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只能跟着黄萌一起着急:“萌萌~我在这里呀~”
香香!对了,香香能接收消息!
可问题是香香的能力必须他主动发动,否则她再怎么想传达信息也无法做到。
静静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香香,希望他能听到。
黄萌不知道静静也在着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瑶瑶让她搬救兵,可她谁都找不到,找不到静静,也找不到其他人。
她坐在地上崩溃着大声哭喊:“求求你们,不管是谁,你们来救救瑶瑶,她是不是快要死了,静静句神大人土地神大人,谁都可以,谁来救救她啊!”
静静也急得绕着黄萌哭,就在这时,她听到香香的回音,连忙将石瑶出事的事情告知他,香香立即通知丹丹和花神,几乎就在她说完没多久,花神就出现在院子里。
静静大喜过望:“花神大人!快去救瑶瑶!”
花神只听到香香说石瑶遇到危险就匆忙赶回,那股比焦灼更甚的情绪让他猛然疼了下,他凝眉问:“发生何事?”
静静连忙将黄萌匆忙的几句话说给他听,刚说完就见他似乎感知到什么,神色大变。
花神垂眸望向自己的手,那根细长食指上缠绕着明亮的金色丝线,另一端不知蔓延至何处,金线猛然绷紧,仿佛另一头有人在用力拉扯,力道之大让细线绷进皮肉,变成锐器般割出道道伤口,鲜血爬上丝线,将金色染红。
神明不会流血,这是石瑶的血。
花神眉心沉冷:“她受伤了。”
静静焦急道:“花神大人你去救她呀!”
他去不了。
他被困在雕塑里,无法和其他神明一样随意移动,整理发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吴酒以思企只能在有神印的地方显灵,可他们有契约,只要石瑶喊出他的名字,只要她向他求救……
她为什么不唤他?
快点叫他。
快点。
花神攥住那根红线,看着血水越流越多,滴答落地。
那种突然的疼变得剧烈,像在心口,又像在身体其他地方,被什么东西凿开般,连接的部分哗啦啦破裂,碎成一块块的。
静静望向花神的脸,原本还要催促的话忽然不敢说了,可瑶瑶还在危险中,时间每过去一秒只会更危险,有什么办法呢,静静挥着翅膀不停掉眼泪。
正在大哭的黄萌突然看到什么,哭声顿住,静静看到她的动作,也猛然意识到,不管黄萌听不听得到,大声喊:“萌萌去求花神!花神就在这里,只要你说出愿望瑶瑶就能得救!”
花神蓦地抬头,也望向黄萌的动作。
黄萌越过窗台看到屋内雕塑,眼泪都顾不上擦,爬起来往屋里冲,正要朝着雕塑跪下,想到什么又跑出屋外。
“萌萌你去哪里呀~”静静想要飞出去拉住黄萌,花神也为她突然的动作着急皱眉,却见她匆忙折了几根花枝跑回来。
黄萌将花枝放在雕塑面前,跪在桌前闭眼,眼泪一下子落下大片,憋着哭意道:“花神大人,信女黄萌求您救救瑶瑶,她在金鳞镇遇到危险,只要能救回瑶瑶,让我今后吃斋减寿我都愿意,求求您,日后我必定天天供奉花神。”
黄萌还要磕头,就听到一声清冽匆忙的回应:“可。”
意识到瑶瑶有救了,黄萌又是哭又是笑的。
丹丹就是这时赶回来的,一路上香香将消息同步给丹丹,静静看到她后也连忙交代情况,丹丹立马化作人形,将黄萌扶起来问她遇到的情况。
黄萌终于记起石瑶的叮嘱,立马道:“木神现身,通知河神,这是瑶瑶要我告诉你们的。”
丹丹:“花神已经知道了。”
香香和小铃是随后才到的,香香面色严肃跑过来和丹丹商量现在的情况,小铃还不知道发生什么,飞来时瞥见一点不一样,奇怪咦了声,她落下来扒开绿叶认真端详片刻,忽然朝丹丹大喊:“快来看呀,开花了!”
丹丹正被木神的消息冲击中,板着脸愁眉,没有心思管什么开花不开花的,小铃继续说:“瑶瑶天天抱着的那盆花要开了,是白色的呢,瑶瑶看到了肯定很开心。”
“开花了?!”丹丹听到是那盆花,立马飞过来,看着花盆里绿色繁茂的小花树上,叶片下隐藏几点青白色花苞。
*
石瑶觉得自己要死了,每次快昏厥时不知道木神怎么弄的,她又立马清醒过来,身体破了个大洞,血从里面不停流出,痛得她都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天空仍旧阴沉一片,她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木神压制着那些狂躁不已的黑影,石瑶有时能听到影子暴躁的声音,有时又被尖锐的耳鸣或陡然的失聪取代。
为了不让她那么快死过去,诅咒影子没有折磨她,石瑶乐观地想,这大概是最好的情况了。
开始她对木神说,让我死吧,你让我死吧。
木神只会劝她,将小花神叫出来,他来了你就解脱了。
石瑶就不跟他说话了,疼痛让她忍不住想哭,可哭只会更疼,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真疼啊,真特么疼啊。她努力想其他美好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可她想来想去,满脑子都是花神。
颐,颐,颐……
石瑶已经说不出话了,张嘴就是大口的血,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喊出这个名字,后悔的情绪随着一声声的叫唤钻了出来,爬进脑海,扎在心头,痛苦和害怕交织在一起。
她的信仰还没给出去就要死了,她还没对着他叫过一次名字,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和她的新晋男朋友做。
她死后,他是会忘记她还是记住她?她不希望他变成老屠夫或狐精中的一员,可她也不要他忘了她。
脸颊忽然传来一点暖意,石瑶觉得她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回光返照。
她恍惚着睁开眼,一片模糊中好像看到花神,细白的手指擦着她脸上的血,有一瞬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无意中喊出了他的名字,可一张嘴,又是大口的血,很痛,却让她很安心。
她想真好,我无法喊他,他就不会来。
“瑶瑶,许愿活下去。”
熟悉的声音透过耳鸣远远传来,有些失真。
她大概太想活了,也太想他了,才会在死前看到他劝自己活下去的场景。
温暖的指腹轻轻划过眼角,将她眼底的泪水一一擦掉,石瑶眨了下眼,看得更清楚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眼前这个花神,未免太真实了。
花神身后金光笼罩,显得越发神圣俊美,金光之后是漫天黑雾,里面的数十条漆黑大蛇用力撞上来,屏障泛起浅金色涟漪。
石瑶仿佛变成破了洞的血包,血一刻不停地流,生机随之流逝,怎么会有那么多血?人有那么多血吗?
“向我许愿,说你想活下去,快!”
花神不敢触碰她的手和身体,只不停擦去她脸上的血,催促道:“不开口,在心里说你想活下去,我能听到,瑶瑶,你快说。”
快许愿,只要许愿,他就能救她。
语气里透出切实的紧张与惶恐,这让石瑶有一瞬惊惧,不是幻觉吗?不是我死前回光返照的走马灯吗?
你怎么会来,为什么能来?
来不及想更多,她看到后方的金色屏障被撞得摇摇欲坠,金色变得浅淡,只要再多两次,黑雾连同黑蛇很快就会消磨掉金光。
花神会被吞噬!
这念头一出,石瑶害怕得止不住地颤抖,席卷而来的痛楚让她瞬间没了思考的余力,本能地在心中尖叫哭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颛神曾经说过,石瑶是她见过的信仰力最纯粹的人,石瑶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是职场的客套话。
然而此刻,她切实地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量从她心口诞生,随着剧烈的情绪变成刺目的金光,让她脱离了躯体的痛苦,仿佛沐浴在暖光里,变得平和温暖。
这是她的信仰。
最后的弥留之际,石瑶不再想他为什么会来,也不再探究她短暂的喜欢于他而言是月亮还是烟花,只是无比庆幸,她拥有还不错的信仰。
我的花神大人啊,我希望你安然度过此次劫难,希望你诅咒不染,希望你不被吞灭,为此我愿奉献我所有的信仰,愿你平安,顺遂,快乐。
明亮的金光朝着花神后方冲去,黑雾和化成黑蛇的影子被驱退至百里外,连木神也无法靠近。
曾经花神以为,石瑶的眼泪已经是他最不愿忍受的东西了,可还有更多最不能忍受的。
他怔然望向血泊里的少女,看她眸光一点点暗淡,指尖沾染的血逐渐变凉,她残余的信仰无法让他修复她的身体。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办法留住她了。
花神无助地看着她的生机不可逆转地流逝,看着她的笑容凝固在血水下,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会有人大笑着倒在他怀里,也没有人会为他遇到危险而害怕得大哭,那些大胆热烈诉说的喜欢再也不会有了。
浪漫的花树林,热闹的聚会,不再孤单的夜……
这些逐步习惯的热闹和温暖,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
他如此鲜明地同那时的石瑶感同身受,那样爱笑的她为何忽然崩溃大哭,他一瞬间理解了她的喜欢,感受到了她说的生死相随。
就在半刻钟前,他没能从何顺那里探索到什么是爱,并为此感到遗憾,可在这一秒,他前所未有地清晰感知到,何顺不自知的爱,也是爱。
那么多的爱,热烈的,张扬的,平淡的,沉默的,不为人察觉的,他的。
他也是喜欢她的,他爱她。
石瑶的信仰里,拥有让人感知爱的能力。
他认清了自己的爱,她却消失了。
她说自己是一簇烟花,她也就真的成了烟花。
第57章 57
“我说啊, 你再不快点那狗东西该跑了。”
这时一群燕子从上空飞过,突然淅沥沥下起白色的雨,河神顶在头上的水膜被浇成半透明的白色, 她将混合物慷慨地送给沿途花草, 熟练地重新铺开一张继续顶在头顶。
造成这一切的少年丝毫不受影响, 仍旧阴郁着缓步前行, 他没什么力气说:“不能快,太快我忍不住。”
河神急躁得快要爆发, 听到这话后硬是捏着拳头忍下来了, 就在刚才, 河神被他慢悠悠的速度急得将人扛起来就跑,结果瘟神晕快,哪种快都不行。
他晕起来不吐东西,但是身上的各种霉运厄运跟漏气似的,路过的动物啊人啊神啊齐齐倒霉, 不是小病小灾的倒霉, 而是九死一生的那种。
河神眼睁睁看着路边生灵跟中了邪似的,不是往河里冲就是在悬崖峭壁上酷跑, 里面还参杂着在山间九曲十八弯的人类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也不例外, 但好歹是神明, 只是被突然飘过的鸟屎淋头、飞到一半旧疾爆发栽进刚浇灌肥料的菜园、眼花撞碎山头等等,她个目视千里能夜间视物的河神,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眼花的那一天。
她第一次觉得瘟神的能力真特么, 逆天啊!
逆天的瘟神仍旧有气无力地走着,但他的慢只是河神眼里的慢, 在其他生灵眼里,他们是两道疾驰而过的流光。
还未近到跟前, 熟悉的秽气气息先一步到来,河神口里骂了句就要过去,被瘟神拉了下,就见秽气被骤然爆发的生机席卷,不过一瞬,又被调零重新覆盖,就像一道绿色波浪滚滚往前,消失后仍旧是一片枯色,却不见了秽气。
两拨冲击都被瘟神吸收,河神因了瘟神这一拉确实没有遭受打击,但一想到她碰到瘟神,浑身鸡皮疙瘩差点原地爆炸,她瞬间就冲到百里外,丢下句避之不及的话:“你自己什么体质心里没数吗?”
河神到达战斗中心时,看到的是小花神一副跟人同归于尽的架势,浑身金光不要命地冲进黑气,河神啧啧几声,上前张开水幕把他拉开,几下将人制住,扭头去看缩回去的几条大黑蛇。
说是黑蛇,其实是聚集黑气的人影,快速游走时黑气拖成长长的尾巴,看着像一条大黑蛇。
花神还要自燃般地冲向木神,河神圈了个水球将他框柱,她被木神的事情搞得暴躁,没心思安抚小孩:“大人的事小孩少插手。你那心上人还有救,你要再闹,我让你天上地下也找不到人!”
花神听到有救时停下所有动作,再要追问,河神已经不管他了,望向黑蛇后面的木神,咬牙切齿道:“老东西,你真是会跑得很呐!你现在没用到只能跟个小孩打了吗?我来会会你啊!”
木神面对相识数千年的河神,那张褶皱得狰狞的脸缓慢摊开压平,像是将某种东西压制住般,老熟人聊天似的摇头叹:“不过风水轮流转,万年前是雪神滕,三千年前是秋神该,如今是我木神,再过千年又是谁?”
话毕,所在黑气里的影子骤然攻击,河神身侧流动的金水在她的操纵下变化各种形状,将大黑蛇和黑气挡在外面。
她透过黑蛇看到里面挣扎痛苦的魂魄,神情由暴躁变成鄙夷:“我是真没想到,有一日你也会变成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