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攻略你行了吧——其君折枝【完结】
时间:2024-02-03 14:37:07

  好在屋内储存的热水还有,其中一个出去找炭火,另一个则去倒水。
  不算热气腾腾的温水倒进盆中,杂役连忙端了过来。
  “郡主,要不您先擦拭下?”先前一路过来,叶初雨的身上也沾了不少风雪。
  叶初雨摇头,只让人快些拿去给裴时安。
  她也冷,但还能挺下。
  裴时安可是快挺不住了。
  杂役便没再坚持,拿到床前同裴时安说:“裴公子快些把手泡进盆中暖和暖和。”
  不用杂役说。
  裴时安也知道要做什么。
  身上已经冷得不行了,他急需一抹温暖灌溉自己的全身。
  虽然闹不明白叶初雨到底要做什么,但裴时安这会已不想再去想别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咬着牙颤抖着抬起那一双早就冻红了的手,泡进盆中。
  热水盖过双手的那刹那,裴时安第一个反应竟是觉得疼。
  不由低吟出声。
  “怎么了?”
  叶初雨原本不敢靠近,怕惹裴时安烦,此刻听到这一声,不由脸色一变,连忙快步走去。
  头上的风帽早已摘下,在屋中暖色烛火的照映下,倒衬得她那张精心妆面描绘出来的脸也有了几分人气。
  平日里总是自视甚高、目下无尘的模样,此刻却满心关切和不安。
  她站在床前,火急火燎去看盆中的手。
  杂役此刻见她匆匆而来,已不再吃惊她待裴公子的态度,闻言忙同人说道:“郡主别急,裴公子就是突然碰着热水,无碍的。”
  叶初雨不信。
  抬眸去瞧裴时安,见他闭着眼睛,神情并无多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又见他身形萧索,即便强撑着也能感觉出他冷得想打哆嗦。
  冷热交替最是难捱。
  叶初雨想伸手替人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可手才伸过去,连被子的一角都未触碰到,就瞧见少年凌厉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即便未曾言语,但叶初雨也知道他这是在用眼神质问她想做什么。
  叶初雨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一会,她才小声同人解释道:“我……就是想给你盖下被子。”
  她语言苍白地为自己的举动而解释,却没有引起裴时安的一丝好感。
  白衣少年仍是冷眼看着她。
  冰霜衬得他右眼下的那粒泪痣越发冷清也无情。
  听到这席话,他也只是似笑非笑一句:“不劳郡主费心了。”
  裴时安说着自顾自拿过被子。
  但一想身上湿乎乎的,长眉微蹙一瞬,到底没再盖。
  杂役哪瞧见过这样的情景?
  头一次瞧见他们郡主吃瘪,偏郡主本人还没什么反应,只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这事若传出去,恐怕谁也不会信。
  杂役一边觉得心惊,一边恨不得自己这会直接眼瞎了耳聋了才好。
  免得明日郡主清醒过来同他算账。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风雪依旧。
  好在这一份静默也未保持多久,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先前派出去找炭火的杂役回来了,时桃也带着吴大夫过来了。
  进来瞧见郡主也在,时桃自是吃惊不已。
  刚想开口,但叶初雨已对着吴大夫说道:“你快给他看下。”
  吴大夫从前是宫里的太医,后来跟着叶初雨的母亲——长公主萧温阑来了外头。
  虽说这些年萧温阑和叶远声早就不住在一道了,但这位吴大夫却还是被萧温阑留在了叶府,供她儿女驱使。
  吴大夫在瞧见裴时安如今模样的时候也是心惊,他也不敢耽搁,匆匆跟叶初雨告了礼就过去了。
  好在裴时安只是对叶初雨厌恶。
  见吴大夫过来却未说什么,任由吴大夫给他看脉。
  “郡主,您怎么来这样的腌臜地了。”时桃终于能说话了,她拧着一双眉毛侍候在叶初雨的身边,拿着帕子给人擦拭斗篷上的雪水,心里是一万个不解。
  不过今晚让她不解的事已是很多了,也不多这一件。
  “现在吴大夫来了,奴婢先扶您回去吧。”
  叶初雨摇了摇头,没答应。
  还不知道裴时安到底怎么样,她怎么可能安心回去?
  “你让人去把裴时安的人放了。”
  说罢便径直朝裴时安走去。
  时桃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不由再一次睁大了眼睛,实在闹不明白郡主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但时桃也不敢违抗郡主的意思,纵使满心不解,她也只能先去做事。
  裴时安自是听到了她们主仆之间的话,却懒得理会叶初雨究竟想做什么,他依旧垂眸由吴大夫看诊。
  叶初雨也乖乖站在一边。
  “吴大夫,怎么样?”
  眼见吴大夫收起手,叶初雨连忙问道,却是比裴时安这个伤患还要积极。
  吴大夫也是看着叶初雨长大的,此刻见郡主这般模样也有些吃惊,却还是先同人说起病情:“受寒过度,得好生调养。”
  “腿呢?”
  叶初雨不放心,“腿怎么样?”
  先前吴大夫已然看过,也摸了骨,此刻便照实回道:“腿没事,只是得好好修养,”说完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万不可再像今日这样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裴时安自知自己没事,便也事不关己坐在一旁,手已经不冷了,身上的凉气也仿佛逐渐被屋中的暖意所驱散,只是衣裳湿哒哒的十分难受,偏偏这个女人还在,他也不好更换。
  裴时安心中烦不胜烦。
  只希望这个女人快些离开。
  而那边吴大夫见今日这番话,并未引起郡主的反感和大闹,心里虽觉惊奇,却也斗着胆子多劝了一句:“郡主,您虽然还小,但裴公子毕竟是您的未婚夫,您纵使与他有何磕绊,也不该这般。”
  “今日若再晚些,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您再后悔也没用了。”
  这时。
  时桃刚带着裴时安的随侍言明回来,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惊得脸都白了。
  两个杂役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初雨会发火的时候,却见她轻轻嗯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
  “以后……”
  叶初雨忽然抬头看向床上的裴时安。
  裴时安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此刻正靠在床头皱着眉沉默看她。
  叶初雨便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道:“我会好好对他的。”
  她的声音并不响。
  只够吴大夫和裴时安听到。
  可与吴大夫眼中的欣慰不同,裴时安却皱了眉,他看着少女眼中的保证,仿佛承诺一般,裹着坚定望着他……
  裴时安拢起的眉心就没松下来过。
  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
第5章
  吴大夫已经走了。
  两个杂役也已经离开了。
  如今这屋中便只剩下叶初雨、裴时安两对主仆。
  言明早已到了裴时安的床前,眼瞧着自家主子变成这幅模样,言明怒气勃发,他阴沉着一张脸蹲在床前,双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在这一刻——
  他想杀了叶初雨的心已经抵达了巅峰。
  若不是先前主子再三叮咛,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要带着人把主子救走了。
  怎么可能让主子受此折辱!
  手轻轻放在主子的膝盖上。
  “您感觉如何?”他强压着怒气哑着嗓音问裴时安。
  裴时安淡声:“无事。”
  他冷静淡然地仿佛这一身风雪和疼痛都不存在。
  可言明岂会信他?
  却也无可奈何。
  主子惯来如此,不愿示弱于旁人,即便是在裴溪小姐面前也是如此,更不必说他们这些人了。
  眼见主子脸上疲态渐生,语气也渐有困怠,言明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转身与叶初雨说道:“郡主,我们公子要歇息了。”
  他言语冷淡。
  因心中怒意,实在无法给叶初雨一点好颜色。
  “你——”
  时桃扫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气急要训斥,可脸上才显出薄怒之色,胳膊就被叶初雨握住了。
  喉咙里那还未曾吐出的话也因为愕然而重新吞咽了回去。
  她呆滞着神情,茫然般扭头看着她身边的少女。
  叶初雨却未看她,而是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她自然知道他是谁。
  言明,裴时安的护卫,对裴时安忠心耿耿,曾不止一次想杀了“叶初雨”。
  即便他再怎么掩饰——
  叶初雨也能瞧出他藏于眼底之下那浓烈到极致的怒意和杀意。
  想到记忆中那个温和地喊她“小姐”的青年,叶初雨心底不由有些发酸。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她虽然不至于把他们当做自己现实中的亲人朋友,但也的确对他们产生过一份深厚的感情,没想到如今成了“叶初雨”,成为了他们的对立面以及最为厌恶的存在。
  叶初雨的心里有些失落和难过。
  但面对言明明目张胆的赶客,她也没有生气。
  身份使然。
  她能理解。
  她看着青年点了点头,而后朝他身后看去。
  白衣少年依旧靠坐在床头,屋中暖橘色的烛火照在他的身上,他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没有看她。
  优越的下颌线,深邃的五官,还有那修长脖颈之上微微凸起的喉结,以及眼下那一粒泪痣。
  裴时安生得好看。
  这种俊美在如今的病容之下,又添了一份其余人没有的破碎。
  此刻他一只脚半屈着,一只脚则随意靠在床上,形容虽然憔悴落魄,身上风华却未减半分。
  叶初雨看着他。
  比起玩游戏时,总感觉隔着什么,现在的裴时安显然要更真切也更鲜活。
  早知他们相似,却没想到会这样像。
  叶初雨一时有些愣神。
  或许是她看得实在太久了,久到裴时安竟然都睁开眼睛看她了。
  与他四目相对。
  叶初雨看着他皱眉的样子,眨了下眼,终于把涣散的思绪重新笼了回来。
  张口正想提醒他记得换衣裳,别冻着,就见眼前一黑,言明直接挡住了身后的裴时安不给她看了。
  “……”
  喉间那还未吐出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叶初雨看了一眼言明,看着他眼中强行压抑的情绪又垂落视线。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
  未听到回声。
  叶初雨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时桃连忙跟上。
  她还在恼言明的态度,便在她身后碎碎道:“这个姓言的好生嚣张!就该让人把他打发出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罢还不解气,依旧恼道:“那贱……”
  下意识要跟从前似的喊裴时安贱种。
  这原本是郡主给那裴公子的称呼,还要求身边人也这么喊他,但一想今日郡主对裴公子的态度实在不明,时桃悄悄看了一眼叶初雨,把“贱种”的称呼吞咽回去,换成了“裴公子”。
  眼见郡主并无别的反应也没生气,时桃便放心地补充完了后面的话,“裴公子平日都不敢给您脸色看呢,他算什么东西?”
  叶初雨听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只觉得脑壳疼。做裴溪的时候,她既不喜欢“叶初雨”也不喜欢“叶初雨”身边这些帮着她胡作非为的跟班,但其实这些跟班也都是受命于“叶初雨”。
  想到身边这个女孩后面的结局,叶初雨到底也没说她什么,只道:“以后对他们客气点。”
  “啊?”
  时桃愣了一下。
  她眨巴着眼睛,待见郡主已然准备走出长廊出去了,她也连忙拾起油纸伞跟上。
  她想问“为什么?”
  可看着身边郡主明显一副不想与人说话的样子,又只能住嘴。
  路上风雪依旧很大。
  叶初雨边走边与身边时桃交待道:“让人多送几床被褥过来,还有姜汤和药也别忘了。”
  这一番话混迹于风雪之中,很快就消散不见了,但屋中那两个自小习武耳力极好的主仆二人却把这番话听了个全,言明听得直皱眉,沉声道:“这丹阳郡主又想使什么坏主意?”
  他边说边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主子。
  见主子身上落魄,一时倒也顾不上别的,忙又去给人拿干净的衣裳和帕子。
  裴时安未曾言语,他依旧靠在床头,看着大开的门外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似是风雪太大,她走得有些艰难……
  裴时安心中并无一点动容,他就这样半眯着眼睛带着审视一般看着她离开,修长手指轻敲身下被褥。
  裴时安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从他的视线之中离开,他也未曾收回视线。
  他依旧看着窗外的风雪。
  他也很想知道。
  这个女人到底又想使什么坏主意。
  *
  回到“叶初雨”的屋子,一室如春。
  自冬日便未曾歇过的地龙烧得整间屋子犹如暖春一般。
  叶初雨一路冒着风雪而来。
  即便穿着厚实的白狐斗篷也盖不住那凛冽的风雪。
  “叶初雨”平日不喜身边有许多人伺候,贴身伺候的也就两个大丫鬟……眼见时桃在一旁忙忙活活,差使人去拿热水热汤,自己又跑到里间去给叶初雨拿衣裳。
  忙忙碌碌的,跟个小蜜蜂似的。
  叶初雨也终于想起另一个不在的大丫鬟束秀究竟去哪了。
  “……来人。”叶初雨抱着一碗热茶哆哆嗦嗦蜷缩在白狐软毯里面,等外面有小丫鬟进来,绷着身子低着头颤颤巍巍问她有什么吩咐的时候,叶初雨牙齿打着颤和人说道:“让束秀可以回来了。”
  等小丫鬟要应声退下,她想到什么又吩咐了一句:“让裴溪去看下她弟弟。”
  她知道裴时安不喜欢喝药。
  要是没裴溪看着,言明根本做不了这个主。
  时桃正好出来,听到这一句,霎时停下了步子。
  跟小丫鬟眼睛对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十分吃惊。
  叶初雨岂会不知道他们在吃惊什么?
  游戏中“叶初雨”虽然不喜欢裴时安,也厌恶这桩亲事,但对她而言,裴时安就是她的所有物。
  她不喜欢裴时安和裴溪接触,尤其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十分要好之后,就更加不准他们见面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