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给他发了雨中的山景。
【又下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后山上的松树林叶香都飘过来。】
中间隔了两分钟,她发来一个求抱抱的表情包,【梁缘哥哥,我想你了】
北市的太阳很大,葳蕤阳光拖进室内照得办公室有些闷。
春雨。
梁缘眼色沉郁,无声念念。
等我!
*
“这雨没完没了了吧,都下几天了,还越来越大不会又要下一夜吧。”
“指不定又是哪个傻逼在乱发誓了,惹天谴了。”
“也有可能是大佬在渡劫。”
黔南某县的山村里,前来义诊的队伍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一边苦中作乐。
孟知凡脱下白大褂折叠收起来看他们慢吞吞的,还有闲心开玩笑,出声提醒,“都别闹了,收拾好就上车,越晚回去越不安全。”
那几人见主任开口了,加快收拾的速度。
不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孟知凡赶紧让身边的同事去叫其他人上车,扭头瞥见出来的归梦皱着眉,关切询问:“怎么了?”
“没事。”归梦甩甩手机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还想和梁缘哥哥打个电话呢。
孟知凡说:“我带了充电宝在车上,我去给你拿。”
归梦闻言眼前一亮,一同跟上去。
两人并排走向停车的地方,找到孟知凡开的那一辆。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从中控台里摸了个巴掌大的充电宝出来。
“谢谢。”
归梦接过道了谢,就着上面留下来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数据连通,充电宝的电量灯闪了几下而后灭了,她以为接触不好重新插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温声说:“好像没电了。”
孟知凡拿回充电宝查看一番,皱眉:“估计是被他们谁用了。”
恰此时一同事抱着工具过来,见他们两手上拿着充电宝瞬间了解是什么情况,主动坦白,“是我用的,中午那会儿我手机没电正好看车里用充电宝就用了。”
他走过来,“小梦手机也没电了?要不搁车里充一下?”
“没关系不用了,我回去再充也一样。”归梦摇摇头和孟知凡道,“那师兄我先去帮忙了。”
说罢便离去帮其他人收拾器械去了。
一个小时后,医疗队在当地乡政府的欢送下行驶在回县城的路上。
由于连日的降雨,一路上天色昏沉。明明是才过晌午,天却黑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一群人上车没多久就都累的睡过去了。
归梦也抵着车窗阖眼休憩,外面大雨哗哗,噼里啪啦敲打着树叶,车内流行乐悦耳。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的停下来。
惯性抖得所有人都被惊醒,待看清是因为有位中年男人在中间拦路都一脸困惑。
“卧槽,晃死我了!”
“咋啦咋啦?”
“遇到碰瓷的了?”
开车的司机探头出去询问怎么回事。
那中年男人快跑过来,边跑嘴里还在说什么,很快就到了跟前,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快熟说着。
“说的什么?听不懂。”
“是前面发生什么了吗?大哥,你能说普通话吗我们听不懂啊。”
“完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归梦从悠悠转醒,听到吵闹声不由皱了皱眉,乍然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方言迷迷糊糊,当听清他说的睡意顿消。
“你说什么?”
见她听得懂,那人转过来手舞足蹈地比划,归梦听后面色凝重,然后看向副驾驶的孟知凡急切复述:“师兄,前面发生山体滑坡,有一辆面包车被埋没了。”
车内顿时安静。
半秒后,孟知凡当机立断推门下车,同时招呼其他人。
“救人!”
*
暴雨不停下着,从高空往下看,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被积水淹成汪洋。
梁缘落地在机场,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任务情绪,只有握紧的拳头和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心焦。
“梁司,有夫人的消息了!”
一直在关注当地消息的李秘书赶紧汇报:“夫人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救了辆被掩埋的面包车,现在就在黔南市医院。”
就在半个小时前,有名网友发布了一条回家途中突遇消防和路人一起救援滑坡被困人员的视频。
不仅拍到了救援的人员还拍到了路边停放的车辆,其中有几辆面包车上都贴着有“北医附院”字样的横幅,博主还在评论区回复其他关心的言论表示受困人员和救助者都送往市医院处理伤口了。
李秘书说:“问过博主了,夫人应该没受伤。”
“应该?”
梁缘不喜欢这个词,作为曾经游走在战火地带的外交人员来说,所有不确切的消息于他们而言都以坏消息论处。
他拧眉,毅然迈进雨里,“亲眼看到她无碍我才放心。”
*
此时的归梦还不知道有人千里迢迢,不顾安危南下来找她,正给几个同事处理伤口。
当时滑坡的面积不小,虽然后面雨转下了但路面是湿的,参与救援的不少人都因脚下打滑撞在石块或是树枝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孟知凡就撞了膝盖,幸好没有伤及骨头回去擦几天软膏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归梦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看到周围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的患者,她才恍然想起这么久了,今天一天她都还没给梁缘打过电话。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从旁人口中听到了黔南现下的情况,自然知道现在全国的目光都在这场暴雨上。
归梦换位思考了下,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人换成他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是担心死了。
想到这里归梦有些着急,她拉住过去的护士问有没有共享充电宝。
护士说由于城市断电都被扫完了。
“那你能借我打个电话吗?”归梦柔声说道,“我的手机没电了,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不好意思,我手机也没电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来,我让我朋友借你打。不过,现在许多信号塔都受影响了,可能打不通。”
“谢谢,太感谢!”
归梦跟着她去借了电话,输入了熟记于心的十一位数字打出去。
幸好,医院的信号还算好,可以拨通。
短暂的嘟嘟忙音后电话被接通,冷肃的嗓音响起。
“你好。”
“梁缘哥哥,是我。”
那边顿了下,周身有雨声,还有嘈杂,默了几秒随即是他略微急切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黔南市医院。”
“几楼?具体位置!”
归梦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么具体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抬头看了眼,说,“二楼骨科三室门口。”
“知道了。”梁缘说,“你待在原地别动,等我。”
“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春雨你乖乖的,听话。”
“……”
归梦看着结束的通话眉心一头雾水,却还是礼貌地还了手机边下楼边困惑嘀咕。
梁缘哥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
这样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在下到一楼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归梦怀疑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见梁缘的声音呢。
她晃晃脑袋,却还是忍不住循着声音望去,随后当看到那个向着她迎面跑来的身影时瞳孔一缩,呆愣在了原地。
再回神反应时她整个人都被抱住了,脸贴着对方的胸膛,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下面传来他沉稳又急促的心跳声。
如无数个睡前的夜晚趴在他身上听到的一样。
第48章 春雨
48
归梦一怔, 反应过来震惊地眨眼呢喃,“梁缘哥哥……”
“是我。”
梁缘应了声松开,看着她干净的脸上全是泥渍, 深色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抬手捧上她的脸颊擦了擦,将人贴回怀里,不知道是对在安慰她还是告诉自己,颤声说:“没事就好。”
“梁缘哥哥……”
熟悉的气息拢上来让归梦鼻头一酸,她依恋地环上他的腰蹭了蹭,同时也不忘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人不是还在北市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黔南了?
梁缘拍着她的肩膀,说:“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归梦啊, 解释说:“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夫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李秘书此刻也追了过来, 替上司说话, “梁司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根本劝不住, 连外套都不肯披一件。”
归梦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湿的, 衣衫单薄,碎发凌乱, 裤脚都是溅起的泥渍。
看着向来风光霁月的人此刻如此狼狈, 她心蓦得一疼, 像被针扎了, 眼眶顿时氤氲起一层白雾。
她退出怀抱, 见梁缘从李秘书手里给接过衣服要给自己批上, 摇头,“你衣服都湿了, 你穿吧。”
“没事,一会儿就吹干了。”
他浑不在意,甚至有些强势地将西装外套拢在她身上,一颗一颗扣好扣子,将她再度揽回怀里,亲亲冰凉的脸颊,宽慰道:“放心吧,梁缘哥没那么弱,不用担心我。”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李秘书的电话突然响了,过了十几秒,他挂掉电话,和梁缘说:“直升机一个小时后回北市。”
这轮送来的只是良辰国际的第一批救援物资。所以当东西送到后私人机还要回去。
梁缘颔首:“知道了。”
归梦却脑袋懵懵,没听懂两人的哑迷,“什么直升机?”
梁缘说:“跟我回家好吗?”
“现在吗?”
归梦愣了下,回去是可以回去,但是航班不是停了吗,连高铁都停了,他们怎么回北市?
她诧异问出疑惑,同时也才意识过来,“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旁边的李秘书插嘴道:“夫人,我们是坐良辰国际的救援机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
听到良辰国际,归梦瞬间明了,也明白他们两刚才那意味不明的话。
梁缘垂眸,深色的目光直直撞进她瞳孔里,再度重复:“春雨,和我回家吧。”
“好。”归梦点头,“不过得去跟我孟师兄说一声。”
三人去一楼大厅找孟知凡。
后者见到出现在归梦身边的人明显吃了一惊,眼神复杂。
当听闻梁缘要带她走也没有意见。
就算不是这场突降的暴雨,按规定的行程今天也是最后一次义诊,他们会在明后天启程返北,如今人家老公来接了他没有理由不放人。
归梦来的时候东西带的很少,就一个行李箱,而且都是些衣服之类算不上贵重的东西,也就没有去取。
要走的时候,梁缘忽然拉住她说:“等一下。”
归梦:“怎么了?”
他揉揉她的发顶,再次迈向孟知凡,语气真挚:“谢谢。”
救援的现场视频他也看过了,如果不是这位师兄时刻注意护着春雨,她绝对不是身上沾点泥巴这么简单。
灾害面前,任何生命都只是一粒沙,被吞噬只需瞬间。
孟知凡抬眸,两人视线对上,他平淡接受他的道谢,“她是我师妹,照顾她是我该做的。”
梁缘颔首,转身拉归梦离开。
*
下午五点,直升机落地北市。
因为家里一直来电话询问情况,梁缘直接把人带回了大院。
望着牵手进来的儿子儿媳,邱茜七下八下忐忑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关心地迎过去想拉归梦说说话,被梁缘轻易避开,“妈,我带她先去把衣服换了。”
邱茜看了眼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皱眉,压下询问连声催促:“好好,快去吧,别感冒了,我让王婶给你们煮姜汤。”
梁缘提醒说:“多放点红糖。”
她小毛病多得很,不爱闻刺激性的食材,也不爱姜类冲人的辛辣食材。
王婶手再围裙上擦着过来,应道:“阿缘你放心,王婶都记得的。”
梁缘颔首,拉着和邱茜打招呼的归梦径直上楼。动作不粗鲁,但她明显感受到他握住她手的力道有些重。
她不由抬头看去,却又没察觉到异样,只好压下心中的狐疑。
然而一到房门口她就被梁缘包着推了进去,不等唤声问他,又被他从身后拽住胳膊扯回去压在关好的门板上。
她心口一惊,仰起头,唇瓣被衔住。
滚烫的呼吸撩扑下来,叫他的声音被他吞下去,亲吻像海浪滚滚而来拍打着她的神智。
他缠着她亲得又重又狠,磨得她舌尖嘴皮都在发麻。伸手去推他,指尖才刚碰到他的胸膛就被锢住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