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完不约而同地面露同情,眼前的公子虽然样貌气度样样绝佳,可这日子不一定比他们好过。平日里只要他们恭敬地小心伺候, 他们的主顾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溱洧想到什么, 问道:“公子的心上人,之前……有扇过您耳光吗?”
苏白神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敛眉道:“常有。”
常有?
几人再次一惊。
瞧这苏公子习以为常的语气,看来还真是常有, 三人不禁开始想象这小公子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好想见上一见。
溱洧声音柔和:“公子的心上人脾气大, 又从未和人亲近过,那她可能是因为紧张不安, 或者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些惧怕,出于自我保护才会下意识地,或者说出于惯性地打了您一掌。”
苏白有些怔愣,师兄竟会因为他而不安惧怕,他心中陡然升出一股后悔和自责,师兄当时只是扇了他一掌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解气。
柏舟瞪了溱洧一眼,不甘不愿地说道:“溱洧这次说的倒是没错,所以您只要安抚好她,让她知道她不会痛,也不会受伤,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她会很舒服很满足,就好。”
苏白不解地问道:“那我要如何安抚她,如何让她相信我不会伤害她?”
“这办法很多呀,公子你可以给尊夫人服一点□□,或者在屋中点上催情香,感觉一来自然顾不得那么多。”
苏白摇了摇头,他给自己下药还差不多,如何敢给师兄下。
“那你就把她双手按在头顶,让她反抗不了,这女子嘛,总会有第一次的,只要经历了一次就知道没那么可怕了。”
苏白豁然拍桌起身,俊脸幽沉似冰,“你说什么?”
对上苏白凌厉的目光,柏舟不禁狠狠打了个寒颤,心中生出一股彻骨的凉意。
其余几人心中也闪过一丝震惊,这个看着十分矜贵的少年,竟会有那么骇人的眼神,像是仅凭目光便能杀人于无形。
溱洧忙温声说道:“公子莫怒,柏舟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尊夫人,那我们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苏白紧紧盯着柏舟,过了半晌才缓缓坐了回去,眉目间寒意稍减,冷道:“请说。”
直到苏白移开视线,柏舟才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方才那一刹那他好似去极寒地狱走了一圈,差点就要回不来了。
溱洧温润的脸上露出抹狡黠的笑容,“既然公子不愿意委屈心上人,那只能委屈自己了。”
柏舟和式微在一旁如小鸡叨米般齐齐点了下头。
苏白微微抬眸,沉眉道:“愿闻其详。”
“那我可就说了。”柏舟抢在溱洧之前说道,瞧他神色竟有些兴奋。
“这女子嘛,都比较害羞,情动的时候会不好意思自己的模样被夫君看到,公子可以把自己眼睛蒙上,这样尊夫人便会放松一些。”
夫君,尊夫人……?
苏白俊美的脸庞刹那间直接红到了耳后,丝毫看不出方才冷峻凌厉的模样,甚至出于某种诡秘的心思,他竟没有反驳柏舟的话。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好像确实如此,自从他蒙着眼在师兄床头跪了一夜之后,师兄对他的态度便不一样了。
“可光是这样还不够。”柏舟一脸得意看向身旁,“式微,你来说。”
式微脸色微红,小声说道:“许多女子一开始不适应或者会害怕,有的时候也是方便避孕或者方便清理,公子可以用一根带子缠住根部,这样作为女方会安心许多。”
式微脸色通红一片,刘夫人嫌事后清理麻烦,和出于一些特殊的癖好,都是这么对他的。
苏白听完脸色瞬间苍白,端午更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用带子缠住根部?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见苏白脸色不好,柏舟忙补充道:“公子您别看这样痛苦,但有的女子她就喜欢看男子□□焚身又求而不得的模样,这样会让她愈发兴奋。”
说完嘟着嘴看向式微,“不信公子您问式微,他的刘夫人就是如此,变着花样地折腾他。”
苏白脸上浮现一抹挣扎,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不知道是否方便询问,那位刘夫人都用了哪些花样?”
端午:!
式微脸色红的越发厉害,小声地说了起来。
……
……
金姐听着在一旁说道:“还有一些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式微你也一道跟苏公子说了吧。”
……
……
“如何,公子可还满意今天自己听到的?”金姐将苏白送到门口,笑着问道。
端午此时已然快要傻掉,而苏白依旧眸如寒星,神色丝毫未改地说道:“多谢金小姐。”只有耳后的一点绯红暴露了主人此时的心境。
等到两人走出牵牛院时,已是月上中天。
被寒冷的夜风一吹,端午终于找回了自己几分神智,他望着头顶接近圆盘的明月,担忧地说道:“公子,再过两日,又是十五了。”
“您和庄主现在都这样了,她还不能把这血燃丹给您解了吗。”
苏白双手负后,凝望着月色的眼底慢慢爬上一丝痛苦,声音低沉的像是从远处传来,“可能师兄自有她的考虑吧。”
说他不害怕血燃丹的疼痛自然是假,他只能赌,赌师兄是心疼他的……
九溪山,倚玉轩。
“温小姐,关于舍妹的毒可有头绪了?”陆溪月关切地问道。
温韫眉头紧锁,“此毒甚为复杂,若要配出解药需要一定时间,可我无法保证在那之前会不会毒发。”
陆溪月脸色阴沉,“那看来最方便的办法还是去唐家逮个人逼问。”
温韫闻言粲然一笑,“陆庄主当真是大手笔,唐刑看来是真的死了,唐家如今都乱成了一锅粥,现在想去逮个唐家的核心弟子想必也不是难事。”
陆溪月知道温韫指的是谁,唐家的首席大弟子唐忱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想到唐忱和唐悟兄弟反目的情景,陆溪月心中便一阵畅快,不知道唐忱当初背叛自己时,可有想过自己也会被最亲的弟弟背叛?
她唇边噙着抹冷笑,“明日就是十五了,唐忱的血燃丹就要发作了,只要他尝过一次这种滋味,他会迫不及待地来求我的,我只需要静静等着即可。”
温韫缓缓转身,紧紧凝着她,问道:“唐忱的血燃丹要发作了,那阿白的呢?”
陆溪月一时怔住。
苏白……
她攥紧了双拳,冷着脸说道:“若温屹是凶手,这罪让苏白承受,有何不可?”
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她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温韫皱着眉,有些不悦地说道:“陆庄主,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这样做对阿白不公平。”
“公平?”温韫这话精准地踩到她心中最痛的地方,“温小姐竟然跟我提公平?”
“这世间事何时公平过,我逍遥山庄被无情屠戮时又要找谁要公平?还是说我们就该平白无故遭受这些?”
见陆溪月情绪激动,温韫只能冷着脸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我即刻回应都,定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陆溪月看着温韫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她还是头一次和温韫这般不欢而散。
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陆溪月双手枕在脑后,窗户被竹竿撑开着,她望着窗外又亮又圆的明月,明明身体已然困极了,却久久不能入睡。
明明周遭安静极了,她却感觉自己总能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地喊疼。
陆溪月被这个声音吵的彻底没了睡意,冷着脸穿衣起身,往山腰的竹屋走去。
她走的速度算不上快,却也绝对不慢,似乎竹屋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但是又有一个声音阻止着她继续前进。
可不管再怎么犹豫纠结,一炷香的时间后陆溪月便赶到了竹屋外,她昂首站在院子外,男子痛苦的喘息声从前方的屋中隐隐传出,在这寂静的山中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陆溪月冷着眉眼推开院子的门,端午正像罚站般站在院子中间,手足无措却又动弹不得,看见她竟然出现在此处时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陆溪月在端午震惊的目光中心情越发烦躁。
她就这般和端午相对而站,而屋内男子痛苦的呻/吟也越发清晰,端午见状急切而又小声地对她恳求道:“庄主,求求您救救公子吧,他真的快要疼死了。”
公子明明疼的快要丧失理智,却不想他担心强行把他赶了出去,可他即使不在屋内又如何能停止担心。
陆溪月却像是没有听到般,静静地原地站着,而屋内痛苦的喘息声已然越来越虚弱,她不知道自己这般站了多久,直到月亮又往天上升了升,她心中倏然一紧。
豁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第75章 夜访
屋里没有点烛火, 四面窗户也合拢着,只有月光透过窗棂纸照了进来,比屋外黯淡了不少, 借着这月光,陆溪月能清楚地看见苏白蜷在床上, 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浑身都在发颤。
她还是头一次见男子穿白色的衣服, 没有蓝衣矜贵, 也不似黑衣深沉, 如墨的乌发散在白衣上, 平添了几分脆弱清冷。
陆溪月缓缓走到床边,男子双目紧闭, 睫毛不断乱颤, 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臂青筋凸起,几缕发丝湿黏地贴在脸颊, 额头、鼻尖,全是冷汗,甚至就连身上衣衫都被薄汗浸湿, 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身形。
她站在床边, 清楚地感受到男子身躯剧烈的颤抖,和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溢出的呻/吟,向来连细微动静都听的一清二楚的人,此时竟没有察觉她的靠近。
“师兄, 我好疼……”
“真的好疼, 好热……”
陆溪月心中倏然一惊, 一瞬间以为是男子发现了自己,仔细一看却发现男子双眼仍死死闭着, 眉心难受地紧蹙,刚才那几声不过是无意识的呢喃。
她一时有些怔住,苏白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竟然会呼唤自己?明明是因为她,他才需要承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却还是在下意识地在依赖自己么……
陆溪月坐到床边,因为在寒风中久站而略显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男子苍白的脸颊。
竟然这么滚烫!
血燃丹,血燃丹……原来血液燃烧的温度竟然这么高么……
感受到她的抚摸,男子轻颤着睁开眼,费力地抬起头,幽沉的夜色中,眸光泛着水雾,似委屈,似难过,又似忍着巨大的疼痛,就连眸中的水光都在微微颤抖。
而这所有一切却在看见她时,倏然化为了纯粹的惊喜,旋即又被铺天盖地的委屈覆盖。
“师兄……”男子低声喘息着,眸中染着迷离的疼意,“饶了阿白好不好……”
陆溪月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女主给男主下了毒药,男主才疼的求饶,两人碰都没有碰一下!)
她低头看去,男子黑色的眼瞳泛着若隐若现的雾气,竟如琥珀般璀璨诱人,陆溪月怔愣地看着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的男子,她已许久没有听到他在她面前自称阿白了,仿佛眼前的人还是之前那个纯真的,倔强的小小少年。
男子无力地垂下头,双手死死攥着身下被褥,颤抖着嗓音说道:“阿白真的好疼,好疼……”
男子每说一个字,额间冷汗都会多冒出一层,似乎疼到连求饶都已用尽了浑身气力。
血燃丹一旦发作,生生疼死也是寻常,苏白却一次又一次地熬了过去,陆溪月看着男子濡湿的眼尾,心中的涟漪不可抑制地泛起波澜,她咬破自己嘴唇,对着苏白,慢慢俯下身去。
“师兄!”
男子突然惊慌地唤她,颤抖的身躯竟然向后躲了一下。
陆溪月眼底倏然浮现一丝怒意,难道苏白竟然不愿意?
却听见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难耐而又不安地说道:“师兄,求你,把我捆起来……”
捆起来?
看着因疼痛而颤抖不已的男子,陆溪月瞬间明白了过来,上次在应都城的街头,哪怕在血燃丹没有发作的时候,苏白都会极度渴望着她的鲜血,更何况现在是血燃丹疼痛最为剧烈的时候。
她的血对此时的苏白来说,无异于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稻草,饥荒的灾民抢到的最后半块饼。
他在担心他会因为疯狂的渴望而失去意识,会因此伤害到她。
陆溪月心中某个地方突然轻轻动了一下,一阵酸麻扩散开来,她定了定神,虽然她并不认为苏白能够伤到如今的她,但是为了让今夜的事情更顺利些,捆住男子不失为是一个好主意。
她拿过苏白放在床头的流光,将男子的双腕举过头顶,随即紧紧缠绕了几圈,将流光的另一头栓在床头后,她再次咬破自己下唇,俯下身去,以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度,覆在男子滚烫的薄唇之上。
和上次苏白的被动完全不同,这次几乎是在她的唇接触到男子的一瞬间,便被用力地攫取住,男子极具侵略性地在她口中中攻城掠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从唇珠、唇角,侵入到舌腔中的每一处,陆溪月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极短的呻/吟,却瞬间刺激了身下的男子。
男子一改平时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几乎是凶狠而恶劣地啃咬着,霸道地在她唇齿间长驱直入,瞬间掠夺了她的呼吸。
陆溪月一阵恍惚,她快要窒息了……周身环绕的全是男子滚烫的气息,脸颊是,身上是,无处不是,她好像失去了浑身力气,只能软软靠在男子胸口,竟比之前内力全失时还要软绵无力。
她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唇角却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
她回过神来,竟是男子咬破她的嘴唇,用力地攫取着鲜血,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满腹的怒气瞬间压过了其他千种情绪,苏白竟然敢咬她,竟然敢咬她!
难怪方才要让她禁锢他,如果他双手还有自由,只怕会作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她本可以随时起身结束这一切,却又突然想到男子此时行事不过是为了缓解血燃丹的毒性,而给他服下这折磨人的药丸的人正是自己,又强行忍耐了下来。
直到她蓦然感觉到哪里不对,而苏白唇齿的侵入还在越来越深,到后来竟狠狠咬破了她娇嫩的舌尖,陆溪月吃痛之下终于忍无可忍,猝然起身,分开了紧紧纠缠的两张唇。
她看着男子冷哼一声,都能这样看来应该是已经不疼了,担忧的情绪消散,便只剩下了满腔怒气。
男子在此时轻颤着睁开眼,对上苏白困惑不解的目光,她心中怒气越发高涨,而舌尖唇上的疼意也越发明显,她用力地捏了一下,随即在男子忍痛的目光中,一掌甩在男子脸颊,翻身下床,脸色阴沉地离开了屋子。
她猛地踹门而出,却发现端午竟不知何时从院中移动到门口,满脸通红,她冷冷瞥了一眼,径直扬长而去,却丝毫没有意识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外人面前是多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