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雨听她这么说,想了想,倒也是。
而且她也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也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究竟会不会磨牙、说梦话,或者直接踹人下床?
以免发生这些恐怖的情况,叶初雨很快就欣然同意了。
两人在这说着话。
没一会功夫,忽然有个女官过来了。
女官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进来就笑着先给叶初雨行了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郡主。”
等起来之后,又问叶初雨:“娘娘才忙活好,才一闲下来就让奴婢来问您了,郡主可有什么短缺或是不适的?若是有,尽管同奴婢说。”
“这次人太多,娘娘要处理的事情也太多,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她言语客气恭敬,是平日面对后妃都没有的模样。
作为皇后身边的第一大宫女,平日只有别人奉承她的份。
叶初雨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脸。
皇后看重她,是因为太后和皇帝,是看在叶家和长公主的份上,可不是因为她。
“没,这里很好,劳舅母关心了,替我与舅母道一声谢。”
那宫女陡然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很快就喜笑颜开,早些时候郡主因为二皇子的关系,对他们未央宫的人,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因为太后和长公主的关系,他们只能忍耐。
没想到如今郡主与那二皇子没了关系,待起他们倒是也变得亲近起来了。
原本就想与这丹阳郡主打好关系。
此刻倒是又多了几分真心,苻英说起话来,也变得更为恭敬与柔和起来了:“郡主且放心,您的话,奴婢会一五一十传给皇后娘娘的。”
她说完,又同叶初雨说道:“还要在这待三日,郡主若有什么需要和不便,尽管差人来与奴婢说。”
叶初雨点头答应了。
苻英也就没再继续待下去,只在走前又说了一句:“那郡主与裴姑娘好生歇息,奴婢便先退下了,晚上有篝火宴,到点会有人来请郡主的。”
叶初雨一听,晚上竟然还有篝火晚会,就连双眼都噌的一下,变亮了。
等到苻英离开。
她自是兴致勃勃与裴溪讨论起来。
说着说着。
她便又说起叶星河与裴时安。
“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叶初雨托着下巴道。
叶星河与裴时安并没有做什么,他们正在来找她们的路上。
男子原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叶星河自是待不住,便喊上裴时安,打算去叫上叶初雨和裴溪,先去外面转转。
若是能骑马就更好了。
而就在两人过来的路上,也有一帮人去找他们了。
来人正是牧钧和石衍。
二人收拾完东西,便过来找叶星河。
但走到叶星河的营帐,问了他的贴身小厮宝丰,却被告知叶星河与裴时安一道离开,去找叶初雨她们了。
得知这个消息。
牧钧倒是没多余的反应,还客客气气与宝丰道了谢。
但石衍的脸色却难看至极:“又是裴时安!”
牧钧一听这话,就微微皱了眉,尤其看到宝丰正看向他们,更是冷声冲石衍斥责道:“阿衍!”
这若是以前,石衍也就听他的话,闭嘴了。
但今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积累太多,倒让他直接爆发了!
他脸色难看说道:“你喊我做什么,星河现在只记得裴时安,哪里还记得有我们这些朋友!我说一句也不行?”
他说着,还直接拂袖离开了。
牧钧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面露无奈,却还是先同宝丰说了一声,让他别外传。
宝丰自是点头答应:“小的省得。”
牧钧这才放心离开,去追石衍了。
第67章
牧钧跟宝丰说完之后, 便先出了营帐,但外面已经没有石衍的踪影。
他先四处找了一圈,又去了石衍的营帐, 还是未能找到人。
问了石衍的随侍。
随侍惊讶道:“少爷自和您出去之后, 便没再回来过。”或许是瞧出牧钧脸色不对,随侍也不由变得紧张起来,“牧少爷, 怎么了?可是少爷出什么事了?”
石衍这个随侍, 胆子小得很。
牧钧怕他担心,自然不可能与他多说什么, 何况阿衍那脾气……他也只是无奈道:“跟我吵了两句,就跑了。”
他怕今日贵客如云, 又有圣驾在此,石衍回头要是冲撞了谁,就不好了。
便也没有久待。
只在走前, 与那随侍又说了一句:“我再去外面找找看,要是石衍回来, 你就派人去我营帐那边说一声。”
随侍自是连忙点头, 喏喏答应了。
怕二人起矛盾, 他送牧钧出去的时候,还同他说了声抱歉,生怕一向关系交好的他们,因为这些矛盾, 日后分道扬镳。
牧钧岂会与石衍置气?
说了句无事, 他便自行抬脚, 先出了营帐。
问了巡逻的将士。
但今日这么多宾客,将士哪里会关注一个小公子?自是说不知。
牧钧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石衍, 索性便先去找叶星河姐弟了。
叶家名声在外,既是天子心腹,又是长公主的子嗣……找他们,却是要简单许多。
牧钧只消问一句,很快便得知他们在哪了。
牧钧是在一个马场找到叶星河他们的,远远就听见一阵熟稔的明媚的笑声。
此时黄昏将近,橘红色的晚霞于天边逶迤开来,一点点往那无边无际处延伸,望不到尽头。
而天地之间,一个身穿鹅黄色骑服的女子正在骑马,她手握缰绳,正笑得十分快活。
这样的笑容……
这几个月来,牧钧曾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笑容。
和旧时记忆里,他所认识的女子,截然不同的模样,有时候都让人不禁产生恍惚之感,她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于原地站住,凝视远处,看着那黄衣少女,目露怔怔。
直到察觉到一抹凛冽的视线,落于他的身上,牧钧才倏然回过神。
抬头看去。
便发觉看着他的那个人,正是裴时安。
穿着黑衣的高马尾少年郎,此刻正站在黄衣少女身边,目光冷然地看着他。
先前牧钧就瞧见了。
见他虽然负着手,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始终看着那匹马,似乎有什么异动,他就能立刻阻止。
此刻被少年这样看着。
牧钧心下稍有异样,但面上却依然如常,甚至还风度翩翩笑着同裴时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裴时安并未理会。
只又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二话不说,只忽然牵住叶初雨的缰绳,往另一边走去。
“诶?”
坐在马上,对此一无所察的叶初雨愣住了,看着裴时安奇怪问道:“你做什么?”
裴时安脚步未停,边走边答:“这个地方的草吃完了,换个地方。”
叶初雨自是不会怀疑,轻轻哦了一声,便没再问了。
只是看着裴时安牵着她的缰绳,方才轻咳一声,故作矜持地说了一句:“那你直接跟我说就是,我又不是不会骑马。”
她欲盖弥彰。
其实是怕旁人起疑。
刚才被叶星河带着来这边的时候,她着实紧张了一下,游戏中的“叶初雨”可是骑射双绝,虽然比不过叶长渡和叶星河,但也是不差的。
可她哪里擅长这些?
虽然以前跟着爸妈去过俱乐部,骑过几圈,但也只能称得上骑过,和擅长,那可是相差甚远。
所以刚刚上马的时候,叶星河看她这生疏的模样就皱了眉,问她怎么这么废了?
当时她虽然找了借口,但心中难免有些慌张。
之后趁着叶星河教导裴姐姐的时候,她便自行到一旁练习,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又或许是这边的马儿实在温顺,练习到现在,叶初雨又有信心了。
此刻方才有底气,同裴时安说这样的话。
裴时安瞥她一眼,无言。
虽然如愿松开了手,但他的视线,却始终放在马匹的身上,唯恐它回头发癫,把某个并不是很擅长的人,摔下马来。
二人越走越远。
叶星河察觉到,正奇怪,要喊他们。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星河。”
叶星河顺势回头。
待瞧见出现在身后的牧钧,他自是十分震惊:“钧哥儿?你怎么来了?”
牧钧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裴溪,客客气气喊了一声“裴先生”。
裴溪与他笑笑:“这里不是学宫,不必如此。”
她素来聪慧,又体察细微,能感觉出牧钧找星河有话说,她便温声说道:“我去旁边歇息一会,你们聊。”
她说罢便自行翻身下马,由白芍陪着去了另一边歇息了。
叶星河目送她远去,这才又回过头。
瞧见只有牧钧一人在这,他倒是又好奇问道:“阿衍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
记忆中两人都是一起出现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分开。
叶星河自是十分惊讶。
牧钧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他生气了。”
“什么?”
叶星河微怔,不解:“无缘无故,阿衍生什么气?”他看着牧钧奇道,“你惹他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于是不等牧钧说话,他又自行摇头了:“不可能,你不可能惹阿衍生气。”
他们这群朋友里,牧钧是最成熟的那个。
平时有人吵架,也都是他出面调和,很少有他跟他们生气的时候。
他在猜测的时候,牧钧就一直看着他冥思苦想。
叶星河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像是终于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却又不敢置信一般,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震惊道:“我惹他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叶星河觉得震惊,又有些莫名其妙。
实在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石衍究竟生什么气?
牧钧看他这般模样,也是无奈,终于开口透了底:“刚才我和阿衍去找你,宝丰说你跟裴时安走了。”
原本不明白发生什么的叶星河,听到这话,倒是也终于明白过来石衍这是在生什么气了。
他神色怔怔,苍白解释:“我是想着阿衍不喜欢裴时安,我怕他们见面,彼此不高兴,这才……”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到底,不是什么好的理由。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阵子的确是忽略石衍和牧钧他们了。
很快。
叶星河便住了嘴,连话都没说完。
他捏着眉心说道:“是我的问题,我这阵子的确是忽略你和阿衍他们了,回头我就去跟阿衍道歉。”
牧钧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只是阿衍素来是这个性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做什么都在一起,现在这样,阿衍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回头我跟你去找他说清楚,他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如此了。”
他特地走这一遭,除了让星河知晓这事之外,也是担心阿衍做什么,惹星河生气。
回头闹得他们兄弟都做不了,这就不好了。
叶星河本来心里就有些愧疚,听牧钧这么说,自是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没等晚膳开始。
他跟裴溪他们说了一声,就跟牧钧先去找石衍了。
而此时的石衍,正在一处营帐背后的小山上面,喝酒。
他独自一人,脸色难看。
喝酒跟灌水似的。
旁边已经有几个空瓶,他的脸上,却连一点醉了的踪迹也瞧不见。
石衍酒量极好,这些自是不在话下。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头也不回,直到那人坐到了他的身边,他才一脸不耐地抬头看去。
他跟叶星河都是一样的脾气,平日在外面都骄纵惯了。
本想让人滚远一些,别来烦他。
在瞧清那人面貌的时候,这不耐烦,就更是变得冷若冰霜了。
来人是秦吉的胞弟——
秦琛。
他不喜欢秦吉,自然也不喜欢秦吉的弟弟,当下便一点情面都没留,就跟见了什么嫌恶的东西似的,怒声斥道:“滚远点!”
可以前在学宫,畏他们如鼠的秦琛,今日也不知怎得,胆子极大。
不仅没走,竟还牢牢坐在石衍的身边。
石衍本来就烦,看他这样自是更加烦心,要不是这会还在营帐,圣上御驾就在不远处,他爹来之前,又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惹事。
石衍早就一拳头揍过去了。
既然秦琛不肯走,石衍便自己提着酒壶站了起来。
打算换个地方继续。
未想到他刚刚黑着脸起来,身后就传来了秦琛的声音:“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牧钧和叶星河他们在一起。”
石衍一听这话,就停下了脚步。
他脸色愈发难看了。
秦琛的声音偏偏还紧随其后,没有消停:“哦,还有裴时安,我看他们正玩得十分要好呢。”
“谁能想到咱们的石公子,居然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你们不是很要好的关系吗?以前谁不知道你们三关系最好,但现在——”
“怎么好像他们都只看得到裴时安,而看不到你呢。”
“你找死!”
石衍本就满腔怒火,这下更是彻底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