一念一思量[校园]——十七郞【完结】
时间:2024-01-28 23:06:45

  要是交女朋友了怎么办?她都不想的么?
  不来电话;他来找她,也见不到。
  然后还怕他被拐卖。
  妈B的,“有人要拐卖我吗?”陈奇抬头,一声大吼。
  身旁排队检票的一群人全都一脸惊恐盯着他。
  他拿手背一蹭眼角,两步上前过了检票机,往站台走去。
  乔念知道陈奇没有被省队录取的消息,又是一个多月之后了。
  还是高莉告诉她的。
  之前放寒假时,高莉给乔念打电话那天,是她恰巧回学校拿东西,舍管阿姨把一件羊毛衫交到她手里,‘这是你们宿舍乔念的弟弟送来的,你帮忙拿回去一下吧’。她说。
  高莉捶胸顿足,为什么她没有早回来一两个小时?
  为什么她非要坐公交车回学校?明明她爸要开车送她来的!
  不然她本来可以亲眼看看那个小帅哥的。
  开学后,忽然有一天,高莉举着手机兴致勃勃送到乔念跟前,“你看你看,你们省青少年田径队今年新招的队员,里面有你弟。”
  乔念接过,端详半晌,那名单不长,只有十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一张合影,可是她翻来覆去看也找不到,“哪里?”
  高莉一指,“乔琛祺。”
  乔念,“?”
  是谁?
  “你弟不是叫琛祺?乔琛祺。”
  你才是真‘神奇’!乔念无力跟她计较,回过头来又细细读了一遍那篇新闻,照片也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好遗憾。
  她是听陈奇说过要参加省队预选的,那个时候他还斗志昂扬的,她真的很希望他能进省队。这个孩子真的很努力地在训练。
  冬天,别人还在被窝里睡觉,他要爬起来训练;夏天,别人在树荫下乘凉,他要顶着炎炎烈日奔跑。每天,高呼训练终于结束了,可是过一个晚上,更累的训练还在等着他。
  别的孩子累了、困了,还有人关心。回家蹦上床倒头就能大睡,陈奇呢?他就算累得爬不起来,也要自己洗衣自己扫地。根本没人管他。
  乔念发自内心地希望老天不要辜负这个孩子。请务必让他的付出能得到回报。
  可是毕竟,想进省队哪里那么容易呢?
  乔念有些不甘心,可又没办法。刚要放下手机,忽然那推送文章里的日期映入眼帘,上面写着,“1月27日至1月29日,经过为期三天的预备选拔……”
  乔念又仔细读了几遍,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1月27日,是她在C省给陈奇打电话的日子。
  那是大年初五。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说,陈奇根本就没有去参加预备选拔。
  这孩子跑B市来了。把自己的前途一丢,把自己好不容易、外加运气爆棚才得到的好前途一丢,任性地、不负一点责任地、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机会浪费掉了!
  乔念气极了,忽然就觉得很沮丧,她真的不想管他了,她管不了他了。
  她能力范围内的、能力范围外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有一丝希望的,她全为他想到了。他学习成绩不好,不是学习的料,又没有人提携他,以后找工作都成问题。
  好不容易被市队看上,又幸运地被列入了省队的选拔名单,这么好的机会他都不要!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崽子更不让人省心的吗?他都十五了,不是十二岁了。
  学习不好,又没家庭背景,连个饿的时候能养活他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特长,然后还不好好干。乔念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要管这么一个玩艺儿。
  她坐在桌前生闷气。
  可是耳边,却渐渐有了声响,像是有两个强有力的小人,一人一边把她拎了起来,‘你欠他的,快去赎你的罪。’‘你以为没人知道就可以当成没发生过么?’‘老天知道,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乔念浑然不觉是怎么拨通的手机。
  那边很久没出声,陈奇连声‘喂’都懒得应。
  乔念感觉又回到了初一的网吧里。那个比陌生人还冷漠的狼崽子,不言不语,只冷冷盯着她。像仇人一般。
  她收起满腔愤懑,压着胸中一口闷气,用着两辈子最大的表演技艺,柔声对陈奇说,“最近训练怎么样?陈奇。”
  陈奇喉间一动,将一股酸意生生又咽回肚子里。
  不是不管他了么。
  他说,“不想练。”语气随意极了,仿佛谈论的不是他的未来,而是今天天气。
  陈奇和乔念都不知道的是,正在同一时间,市田径队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讨论陈奇的事。
  队领导主张把陈奇从田径队中除名。已经一个多月了,训练不好好训,无故迟到早退就不说了,还经常旷训。这个队员好像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刚来那半年还好好的,特别自觉,每次训练都又认真又卖力。
  可是过了一个春节过后,不知道怎么就全变了。省队的选拔赛专门给他一个名额,他竟然旷赛了!要知道,整个市队中长跑加短跑就只有十个选拔名额,别人打破脑袋还争不来的,结果让他旷了!
  回到队里之后,更是离谱。一个星期你能看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来了也是磨洋工,哪里还有一分当初的干劲。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别说飞,你拍都拍不起来了。
  陈奇正坐在市田径队训练基地的看台上,两条长腿屈着,前倾了身体,一只胳膊支在自己腿上,举着手机。他的眼眶有点酸,所以只好眺望远方。才能让眼睛盛下更多东西。
  远方有即将落山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发出幽静的、暗淡的、不甘心的橘黄色的光。
  不是不管他了么。回来一个多月了,也不问问他到家没有。不是怕他被人拐卖了么?那不问的么?万一路上真被人抢走了怎么办?被人在饮料里下迷药了怎么办?被人骗去农村了怎么办?
  她都不来确认一下,到家了没有。
  乔念本想训斥的,但忽然想起上一次这孩子犯犟脾气,叫她‘道歉’、叫她‘哄哄他’那个死硬劲,搞不定他!
  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柔声说,“陈奇,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刚刚才被压下去那一股酸涩,几乎瞬间就又从喉间上来,喷涌而出,一直蹿到人鼻腔里、眼框里。
  陈奇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了。那个可笑的夕阳,圆溜溜的边缘逐渐变成棱棱角角的形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这样。就不能对他好一点么?
  他没有别的人,只一心一意望着她,就不能好一点么?
  他也不要她太多;就一个月打一次电话,管管他,都不行么。
  再不想理她的,本来打定主意再不理她了。她不想管他,他也不想再麻烦她了。
  可是听到她说‘对不起’的一瞬间,他又撑不住了。
  又是委屈,想斥责她‘干嘛不管我了’‘一个多月了都不来电话’;又是心疼,听到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就心疼她,想哄她‘不用对不起,你别不高兴,不是想让你道歉’。
  两种感情的夹击之下,陈奇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喘气。
  乔念听着他喘那几声粗气,大得跟牛一样。不知道又是干什么去了。
  “你要好好训练呀,你在跑步方面有天分,就不能浪费了。你看……”
  “好。”他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
  说这个字的时候,他用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默默地在自己脸上乱擦了一把。
  只要她肯这样跟他说话,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全听她的。
  “你看你寒假瞎出门,结果耽误了省队预选,你看……”
  “我去跑,”陈奇没等她说完,就接口道,“五月份有省虹图杯,我去跑。”
  她想要什么,他都去做。
  乔念完全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她以为她要费半天口舌,鸡汤怎么炖她都想好了。结果……没用上?这么快那孩子就顺从了?
  “我要是能进省队,你暑假回来好不好?”陈奇有些悲哀地问,他没什么能倚仗的,只能靠这个朝她要点东西。
  “我暑假本来也是要回家的呀,”乔念说,“你只要尽力就好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省队不是人人能进的,乔念知道,她只是看不下去这孩子浪费机会,就算输,也应该是努了力之后、堂堂正正的输。
  “那你别骗我行吗?别反悔,乔念。你再骗我,我就……”陈奇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真的,再骗他,她要是敢再骗他,他就……
  就怎么样呢?也想不太好,反正就一定让她尝尝他的厉害。
  陈奇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甜甜笑了起来,也不管眼角还是湿的,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越笑越开心的样子。
  他边笑,然后一手撑着看台的栏杆,一个侧跃,从上面翻进了训练场里面。轻松欢快得要飞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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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这章有彩蛋你要是看不出来就亏了
  最后重点还是广告
第37章 第 37 章
  ◎不干别的事◎
  会议室里, 陈奇的主管教练老黄犹豫再三,掐灭了手里的烟,迟疑着说了一句,“不然我再找他谈谈?不行再除名。”
  他说这话时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兔崽子根本就不听他的;亏他早几个月还觉得这小子是自己有史以来收过最有潜力的弟子, 懂事、人又自律, 好像一夜之间,过个年回来就全变了。
  变成混蛋了。
  最后领导决定再给老黄最后一次机会。不行就直接开除。毕竟一个人不好好训练事小, 影响了队内的风纪事大,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老黄走出会议室的时候, 注意到基地围墙边的那棵歪脖子老柳树还没有抽新绿,冬天要过去了, 院子里只剩它还灰突突地硬捱着。
  事实上他已经找陈奇谈了四次了。没有一次不是被气得血压飙升。他并不认为今天的谈话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正准备回办公室给陈奇打电话,路过操场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一个身影,正一个人在场地上做负重练习。
  老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正是陈奇么?
  今天还是休息日, 队里不训练的。不是, 这孩子……疯了?什么啊?这一出一出的!
  乔念暑假一考完试就乘飞机回N市。
  本来Q大的志愿者协会又要去西藏支教一个半月的, 她没去。直觉告诉她,她再不回家恐怕会难以收场。
  回家的当天B市在下雨,乔念坐在飞机上透过窗子看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帘。她喜欢下雨天,如果不是赶飞机, 她甚至想打把伞在雨地里走走。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只有她伞下这一小块地方幸免于难,还可以在雨雾中呼吸水汽带来的清新, 是一件顶浪漫的事。
  她正满眼钦羡地憧憬, 不经意一侧头忽然看到上机的乘客队伍里有一个人。
  那人很强壮, 理着很短的寸头,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前几排跟乘务员吵闹。
  原来是乘务员请他“先进座位里,让后面的旅客通过一下”,他举着自己的行李不肯让。
  “我要放行李啊!”他大声抗议。
  这人气力很大,一只旅行箱他一手举起来,一手指着,“我放行李就这么一下就放好了,后面的等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很久。”
  他说得义愤填膺,仿似受了天大的不公平,浑然不觉有他这死杠的工夫,行李早放好了,仍旧用着他那不小的气力,一手举着行李一边跟空姐争执。
  空姐站在他后一排的空位里面,越过座椅靠背很费力地保持着礼貌,仍旧客气地说,“先生,您先进座位好吗?让后面的旅客先通过,我再来帮您放好吗?”
  后面乘客早已怨声载道。乔念把自己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然后紧紧窝在最里面的角落里,闭上眼睛睡觉。
  身子无限下滑,滑到最低最低的地方。
  心下通通地跳。
  那个人,也来在B市了。那个低她一届的变态,曾经写‘血情书’的变态,仍旧跟前世一样,也考来了B市。如果不出预料,他毕业以后也会留在B市工作。他们仍然有再次相遇的可能。
  一路上,乔念都在想这个问题,不然她就躲开吧。毕竟这不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情,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情。有万分之一的意外可能性都很不划算。
  可是她离毕业还有很久,而且她又真的很喜欢Q大。然而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万一哪天再遇见了怎么办?
  一路忐忑。
  好在那变态的座位在机舱前部,一直也没往后面来。整个旅程,乔念连眯着眼睛睡一觉都不敢。生怕他上厕所路过她的时候认出她来。终于到达目的地,乔念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敢用余光关注着隔了三排的那人。
  他站起来、拿行李、排队、跟着下机……等几乎整个飞机人都走光了,乔念才慢吞吞走向廊桥。
  提取行李在一层,乔念甚至都没下楼,在二楼找了一个卫生间就躲了进去。
  当外面排队等蹲位的人第三次抱怨“这里面的人是要过夜吗?不出来了?”的时候,乔念强撑着厚的脸皮,接到了陈奇的电话。
  他说‘他就在一号出口等她’。乔念本来想说‘谁让你来接的?你又乱跑,跑丢了怎么办’,可是他既然都来了,就算了。
  她说:“陈奇,你就在一号出口,不要乱跑。任何人跟你说话你都不能理,所有找你帮忙的大人都是坏蛋,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别有企图,一个大人是不可能找小孩来帮忙的。我可能还要很久才出来,你哪里都不要去。记住啊!”
  难得陈奇今天特别乖。他说“好,我哪也不去。你放心,一步都不离开。”
  又过了半小时,确保绝对不可能再遇见那人的时候,乔念才下楼。她的旅行箱已经被当成无人认领放在了人工柜台,她拿行李牌取回来,然后风风火火往一号出口跑。
  那孩子肯定等急了。
  因为这个时段刚好有别的飞机要落地了,等着接人的太多,围成三层的人墙。乔念张望半晌,这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孩子竟然抱个篮球的。不知道看见谁了,还跑。
  真是不靠谱。你不是来接人的么?
  乔念拖着箱子就要追过去。
  前面有个人却一直在挡路。
  她往左,他也站过来;她转右,他又站过去。
  那么宽敞的地方,你偏偏站在别人路中间,真会!
  乔念伸手一拨他,“麻烦让一下。”
  眼看着前面那小身影就快消失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看见谁了,这是人也不接了?乔念大喊一声“陈奇”,那孩子头也不回。她只好拖了箱子绕过那个人就跑。
  没跑两步,被人从身后把她手腕拉住了。
  她一回头,还是刚才挡路那个穿白T恤的人。她皱眉抬头,然后……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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