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九十年代比过去开放了些,不少小情侣会偷食禁果,但明面上,大家都不敢承认。
像这种在街头亲吻的,也得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进行。
林茵羞恼地看向林u禾,可林清钰在,她什么都不敢说。
曾泽抄着口袋,漫不经心看了眼林清钰,“这是你哥?”
林茵害怕地拽了拽曾泽的衣角,示意他态度好些。
曾泽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都没打声招呼,只对林茵说道:“既然你哥来了,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便撇下林茵,摇头晃脑地离开。
林茵急得想唤住他,可余光看到林清钰冷漠的脸,只能怯怯地收回手。
“哥,我们只是……试着在交往,”林茵硬着头皮说道,“你能别告诉妈吗?”
林茵害怕林家人知道的理由很简单,曾泽不仅是个混混,脾气不太好,家里的条件也极为一般。这样的条件,和林家是不匹配的,赵淑佳一定会反对。
林u禾自然能看出来,她再度探出头,故意软声道:“茵茵呀,这种事情可不能瞒着,这是好事呀,得告诉妈妈,让妈妈跟着高兴高兴嘛!”
林清钰的脸色更吓人了。
林茵:“……”
她强忍着害怕,反驳道:“u禾,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祝贺我,这样不好。”
林u禾笑容满面,“我当然是真心的呀,茵茵,我是为你好呢,毕竟你也到年纪了,可以结婚了,早点定下来是好事嘛。你看你男朋友那般潇洒,可要绑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林u禾句句礼貌,句句带刺。
林茵小脸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林清钰脸色更沉。
不过他到底是家中的支柱,不可能直接朝林茵发火,他强压着怒气,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
林茵咬着下唇,点点头。
正要走,她忽的又停下,双目无神地看向林清钰,“大哥,你和u禾……要去哪里?”
林u禾笑眯眯道:“我们有些私事要办,不方便告诉你哦。”
林清钰瞥了她一眼。
就林u禾这几碗油泼上去,林茵今晚怕是睡不好觉了。
果不其然,林茵的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向下撇了。
林清钰道:“好了,我们快点儿走,赶时间。”
“好的,”林u禾说,“我也怕月亮会落山。”
林清钰再度睨了林u禾一眼。
这丫头是在嘲讽他。
出了林茵这档子事,林清钰的心思愈来愈乱。他不是什么老顽固,不会阻止林茵谈恋爱,但她的恋爱对象,明显不行。
哪怕林清钰只是林茵的朋友,曾泽都该和他打个招呼,可看曾泽目中无人的样子,估摸着是跟着老大威风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能对林茵好?
而林u禾却始终扬着嘴角,脚步蛮轻快的,就差哼歌了。
林清钰本来想再观察一下她们二人的关系,再考虑如何解决她们之间的问题,但见林u禾实在太高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高兴得稍微收敛些?”
看起来是在落井下石,让人观感不好。
林u禾却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要收敛,只许她耍小心眼,不许我笑回去?交混混男朋友的又不是我,我还不能乐一乐了。”
林清钰怔了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着林u禾。
落井下石的确会让人观感不好,但光明正大的落井下石,林清钰竟然觉得还不错。
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摆着就是不好,何苦遮遮掩掩?
更何况,林u禾的确没和混混交往,晏昀比混混强多了。
有曾泽做对比,林清钰看晏昀都顺眼了些。
或许林u禾与晏昀走到一起,也不算是坏事?
林清钰打算先表个态,支持晏昀,他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晏昀这个人还不错,他有很多优点,如果你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可以试一试,妈也很喜欢他。”
林u禾听得挺奇怪的。
林清钰和晏昀好像有事瞒着她?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u禾顺着林清钰的话问道:“他有哪些优点?”
林清钰:“……”
林u禾抬头看去,好奇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林清钰:“……”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陈旭晖给林u禾的地址在火柴厂旁的两排民房里。
整整两排都是平房,在过去,大多是火柴厂分不到房子的工人住在这里。
房子实在老旧,这些年已经没什么人住了。
房子一旦空着,便会有砖瓦掉落,如今这两排房子看着就像危房。
陈旭晖爷爷的房子还算完整,借着明亮的月光,能清晰地看到门挂着的锁。
林清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入口后,道:“你退一些,我踹开。”
林u禾却拒绝道:“不用,我来。”
林清钰蹙蹙眉,刚想说女孩子力气小,就见林u禾随手捡起一根铁丝。
林清钰都没看清她是如何操作的,只看到那铁丝进了锁眼后转了两圈,锁就“啪嗒”一声开了。
“……,你会撬锁?”
林清钰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
林u禾却认认真真解释道:“是啊,如果出现场的话,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锁,有的时候时间紧,等不到搜查令,自己会开锁的话会方便很多。”
林清钰问:“若是被发现,岂不是会出问题?”
“如果是紧急情况,要么是赶着救人,要么是赶着抓人,为了这两点被处罚,值得。”
林u禾说完,丢下锁进了屋。
林清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没有动作。
林u禾对工作的态度如此认真,大约是真的喜欢侦查专业。林清钰不能免俗,对工作认真的人,他是抱有好感的。
至今为止他看到的林u禾,和赵淑佳抱怨的,完全不一样。
林清钰想,他或许该好好劝劝赵淑佳了。
林u禾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子。
进门是一条狭窄的走廊,由于没有窗子,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林u禾试着摸索开关,十几秒后,终于摸到了垂在角落的灯绳。
她拉动灯绳,幸运的是,房子竟然还通电。
开了灯,林u禾先看到黑乎乎的墙壁,地面则铺满了碎砖块和瓷砖。
大约在一米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
林清钰走过来,道:“我先走,你跟在后面。”
林u禾没再和林清钰抢。
林清钰先去了左手边的屋子,屋子没锁,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霎时被黑暗笼罩。
林u禾站在后面,伸进手摸索了两秒钟,找到灯绳。
昏黄的灯光瞬间布满房间,林u禾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林清钰的肩膀,好奇地打量。
林清钰拧眉看着四周,“这……是正常人的家?”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坟墓。
朝南的墙边离着一个棕色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则有白色的蜡烛和早已腐烂得黑漆漆的苹果。
陈家也供着遗像,不过那遗像是陈旭晖爷爷的,而眼前照片中的人,林u禾没见过。
这一整个房间的窗户都用转头封死了,整个房间大概只供着遗像和骨灰盒。
林u禾在后世听说过这种房子,是专门买来存来家中去世的人的骨灰的。
墓地既贵,地方又小,最重要的是还没多少年的产权。
不如买个70年产权的房子,不至于到期后被赶走。
可现在土地并没有日后那般紧张,在村子里,许多人还能去山腰找块儿地方立墓碑,陈家为何要做这样的屋子?
林u禾走进去看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有用的证据后,示意林清钰去对面地屋子。
照例是林清钰先进,这回他先开了灯。
另一间屋子,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房间。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张铁制的上下铺,上面堆放了杂物,下面则铺着被褥。
不过被褥上有不少窟窿,估摸着是被老鼠啃的。
靠窗户一边的墙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些书籍,桌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在书桌对面,则是一个陈列柜,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的都是瓷器。
各式各样的瓷器,造型精致,图案精美,都是上乘之作。
林u禾惊叹一声,“这些瓷器放到市面上,一定很值钱。”
林清钰问:“又缺钱了?”
林u禾:“……”
她就喜欢林清钰这副要拿钱砸死她的架势,难怪霸总招人喜欢。
别看她平日吐槽霸总吐槽得欢,真遇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林u禾走向她最感兴趣的书桌。
书桌上放的书,都是和烧瓷有关的,书的主人字迹娟秀,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
林u禾大体翻看了几本,里面似乎没有记录特别的内容。
她蹲下来,打开书桌下方的柜子,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有杯子和墨水,还有几只钢笔。
林u禾稍稍一动,灰尘便四处飞起,她轻轻摆动着手,大体记住灰尘的厚度后,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
林清钰走过来,瞄到一个套着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那是什么?”
灰尘太大,林u禾咳了两声,将本子取出来,“好像是……日记本。”
她席地而坐,翻开本子。
林清钰问:“是谁的?”
“好像是陈旭晖爷爷的,我看他有提到自己有了孙子,取名旭晖……”
林u禾说到一半,忽然沉默。
林清钰蹙蹙眉,问:“怎么了?”
林u禾吞了下口水,抬起头,“好像……找到凶手了。”
日记的后半本,几乎是犯罪实录。
陈旭晖的爷爷陈为民,是痴迷于烧瓷的手艺人。
陈家世代烧瓷,陈家祖先还曾为宫里献过瓷器。
陈为民从小便跟着父亲学烧瓷,最艰难的那几年,即便陈家落魄了,他也不曾放弃过。
大约是因为手艺精湛,陈为民渐渐有了名气,逐渐被大家赏识,日子越过越好。
他渐渐不满足于现状,不过他追求的不是物质生活,而是更精湛的作品。
曾经的作品都成为俗物,他奢望着创造出举世无双的瓷器。
可无论陈为民怎样尝试,都不能做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陈为民一度郁郁寡欢。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为民不慎烧死一只飞来的小鸟。
骨灰混入瓷器中,烧制出来的成品,陈为民竟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泽。
这光泽唤醒了他蠢蠢欲动的内心,于是他开始了第一次作案,寻找最完美的骨骼。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道:“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十积分!目前宿主共剩余十四积分,可自由兑换商品!”
虽然已经找到凶手,但此案若想结案,还要费些功夫。
警员要按照日记记载,找出所有受害者,给家属们一个交代。
可有的死者,陈为民只记录了特征,没记录名字,比对起来有些费劲。
一个星期过去,案子才勉强快要收尾,统计出陈为民共杀害留个女孩。他专挑幼女,在日记中,他表示纯洁的幼女可以烧出最美地瓷器。
而他最钟爱的对象就是王秀秀,王秀秀也是和他接触最久的死者。
当时的他身体已经不是很好,而王秀秀则跟着母亲一起出入过几次陈家。陈为民见到王秀秀的第一眼便被吸引,他认为,用王秀秀的骨灰,一定能做出最完美的瓷器。
他将所有期盼,都放在王秀秀身上。
用心养着,然后残忍杀害。
晨光熹微,湛蓝的天空一片清明。
林u禾早早收拾好背包,她还要赶去学校上课。
她不由自主地拉开抽屉,里面还放着陈旭晖送给她的瓷器,她和晏昀约好今天晚上见面,交给他。
林u禾轻轻抚摸着瓷器,她不知道自己在摸着的是哪个小姑娘,只知道这些孩子若是活到今天,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了。
瓷器忽然扭捏道:“哎呦,你不要继续摸了,都要把我的绒毛摸掉了!”
林u禾闻言,淡淡笑道:“你是绳子吧?”
曼妙的身姿、柔软、嫌挤,很符合绳子的特征。
麻绳自豪道:“当然,我可是我们那条街,最漂亮的绳子!”
林u禾轻叹一声,收起瓷器。
第一次听到凶器说话时,她心里更多的是惊奇。
可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每每出现一个会说话的物品,都意味着一条生命地逝去。
但愿她以后能少听到些这样的声音。
林u禾不想在林家吃早餐,踩着点儿下楼。
林清钰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下来,说道:“晏昀打电话来,说是要来见你。”
林u禾微讶,“改时间了?”
林清钰凉凉的目光射过来,“你们背着我提前约了?”
林u禾:“……”
有些话被林清钰一翻译,就有些奇怪了。
秉着不能得罪三百块的原则,林u禾含糊道:“我只是有些惊讶。”
林清钰面无表情道:“你认为时间不妥?”
巧了,他也这样认为。
仔细算算时间,他似乎有很久没见到晏昀,作为挚友,真有些想念他。
林清钰唇畔挂着诡异的笑容,一点一点折好报纸。
林u禾莫名闻到一股肃杀的气息。
恰在此时,敲门声想起来,林u禾得救似的快步走出去,打开林家大门。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是谁,那人便拉住林u禾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第26章
听到门外的动静, 林清钰猜测是晏昀到了。
他慢条斯理的将报纸折好,露出的版面写着“一男子被高中同学蓄意报复”的字样。
很符合现在的气氛。
门口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林清钰抬眸看去,问距离更近的赵淑佳, “谁来了?”
赵淑佳同样纳闷, “我看着好像有人跪下了?”
“跪下?”
林清钰蹙蹙眉, 正要起身去看,又听赵淑佳说道:“听声音是晏昀。”
林清钰又重新坐了回去,“最好是跪着。”
赵淑佳:“……”
?
林清钰与晏昀不一直是朋友吗?怎么看起来像是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