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队长田桁说的对,只要他们手上能够威胁莫哀岁的东西,莫哀岁便会乖乖听话,束手就擒。
至于莫哀岁在试剂上做手脚的事,他们根本不需要为此感到恐惧——杀一个Omega不能震慑住莫哀岁,便杀两个Omega,一直杀下去,总能达到莫哀岁再也无法拒绝的目的。
“……”莫哀岁浑身发抖想吐,哪里都有烂人,这个世界真烂透了,“明日,最迟明日,明日一早,让你们老大找几个即将成年的Beta来。我会给他们注射分化试剂。”
“??!这么快?”
几人激动起来。脸上欣喜若狂。
果然!
不威胁一把莫哀岁,她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但,我有一个条件,为了我自身生命安全着想,这几人在注射分化试剂的时候,必须搁置在我的眼皮下,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好好好!老大说了,这都听你的。”
“这个法子果然有效。”守卫伸出手,一把将躲在莫哀岁身后的Omega拽出来,笑道,“既然得到准信了,我们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这个Omega我们可就带走了。我们保证,在明日确定结果之前,绝不会让她少一根寒毛——”
那Omega的衣袖最终还是从莫哀岁的手指间溜走,她面对着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办法去阻止,自己的力量永远都是那样的渺小。
忽然,其中某一个人瞥见了一抹衣角,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做了一个手势,几人带着那个蓬头垢面的Omega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几人守在实验室门口。
莫哀岁身穿简单的白体恤与宽松牛仔裤倚在门上,她垂首看了一眼双手,最后又蜷缩起来,紧紧捏住。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
牧野北原脸上又带上了他那标志性的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搞来的眼镜,见莫哀岁注意到自己后,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镜片映出冰冷的光芒,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牧野北原走近几步,在莫哀岁面前停住,而后弯下腰,狭长的眼眸兴致勃勃地与莫哀岁对视,观赏着莫哀岁琥珀色的眼眸——
就在刚刚,他再次从莫哀岁的眸中看到了令他心悸的情绪。
白皙的玉面之上是隐隐的兴奋的神色,他每次在看到莫哀岁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牧野北原第五次出现在莫哀岁面前,问她这个需不需要帮助了。
莫哀岁抬起头看向牧野北原,而后冷笑一声,直接讽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现在走的道跟我之前走的‘道’还有不同呢?”牧野北原按住莫哀岁瘦削的肩膀,微微用力,将莫哀岁整个人拉到自己身前,近到彼此之间呼吸声清晰可闻,“岁岁,你说说,现在的你和我做的事有什么不同?我们不都是为了活下去而的做人体实验吗?”
牧野北原现在有些说不清、理不明自己的想法,他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有一些极其怪异的思绪紧紧缠绕着他的脑海,令他无法摆脱。
皇家覆灭,禁锢着他自由的事物已然消失,牧野北原本有机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反而是留在了这里,协助这群愚蠢的人将莫哀岁彻底拉入谷底,走上自己之前走上的道路。
是出于报复莫哀岁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牧野北原分辨不出。
他只知道的是,莫哀岁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他在棋逢对手的兴奋之余还有着恨不得将莫哀岁拉入地狱的癫狂感:
凭什么莫哀岁能接受在她自己身上做实验,却无法接受他在别人身上做实验。
她紧凭这一点便背叛了他……
凭什么?
……为什么?
第125章
自从莫哀岁从艾丝绣那边得知, 最初是牧野北原察觉到了她即将分化的一些端倪,而从引发了后续发生的一系列问题的时候, 莫哀岁便不想再次直面碰上牧野北原。
她害怕自己再露出什么端倪被其捕捉从而导致计划失败。
但是牧野北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倒是想一条毒蛇一样,彻底地盯上了自己。
他又像是黏人的狗皮膏药,不论她走在哪里他都能精准地找到自己,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刚刚的那几个人难说没有牧野北原的主意。
甚至……
莫哀岁敛了敛眸子,心里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引起整个队伍从内部哗变的一个关键性的因素可能就是眼前的牧野北原。
他为了能够继续实验,毕竟什么实情都能干得出来。
“对对对,你说的对。”莫哀岁别开牧野北原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然后胡乱地点点头,神情疲倦地顺着牧野北原的话说下去, “从这件事来说,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为了活着罢了,对吧?”
牧野北原心思缜密,经常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冷眼观察他周围所有人。
这一点,莫哀岁深有体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莫哀岁是不愿与牧野北原有着任何的交流, 生怕自己哪里说露馅就会被他瞅准时机反咬一口。
牧野北原修长的手指停滞在半空, 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 修长的青筋在骨节分明的手上隆起,其上还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细小的针孔与细长的伤口。
莫哀岁拂去他的手后, 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倒显得有些许的无措。
狭长的黑色长眸,定定地看着莫哀岁,里面的兴奋熄灭了几分,但脸上的笑容还在维持着绝美的弧度。
“岁岁,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信啊。”莫哀岁抬起眼眸,视线不自觉地从那布满伤口上掠过,继续道,“反正我是这么说的,至于你信不信,那不归我管。”
察觉到莫哀岁的视线在自己丑陋的手背上停留时,牧野北原眼眸微眯起,不自然地收回手,继而插进白色长外衣的口袋里。
他自己也知道,这双手,丑极了。
莫名的情绪,让牧野北原插进口袋的手蜷了起来,悄然攥成了拳头,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未愈合,随着他的大力牵扯,上面又隐隐地泛起了痒意。
莫哀岁敛了敛眼眸中的情绪,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返回实验室。
“哐”的一声,将门关死,彻底地隔绝了牧野北原的视线。
牧野北原站在原地,看着实验室的门关闭,半响,露出一抹笑意。
莫哀岁关上门之后,看向那十几支已经做好的分化试剂,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冷意。
她现在只希望能靠研制分化试剂的为之后的实验多争取一些时间,因为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只完成了几项实验,仅仅得出了有限的实验结果。
而距离她想要完成的项目而言,现在只是道了杯水车薪的地步。
目前他只知[“特殊因子”分子浓度的高低]、[分解Alpha血液样本特殊蛋白的快慢呈正相关]、[其活跃值会在人体36.5°时达到顶峰]与[“特殊因子”具有传染性]的信息。
然而剩下的项目,例如“特殊因子”的生命周期到底有多长、注射该物质的副作用是什么以及其传染方式是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实验项目,莫哀岁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出相应的实验结果,
得出“特殊因子”具有传染性这一点,至关重要,这也是莫哀岁松口明日为未成年的Beta注射分化试剂的最大原因。
如此,莫哀岁未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Alpha降级”的任务。
虽然现在的莫哀岁尚不明确“特殊因子”除血液传播之外的其他途径,但仅有“具有传播性”这一点,也足够令莫哀岁安下心来,大胆且不受约束的研制分化试剂。
目前最难确定的还是传染途径这一点。
原因无他,被感染的人类会被unity通过某种“链接”控制,攻击、感染为被感染的人。
被感染的人要么注射unity抑制剂驱逐unity,要么等感染后被枪毙焚烧。
正因这一点,莫哀岁至今没有听到什么Alpha降级、退化的消息。
在得知莫哀岁已经弄出分化试剂的消息后,孙纬策与田桁等人内心十分激动,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们或许早就出现在了地下实验室里。
此时此刻,时间过的十分的缓慢,在众人焦急等待中,天终于亮了起来。当太阳从东方渐起,一缕缕的阳光照射在大地,空中的雾气尚未散去,依稀可见树林中的乳/光现象。
莫哀岁几乎一夜未睡,她一早便将实验室不能见人的实验数据隐藏起来,尤嫌不够,莫哀岁又将所有用不到的实验数据清除,留下所有可控的又没有风险的东西。
做好一切后,莫哀岁又回到了实验操作台上,一边做着其他无关紧要的实验一边静等着孙纬策他们的到来。
孙纬策与其他莫哀岁熟悉的人并没有让莫哀岁久等,一大早便带着一众未成年的Beta出现在了地下实验室中。
孙纬策带过来的几个未成年的Beta们犹如没有见过世面一样,兴奋得控制不住的大喊,喜于言表。
“卧槽卧槽!我们真的能分化了?”
“操他娘的!好激动好激动!”
“啊啊啊——”
莫哀岁像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一般,碰巧在此时也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原本吵闹的Beta们在见到莫哀岁时,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着咽喉的鸡,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来,他们排排站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莫哀岁,眼神当中充满了渴望。
莫哀岁手一顿,抿了抿隐藏在口罩下的唇,她在众多未成年的Beta的脸上看到了兴奋、激动、渴望与惊恐等不同的神情。
站在这些未成年Beta之后是莫哀岁熟悉之极的面孔。
原本这些人是同宁书青一起反对特权、争取七性平等、保护弱小的同伴,而现在,这些人是现在他们立场上不断压迫弱小生存空间的另外一种强权……
这算什么?
算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莫哀岁只看了一眼,便从这些人中收回目光,对孙纬策点头示意。
孙纬策拍了拍站在自己前面两个少年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问莫哀岁。
“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共研制出多少支了?”
莫哀岁默了默,眼眸对上那几双充满审视的眼眸,不含任何感情地说道:“时间太过着急了些,我只研制出了三十二支的分化试剂。”
“才三十二支?”孙纬策推开身边的少年,站在莫哀岁身前,紧皱的眉头上宣誓着他的不满,“半个月的时间,你才研制弄出三十二支的分化试剂?你这效率会不会太慢了?”
“并不慢。”莫哀岁抬起眼眸,不卑不亢地冷静地分析道,“……我用十二天的时间复刻成功的实验步骤,剩下的两天才是批量研制分化试剂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两天的时间里生产了32支,效率很快。”
“而且,我能保证这三十二支分化试剂成功率可达60%之上,对比那个三性平衡理论的营造高分化环境而言,我的分化试剂成功率比它高出近五百倍。”
言外之意便是,不论莫哀岁从工作量上分析还是从成功概率上分析,效率都算不上慢。
“……倒是生得一副好口才。”孙纬策冷笑一声,转了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注射分化试剂?”
听闻这话,孙纬策身后的人蠢蠢欲动起来,纷纷跃跃欲试的样子,若不是孙纬策在这里,恐怕他们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一拥而上了。
但是他们在兴奋之余,也有点脑子。
他们想要分化,但是不会在今天跳出来嚎叫着分化。
一来,他们的头都没有分化,一旦他们分化,难免不会被领导猜忌、穿小鞋。二则是,他们害怕有生命危险。
毕竟,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莫哀岁一个人,他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而且他们谁也不知道莫哀岁会不会在第一波分化试剂上动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手脚。
命只有一条,但是注射分化试剂的机会却是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