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打仗的时候,都能时不时地给朕来信,难道这会儿了还比在西北时紧张,他就是心中不惦记朕了?”康熙难受无比。
魏珠连忙道:“那也不一样……”嗨呦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谁能想到皇上年老了这么任性,这一出一出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康熙愤怒,“哪里不一样。”
魏珠眼神闪烁,道:“一个是叔叔,一个父亲,父亲怕是要更严格些,二阿哥怕不敢写信对您吐露衷肠?”
康熙站的脚疼,颔首,“也对,老四那个性子,瞧着淡泊,但也有点不近人情,这么说来弘昀与十四更亲近是不是?”
“把那个风扇弄来。”康熙道:“还有,将黄履庄叫来,我要问问他,新学这几日都在做什么,说是有个人改进了灯,还有几个在设计战船和电车,图呢?光是说嘴,什么也没见到,弘昀从来不这样,弘昀说到必做到。他们光是夸耀,朕的银子真不知道投到哪里去了。”
魏珠见皇上喋喋不休,道:“是,奴才这就叫人传旨去,天热,为了这事儿不好气坏了身子,奴才命人去弄一碗冰乳酪来。”
康熙坐上了轿子,道:“走吧。”
魏珠连忙去跟上,命人去传旨。
……
江宁。
胤禛抹着头上的汗珠,从府衙后回来,对跟在身后的弘昀,道:“你去接你十三叔,他怕是还在织造部院审人着呢。”
“是,儿子这就去。”
刚踏入府衙,莫尔根疾步而来,“奴才叩见王爷。”
“起来。”
莫尔根说起皇上发了密旨来,胤禛还没坐定,道:“速速拿来。”
等拿来后,看到密旨上什么指令也没有,只是将他骂了一顿,胤禛都被骂傻了,上面数落他不及时将江南的情况上报,自作主张,不知请示君父,还称他不孝,不知体恤君父,十三也在挨骂之列,说众人之不孝以他为甚,还回忆起小时候教导他们的时光,说他们自成年之后,便心中没有丝毫体贴君父之心,只知谋权夺力……
胤禛惶惶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叫皇上发这么大的怒火,二话不说连忙写信认罪,又给隆科多秘密去了一封书信询问朝廷发生了什么事。
康熙收到胤禛的书信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后,看到书信,拧眉,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有关弘昀的事儿一句也没提?
康熙气得吃不下去饭,听到有人通禀苏努和吴尔占前来,他立时挥手道:“让他门回去,朕用的是自己的私库,修条路怎么了?一副忠君体国的样子,怎么就碍着风水了?让他们走。”
魏珠连忙出去了。
康熙提笔写了封书信,手抖得不成样子,他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笔扔了,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句。
门口的太监进来禀道:“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康熙长出了一口气,“传吧。”
德妃步入殿内,“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行了行了,起来吧,什么事?”
德妃见他面上是不耐烦之色,连忙软了声气儿,道:“臣妾见暑热不退,想到皇上怕热,做了碗祛暑热的紫苏汤,不知皇上要不要尝一尝,还是阿媛做的。”
康熙温和道:“尝尝就尝尝。”
德妃欢喜,将汤端出来递过去,“皇上万不可太过劳累。”
“嗯。”康熙尝了一口,不温不热,吃了一块儿她带来的糕点,道:“你是为了阿媛的事儿来的?”
德妃赶忙道:“也不是。”
康熙看她一眼,德妃道:“快三十了,总不能真的不为孩子终生着想。”
“她阿玛都不急,你急什么?”
德妃语重心长道:“阿媛一直在我们身边儿长大,若不是为了她的长远顾虑,臣妾何苦这一年年的提,四阿哥说是她阿玛,到底是男人家,孩子也不是在他膝下长大的……”
康熙眉头挑的高高的,“朕也是男人,公主们也不是在朕的膝下长大,你的意思是朕也是个不为孩子着想的?”
德妃神色顿变,“皇上,臣妾哪里是这个意思。”
康熙几口喝完汤,道:“成了,你回去吧,你就不要鼓动宜妃宣妃来了,朕头疼!”
德妃上前,温柔道:“臣妾给您揉揉?”
康熙道:“回去回去。”
德妃只得作罢,回了宫里,就同正在吃瓜的宜妃小声抱怨,道:“皇上的嘴愈发毒了。”
宜妃见她那个样子就可乐,“就知道你要碰钉子去。”
“皇上说疼爱这几个孩子,但你瞧瞧,弘时都到了年纪了,他上面的姐姐哥哥全都没有成婚。”
宜妃洗了洗手道:“你就操不完的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若是老九的孩子你可说这话吗?”
宜妃笑得恣意,“若是老九能生出阿媛这么个孙女儿,我都不知道乐成什么样。”
德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宜妃道:“走走走,咱们去宣妃那儿打叶子牌。”
“大热天的……”德妃瞧着外面的太阳不想动弹。
“走吧走吧。”宜妃拉着她往宣妃宫中而去。
作者有话说:
康熙:孩子大了,心里没有朕了!
第151章
胤禟收到康熙的密旨时, 连忙动身往京城赶,对手下的人道:“将这封书信带江宁。”
他心中不住琢磨,这人能跑哪儿去, 广州不见人影, 天津也没听说此人,难道她还能不做生意了?
胤禟叹息,看看, 看看, 能耐了, 挣了银子就是不一样。
这怕是冲着做土财主去的。
他想了一圈觉得想通了,土财主到底还是比当四哥的福晋要好, 当福晋有什么意思, 若果真是她,那他可就真真佩服了,瞧瞧, 海外都能去。
还弄出一支商队来,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火铳, 还能救人, 啧啧,女中豪杰,女中豪杰,不愧是弘昀的亲娘。
不对, 还是没确定是不是四嫂呢。
但是她是怎么狠得下心不去见弘昀他们的,当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吗?
胤禟觉得这个人实在叫人费解, 也十分……有趣。
不过, 还是不要叫弘昀知道的好, 要不然, 弘昀一定会难过吧。
胤禟挠了挠头。
胤禛收到胤禟书信的时候,正是将两江三省的政务全都查了一遍的傍晚。
他彼时刚将桌上的案牍瞧完一半,魏珠说胤禟的书信刚到。
他急急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四哥,汗阿玛召我回京,四嫂的事儿我在广州托了人继续打听,天津那儿也着意打听了一番,但始终没有探得消息,怕要叫你失望,想来如果真的是四嫂的话,一定会舍不得孩子吧,说不准她会去京城呢?……”
胤禛攥着书信,心口咚咚直跳。
是,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回京城的,难道她真能舍下三个孩子吗?
他连忙喊莫尔根,莫尔根进来,道:“王爷。”
“叫人去李文烨那儿再去查查,看看他们有没有说谎,找人盯着他们。”就算她冷心冷肺到不管孩子们,难道连自己父母也不见吗?
莫尔根忍不住道:“王爷,可是颖福晋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
胤禛抬眸,莫尔根赶忙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此事不要告诉他人,弘昀也不行。”
“是,王爷放心。”莫尔根刚出去,一人进来禀道:“王爷,富宁安到了。”
胤禛讶然一瞬,“皇上命他来的?”
“应当是。”
胤禛收了手上的书信,道:“叫他进来吧。”
……
弘昀提着一篮子荔枝往回走,与那丹珠经过元津桥时候的底下有人围在一处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还有人在嘶喊,“打人啦打人啦!”
“臭不要脸,你个贼子!我剁了你的手!”
“啊——啊——”里面传来杀猪一般的叫声。
“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弘昀瞧了一眼,见一个颇为瘦小的少年正挥拳在打人,对那丹珠道:“走,去看看。”
他们快步下来,那丹珠道:“主子在这儿,奴才去看看。”
说着拨开人群,只见地上一人抱头叫嚷,挣扎不休,被一男子压着,另一个在动手,是个少年。
他见地上的男子被打的惨,又见他们人多,擒住对方的手,道:“住手!”
少年转过头,怒目相对,“撒手!”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此人若有错,该叫官府惩治,岂能当街打人?”那丹珠没想到在这儿都能见到这女子。
她不在京城带着来这儿做什么?
女子猛地抽回手,不满他的无礼,冲他挥拳,那丹珠急急躲闪,两人顿时在人群中开始交手。
一边儿围观瞧热闹的人惊呼不停,“呦!功夫不错嘛!”
“小伙子,你可得卖力啊,怎么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那丹珠几招之后将女子打退,压着贼子的男人迅速起身迎战,道:“敢对我家主子动手!”
“乌纳尔,擒住他!”女子冷冷道。
“是!”
这时地上的男子眼梢飞快一扫,立刻爬起来撞开人群,飞跑而去。
“人跑了!”
弘昀拈起手中的一枚荔枝打中了他膝盖处,因力道极大,对方磕倒在了地上,女子见状,眸中一厉,几步上来,将人踢倒在地一个高抬腿,将人踩在了地上。
“啊——饶命!”
“他犯了什么?”弘昀走近。
女子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也瞧见了地上的一枚荔枝,不愿搭理他,这时忽然听到了乌纳尔的痛呼声,女子拧眉道:“叫你的人住手!”
那丹珠将乌纳尔押了过来,“主子。”
弘昀微微颔首,看向被女子踩在脚下的人,道:“你犯了什么事?”
“救命,我什么也没做!”
女子愤怒不已,“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胳膊。”
地上的男子忽然叫嚣起来,“那你说,我做了什么,我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你,如果这也是罪,不知道犯了那条罪?你说啊!”
“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必与你说!”说着女子猛地朝他胳膊上一踩,男子吃痛,大喊,“你无非是觉得我一个男子撞了你所以觉得我污了你的清白,你若果真是个烈女,那就以死明志,或者我娶了你也成!”
乌纳尔大怒,“你找死!”
女子更是怒不可遏,周围有起哄的男人,“姑娘啊,你一个女孩子不再闺阁中待着,人家撞了你,难道还怪人家了。”
“就是,你若是觉得人占了你的便宜,那你说说看,怎么占你便宜了,我们也能为你做主。”几个好事难立刻发出猥琐的笑声。
弘昀看女子气得面色发红,也差不多猜出怎么回事了。
“斯文败类,凭你们也是读书人!”
女子冲着他们怒喝一声,将地上的人抓起来,给了他几拳。
“嚯!母老虎发威了!”周围几个男子哄笑起来,弘昀手中的荔枝立刻飞了过去,直直砸在了几人笑开的牙齿上,几人捂嘴吃痛大骂,“哪个王八犊子!”
“那丹珠!”
“主子!”
“掌嘴!”弘昀冷冷道。
“是!”那丹珠松了乌纳尔,揪住一个,狠狠地抽了他的面,将另一个起哄的也捉住掌了嘴。
“你敢打我?”
那丹珠狠狠道:“不想要自己的脑袋,就尽管闹事!我看你们有几条命!”
几人见他们气势非凡,也被骇住,默默闭嘴,那丹珠松了人。
弘昀擒住要动手的乌纳尔,道:“要杀要剐由不得你们做主,不要给富大人添乱。”
乌纳尔飞快打量他一瞬,“你是什么人?”
“将人提到官府去!”
“等我打够了再说。”
弘昀拦住,劝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有人弹劾你阿玛?”
“你知道我阿玛是谁?”女子瞟他一眼,松了手,对乌纳尔道:“将人送到官府去,至于缘由……”
她眼中闪过愤怒。
“奴才知道怎么说。”乌纳尔应了一声,道:“那主子……”
“不必管我,你只管去,江宁府衙我还是能找到的。”女子抬了抬下巴,不以为意。
“是,那您当心。”
女孩儿看着乌纳尔走了后,对弘昀道:“多谢了。”
弘昀微微点头,在她走后,也提着荔枝往回走。
阿兰芝见他一路跟随忍不住回头,戒备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样貌白皙,细眉杏目,一双眸子晶亮,生起气来眉目之间便多了一丝英气,唇抿着,瞧着又有几分坚毅。
“没跟你。”弘昀越过她朝府衙大步而去,阿兰芝讶然,追上来,拦住他,狐疑道:“你也是衙门里的人,你是什么人?与两江总督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弘昀绕开她道。
阿兰芝忽然想到阿玛在路上同她说的,如今雍亲王与十三阿哥在江宁,难道他是跟随而来的侍卫?
若是侍卫怎么还能被人唤作主子?
怕不是个身份简单的,总之不会是十三阿哥……
她默默跟在后面,等听到衙役喊他阿哥的时候,不由疑惑,是哪家的阿哥。
她连忙跟上去,却被拦了,赶忙道:“我是富大人的……儿子!”
衙门上的人一瞧她,打量了几眼,“你不是女子吗?”
阿兰芝脸色微红,“让我进去,快些,我有要事禀报!”
“阿哥。”衙役看向弘昀。
弘昀扭头,道:“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喂!你之前吐脏了我的鞋,你还没有赔给我呢!现在还给我!”
弘昀道:“我若让你进来,这事儿就两清了。”
阿兰芝点头,被放进来后,轻蔑道:“你想的美!我不要是我大度,你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抹清亏欠,真是叫人不齿!”
说着抢走了他手里的荔枝,往里跑,跑到假山处,回头瞧他,示威地举了举手里的荔枝,“想要就求我。”
弘昀上前,她睁着乌溜的眸瞧着他,满是骄横得意,弘昀道:“这是我给我阿玛的荔枝。”
“与我何干,这是你的赔偿,想孝敬长辈,就乖乖再去买。”
“我阿玛是……”
“我管你阿玛是谁。”
弘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那丹珠忍不住道:“阿哥,你怎么不告诉她,吓死她。”
“跟一个女孩儿较什么劲儿。”
阿兰芝茫然地看着陌生的院子,揪住一个带刀的侍卫,道:“敢问富大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