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软的像是清透的流光,眼底的黑浓成了化不开的墨,整个眼里好像只剩下自己,而他乖顺地躺在她身下,乞求着她的停留。
陆溪月心中瞬间涌起一种柔软的、酸涩的情绪,像是春日的花蕾般慢慢地膨胀开来,她温热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男子俊美苍白的脸庞,在男子泛着水雾的迷离目光中,皙白的手指没有丝毫阻拦地闯入男子口中,男子像是得到稀世珍宝般轻轻吮吸着。
她一点点挑高手指,苏白被迫仰起脸,露出柔韧修长的颈部,她见状越发变本加厉地在男子口中随意搅弄,在微小的吞咽和吮吸声中,男子突然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喘息。
这声音像是击溃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毫不留情地撤出手指,在男子难过不解的目光中,蓦然俯下身,用温热的双唇将男子所有声音尽数堵住。
第71章 心悸
她用力地含住那淡薄干涸的双唇, 轻轻地咬舐着,随即没有丝毫阻拦地撬开男子唇齿,肆无忌惮地在里面掠夺着。
耳畔的男子呼吸再次粗重起来, 从被堵住的唇边溢出一声声细碎的呜咽和喘息,这些声音像是战斗冲锋时的号角, 让她变本加厉地侵略着,索要着。
她无师自通地亲吻着苏白, 少年青涩的反应让她愈发兴奋, 原本环抱在她腰间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她避开手掌, 将对方的两只大臂牢牢按在身体两侧,男子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鼻尖, 两人气息交缠, 唇齿相交,难分彼此。
突然间她感受到了什么, 蓦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她紧紧皱着眉头,猛地支起身子,晦暗不明地看着身下的男子, 苏白喉结颤动, 濡湿的唇泛着诱人的光泽,如溺水般大口地粗重喘息,声音因情欲而变得异常低沉沙哑。
“师兄?”
男子轻声唤道,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突然停止。
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知是因为情动, 还是因为愤怒, 在男子泛着水雾的目光中,蓦然扬手, 朝着他狠狠一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彻屋内。
她的怒气却丝毫未消,毫不留情地翻身下床。
陆溪月一时间心跳如雷,她清楚地知道,方才那明只是男子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可她心中却仍不受控制地生出股似不悦,又似愤怒的情绪,竟让她在那一瞬间落荒而逃。
她皱着眉走到门口,看到端午时蓦然顿住了脚步,慌乱地嘱咐道:“你家公子现在比较脆弱,你进去照顾好他。”
而直到她漫无目的地走出倚玉轩才恍然想起,那明明是她的房间,就算要走也该是苏白走,陆溪月轻轻叹了一声,看在他才遭了这么多罪的份上,姑且让他这一回了。
看着陆溪月匆忙离开的背影,陆清月不解地问道:“大哥他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气息这般混乱,这般慌张。”
大寒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不过想来是因为二庄主了。”除了二庄主,她还没见过有谁能引起庄主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端午心中一紧,方才陆溪月那句话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心思理会陆清月和大寒,急匆匆地冲进屋内。
而陆溪月口中那个现在比较脆弱的人,正一只腿斜支在床上,一只腿在地上随意地搭着,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眉眼微弯,面色潮红,淡薄的双唇泛着水润的光泽,竟然让端午无端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魅惑。
罪过罪过,怎么被他看到公子这个模样,端午吓的瞬间闭上了眼睛,不过公子这怎么看怎么惬意,哪里脆弱了?
可哪怕现在公子看着一切正常,他对方才进屋送茶时看到的景象还是一阵后怕。
方才他端着茶盘一进屋,便感觉屋里又冷又静,和屋外的一派春光简直是两个世界,就在他以为屋中没人时,却发现窗边有个熟悉的蓝色身影,在那儿倒立!
而那朝着房梁的两只脚掌上,赫然放的是公子平日里别在腰间的碧玉笛子。
他将茶盘放下后便急忙朝着公子走去,一走近后便清楚地看到公子负在身后的左手竟然红肿不堪,他急忙询问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公子却像是没有听到般丝毫没有理会,甚至似乎连他进来都不知道。
他心急之下绕到公子身前,却震惊地发现公子的双眼竟被衣带牢牢蒙住,就连两只耳朵也被死死堵住,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直冲脑门,明明是正午他一时间竟有些毛骨悚然。
他瞬间明白陆溪月为何指明要他进来送茶了,这是故意让他看到公子这副模样,他提醒公子可以去青楼这件事终究还是被陆溪月知道了,陆溪月是在用公子的下场警告他。
他看着公子苦苦支撑的惨状,碰又不敢碰,说话也听不到,他只能悬着颗心离开了房间。
“公子,您没事吧?”端午走上前,关心地问道。
苏白唇角勾了勾,“我自然没有事。”声音中竟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端午不安地挠挠头,“那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进来送茶时看到您那副样子?”
苏白有些惊讶,“我当时闻到了茶香,却不知道原来那茶是你送的。”
端午有些窘迫,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是庄主命我送进来的,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了呀?”
苏白看着自己那双又红又肿的手掌,说道:“师兄她知道我去青楼点了十七个姑娘,便用那玉笛重重抽了我手心十七下,又命我在地上倒立,最后封住我的眼睛和耳朵,便是你进来时看到的景象。”
“倒,倒立?用这双手?”
端午看向苏白放在身前,肿的不像样子的双手,似乎轻轻一戳便鲜血淋漓,更何况还看不见、听不到,那得多难受啊。
可是他看着苏白的模样,不解地问道:“公子您为何看着心情这么好?”一点也不像经受了那般非人折磨的样子。
苏白声音轻快, “当师兄将我放下来时,我像是崩溃一样哭着跟她道歉,她的心果然一下就软了。”
他突然勾起一抹明亮的笑容,“她甚至主动亲了我。”
他的两只大臂直到现在还有被陆溪月紧紧按住的感觉,唇上似乎还留有师兄香甜的气息。
“庄主亲了您?”乖乖,端午感觉他本就不够用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那公子您的崩溃和哭泣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博取庄主的心疼?”
苏白垂着眼眸摇了摇头,“并不全是。”
他靠在床头,幽幽说道:“那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时辰。”
“当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后,我感觉自己处于无尽的黑暗和死寂中,我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波动,我想要逃离,却不得不维持住身形,我想要说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仿佛坠入了深渊,看不到何处是尽头。甚至到了后来我一度以为已经是晚上了,可等师兄终于解开我眼上的蓝带时,我才发现,竟只过去了一个时辰。”
端午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光是听描述都觉得好可怕,“这要是我估计刚开始没多久便崩溃了,哪里还能坚持那么久。”
“的确,师兄的手段当真是狠厉至极,即使是我也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恐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她不在的时候哭了多久,若是换了个人只怕根本撑不到她回来便已崩溃掉了。”
端午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公子您当时的那些哭泣和道歉都是真的?”
“自然,当你经历了漫长看不到希望的黑暗,突然有一束光强势地站在你面前,把你带回到光明之中,你自然是不想再被抛下,不想再经历那痛苦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和死寂。”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陆溪月站在他面前,淡淡的日光照在她身后,整个人明艳近妖,像是九溪山中的仙女遥远不可及却又令人心生渴望,他最开始脱口而出的话全部都是发自真心,他贪婪地看着师兄,像是看着唯一的希望和救赎。
甚至上一次他这般恐慌,是在寒水瀑中,而那次救他出来的人,还是师兄。
那是一束热烈而又张扬的光,而那束光就快要彻底笼罩在他身上了。
苏白目光深沉而灼热,带着在陆溪月面前从不曾展现的侵略和占有。
“公子,庄主他这样对您,您都不,不反抗,就这么全部承受下来?”端午丝毫感觉不到苏白的心情,只觉得如果有人这么对他,他肯定能逃多远逃多远。
“只要那人是师兄,她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苏白如墨的眸中似有水光闪烁。
他唇角扬了扬,声音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矜傲和得意,“当我发现因为我的哭泣师兄竟然明显心软时,我惊喜地意识到,师兄在心疼我,她难得心疼我一次,我自然得让她更心疼一些,果然当我越发表现出脆弱难过的时候,她竟然主动亲了我。”
上次在江风楼,师兄还因为他的亲吻而不悦,今日,她却主动亲了他,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师兄对他并非没有感觉。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苏白若有所思地捂着脸颊,最后他究竟是哪里惹怒了师兄,难道是因为他不会接吻,还是因为他什么都做不来。
“端午,你知道如何讨好女子么?”苏白看着端午,认真地问道。
讨好女子?
端午像是被雷劈中般浑身动弹不得,“庄主他,真的是女子?”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凶残恐怖的女子么。
苏白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敢确定,师兄她就是女子。”
在她紧紧贴在他身上时,他清楚地感受到,师兄她是女子。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师兄已然情动,却为何突然抽身离去,他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好,惹她不开心了。
端午不置可否地说道:“公子,我也从来没和女孩子接触过,哪里能知道。”
苏白闻言皱起了眉头,慕情虽然给过他一本小册,可里面讲的都是该如何讨好男子,没有讲过要如何讨好女子。
他像是喃喃自语般问道:“这世上,有青楼,有南风馆,就没有那种供女子招男妓的地方么。”
“别的地方不知道,这锦都城还真有,叫牵牛院。”端午脱口而出地回道,他刚知道锦都城还有这种地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公子您也是男子,难道您要扮作女子去牵牛院么?”
苏白闻言瞬间陷入了沉思,瞧着这眉宇间神色竟是有些意动。
端午瞬间如梦初醒般地跳了起来,完了完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第72章 情意
“公子, 公子?”端午连声唤道,看着苏白一脸意动,语气越发焦急, “您可别是心动了呀。”
“您就算想要……学习,去那牵牛馆拐一个男妓过来问不就好了, 何必自己亲自去?”
“况且,”端午犹豫了下说道, “男子讨好男子不容易, 这男子想要讨好女子还不简单?”不过对陆溪月这种女子是比较难了。
“师兄她, 竟然是女子。”苏白突然定声说道。
端午:……?
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苏白唇角扬了扬, 头一次感觉上天待他不薄。
方才他所有心神都在思考师兄为何做到一半突然弃他而去,都沉浸在再次被师兄抛下的难过当中, 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 师兄她竟然真的是女子。
师兄她竟然是女子,竟然是女子。
苏白嘴角的弧度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他心心念念的师兄竟然是女子。
难怪,难怪。过往许多事都能解释通了。
不过世间竟真有像师兄这般的女子,明艳张扬, 风华无双, 却又冷冽的像是九溪山顶的雪,令人难以靠近。
“公子您居然在高兴?您就没有一点被欺骗的愤怒难过?”端午怒其不争地说道,“庄主口口声声地责怪您,说您眼睁睁看着她怎么难过纠结就是不告诉她真相, 那她还不是看着您因为她是男子而纠结难过, 却就是不告诉您她其实是女子。”
端午愤愤不平地想到, 凭什么公子对庄主不能有丝毫隐瞒,而庄主对公子就可以?
这要是换了庄主突然知道公子其实是女子, 不得气的直接把公子打残,哪儿会像公子现在这么开心。
苏白却没有丝毫气愤,漆黑的眸中隐有星光闪烁,“师兄她本就不是故意欺瞒我,更何况如果她想瞒着我,那我被她瞒着就是了。”他本来还想去当面向师兄求证,现在想来还是算了,他不想师兄误认为他是在质问她,再生他的气。
他看向惴惴不安又有些愤愤不平的端午,轻笑道:“端午你若怕,届时你把我带到地方后我一个人进去即可。”
端午顿时急了,“这怎么可以,我是一定要陪着公子的。”
“而且就算您要去,不也得养好了这身伤再去?”端午看向苏白红的发紫的两双手,“我这就去找寒姨要点伤药,或者请表小姐看一下。”
苏白垂着眸摇摇头,“不用了,师兄她没有说我可以上药。”
端午急的差点再次跳脚,她是没说可以上药,却也没说不能上药,这要是林女侠还在就好了,定能劝说一二。
对了,林女侠!
“公子,”端午这次是激动地瞬间跳了起来,“林女侠她醒了!”
苏白眼前瞬间一亮,“师娘醒了?”说着就要起身穿靴,口中急道:“我要去见她。”
端午见苏白这般着急,忙道:“公子公子,也不用这么急的,林女侠虽然醒了但是精神很差,大部分时间还是睡着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师父的事情所以才……”苏白心中越发着急,可他刚要起穿上靴子,突然发出一声痛哼,脸上冷汗再次流了下来。
“公子您怎么了?”端午连忙问道。
而屋外的大寒和陆清月听到动静也忙跑进了屋来,陆清月一脸担忧地问道:“师弟你是受伤了吗?”
苏白此时才感受到脚底火辣辣的疼痛,之前因为手掌的疼痛太过剧烈绵长,加上脚掌一直没有动,他竟忘记师兄还狠狠抽了他脚心三下。
他忍着疼将脚平放到床上,“端午,你帮我把足袜脱一下。”
端午此时也才惊讶地发现,苏白白色的足袜上竟浸透着鲜血,他心中倏然一紧忙解开缠在脚踝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替苏白将足袜褪了下来,可那足袜早已和伤口紧紧黏在了一起,仅仅是简单的分离已让苏白疼的瞬间面如金纸。
当终于褪完掉足袜后,众人清楚地看到,苏白两只脚底赫然躺着三道平齐的血檩子,边缘清晰红肿不堪,脚心只有这么薄薄一层肉,光是看便可以想到当时打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而承受的人又是多么痛苦。
端午心痛地说道:“这庄主真是把您往死里整,丝毫不顾您的感受。”
“住嘴。”苏白冷声斥道。
陆清月听见端午说的话后不由吸了口凉气,震惊道:“这,是大哥打的?大哥为什么要你?”
端午带着怒气说道:“不止这些,小姐您看看我们家公子的两只手掌,比这还要惨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