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回家也……”
魔女小姐看着强忍住不哭的女孩，心想自己那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吗？还是说她自己本身就足够不合群，早就被当做了被孤立的一员。她带着小女孩去换了身衣服，然后走到了她的家，喝醉酒的母亲一把拖过女孩扇了她一耳光，接下来魔女叹了口气抓住了她的手。是啊，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少见，只是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而已。看不见就当做没有发生，不接触黑暗和绝望就不会再有魔女，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几分钟之后警察半夜赶到，佐藤警官看到同事牵着小女孩坐在台阶上的时候还有点头疼，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百江渚简单地说抓到了贩毒的团伙但是不小心把人给打了，可能要送医院。但是让她多躺一会儿也死不了，因为她家破人亡的家庭又有多少呢？
百江渚问佐藤这个女孩应该会被送去社会福利机构吧，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小女孩抓住魔女小姐的衣服，但魔女小姐轻轻地掰开了她的手。魔女小姐说这就是我们的秘密，但魔法师是不能长时间留在人世间的，等你长大了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魔法。每个人的魔法都是不同的。
“那百江的魔法是什么？”佐藤在回去的路上这么问她。
百江渚想想就说：“可能是制作各种各样的甜点吧，虽然现在已经不怎么用了。”
“那是给人带来幸福的魔法啊。”佐藤说。
不，那从来不是什么带给人幸福的魔法。她许愿得到一块妈妈记忆里最好吃的奶酪，但是妈妈已经死了。她想要给人带来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最终抱着茫然的心态一次次地战斗一次次地成为杀死别人的魔女。只要许愿就不能再输，输一次就会成为魔女，这就是魔法少女的命运。并非是丘比的欺骗……她早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哪有那么完美的愿望。
跟佐藤分开的时候她保证回去的路上肯定不会再发生案件了，但是佐藤说如果真的遇到还是把她叫来比较好。毕竟比起加班，还是大家的安全更重要一点。百江渚看着佐藤离开的背影，转了个弯打车去工藤家。
工藤优作还在那边等着，他开门的时候工藤有希子也在。
两个人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还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百江渚还是第一次正式地拜访工藤家，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想法了，眼前的夫妻是一对丢掉了孩子的父母，而工藤新一的失踪怎么说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目暮警官和另一个眼熟但不认识的警察顶着夜晚的凉意推门进来，魔女小姐当时正在看玄关的照片，小时候的工藤新一像个无拘无束的太阳，跟现在的工藤新一完全不同。
“过几天大概会有个客人来。”百江渚说，“我想拜托你们，看到他的时候……不要惊讶。他原本可以是个好孩子的。”
另一条世界线的工藤新一大概会想来看看，他已经失去的父母或许能够解开他的心结。哪怕他的母亲其实还活着，但因为过去的隔阂他们始终没能好好交流。但这终究不是百江渚的事情，她能做的东西也着实有限。或者他现在就在听？百江渚倒是不介意他听到这里，但是接下来话题还是需要她把手机丢进魔女的庭院里。
短暂的寒暄之后他们就进入了正题，百江渚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天她用望月一辉的身份跑来跑去，贝尔摩德都说她这么折腾完全出乎意料。
她说：“工藤先生说得对，我是个普通人，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有大一点的愿望的话，我希望其他人也能这样。”
所以诸伏先生会说她其实适合当一个警察，哪怕这意味着她的生活从此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案件，整日在罪恶泛滥的东京忙碌。
“我自己犯下的过错都是没法被原谅的，更不可能去无视其他人的错误。所以我会协助警方把那个组织连根拔起。”
她在乎的始终都是组织里常见的那几个人。
比如琴酒，比如经常跟她针锋相对的雪莉，比如她的笨蛋助手
还有不常见面但是很熟的安室先生，诸伏先生和诸星先生，以及水无小姐什么的……本来有点担心但是一看他们都是卧底，既然这样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组织里的卧底和间谍有点多啊。
她对组织本身也没有什么留念，实验项目不做也就不做了。虽然怀念她的实验室，但百江渚一开始就清楚所谓的长生不老即便不是天方夜谭，对人类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有人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密，那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觊觎这一成果，除非他们能够把研究出来的东西全部毁掉，否则就永无宁日。而人类的本性，注定了这样的东西是永远毁不掉的。
工藤优作说：“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她，仿佛要将这些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一样，但她又很清楚他们其实不希望这件事由自己来做，只是已经别无选择。但是，其实大家的选择还有很多。
百江渚回答：“没关系，杀死家人的觉悟，我已经有了。”
“但是，我还有事想告诉你们，因为研究室的关系，组织在日本的分部有很多难对付的人，这也是你们
她在说话的时候看到对面的两个警察不怎么惊讶的样子，反正组织里已经全都是卧底，而她的唯一作用就是……她是唯一一个能直接接触到组织高层却不会被防备的人，是一把能插进组织心脏的利剑。只是百江渚并不想这么做，即使是有着这样的方式……难道琴酒真的不会防备她吗？
那个不认识的警察说：“组织在日本的成员我们也有一些了解。”
他刚刚想举个例子，那边有着白发的间谍小姐就露出了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她抬手示意暂停一下，说：
“那是美国CIA派来的卧底啦。”
“……那这个人呢？”
“是我们警察系统派的卧底啊，你们不会没有统一情报吧？”
“那她呢？”
“田中小姐啊，我记得她是法国的间谍……啊、不对，那是她父亲，田中小姐好像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在这边、嗯可能是德国的间谍？”
“……”
“……”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最后被拿出来的是望月一辉的照片，百江渚看到照片的时候也稍微顿了顿，这不是她见过的望月一辉，而是处在英国的街头跟某位陌生的女士交谈的外交官。不过这对百江渚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反正现在世界上只有一个望月一辉了。
她说：“这是……日本卧底。”
还没等这些人发话，百江渚已经自己把那句话说出口了：“不用问了，组织的卧底数量超乎你们的想象，等后天我列个名单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百江小姐……”
“不用谢。”
“不，我是说，在组织的事件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魔女小姐有点茫然，在看到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她奇怪地问：“我不应该进监狱吗？”
——
关于这位百江小姐到底应该判几年的事，就由法官来考虑。她回家的时候脚步异常轻快，走在路上伸了个懒腰，反正明天剧组没有她的事，不用上班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只要现在回去看好她的家不要再被人闯进去，防住了这群总是在她家附近搭异世界中转站的人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五条懒洋洋地在她的肩膀上打哈欠，摩尔加纳回来的时候说：“莲和明智吵架了。”
“他们两个会吵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百江渚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一个迫切地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却只希望明智能过自己原本的生活离这里发生的东西远远的，他们两个迟早会吵一架，但是大半夜的他们该不会不打算回到那边的世界里了吧？话说他们是不是也是到这边来逃避拍摄任务的啊？！
听说佐藤导演给来栖晓加戏份了，还搞了一些高空的危险操作，还好来栖晓自称学过体操
五条跟摩尔加纳分享了他刚刚从百江那里要来的零食，然后说：“我们的时间没那么多了，世界要是得不到修复就会崩裂到更危险的地步。”
百江渚一边走一边说：“我就是想问你这件事，之前小泉红子跟我说如果两边的人死亡就会造成世界的失衡，因为这边的某个人死了另一边的他也会死，也就是说
五条猫猫点头：“世界的bug会扩大，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会跟烟花一样炸掉。”
“那如果重要的‘角色’死了呢？”
“……”
五条听懂了她的意思，从她头顶探出一张倒挂的猫猫脸来，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严肃的疑惑：“你不会是想动手杀人吧？”
百江渚：“就是这样。”
五条：“你已经很多年没杀过人了。”
百江渚：“你说的就好像我不当大哥好多年了……但夏洛特会杀人，我还不是夏洛特。这还是这个我第一次想动手杀人。”
五条：“……”
五条钻回到了她的帽子里，说：“重要角色的死亡跟普通角色不一样，剧本的容量是有限的。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的时间就会进一步减少，五条大人可不会帮你。”
“如果多死几个呢？”
“你还要杀几个人啊！”摩尔加纳忍不住插话。
百江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有新发来的消息。本来她是完全没想法的，但是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就想能不能多加点什么。
梅克多（望月弘明）：［歌海娜要回来了，你也过来。］
苏格兰（诸伏景光）：［要杀她吗？］
第80章 DAY19 那她也可以
望月一辉跟歌海娜那边的关系百江渚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在她查阅剧本的时候已经发现另一个世界的望月一辉跟歌海娜女士有过一段算是感情不错的时候，虽然也到不了令人遐想的地步。
剧本对他们的描述实在是不多，毕竟整个剧本讲的基本上就是东京的故事, 而歌海娜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未来到过东京。
百江渚先用望月一辉的手机给诸伏景光回了消息。
帕图斯（望月一辉）：［诸伏先生, 我也很想直接让飞机坠海，但是刚才被人教训了。］
苏格兰（诸伏景光）：［刚才？］
帕图斯（望月一辉）：［朋友家的长辈。诸伏先生也是警察, 所以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吧？］
苏格兰（诸伏景光）：［……］
帕图斯（望月一辉）：［诸伏警官。］
苏格兰（诸伏景光）：［你是那边的人。］
帕图斯（望月一辉）：［没错，望月一辉已经死了, 世界上不存在两个望月一辉，不过同样，世界上也没有两个诸伏景光。我们是一样的。］
帕图斯（望月一辉）：［不过关于杀死那个女人, 我有个新的提议。］
摩尔加纳准备看看百江渚跟那个诸伏警官聊什么的时候, 只看到百江渚快速地打了两行它看不懂的语言。哦, 好像是某种暗号, 但是为什么还要用暗号来打字？百江渚没解释那么多, 她只是想让诸伏景光跟她一起去见歌海娜，反正英国分部对已经死去的人肯定没有那么了解。
她跟诸伏景光商量完之后就拿出另一块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不打的号码，那边一直传来忙音，但是百江渚打得锲而不舍。
“你在给谁打电话？”摩尔加纳问。
“宇宙海盗。”百江渚说。
她刚说完, 五条就从她头顶上掉了下来, 直接砸到了手机上。
“为什么联系立香？”
“因为她如果在这个世界的话，应该会跟英国那边有联系，反正组织那边的人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不如让立香帮忙算了。”
“立香是谁？”摩尔加纳问。
“宇宙海盗。”五条回答。
摩尔加纳气呼呼地钻到百江渚的衣服里不说话了。
电话没有接通, 不过现在也是半夜了，百江渚心情很好地编辑了一条消息给立香, 就算她看不到那她的同伴应该也可以看到。总之是说在英国有个正在进行非法药物开发的组织，他们想要达成长生不老现在还有了初步的成果，反正某些人对这项研究也很感兴趣，为了防止一些更糟糕的后果不如先去把他们干掉吧！相信看到这则留言的立香一定会从床上爬起来去探查的。
“但她不是去宇宙里了吗？”
“前段时间见到了其他人，说是借助了立香的力量，所以立香其实应该回来了，只是没有跟我联系而已。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百江渚往家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
“我想去公墓看看。你们困吗？”
“没关系，走吧。”两只猫异口同声地说。
——
到公墓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跟之前一样，原本写着母亲和弟弟名字的墓碑周围全都变了模样。在不同的世界里死去的人也都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明面上已经挂掉了的百江渚进去的时候登记的是望月一辉的名字。
她来看的是自己曾经在研究所工作的同事，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是几座新鲜的墓碑。在另一个世界找不到他们的名字，可是在这条世界线里意外死亡的人却都拥有他们的名字
百江渚看过那一个个名字，还有黑白的小小照片，想起了曾经跟她认识过也一起做实验的那些人。他们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实验，还有人真的以为自己在为医疗事业添砖加瓦，但只要组织已经不需要了，他们的生命就像是垃圾一样可以随意抛弃。她努力去记住那些名字，但是在走过下一排墓碑的时候又记不清了，于是她把这些名字抄下来，或许什么时候自己就能真的记起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