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冷静期——卢意【完结】
时间:2024-02-16 23:01:25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溪水是沁甜的。
  渴久的人,如遇甘霖。
  再没有什么地方的风景能比过这片桃林,尹迦丞流连许久,感觉到溪水漫上岸,芳草被浇灌,整片桃林的土地肥沃潮湿。
  此时最适宜犁地耕种。
  道阻且长,是他未曾涉足过的地方,理智残存,他想起要带上锦囊。
  他要保护她。
  桃林之美,非眼见为全,需深入其境,沉浸其中。
  便舍船,从口入。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不是鸡犬相闻,是小猫在嘤咛。
  ……
  怡然自得。
  最后关头,尹迦丞伏在钟婧肩头,手指轻柔地拂去她眼角湿意,亲吻她额头细细密密一层薄汗。
  她像个羽绒被子,束缚他也温暖他。
  直至颤抖平复,钟婧抱着他脖子的手松开垂落,尹迦丞盯着她咬唇的动作,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钟婧深呼吸一口,重新伸手去抱住他,摇头:“不用对不起,虽然意料之外,但却在计划之中,我说过我愿意的。”
  “你刚才哭了,但我没有停。”
  “没关系。”
  “可我是罪人。”
  身上的人终于不再僵硬地撑着胳膊,卸下大半力量落到她身侧的床上,钟婧也微微转身,往下挪了挪,吻上他冰冷的唇。
  “你做医生这么久了,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控制,手术失败、术后感染、癌症复发,这些都是存在在概率里面的,你不必为了自己没有超能力而感到抱歉。”
  “你已经是一个很棒的医生了。”
  有热热的湿意落到她唇边,钟婧愣了愣,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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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可是如果我今天没有给他签那个字,他就不会冰冰凉凉地躺在那里了。”
  “他从走出医院,到回来,一共不超过十分钟。”
  ……
  钟婧从这三言两语里勾勒完整下午发生的一切。
  如果主治医师不签字,患者不能出院,不会上那辆出租车,不会出这场车祸。
  是这样吗?
  她并不这么认为。
  尹迦丞慢慢泄了全部的力气,躺下来不再说话。
  却听见刚才一直“呜呜呜”的细嗓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今天不给他签字,凭他对这场约会的重视,他可能会请假外出或者干脆偷溜出去,今天你不当班,无论哪种情况车祸都照样会发生,而且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形,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和医院大概率还要担责。”
  “而且……这明明就是一个偶然事件,你不要想太多。”
  她用他曾经安慰她的话,回过头来安慰尹迦丞。
  不知道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作用,但当时这一句话,让她瞬间想开许多。
  “我给他开出院医嘱的时候,他和我说,他上一次见到女朋友还是暑假,因为对方下半年备战考研,两人约好考完试一起庆祝恋爱三周年。”
  “我在医院看到他女朋友了……但他没看到。”
  钟婧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餐厅角落里那个女孩儿,盛装打扮,年轻漂亮。
  真的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来日方长,有明天,有明年,等天气好了,等工作不那么忙了,等来等去,可能就是永远的遗憾。
  “所以趁现在有时间,你别浪费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上面。”
  钟婧从这个已经不太暖的怀抱里出来,仰着头,与他对视。
  她理解他今天突然的失控,大概也像她一样想到世事无常,凭本能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抓住了她,又或者……是她抓住了他。
  人会在精神压力繁重的情况下,更有欲望。
  她想,这也是今天尹迦丞之所以失控的原因。
  钟婧曾经在研究某个心理论题的时候,看过一部一三年的欧洲老电影《女性.瘾者》,里面女主人公Joe在面对父亲病重的时候,她崩溃了。
  Joe应对崩溃的方式是在医院里找了一个护工缠绵。
  随后每当她父亲的病情糟糕一点,她就和护工缠绵,同时嚎啕大哭。
  Joe以为自己是不正常的,是病态的,但Seligman却说,在面对痛苦的时候有性反应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国外很多灾难片、动作片,尤其是美国电影,在遇到大灾大难、世界末日的时候,基本都是配角领便当主角忙开车。
  比如下饭电影《零号病人》里面的片段
  钟婧查阅过大量的资料,最终得出结论:人在面临重大压力和痛苦的时候,会变得更加有性.欲。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世界上大部分的多细胞生物都是有性繁殖的,而单细胞生物和一些低等多细胞生物则是无性繁殖。
  无性繁殖不经过胚胎发育,不需要基因重组,只需要通过细胞分裂完成,非常简单便利,也有非常高的基因稳定性。
  那么为什么很多生物会从无性繁殖变成有性繁殖呢?
  达尔文在1862年的时候曾说: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性的最终原因
  1886年,德国进化生物学家August Weismann提出:有性生殖会通过重组基因来造成个体差异,并由此导致了自然选择。
  也就是说,性生活加快了生物进化的步伐。
  基本上,性是同一物种中两个生物体聚集自身遗传资源的一种方式。
  所以有性繁殖的后代将携带父母双方良好的基因,这意味着他们将对环境压力做出更好的反应。
  这个理论在现在一些依然保持两种繁殖方式的生物上得到证实,这些生物包括酵母、蜗牛、海星等等。
  这些生物在平时依然保持无性繁殖,但遇到环境突变的时候就突然改变,选择有性繁殖。
  而另一方面,从心理学层面来分析这个问题。
  人体在面临重大压力和死亡恐惧时会产生应激反应。
  身体处于极度不安和恐惧的状态,这时身体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和皮质醇,人就会变得极度亢奋。
  而在缠绵的过程中人体内会释放多巴胺和催产素,使得具有缓解疼痛、减轻压力、调节情绪的作用。
  钟婧知道他今天的精神压力一定大得不行,所以在刚才那漫长的时间里,不见他有半分克制。
  可也许正是因为他今天的不克制,一切自然发生,她没有感受到一丝痛楚,只有身心一致的愉悦。
  娶一个精神科医生回家的好处就是,她有两种方式帮他调节情绪,一是刚才他做的那种,二是心理疏导。
  尹迦丞在听过钟婧一番安抚之后,情绪终于趋于稳定。
  意识逐渐恢复,他再次道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情绪不太好,没敢开车,走着走着就到家了,忘了晚上要一起吃饭的事情。”
  钟婧这才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伸手去摁床头桌上的ipad,北京时间0点12分,已经是1月20日了。
  “怎么办啊?”钟婧嘟起嘴来看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生日了,可是生日愿望还没有许呢。”
  “不用许了。”因为,它已经实现了。
  “可是我真的很用心给你找的蛋糕模型,让师傅做出来的,你真的不想吃一口吗?”钟婧突然撒娇,最后那几个字婉转的调子又让他想起刚才那只小猫。
  “吃。”尹迦丞抱起她酥软的身子往浴室走,“先洗洗,你出了好多汗。”
  “你难道不是?”又是嘴硬不服输的一天。
  钟婧低头,看见尹迦丞开了卧室的灯,光的传播速度太快,她瞬间看到自己皮肤上的印记。
  原以为只是胸前那一片,等经过镜子的时候钟婧不经意扫过去一眼,脖子、肩膀也都是。
  尹迦丞打开花洒给她试水温,不和她争抢热水,退出淋浴间去给她开暖风的开关。
  忽热忽冷,她容易着凉。
  钟婧慢慢褪下腰上那条裙子,手持花洒仔细冲洗某些部位,越是仔细,越是又能发现新的记号。
  颜色最深的一处在大腿内侧。
  不痛不痒,却让她的脸又开始发烫。
  想不到前两天还斯斯文文按部就班预习的男人,今天倒是给出了一套新的解题思路。
  所以她才没有任何不适,缓缓地、温柔接纳他。
  洗完澡,钟婧看见尹迦丞在厨房,她穿上那件厚的居家服,走过去看他把打包的那份牛肉加热。
  “你是不是晚上没有吃东西?”钟婧猜测他情绪这样低落,如果想得起来吃晚饭,也不至于忘了他们的约会。
  尹迦丞“嗯”了一声,看着手里小小一盘牛肉,决定还是去吃蛋糕比较容易填饱肚子。
  钟婧笑了:“西餐不好打包,不知道你人什么时候到,我没敢点太多东西,怕浪费。”
  顿了顿,去看盘子里那一小份牛肉,说:“我点的几道菜里,我觉得这道最像是人家厨师的招牌,口感最好,所以带回来想让你尝尝学习一下,把人家昂贵的配方研究出来,我就可以在家也吃到了。”
  绕这么一圈原来不是给他打包的晚餐。
  尹迦丞揉了揉她刚吹过的头发,眼神指向那块已经插好蜡烛的生日蛋糕。
  心里有一点甜。
  因为那上面写着的字是
  钟婧拿火柴去点蜡烛,让尹迦丞闭眼许愿。
  他思考片刻,拉着她的两只手也合拢,说:“既然我的生日已经错过了,那就当今天是你过生日吧,我把这个生日愿望让给你。”
  钟婧愣了愣。
  许生日愿望,这事儿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做过呢。
  十月十号那天没有什么好庆祝的,但如果真的想要庆祝些什么,那么今天的确也有这样的意义。
  结婚两个月,他们终于不再只限于精神交流了。
  人们常为爱的诞生设立纪念日,什么恋爱纪念日、结婚纪念日、领证纪念日,为什么她不能纪念一下今天这个破茧成蝶的日子?
  “钟婧,”烛光微弱,坚持了几分钟便灭掉,尹迦丞把蛋糕切成几小块,递过去一块给她,柔声说:“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给你过生日,像你昨天那样精心为我准备一样,我也给你准备礼物,帮你实现愿望,好不好?”
  她粲然一笑,不在意道:“小时候都不过生日,长大了干嘛还要过?我才不想总是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呢。”
  说着趁尹迦丞没有防备,抓起一团蛋糕糊到男人干净好看的脸上。
  尹迦丞反应了两秒。
  皱眉。
  钟婧开口闹他,问:“你会不会那种江湖失传许久的武功?”
  “什么?”尹迦丞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瞎扯说的有点懵。
  钟婧一本正经:“就是
  尹迦丞:“……”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试试看嘛。”钟婧摇他胳膊,说:“你舌头长,这么简单的事情肯定难不倒你。”
  尹迦丞:“……”怎么就我舌头长。
  尹迦丞拒绝做这么恶心的事情,伸手抽纸巾去擦脸上的奶油,擦完继续吃蛋糕,没有接钟婧的话。
  女人梗落在地上,有点不开心,在心里抱怨尹迦丞木头人,一点也不配合她。
  钟婧喜欢奶油蛋糕,不饿也吃了挺大一块,尹迦丞把蛋糕上仅有的几瓣草莓叉给她,说:“你微信名字里有草莓,肯定喜欢草莓,都给你吃。”
  钟婧反驳人的话信手拈来:“那你微信名字里有水,也不见你在家多能喝水,天天劝我喝水倒是勤。”
  尹迦丞这回不服,吞咽的动作停住,深深看她一眼,“谁说我不喜欢水?刚才你那个样子……我很喜欢。”
  “……”
  原来开窍和不开窍之间,可能仅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尹迦丞乘其不备,用蛋糕做武器,抹的哪里还只是她的鼻子?
  钟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吃饱没喝足的男人压在餐桌上亲到嘴唇发麻。
  麻麻酥酥的感觉从另一处传来,钟婧还来不及总结上一回的感受,便已经被拉着仔仔细细又复习一遍。
  所谓温故而知新。
  这一回,借着灯光,虽然羞臊,但她还是发现了一个事实。
  尹迦丞个子很高,腿长,胳膊也长。
  她刚才开玩笑说他舌头长,这是不假。
  但何止这些,他好像哪里都长。
  咳,咳,脸和他那里一样烫了。
  夜深人不静,尹迦丞对这种蛋糕的新吃法颇有研究兴趣。
  钟婧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窗外呼呼的风,除此之外,室内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分不清是谁的。
  只知道夜还长,夜里常有狼。
  尹迦丞半途停下来,看着她脖子上那片红色,柔声说:“草莓小樱
  被她使坏用了力道,啊呜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这么硬的腱子肉,硌得牙疼!”钟婧扭过脸去,口是心非骂他。
  熟悉之后,钟婧就知道尹迦丞这个人心眼并不大,比如上次吃火锅时对待那位“旷野的风”同学的刻薄样子,比如现在忽然加重的这两下。
  差一点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说:
  这章引出了一个生物学话题,想提一嘴我专栏预收《情深不知处》那本,男主是傅芮乔的合伙人邵律师,女主的职业就是生物学讲师,在想那本的情节的时候也查阅过很多生物学相关的东西。
  而且我当初上学就是理科生,所以写文也喜欢讲逻辑和推理。
  关于尹迦丞和婧婧的这一次,我完全赞同婧婧的分析和理解。
第25章 依靠
  ◎老房子着火,突然就烧(骚)起来了是吧?◎
  钟婧几乎是在一夕之间改观了对尹迦丞的认识。
  大概是前一天已经痛过, 尹迦丞的拓展工作又细致绵长,所以今天钟婧的体验感比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巴里巴斯德研究所曾经有过一个重要发现,在人类的唾液中含有一种天然镇痛物质, 其功效是吗啡的六倍,这种新发现的物质被称为“opiorphin”, 可以说它是一种人体内在的镇痛剂, 由自身肌体产生。
  也许就是得益于尹迦丞前期的这项安抚, 给到她最初的麻醉效果,等到他真的抽拉打气筒开始打气的时候,气球只有一个感觉
  像是被灌进来许多许多气体, 后来整个小腹都发胀发酸。
  但结束后那些气又能自然排出去。
  手机百度推翻了钟婧的“打气”推论, 因为就像胃被过多的食物撑大就会感觉到“胀”一样,那么喂一根手指都能吃饱的地方,吃撑了当然会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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