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就还给我。”被叶初雨那样看着,裴时安实在受不住,索性直接伸手去抢。
却忘了这与他本身的性格,实在大相径庭。
若不是羞恼,他岂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好在叶初雨,这会正着急宝贝手中的糖葫芦呢,倒是也未曾发觉什么。
叶初雨牢牢护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谁说我不想吃了?”
她说着,还故意先咬了一口,以免真的被人抢过去。
裴时安看她这副模样,自是也没再抢,见她弯着眼睛笑眯眯吃着,他的眉眼也陡然变得柔和起来。
小梨花喵呜喵呜的过来,在他们脚边打转。
裴时安就看着叶初雨抱着小梨花,与它打闹玩乐着。
……
又过了一阵子,天气愈发暖和了。
咸和帝亲下谕旨,打算在三月初七惊蛰之后于西山举行春狩。
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届时都可以参加。
如今京城正因为这桩事,热闹纷纷,绸缎铺子是最忙的,大家都急着裁衣。
这自然不是为了到时候拔得头筹。
而是想着到时候御驾亲征,又有那么多王公贵族陪同,正是最适合相看的时候。
何况选妃一事也登上了日程。
现在满京城的贵女们,都急着装扮自己呢。
纵使无法步入选妃的行列,但若是能得王公贵族看中,自然也是不错的。
何况那日除了王公贵族,就连宫里的几位娘娘也会到场。
若得她们几句夸赞,对她们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种便利。
叶初雨没有参与其中。
这些什么选妃还是成亲,都与她无关,不过她对春狩一事,倒是颇感兴趣。
三月初七,春狩当日。
叶府门前早已是人车林立。
无论是叶相还是叶家,都旨上有名,陛下恩典,特赐叶府一家全部都可以跟随。
裴家姐弟自然也在名单之中。
裴时安倒是劝阻了裴溪一声,怕她回头见到萧寒,心里不自在,也怕萧寒再做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坏了裴溪的名声。
但裴溪笑着拒绝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从来就只有人躲事,没有事躲人的,如果二皇子真要对我做什么,无论我在哪里都没有用。”
“但我想二皇子应该不会那么做。”
“我与他之间,已然说清楚,他也很清楚他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和他……终究只是一场陌路。”
裴溪这一番话说出来。
裴时安自是不好再劝。
只是他心中实在不放心,便又把目光落到了叶初雨的身上。
还未开口。
叶初雨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立刻与他保证道:“放心吧,我会看着裴姐姐,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的。”
裴时安听她这么说,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很快便到了启程的时间。
今日萧温阑有病在身,未能与他们同行。
叶初雨便也悠哉悠哉跟裴溪一道坐着,她还是头一回参加春狩呢,虽然说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她也经历过。
但那怎么能算一样呢?
游戏很多剧情,尤其是大型剧情,大多都是以上帝视角,直接略过的。
真正意义上的皇家狩猎,她只从电视上看到过。
自出了巷子,汇入长街,又出了城门之后,大部队便开始汇合了,队伍的先后是按照官职,和咸和帝的亲近程度来划分的。
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叶家都位列前茅。
在几位王公之后,便是他们了,就连靠御驾都很近。
叶初雨刚才还被人带着,去给咸和帝请了安。
咸和帝对她素来是宽厚的。
还笑着问她,要不要坐在御驾上。
叶初雨自是拒绝了。
虽然这种体验很特别,但她可不想那么拘束。
何况马车里还有别的妃子呢。
她要是在这待着,那漂亮的小姐姐估计得气死。
何况她之前允诺过裴时安,会替他好好看着裴溪的,所以叶初雨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马车,和裴溪同乘。
出了城门,没有百姓围看之后,叶初雨便把车帘给掀了起来。
城外风景极好。
叶初雨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青山,不忘分享一般,拉着裴溪一道看起来。
“裴姐姐,快看!”
裴溪到底年长一些,不似叶初雨这般对什么都新鲜。
何况这一路的风景,她从南地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只是当时并无什么心情去欣赏是了。
看着远处青山绿水,虽然壮阔,却也并不少见。
裴溪一面看,一面笑着同叶初雨说了一句:“郡主以前没看过吗?”
“我……”
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亏得及时反应过来。
叶初雨愣是把嘴里未吐出的话,拐了个十八弯:“看过啊,但这不是很久没看了吗?”
她说着,便自顾自抱住裴溪的胳膊,把头靠了过去,一副撒娇的模样,倒是让裴溪顾不上说别的了。
今日叶长渡被亲征为御前侍卫,得护咸和帝安危,不在此处。
裴时安和叶星河倒是就在外面。
他们就在马车附近。
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声音,二人皆看了过来。
叶星河献宝似的,勒着马靠近,同马车里的裴溪说道:“裴姐姐,待会到了香山,我给你找狐狸去!”
“那边的狐狸可机灵可聪明了,我看不少人家的小姐们都养了!”
裴溪对这些小玩意,其实并不感兴趣,但也不愿拂了星河的好意,笑着应好。
叶初雨在一旁喊道:“我呢我呢?”
叶星河一副得意模样,居高临下瞥她一眼:“你嘛,求求我的话,我姑且可以考虑下,给你也抓一只。”
姐弟俩平日相处,惯来是这副模样。
叶初雨知道他又开始找抽了,又岂会求他?当即冷哼一声,撇开脸:“爱给不给。”
她又趴在车沿上,看外面的风景了,未曾注意到有个少年,一直在看她。
裴时安并未参与他们的话题。
但视线却跟没有意识似的,落在叶初雨的身上。
他看着她笑弯着眼,望着前面的风景。
这阵子让玄裳陪在她的身边,虽然没有探查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有几点,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叶初雨经常会在无人的时候祷告,嘴里念着爸爸妈妈和哥哥,前两个称呼虽然奇怪,但略作猜想,倒也能猜到她说的是什么。
大约是爹娘。
所以他们那边唤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吗?
还有什么A大——
关于这个,裴时安却是猜不出是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
什么浮华路,什么垃圾游戏……
关于浮华路,当初裴时安倒是从他阿姐口中,知悉过一事,那日叶初雨失魂落魄,来找他的时候,曾在路上见过阿姐,问过她一事。
那时叶初雨问的,就是这个关于浮华路的东西。
所以浮华路究竟是什么?
这跟阿姐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只问阿姐,不问旁人?
……
过多的思绪,占据了裴时安的大脑,以至于有人喊他,他一时都未曾听清。
还是叶星河拍了下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
“怎么了?”
他暂时掩下思绪,语气如常问叶星河。
叶星河无语翻白眼:“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过他也懒得打听,只朝叶初雨那边努了下嘴巴:“她喊你呢。”
裴时安看过去。
果然瞧见叶初雨在看他。
她的眼神也带着困惑和不解,同样在好奇,他刚刚在想什么?
与她眼神对上,裴时安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不等她开口询问,裴时安率先拿话题搪塞过去:“在想陈夫子布置的文章。”
他这话一出。
原本微张红唇,准备询问的叶初雨,听到这话,立刻闭上了嘴巴,没再询问了。
生怕裴时安又要考校她。
裴时安心下稍松了口气,又恢复如常,问她:“你找我做什么?”
叶初雨轻轻啊了一声。
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要做什么,她忙问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她一脸推荐:“我今天特地让束秀准备了橘子蜜水,可好喝了!”
大庭广众,别人都在骑马说话,要裴时安捧着一碗茶喝蜜水,自是不可能的。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好吧。”
叶初雨有些遗憾。
裴时安看着她脸上的失落,薄唇微抿,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现在不渴,等到了营地再说。”
话音刚落。
就见刚刚还一脸失落的人,双眼又再次变得明亮起来了,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就这样亮晶晶地看着他。
倒让裴时安被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马车还在前行。
叶初雨和裴溪坐在马车里说着话,偶尔叶星河也会参与进来。
裴时安倒是始终少言。
香山虽然距离皇城不算远,但因为队伍里的人实在太多,前面的御驾又不快,他们自然也只能慢悠悠来。
等他们到香山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那里早已有人替她们提前扎好了营帐。
春狩,虽为狩猎,却也是为了君臣同乐,既是为了同乐,自然不可能只待一日。
当日谕旨上,就曾说过,这次春狩共为三日,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今日到营之后。
众人便按着身份,被内侍、宫婢领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一人一帐。
按照亲疏远近而分。
又按照各自的身份和官职,分了好坏和大小。
叶初雨身份高,所分到的营帐自然不差,不仅占地极大,就连里面装饰得也十分华美。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
束秀还怕她住得不舒坦,一到,便拉着时桃进去给她布置了。
势必要把营帐打造成,让叶初雨感到最舒服的模样。
叶初雨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腐败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这样下去,等以后出去了,可怎么办啊?
但也知晓多说无益,只能由着她们去。
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体验,拉着裴溪左看右看,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和好奇。
自己的营帐还在布置,叶初雨便先去了裴溪那边。
裴溪的营帐比她的要小一些,但布置得也十分干净,一应用具也十分齐全。
白芍这会正在替裴溪收拾东西。
叶初雨便拉着裴溪坐在一边喝茶。
这里都是女帐,住得都是女宾,倒是不用担心萧寒会过来,不过叶初雨还是问了裴溪一声:“我看我那帐子很大,不如姐姐这几日同我一道住吧。”
总归是以防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游戏中,裴溪在春狩的时候,并未出什么事。
但那会她跟萧寒也没闹掰啊。
甚至于这次春狩,还是他们情感加深的一条大线。
在这次春狩中,三大男主齐聚,全都围着裴溪开展了各自的剧情,算是一条挺大的攻略好感的剧情线了。
“不用。”
裴溪这般聪慧,岂会不知道叶初雨在想什么?
她笑着安慰起叶初雨:“不用担心我,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想他已经想清楚了。”
选妃已经正式提上日程。
现在不仅外面的百姓在议论,就连在学宫之中,裴溪也能时常听到学宫中的女学生议论此事。
萧寒英俊威猛,又是如今有力的争储人选,内院还干干净净的,听说就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如何会不受追捧?
刚过来的一路,裴溪只觉得自己的身后,跟了一堆莺莺燕燕,一个个打扮的精致华美,倒不像是来参加狩猎,而是来参加晚会宫宴的。
言谈之间,虽包括好几位皇子。
但如今还没有正妃,且后院干净的萧寒,显然是被她们讨论最多的。
当初她会对萧寒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也有这些原因吗?
裴溪心中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
萧寒是她第一个喜欢过的男子,如今闹成这样,她岂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
她必定是不可能与人为妾的,甚至于,她只想与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大胆,且十分不符合时下对女子的教导。
但她只要一想到,日后要与别的女子,一道分享自己的夫君,她便受不了。
不过裴溪的面上却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
因为她的缘故,这阵子已经让初雨和时安担心太久了。
她想,总能放下的。
初雨当初这么喜欢二皇子,如今不是也是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她与二皇子才认识多久啊。
自然也能。
看着少女面上依旧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裴溪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又宽慰了一声:“我们离得这么近,真要有什么动静,我喊一声,你也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