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新市火车站附近的铁路,都没有栏杆拦着,更别说是这里。
林u禾赶时间,她选了一个还未开工的工地,只要穿过这里,就快到学校了。
可以省七八分钟的路程。
工地里的路更不好走,铁锹、碎石摆了一地,还有几个早就被砸坏的头盔,也被随手扔在地上。不远处有废弃的大油罐,里面不是堆杂物,就是灌了水泥,一般是用来平衡重量的。
环境虽然有些杂乱,不过大约是不远处有草地,工地内的空气倒还算清新。
林u禾迎着阳光,小声哼着歌,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她听到一声抽泣。
林u禾一怔,停下脚步向四周看去。
除了还未盖好的五层小楼和大油罐外,附近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看工地空无一人。
方才她分明听到了抽泣声,像是小婴儿。
有婴儿哭可不是小事,要么是有弃婴,要么就是……
案子又来了。
林u禾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弃婴,心中愈发觉得不妙。
虽然她完成任务可以获得积分,但出现凶器,毕竟意味着有人死去,她还是不希望看到太多受害人的。
就在林u禾几乎认定方才的哭声就是凶器发出的时,一只黑色小猫从楼里走了出来,见到林u禾,它非但没有躲,反而主动朝她走来,不断喵喵叫着。
幼猫的声音,听起来真有点儿像婴儿在哭。
林u禾松了口气。
她在小黑猫面前蹲下,取出方才买的画卷,一点一点揉碎了喂给小黑猫。
喂养宠物要科学,不过野猫主动朝她走过来,还一直在叫,明显是饿了的表现。林u禾没有猫粮,只能喂花卷。
对于野猫来说,还是保命更重要。
林u禾想着,等她去了学校,再想办法找些猫咪能吃的食物来。
林u禾在工地喂了五分钟的野猫,这下子算是彻底迟到了。
她到教室时,教物证技术学的老师滕俊英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
滕俊英三十多岁,目前是副教授,也算年轻有为。
他常年穿着件已经洗得灰扑扑的白衬衫,戴着黑色框架眼镜,平时上课喜欢说些冷笑话。
全班都不笑,只有他自己笑。
见林u禾迟到,滕俊英无奈地摇着头,“溪u禾,念大学是不用像高中那么拼命,但你是不是也该上点儿心,你这样下去,将来分配工作去了局里,可怎么办?”
迟到是林u禾的问题,她不想找借口,于是乖乖道歉,“老师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唉,所以我说,女孩子不适合念这个专业,早劝你们找个好出路,你们非不听。”藤英俊一直不太喜欢班里的女生,平时批判起来毫不嘴软,“像溪u禾这样的,早上都起不来,以后怎么办?要出现场了,或者要赶过去做文件了,再告诉领导下次不会了?”
林u禾听得眉头一跳,她正色道:“滕老师,有关我早上起不来才迟到这件事,可有什么证据?”
藤英俊推了下眼镜,看过来。
这是他惊讶时的一贯动作,林u禾一直唯唯诺诺,怎么今天说话声音都洪亮了些?
藤英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来都是要做警员的,说话当然要讲证据,但滕老师刚刚一番话,完全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林u禾说,“我迟到,有一部分原因是前几日参与了一起案件,今天局里的警员带着受害者家属来见我,和我几点起床无关。”
林u禾话音落下,教室内有短暂的寂静。
两秒后,在几个讨厌男生的带头下,全班哄笑。
林u禾参与案件?他们只能想象到林u禾做受害者的样子。
不是诅咒林u禾,只是单纯地觉得林u禾太弱。
只有严姿急着帮林u禾说话,“u禾前几天真的有帮忙,她其实很聪明的。”
严姿的声音被笑声掩盖。
藤英俊也跟着笑起来,“哦?你说有警员带着你去?那你倒是说说,带你去的警员是谁,局里的人我都认识。”
林u禾道:“晏昀。”
藤英俊笑得更灿烂了。
他还真就认识晏昀,准确来说,警院里就没有不认识晏昀的。
当年晏昀还在念书时,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还没毕业便帮警局破了不少案子,甚至还抓到过两个性质恶劣的通缉犯。
在警院,老师们都争着抢着把晏昀认做是自己的学生,就连只代过一节课的,都得进来掺和一脚。
晏昀的臭脾气他最了解,他会亲自带着受害人去见一个学生?
谁能请得动他?
藤英俊无奈地摇着头,“撒谎也不自己圆一圆,算了,你先坐下吧。”
林u禾有些郁闷。
可她的确没有证据,只好先回到座位上。
严姿愤愤不平道:“他们怎么能笑话你呢,太过分了。”
“算了,别管他们了。”
“就这么算啦?”严姿都替林u禾委屈,“我们明明就认识晏队啊。”
当时晏队可是对林u禾另眼相看呢。
林u禾气定神闲道:“是暂时算了,下次我们请晏昀和滕老师一起吃饭。”
严姿一怔。
u禾以前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啊?
不过……她喜欢。
警院一节课要一个半小时,上过一节课后休息十五分钟。
严姿自己去了趟厕所,回来后,见林u禾还坐在位置上看书。
“u禾,你怎么不上厕所,不憋吗?”
听到厕所二字,林u禾蹙了蹙眉。
九十年代什么都好,唯独警院的厕所……还很老式。
林u禾实在有些难以下脚,就因为这个,这两日她都没住宿舍。
林u禾打了个寒颤,“中午再说吧。”
等她攒够钱了,得去学校附近看看房子,租一个带洗手间的,不然真受不了。
厕所简直就是新世纪人类回到过去的最大难题。
严姿只得坐下来。
她刚坐下来没多久,班长拿着成绩单跑了进来,“同志们,前几天的考试出成绩了!”
同学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不过毕竟不是高中,不关心成绩的也很多,比如林u禾和严姿。
严姿捂住头,悲痛道:“这一天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快!”
林u禾不太在意,仍然低头看书。
班长还在前面卖关子,“你们猜一猜,这次的第一名是谁?”
“班长你呗,要不你能那么兴奋?”
“是秃子吧,看他天天看书,都要真秃了。”
“王八也有可能,这孙子天天偷偷看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年又要高考。”
大家伙七嘴八舌,平时成绩不错的,都被猜了一遍。
班长满足地看着这一幕。
他就喜欢这种笨蛋们猜不中正确答案的感觉。
等气氛炒得差不多,再不公布答案他就要挨揍了,他才神神秘秘说道:“第一名就是……溪u禾哦!”
教室内霎时间鸦默雀静。
秃子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说道:“我们猜的是第一名,不是倒数第一。”
“我说的就是第一名,”班长得意洋洋的把成绩单甩出去,“你们这群笨蛋,一个都没猜中!”
秃子接过成绩单,嘴巴瞬间能塞鸡蛋了。
教室内再度安静,只是这次的安静,与方才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过头,看着安静看书的林u禾,包括严姿。
严姿的下巴都要直接掉在桌子上了,“u禾,你、你、你……”
“不用放在心上,”林u禾抬眸扫了其他人一眼,淡然道,“以后习惯就好。”
严姿:“……”
教室内瞬间炸了。
“不会吧,溪u禾?她偷到考题了?”
“偷什么偷,这考题是老王看着的,二百斤,身上还全都是肌肉的老王。”
“那是怎么回事,她上次还是倒数第一!”
“我要是知道我就是第一名了……”
班长恨不得仰天长啸,他插着腰,气势十足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猜不中,一群笨蛋!我还特意问了老师呢,老师说了,溪u禾的答案写得特别好,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给了高分。”
老师口中独到的见解,自然是林u禾在学校里学到,但现在还没更新的知识点。
听到这话,大家不敢不信了。
普通答案或许可以打小抄,但独到的见解可不是能随便抄到的。
要真有,老师肯定会发现。
“天,溪u禾都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还是个倒数的垃圾……”
班长哈哈大笑,“没事没事,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得差点把眼睛抠下来。”
秃子则纳闷道:“我说班长,你这次都掉到倒数第十了,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班长的笑声戛然而止。
……
啊?
啊啊?!
今天的课程是满的,林u禾上完课后,天色已经暗了。
她与严姿一起回宿舍取东西。
宿舍是传统的八人间,除了上下铺外,每个人还有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
林u禾因为好久没回来住,床铺上堆满了其他人的东西。
不过她今晚也没打算留下,所以便随她们去了。
林u禾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将杂物收拾好。
刚发成绩,严姿说什么都不肯回家住,哀求道:“我要是回家,屁股非得开花不可,u禾,你也留下来呗,咱俩做个伴。”
林u禾很想陪严姿,但肚子当真是受不了了。
她问:“要不你和我去林家?和我睡一个房间,挺大的,够睡了。”
想到赵淑佳严肃的脸,严姿抖了一抖,“那还是算了。”
林u禾说:“我还有两个哥哥,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长得还行。”
严姿有些心动。
但心动归心动,林u禾还没在林家站稳脚跟,严姿是真不敢去。
林u禾只好放弃邀请严姿,她打开抽屉。
原主堆了好写杂物在里面,林u禾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取出一个日记本。
严姿好奇道:“你说要回宿舍拿东西,就是拿本子?你写了什么?”
“日记,”林u禾简短解释道,“我从前有写日记的习惯。”
准确的说,是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现在拿在手里的,是原主第十八个日记本。
林u禾随意翻开,看了几眼,好像感受到原主的情绪似的,心脏隐隐作痛。
这具身体,就连看到日记本,都会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
林u禾匆匆将本子收起来,道:“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别,我陪你出去,到校门口那段路没路灯,正好我要再去趟商店。”
林u禾点点头,与严姿一起下楼。
在宿舍耽误了些时间后再下来,天空已经被墨色侵袭。
月牙挂在不远处的天边,不算明亮。
严姿一直将林u禾护送到学校门口,像亲妈一样唠叨道:“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不要走小路,要走大路。”
林u禾忍不住笑起来,“你就别担心我了,要是遇到歹徒,那只能算倒霉了。”
“这怎么行!”严姿叫道,“不能有这种想法!”
林u禾说:“我是说算他倒霉。”
严姿没听懂。
林u禾挥挥手,正要走,严姿忽然又将她拉住,“你等等,那个人是不是曾泽啊,林茵的男朋友。”
有些话林u禾是不会和林家人说的,但会和好朋友一起聊一聊,比如林茵的恋情。
他们聊的内容也不是林茵和曾泽有多恩爱,而是聊林茵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林u禾顺便再给严姿洗洗脑――还是赚钱最重要,可千万别恋爱脑。
曾泽因为长得好看,打架够帅,在附近几所学校还挺有名气的,所以严姿认得他。
甚至还有很多小女生喜欢他,林u禾估摸着,林茵和曾泽在一起,多多少少与这一点有关系。
林u禾顺着严姿的目光看去,看到不远处的曾泽在路灯下晃来晃去。
走路的姿势都吊儿郎当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
现在乍一见到曾泽,严姿有些紧张,“他该不会是想报复你吧?你们上次遇到他了,林茵本来就不喜欢你,很有可能让他来找你麻烦。”
林u禾思索了会儿,摇摇头,“林茵不会用这种方法。”
“防人之心不可无!快,趁着他没看到你,你赶紧走!”
严姿很上心,林u禾只好配合的小跑离开。
直到她走远了,曾泽都还没发现她。
现在的天色其实还不算晚,街上行人不少,没有严姿说得那么不安全。
林u禾想了想,再次往工地走去,她打算把小黑猫带回家,不然幼猫留在外面,不容易存活。
工地和她早上经过时一样,空无一人,不过施工用的工具位置都有所改变。
更大的区别是,早上有太阳,光线明朗,而现在,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林u禾掏出手电筒打开。
光束照亮前方的路,林u禾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找小黑猫。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是太笨。
晚上找黑猫,亏她想得出来。
就在林u禾拿出肉沫准备引诱小黑猫时,身后忽然传来怪异的声音。
先是咕噜噜像是冒泡的声音,接着,细碎的哭声若近若离。
是婴儿的哭声。
第27章
哭声断断续续, 但不算歇斯里底。
仔细听起来,更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的哭声。
与林u禾今早听到的哭声相近,当时她认为是小黑猫的叫声。
清晨的行人到底多些,眼下月黑风高, 凉风穿梭在未建好的楼里, 与冰冷的墙壁相撞, 怪声不断。
风声与哭声融合在一起,到底是风声占了上风,仿若要把哭声揉碎似的。
如此怪异的景象, 但凡换个正常人,都会心生恐惧。
林u禾不是正常人。
她不仅不怕鬼神, 也不怕人。
林u禾顺着哭声找过去, “小喵喵、小咪咪、小黑蛋、黑煤球……”
林u禾将所能想到的所有好名字都送给了小黑猫。
她觉得自己起名字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起码比抓不到狮子猫的家伙要好。
林u禾叫了几声,哭声停了。
接着,一双锃光瓦亮的眼睛迈着小碎步朝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