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门边,问她想吃什么?
叶蓁瞥了他一眼,走到岛台上从昨晚的药袋子里找出体温计,递过去,微抬下巴。
秦既南轻挑眉,接过来。
她又接了热水冲一袋清热颗粒。
“饭前喝的。”叶蓁指尖点点铝板的胶囊,“这个消炎药饭后吃。”
秦既南偏头看她,眼底浮着笑意。
叶蓁捏着鼻子把杯子塞到他手里。
苦到泛呕的药,她闻都不想闻,在秦既南喝药的时候,叶蓁想离他远些,防止这人坏心眼亲她。
谁知她动作没有他快,他扣着她手腕,半拦住她,眼也不眨地喝完,低头凑到她唇边。
叶蓁面色微变,食指抵住秦既南的唇,他启唇轻咬她指尖,另一只手变戏法般冒出来一颗牛奶糖,剥掉糖纸塞到她嘴里。
甜味迅速融化在唇齿间,叶蓁愣了下,秦既南摇头叹气,无不遗憾地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这么防备我?”
她含着糖果,模糊不清:“谁让你不做好事。”
他捏她脸:“昨晚可是我们一起做的坏事。”
“秦既南。”她绷着脸。
秦既南揉着她指尖笑了下,他看了一眼体温计上的数字,漫不经心地丢到一边,回过头喊她的名字:“蓁蓁。”
“嗯?”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
第45章
他心平气和的一句话, 反而让叶蓁愣住。
牛奶糖黏黏地在嘴里化开,她低着头咀嚼,半晌, 冒出一句:“秦既南, 我饿了。”
……
餐厅在六楼,出门前, 叶蓁手里被塞进一个包装盒。
拆开, 里面是一条品蓝色的丝巾。
她起初没反应过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直到秦既南目光划过她的脖颈,她的脸通然涨红。
“不去了。”她轻轻咬了咬牙,把盒子丢回他怀里, 别开脸坐到沙发上看手机外卖。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刚才还庆幸没去上课不用见人来着。
秦既南坐到她旁边, 轻扬唇:“不去也行, 早餐可以送上去,但丝巾你真不试试?还是你打算这几天都不出门见人了?”
“你——”她转身,气恼,又说不了什么, 索性闭唇生闷气。
秦既南打电话叫了餐, 而后解开盒子, 把她肩掰过来, 丝巾系到她脖颈间。
他用的是很普通的系法,但在她身上还是好看, 雪白优美的脖颈,将那方蓝色都衬得格外浓郁。
指尖勾着丝巾尾部, 秦既南一时不舍得移开目光。
反而是叶蓁抿抿唇,低头看一眼, 又掏出手机照了照,头发散下来,加上丝巾,确实遮住了吻痕。
她瞥他,秦既南回神,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突然低头亲她。
她睁大眼睛,手撑着他肩,他扶着她后背退开,又在她唇角上吻了一下。
叶蓁发懵,半晌回过神来:“秦既南,你不是说要跟我好好谈的吗?”
“嗯。”秦既南看她的眼睛,“谈。”
他只是突然被迷了心窍。
门口刚好有服务生敲门把早餐送来,二人转移到餐桌,早餐种类丰富,中式西式都有。
没看到早餐时还没觉得,香味飘过来,叶蓁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
体力消耗太大,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吃饭,坐到桌前,她先喝了牛奶,然后挑自己爱吃的吃。
她从小吃饭养成的习惯是不说话,细嚼慢咽,酒店厨师的手艺出乎意料得好,到最后,她吃了不少东西。
吃完,秦既南端来一杯水,拉过椅子坐到她身边,把她圈在方寸之地。
一副真的要跟她好好聊的架势。
叶蓁起身想走,他扣住她手腕,看着她的眼睛。
她只好坐下来。
“蓁蓁。”秦既南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你真的还不打算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他接受她闹脾气,不开心,对他生气,他喜欢她笑,也喜欢她闹,但他很想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伤怀。
少女垂睫沉默。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玻璃杯中温水渐渐变凉,叶蓁抿抿唇,终于开了口:“要是我说,你会说实话吗?”
“我骗过你吗?”
她抬眸,手指收紧,轻声问:“你和桑宁有婚约?”
秦既南愣住,他觉得荒唐:“谁告诉你的?”
“你不说有没有。”
“当然没有。”
秦既南揉额头,又气又好笑:“我和桑宁还有阿澈爷爷辈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而已,我和她没有关系。”
叶蓁“哦”了一声:“原来是青梅竹马。”
话音刚落,她被人揽着腰抱过去,秦既南气得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下:“窦娥都没我冤。照你这么说,我和阿澈还有靳然也是青梅竹马?”
叶蓁睫毛轻颤,她自言自语:“学校里挺多人都知道,你们……”
秦既南直接捏她脸,堵住她的话:“谣言也能当真吗?”
“无风不起浪。”
他真是气笑了:“叶蓁,你以后去法院当原告的诉讼律师,清白都被你诬成无期。”
她很轻地眨了下眼,也不说话了,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
秦既南刹那间顿了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完了。
“所以,你那天就是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她默认。
“蓁蓁。”秦既南把她按到肩头,轻声,“我和桑宁真的一点儿朋友之外的关系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婚约。不要听别人说,听我说好吗。”
叶蓁心里有点儿酸,她把脸埋在秦既南肩上,莫名委屈:“秦既南,你再哄哄我。”
他侧头吻她耳廓,很温柔很温柔:“蓁蓁,你信我。”
她闻着男生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心底防线塌得一塌糊涂。
搂着秦既南的脖子,她温热的唇碰到他颈侧,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血管的流动。
叶蓁只是轻轻呼吸了几下,瞬间感觉到他皮肤有点热,她长而翘的睫毛扫过他的脖颈,下一秒被人捏着后颈拉起来。
秦既南眼里有点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的说完了。”他慢条斯理捻她的头发,“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师兄送你回宿舍的事。”
她茫然:“谁?”
秦既南不说话,叶蓁怎么都没想起来她哪来的师兄,好半晌,才模糊有点记忆:“你指的不会是林崖吧,上周四晚上?”
秦既南语气平静:“原来他叫林崖。”
他故意学她那句青梅竹马的口气,叶蓁一时被噎住,她差点没想起这件事:“我那天晚上导师开会,路上碰见他,顺路而已,你怎么知道的?”
他瞥她一眼。
叶蓁顿了下,而后凑上去:“秦既南,你不会吃醋了吧。”
她突然靠近,皮肤上的香气袭来,秦既南虎口捏她下巴:“你说呢。”
“可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
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变得噤声。
秦既南垂眼看着她笑,结束话题:“现在时间还早,你想出去玩还是再睡会。”
反正她一天没没课了。
叶蓁摇头:“不困了。”
她想起来,从他身上下去,掰了两粒消炎药:“你能不能好好吃药,这个一天三次。”
“吃了。”秦既南把她拉回来,低笑,“原来我们蓁蓁吃苦肉计这一套。”
吃了饭,叶蓁不想睡觉但也不想出去,浑身还是酸酸乏乏的,她没缓过来,就在酒店里随便找了部电影两个人一起看。
和他在一起,好像怎么消磨时光,都不觉得浪费。
很想和他待一起。
叶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上瘾,仿佛他的皮肤,气息,是她的止渴剂。
她知道这样不好,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电影没放完,外面就下了雨。
春雨驱散寒气,窗户玻璃雾气腾腾,酒店里暖气更热,蒸腾着汗和雾,她本来不热的,后来在电影昏暗的光线里,仰头和秦既南接吻,被亲出微微的薄汗。
好别扭的姿势,她脖子酸,于是屈膝跪在沙发上,头发落了他满手。
后来秦既南干脆把她扯到怀里,扣住手腕,两个人声息都压得很低,心跳几乎震耳。
他说早知道不让她换衣服。
她毛衣从肩头滑落,细嫩的肩,压着浅白色的带子,和昨晚残留的印痕。
又添新的,叶蓁无力伏在秦既南肩上,看到他手腕上错乱的牙印,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
电影对白变成背景音,像曾经数次在教室里上电影课一样的昏暗光线,不同的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多隐秘多亲密,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窗帘遮住光和雨,做坏事。
他突然放开她,在她耳边和她聊着身后的电影剧情。
叶蓁迷蒙地睁开眼,又在下一秒睫毛颤抖,听他的话像蒙着一层听不清的水汽。
秦既南身上衣服都很完整,只是被浸湿,干净修长的手,不让她疼,但让她想哭。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睫毛坠着泪,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温柔的,低哑的,她很想让他别说了。
“秦……”她抑制不住地喊他的名字。
秦既南吻她的耳廓,他抵着她侧额,额头上也有汗,问她的感受。
她把唇咬出血丝,只想哭。
电影播放谢幕尾曲,他才把她抱去卧室。
雨一天都没停,叶蓁睡到日落时分,醒来时秦既南拉开窗帘,外面的夜景十分漂亮。顶层望下去,一眼看到城市天际线。
她无心欣赏,换好了衣服就要他送自己回寝室,再待下去,她怕这学期平时分就没救了。
“等会儿。”秦既南拎了个袋子给她,“穿这件。”
是一件高领毛衣,她喜欢的颜色,质地柔软,穿上去,就不用再围丝巾。
叶蓁接过来,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想得挺周到。”
秦既南勾唇笑出了声。
收拾完他们离开酒店去吃晚饭,一家菜式挺新颖的融合餐厅,一起吃饭的还有靳然luna和沈如澈。
都是秦既南关系很近的几个朋友,叶蓁也都认识,她已经和luna见过几次,这次是第一回正儿八经的聊天。
不知为何,叶蓁总觉得luna看她的眼神过分热情了。
丝巾没戴,就叠起来,放在了风衣口袋里,她坐下时把脱下的风衣搭在椅背上,丝巾滑出一角,luna看到,眼尾上扬,夸道:“好漂亮的颜色。”
叶蓁以为她礼貌性夸赞,就报以一笑。
她待人不是特别热情,luna也不是交浅言深的人,两个人还蛮聊得来。
结束时,加了联系方式。
一顿饭很轻松,吃完,秦既南送她回学校,下车前,叶蓁不忘提醒他:“你回去要记得量体温,跟我说一声多少度,还有药,别忘记吃。”
秦既南胳膊撑在方向盘上,一勾唇:“这么放心不下,不如跟我回酒店。”
叶蓁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才不管你。”
秦既南靠着座椅背笑,按下窗户远远跟她说晚安。
一场春雨冲刷去凛冬寒气,两天之后雨停了,天空放晴,暖融融的春意。
秦既南发烧比她好得快,他同时修两门专业,课程也比她忙,但总能抽出时间带她去很多有趣的餐厅吃饭,她喜欢的就多去几次。
吃来吃去,叶蓁还是最喜欢云浮记的口味。
也不单单只有他们两人,经常也会和他的朋友一起,叶蓁逐渐和他的很多朋友从脸熟到认识,这才知道,他们早对她好奇。
没有人敢轻视她,秦既南宠她宠得明明白白,社交圈完全对她开放,她说困了,他就扔下一众人送她回去。
他从来不说让她忍让任何人,好像有他在,她多任性都没关系。
连程锦都有点儿惊讶:“上次还以为你们要闹崩分手了,没想到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叶蓁弯腰穿靴子,她听到这话有些失神,随后抬头对程锦笑笑。
她愿意掩耳盗铃,哪怕只有片刻。
穿好鞋,叶蓁准备出门,程锦瞥到她脖子上闪着细光的项链,视线立刻定格:“蓁蓁,你戴的项链是秦既南送的吗?”
“对。”叶蓁仰头找学生卡,没回身,“他好像挺喜欢这条项链的。”
秦既南送过她很多东西,她没有耳洞,除了耳环之外,手镯项链各种小饰品不要钱一样往她面前送,她其实一直没有戴这些东西的习惯,但偶尔想起来,会在见他之前戴上。
她想让他开心。
终于找到学生卡,叶蓁塞进包里,转身看到程锦有些复杂的神情:“你怎么了阿锦?”
程锦走上来拎她的项链,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这条项链有多难得吗,是特劳夫今春唯一一套设计作品里的,上个月才公开,现在就在你脖子上了。”
“哦,你可能不知道特劳夫是谁,国际上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他每年只有春冬两季会出一套珠宝设计,要么拍卖,要么是高价被人定走。”
叶蓁听得云里雾里,但懂了大概意思,她顿住。
其实知道秦既南送出手的东西大概价值不菲,但她也没想到能如此珍贵。
他当时给她这条项链时,只是随手掏出的丝绒布袋,帮她戴上说好看。
的确还有看起来是同系列的耳坠和发饰,但发饰太扎眼,被她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