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阮稚清清嗓子,“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什么?”
江屿白:“什么?”
阮稚弱弱道:“我不想保研……”
“哦。所以?”
阮稚见他神色平静,疑惑地问:“你之前不是说……保研很重要吗?”
江屿白挑挑眉梢:“是啊,对我很重要啊。你知不知道老高的研究生多难考?我可不想大四了还要准备考研。”
“那我……”
“你自己想不想读研,自己不知道?”
“我……”阮稚被他噎得一愣愣的,不满道,“那不是专业你帮我选的嘛,你又说保研很重要,我以为……”
江屿白戏谑地勾了下唇角:“哦,现在怪我给你选的专业不好咯?”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稚气得瞪他。
江屿白抬手弹了下她的脑袋:“我不是和你说过,霖航的计算机在国内都是顶尖的,而且这个专业毕了业好找工作,才推荐的这个专业。更何况,我不是有私心嘛,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你听了我的意见,我很高兴,但如果你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又不是学了这个专业就要一辈子走这条路。”
“真的?”
“不然?”江屿白挑眉,“难道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又不是你爸,才不管你那么多呢。”
“江狗!”阮稚骂他。
江屿白没皮没脸地笑了下:“说真的,打算换专业?”
阮稚瘪着嘴想了想,而后遗憾地朝他摇摇头:“其实……我没想好。我只知道写代码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江屿白沉吟片刻,问:“考不考虑画漫画?”
“画漫画?”阮稚怔了下。
江屿白眯了眯眼:“我看你期末那会儿画得挺勤的嘛,复习要死要活,微博更新倒是没落下。”
“啊……?”阮稚想起自己那个专门用来发绘画作品的微博,“你、你怎么知道?!”
江屿白幽幽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你给我的啊。”
阮稚恍恍惚惚回忆起来,那会儿微博刚刚盛行,她拉着江屿白注册了账号并且互关了对方,但江屿白很少上微博,连名字和头像都还是默认的。他从没转发或点赞过任何内容,阮稚以为他早就卸载微博了,压根没当回事。
她没想到,江屿白!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微博!
要是以前她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绘画作品也就算了,可自从暗恋他开始,阮稚就经常整理两人的日常画成四宫格漫画发在自己的微博上面,一直到现在,她也会更新一些恋爱日常。
在她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下,微博粉丝已经积累四位数了。
她其实看着蹭蹭涨的评论和点赞挺开心的,但她从没想过这些藏在心底的令人羞耻的少女心事会被认识的人看到。
还是江屿白本人!!!
这也太社死了!!!!
阮稚脸颊通红,怒狠狠地瞪他:“江屿白!你干嘛视奸我微博?你是变态嘛!”
江屿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故意朝她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对啊,怕不怕?”
第73章 养白菜第十三天
阮稚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江屿白见她真生气了,不敢再逗她了。他放软声线,哄她:“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啊, 我很喜欢。”
阮稚瞟他一眼:“那也不给你看。”
“好, 我以后不看了。”江屿白伸出三根指头朝她发誓。
阮稚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只是觉得羞耻。
接受了他看过自己微博这个设定以后,阮稚慢慢平复了心情。
但还是讹了他一学期的午饭, 才些许解气。
江屿白收敛神色, 认真地问:“说真的, 不考虑画漫画吗?”
阮稚摇摇头:“我瞎画着玩的,跟专业的差太远了。”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专业的, 不都有个起步阶段。”
阮稚没说话。
她确实没考虑过。
“漫画家”三个字离她太遥远,远得像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她不敢轻易触碰。
“行了,你自己慢慢考虑。”江屿白没逼迫她做决定, 拍拍她的脑袋。他站起身,把阮稚的外套递给她, “走,我带你去发泄发泄情绪。”
-
霖城广稷区游乐园, 是霖城最老牌的游乐园之一。
随着各大崭新的游乐园建设,广稷区这座老牌的乐园成为时代的眼泪。
但里面三大过山车项目依旧深受霖城广大年轻人的喜爱。
阮稚就是“广大年轻人”之一。
自从初中跟学校来这里春游过后,阮稚就深深爱上了这里紧张刺激的过山车项目。
江屿白就不一样了。
这里的过山车曾是他的噩梦。
但这回为了哄她开心,江屿白舍命陪君子。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帮所有人检查好安全带。
阮稚担忧地问一旁的江屿白:“你真的没问题?要不……算了吧?”
阮稚以前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绞尽脑汁忽悠江屿白坐过山车, 然后嘲笑他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
大概她长大了, 也可能是有在乎的人了,这会儿阮稚反倒没有忽悠他陪自己坐过山车的心思了。
“我没事。”江屿白故作冷静。他朝阮稚伸出手, “你把我抓紧点就行,可千万不许松手啊。”
阮稚好笑地握住他的手:“你就是想骗我和你牵手吧。”
“这么明显么?”江屿白坏笑了下。
过山车缓缓启动。
阮稚抓着他的手,忽地想到什么。
她疑惑地问:“喂,你以前坐过山车都会抓着我的手,你故意的吧?”
江屿白笑得更厉害了:“你才发现啊?”
过山车缓缓爬上轨道,江屿白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扭头看向阮稚:“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大概意思就是一个人经过吊桥或者坐过山车之类惊险刺激的项目的时候,心跳会加速,这个时候很容易把心跳加速当成心动的感觉。我就是第一次陪你坐过山车的时候喜欢你的。”
阮稚翻了个白眼:“滚,我信你的鬼话。”
江屿白咧嘴一笑。
忽地,过山车悬在半空中。
江屿白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一滞。
车子突然加速,俯冲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稚身旁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她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狗东西!活该!”
……
陪阮稚坐完三个过山车项目,江屿白虚弱地瘫在游乐园的长椅上。
与他苍白的脸色相反,阮稚情绪高涨,兴高采烈地盯上了儿童乐园区那个儿童版的过山车。
“不行了,真的不能再坐了。”江屿白朝她摆摆手。
阮稚笑着骂他废物:“儿童过山车你都怕?行不行啊。”
江屿白抱住长椅的扶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不行,真不行,我身高不够一米二,上不去。”
阮稚听着他的胡言乱语,笑得更大声了。
她这会儿心情不错,勉为其难放过了他,并奖励江屿白一个他最喜欢的项目。
——摩天轮。
坐到摩天轮上,江屿白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本正经对阮稚道:“你知道这个游乐园为什么营收越来越不行吗?刺激项目太多了,大家都不爱来。”
“屁,”阮稚朝对面的江屿白翻了个白眼,“它当时那么火就是因为这三个过山车项目,好不好?你自己不行,还怪人家。”
江屿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阮稚望向窗外。
“嗯,还有这个霖城唯一的摩天轮。”
摩天轮平缓地上升着,四周封闭,安静异常。
一边是游乐园里眼花缭乱的项目和嬉笑成群的年轻人,另一边则是如火的夕阳。
太阳西下,逐渐隐没在远处的山脉中。
天空像是一块浓墨重彩的油画布,染上浓重而绚丽的颜色。就连地平线上起伏的万物,都被勾勒出一道金边。
渐渐的,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点燃灯火,缓慢地向远方蔓延开来。
城市的车水马龙像是一副逐渐展开的画卷,展现在他们眼前。
阮稚看了看乐园里那些嬉笑打闹的学生,又看了看远处的景色,突然有些感慨。
她问江屿白:“你说,这里会不会闭园啊?”
“不会的。”江屿白望着远方的山脉,淡声道。
“为什么啊?”
“因为这里承载着几代人的回忆啊。”他笑吟吟道。
阮稚瘪瘪嘴,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她指了指游乐园最中心的位置:“你说,那里建个城堡再配点烟花,这里会不会生意好一点啊?”
江屿白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默了默,他一脸严肃道:“慢慢,首先,这里算是霖城市中心内,禁燃。其次,有城堡和烟花的那个是迪士尼,你这是在剽窃创意。”
阮稚:“……”
她撑着下巴,不死心:“可你不觉得,在摩天轮上看烟花,肯定很漂亮嘛?”
江屿白好笑地揭穿她:“你就是想去迪士尼吧。”
阮稚脸颊一红,小声反驳:“迪士尼又没摩天轮……”
江屿白坐到阮稚身边,阮稚见他堂而皇之地坐过来,红着脸推推他:“你干嘛?你不知道摩天轮必须一边坐一个人吗?不然摩天轮会掉下去的。”
江屿白一脸“你看我会信你鬼话吗”的表情。
他一本正经点点头:“那你知道还有一种说法吗?情侣在摩天轮最顶端接吻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阮稚小心翼翼地接:“……会分手?”
江屿白好笑地叹了声:“去你的。”
他一手撑在座位上,朝阮稚俯过身子:“会永远在一起。马上要到顶点了,你要试试吗?”
阮稚无语地乜他一眼:“呸,信你的鬼话。”
江屿白笑意盈盈,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眼见摩天轮即将到顶点,阮稚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开口:“我今天很开心,我可不是信你的鬼话,只是感谢你的。”
说完,她仰头,轻轻亲了下他的唇。
江屿白趁机将她箍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他的动作温柔而缠绵。
本就狭小的空间里逐渐染上一丝缱绻的味道。
阮稚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回应着他。
摩天轮到达最顶点。
江屿白轻轻松开她,嗓音低哑:“慢慢,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第74章 正文完结
从摩天轮下来, 天色已深。
江屿白牵着阮稚的手,慢悠悠朝游乐园的门口走。
四周灯火通明,闪烁的灯光照亮色彩缤纷的游乐设施, 光怪陆离, 如梦如幻。
“等你过生日, 我们去迪士尼看烟花吧。”江屿白突然道。
“我生日?”阮稚扭头看他。
她生日在三月底,马上就要到了。
可那天正好是个周中, 他们都要上课, 怎么可能跑去迪士尼。
“我生日在周三, 怎么去迪士尼看烟花呀?你都请几天假了,难道还要请假吗?”
江屿白捏捏她的掌心, 一脸神秘:“你别管了,既然答应了生日带你去迪士尼看烟花, 我肯定说到做到。”
阮稚笑笑,不置可否。
-
很快, 阮稚便把江屿白的许诺抛诸脑后。
别说那天并非周末,他这几天忙着跑医院, 根本抽不出太多时间来,怎么可能带她大老远去迪士尼过生日。
阮稚压根没当真。
这几天江屿白不是去陪秦竹月, 就是在陪阮稚上课。
自从他知道阮稚被人诬陷,自己又帮不上她什么忙后,他便执意每天陪她一起上课。
至少,他还能做到陪在她身边,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那些怀疑她的人, 自己无条件信任他。
见他有事没事就跑来自己班上蹭课, 朝阮稚献殷勤,晁扬嘲讽他, 女朋友名声都烂成那样了,怎么还没分手。
江屿白面无表情地回:“我比你认识她时间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其实她有没有做过那种事,你心里也清楚,只不过你非要用恶意揣摩,谁也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
晁扬不以为意,继续嘲讽:“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叫不醒的人呢?”
“哦。”江屿白淡声回,“就算这样,我愿意为她做那个叫不醒的人。”
晁扬笑了笑,自言自语了句:“谁不是呢。”
他不再搭理江屿白,径直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