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起兴之时,小倌的声音戛然而止,孔靖瑶有些不明就里顺着小倌胆怯的视线回过头去。
霎时,只觉自己膝窝穿过一只紧实的臂膀,下一瞬双脚离地,被齐楚昭强硬地扛在了肩上。
随即,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将她扛出包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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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大梦初醒◎
经过一夜地喧嚣奢靡之后的满庭轩, 在迎来第一缕熹微之时,终于陷入了饕足之后的酣睡。
这个时辰楼内做洒扫的小厮们都刻意放轻了自己所有的动作,以免惊扰了贵人。
唯有弥蒙的晨曦毫无畏惧, 歪歪斜斜地漏进卍字窗棱,轻飘飘地透过纱帐, 映在齐楚昭的脸上。
他睡眠本就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本能间他腾的一下睁开了眼,刚要起身,昏昏沉沉地宿醉之感, 让他头痛欲裂,几乎无法动弹。
不过好在眼前雪白的纱帐, 身下温软的触感, 以及鼻尖萦绕着的熟悉香味,都使他渐渐放下心防。
昨夜丢失的记忆逐步回笼, 对, 这里是满庭轩的厢房。
齐楚昭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 就发现自己昨夜穿来的衣物早已不翼而飞,现下他正□□着上身躺在床上。
不过好在, 下身的亵裤倒是完好。
就在他庆幸之际,身侧鼓囊的被褥猝然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侧耳聆听,还能听到一个平缓的呼吸在被衾中起起伏伏。
原本刚刚落地的心又猛然被高高提起, 齐楚昭心下忽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拍了拍自己发痛的脑门,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 昨夜的好多画面依旧只能记起些许破碎的残影。
就在他无可奈何地望着帐顶愣怔之时, 躺在他身侧之人在被子中发出一声娇柔的呢喃后向着窗沿稍稍动了动, 将搭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恰逢,一缕乌黑的长发从被角偷偷溜了出来,肆无忌惮的舒展在枕头上。
齐楚昭有些不敢置信地轻轻捏着这缕秀发,但是指间似柳絮一般柔软的触感,他又怎能忘记。
霎时间,模糊的画面慢慢在眼前浮现——
昨夜,当齐楚昭看到小倌的手贴上孔靖瑶的脸颊时,他的心中好似一头汹涌的猛兽马上就要撕裂心口,喷薄而出。
那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心只想将孔靖瑶带离那小厮的身边。
齐楚昭选择了一个令他现下回想起来,觉得最为愚蠢的方式,他毫不顾忌孔靖瑶的感受直接将她从座位扛在了肩上带出了房间。
可是,孔靖瑶的胆量向来如猫儿一般的小,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粗鲁的行为有没有吓到她,她会不会自此害怕自己,躲着自己……
回忆到此处,齐楚昭心下涌起烦闷之感,他胡乱挠了挠头发,不知一会儿该如何向孔靖瑶解释自己昨夜仿若发疯一般的行为。
之后,他慢慢记起,将孔靖瑶扛出厢房之后,他径直将孔靖瑶带进了这个房间,并且将她放在了床上。
也像现在这般,指尖绕过她柔软的发丝,贪婪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发丝的馨香……
思及此,齐楚昭懊悔不已,心中痛骂自己衣冠禽兽,现在他恨不得回到昨晚将那个放浪形骸地自己一拳打死!
可接下来,他的记忆非常的零碎,隐约中他看到了细长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纤细的手臂,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痛苦的呻/吟……
天哪,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禽兽之事?!
齐楚昭牵着发丝的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被褥中人有稍稍动了动,露出一片狭窄且光裸的后背,腰窝处是一个淡红色的牙印。
齐楚昭已经无法淡定了,他即刻从床上跃到了地上,看着散落一些的衣衫,几乎能想象到昨夜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淫/靡。
就在他随手捞起地上的一件里衣,手臂往里一钻,小臂却暴露了一长截在外……
欸?!
这不是他的!
接着,齐楚昭又仔细打量地上散落的衣衫,并不是昨日他陪着孔靖瑶去选的那件碧霞云纹锦衣,而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衫?
还有桌上静静躺着的纸扇,上面赫然写着“及时行乐”四个大字,这是陈泽晋从小到大做人的座右铭。
齐楚昭面色愈发阴沉,混沌了一晚的脑子,终于寻回半丝清明——
难不成……
现在床上躺着之人竟是……
就在此时,被褥里的人伸出了自己的腿,小腿虽纤细,但是上面长满了不容忽视的腿毛。
齐楚昭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根本无法相信,昨晚与他共度良宵之人。
竟是——
陈泽晋!!!
齐楚昭双目无神,瘫坐在地上,低头之时,看到自己亵裤的大腿处有一块不知名的印迹。
完蛋了。
无论是他主动的,还是陈泽晋主动的,这辈子他定是无颜再面对孔靖瑶了。
就在齐楚昭心如死灰之时,陈泽晋懒懒地从被褥中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地上怪凉的,煜恒你坐那儿干嘛?”
齐楚昭依旧面如死灰,痴痴地望着地面,对陈泽晋的话从而不闻。
陈泽晋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倚在枕头上,偏头看着齐楚昭,“欸,你昨晚那么折腾我,今日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打住!”齐楚昭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知道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泽晋好似看出了些什么,他声调上扬,“噢~”
说着,陈泽晋同样赤/裸着上身,慢慢走到,齐楚昭的面前,他抬手指着自己身上那些荒唐的印迹,掐着嗓音,学着孔靖瑶平时的语气,“煜恒哥哥,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齐楚昭长臂一挥,一巴掌将陈泽晋拍回床边,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兜头向他扔了过去,怒斥道:“穿上!穿上!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兄弟,昨晚之事,我们都互相装作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你打了人居然准备不认了?!”陈泽晋没好气地拧起其中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朝着齐楚昭扔了回去。
难得齐楚昭抓住了谈话中的重点,“打你?”
陈泽晋没好气地乜了齐楚昭一眼,“不然呢?你还想跟我怎么样?”
齐楚昭紧锁地眉头,蓦地松开,“那就好,那就好。”
陈泽晋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冷哼了一声,“你昨晚喝了几壶酒之后就像发疯了似的,扛着庆阳郡主就往床上摔……”
“我本来以为你终于出息了,想要跟人先生米煮成熟饭呢,谁知道紧要关头你居然不争气地晕了过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煜恒你就要成功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陈泽晋遗憾得捶胸顿足。
“庆阳郡主跟商语薇先一步回府了,我扛不动你,本打算陪你在满庭轩将就一晚。谁知你禽兽!你忽然醒过来之后,冲上来就要打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要靠近她’、‘滚开’之类的。”
“再后来你突然吐了,吐了自己一身不说,就连我都没有幸免。”
陈泽晋无奈耸耸肩,“后来我才知道,你昨晚的反常行为是因为房间中的合欢香遇上我们点的温柔嬢,这两个之中都含有肉豆蔻,单独用都不会过量,但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将人当下心底的渴望放到最大。”
“这个平时就是为了给客人助兴所用,而昨日不小心在你身上起了效。”
说着,陈泽晋眉眼弯弯,偷偷捂着嘴,“平日里,看你一副冷淡君子模样,没想到竟有如此急色的一面……”
齐楚昭冲过去捏着陈泽晋的后脖颈,厉声喝斥:“闭嘴!”
“是是是。”陈泽晋见好就收,“虽然最晚蝴蝶瘢痕没找到,你又喝得不省人事,但是我们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齐楚昭松开捏着陈泽晋的手,“怎么说?”
“昨晚我跟妈妈一起为你收拾衣服的时候,闲聊了几句,这才停妈妈说,这个肉豆蔻,在‘地狱杀人’案发生之前,京城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短缺,而唯有一家药铺有售。所以我想,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个碰过合欢香,手背上有蝴蝶瘢痕之人,从一开始就不在满庭轩。”
“也许那个迷惑大家的道士也是那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在陈泽晋说话之际,齐楚昭已经穿戴整齐,已然恢复了往日肃穆板正的君子模样,更显得衣衫凌乱的陈泽晋格外堕落。
陈泽晋看看齐楚昭,又看看自己,“你、你穿衣服怎么也不等我?!”
齐楚昭懒得理会他,思忖片刻点点头,“你刚刚所说不无道理,那鸨母可说了那家有肉豆蔻的药铺叫什么?”
闻言,陈泽晋剑眉一扬,神神秘秘地凑到齐楚昭的耳边,用气声轻轻说道:“我说出来你可别……”
齐楚昭被陈泽晋这么一逗,汗毛瞬间立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脚将陈泽晋踹了个老远,“要说就好好说,不然就自己烂肚子好了!”
陈泽晋痛得眼斜嘴歪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调侃齐楚昭,“唉哟,怎么还急上了……难不成因为昨晚跟我睡了一夜,就对我生了情。别爱我,中意我的女子太多,咱们不会有结果的……”
齐楚昭也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就听到陈泽晋在身后大声喊:“你别走啊……济世堂!是济事堂!”
作者有话说:
齐楚昭陈泽晋满身的荒唐:我脏了,我对不起庆阳(委屈屈,对手指
发现真相后,齐楚昭:我好了,我又行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阳奉阴违◎
“郡主?”
欢儿轻轻唤了一声, 将孔靖瑶飘到九霄云外的神思拉了回来。
孔靖瑶将在手中捏了许久的簪子缓缓放回妆奁,又漫不经心的从中挑选随意选了一根珠钗,举在眼前细细打量, “有事?”
欢儿笑着摇摇头,“没……只是欢儿见郡主自打昨夜回来后, 便有些神不守舍,还以为是郡主在外受了什么委屈……”
欢儿说着松开手中的发丝,拍拍胸脯义正言辞,“欢儿从小愚钝,幸得郡主收留, 虽无法承其要事,却好在有些武力傍身, 所以郡主如果真的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打不过了, 大可吩咐欢儿去替您报仇!”
听得这话,孔靖瑶捏在指尖的珠钗微微晃了晃, 心中满是苦恼——
那事算欺负吗?
昨夜, 孔靖瑶本来跟那小倌聊得挺投缘的, 特别是她日常接触的京城贵女们都可小气了,一个个参加宴会的时候都皮肤光泽亮滑, 但只要她一问她们用的是什么膏,全部都支支吾吾, 说自己啥也没做,从小到大都这样。
呸!
京兆尹家的嫡女李心慈, 从小就随她爹皮肤蜡黄蜡黄的, 还好意思说自己皮肤天生亮白。
但是昨晚的那个小倌就不同了, 他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将自己在满庭轩常用的护肤的法子都仔仔细细地说予她听, 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怪齐楚昭,人家正说到如何保持皮肤滋润光泽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偏要将她带出去!
不过现在细想来,齐楚昭那时候的眼神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双向来柔和的眉眼,昨晚孔靖瑶一眼望去,只觉得它深不见底,期间渐渐渗出浓烈的暴戾与阴鸷,如今会想起也让孔靖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之后,齐楚昭扛着她径直转入了旁边另外一间空置的厢房,孔靖瑶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齐楚昭双手捏着腰侧重重摔在榻上。
那床又不比府中的那般柔软,这么一磕上去,生生硌得她后脊生疼。
孔靖瑶被辰王从将姜家救回府中之后,就开始日日习武,一招一式早已刻入骨髓。所以,自齐楚昭将她带入那间昏暗的房间开始,她身上警觉的神经不自觉地都立即被唤醒。
当孔靖瑶看到齐楚昭扑向自己的时候,她的脑子根本跟不上的动作,一掌就劈到了他脖颈处的大穴。
下一刻,齐楚昭直接就晕了过去。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打他,只是当时那个情形之下,她身体感受到了外界发出危险的气息,所以当人向自己扑来的时候,身体自然启动了保护机制,直接将齐楚昭劈到在榻。
这个……应该不算是她欺负人吧?
毕竟是齐楚昭先招惹她先,她不过是轻轻这么一劈,没想到人这么不经敲,直接晕了过去。
思及此孔靖瑶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欢儿,你去打开我的私库,将去年我爹送给我的年节礼物——那颗千年人参取来,我一会儿要带出去。”
欢儿也不懂是何等病人,值得她们家郡主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人参,并未多话只是福了福身,遵命退了出去。
另一边站在济世堂门前的齐楚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陈泽晋斜乜了齐楚昭一眼,轻笑,“估计是哪家的姑娘在想你吧!”
齐楚昭冷哼一声,朝陈泽晋挑了挑眉,“估计是哪位仇人在偷偷想我死吧!”
“不敢不敢。”陈泽晋抱拳举过头顶。
济世堂地处城东一隅,门脸不算气派,但索性李大夫坐诊时出神的医术令大家口口相传,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初到京城的乡野大夫,摇身一变成为了远近驰名的李神医。
如今回想起来,李大夫是姜神医的弟子,有此医术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因为一年只差,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实属可惜啊。
自从李之旦在大理寺承认了自己所犯之命案后,大理寺早就把此处封禁了,此时门上赫然贴着交错的两张封条。
陈泽晋一直与李大夫都交往甚密,眼下早已物是人非,不禁令他在心中唏嘘不已。
见陈泽晋立在门前半晌没有动弹,齐楚昭用手中握着的剑鞘捅了捅陈泽晋的腰侧,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走!”
陈泽晋被腰间突如其来地撞击吓得向旁边闪了一步,看清那个捉弄自己的罪魁祸首之后,他慢悠悠地向齐楚昭摆摆手,“不急,还有人没到。”
“你不会是……”
齐楚昭话还未说完,就见陈泽晋朝着他的背后开心的挥了挥手,高声唤着,“庆阳郡主!”
这个熟悉的称谓将昨晚所有的场景又再一次统统浮现在齐楚昭的眼前,现在的他比面对万千军马时更加的慌乱,不停地在心中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孔靖瑶,他应该要怎么解释自己昨夜的鲁莽,亦或是他干脆绝口不提会不会更好。
就在齐楚昭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孔靖瑶轻快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煜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