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还记得他们所有人的恐怕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当然，她也记得这群人要炸她实验室时候的那活蹦乱跳的模样。也有她不认识的，那是第三研究组的人，她分不出来哪是普通的死去的民众哪些又是在医院事故里去世的人，只好沉默地把所有的名字都记住。
“Gin……”
所以你才说，其实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百江渚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因为如果她知道了就一定会走上背离对方的道路，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琴酒也在防备她的行动了吧。
穿着白衣服的青年就像是幽灵一样在墓群之间穿行，离开墓地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在快要抵达门口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身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百江渚停下脚步。
她看到了黑羽快斗。
天色太黑所以黑羽快斗没有认出她，但这并不影响她认得出黑羽快斗，因为那身白衣服实在是太显眼。考虑到望月一辉穿的也是白衣服，这只能归功于KID穿的是礼服而望月一辉那是正常的衣服。
她转头去看黑羽快斗走的方向，那是另一片新的墓碑，他停在一个无名的墓碑前，并把花放在了墓碑上。
摩尔加纳小声问：“那是谁的墓？”
百江渚掐指一算，直接哽住：“有没有可能，那是我的墓碑……”毕竟那个墓碑上虽然没有写着人名，但悼词却是特摄剧女主角夏洛特的台词。
等到黑羽快斗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陌生
“晚上好。KID。”
明明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更麻烦的是有着这张脸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黑羽快斗冷着一张脸看跟他打招呼的青年，就在几天前的晚上这个人被他在小巷里杀死，尸体却不翼而飞，他本来没怎么在意这件事，东京这座城市里消失的尸体总会不少，用处也有很多，但复活的尸体还是比较少见。
“你是谁？”
黑羽快斗当然不会相信死人能复活，他对那边进行的研究一清二楚，但是如果没有错的话，他有可能在那之前就是“他们”的人，那群人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这几年他甚至杀过几个跟熟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望月一辉，或者「卡斯提拉」（Castella）。”
“……”黑羽快斗慢慢从原本的墓碑前挪开，他还记得这个名字，“他说的是你。”
不过望月一辉的态度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没有问他到底为什么想杀死自己，也没有摆出什么让人恼火的态度，他的视线越过黑羽快斗，落在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墓碑上。当然没有名字，毕竟人死得悄无声息，就连警视厅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望月一辉直接问他，“关于那些影子的事。”
“……”
黑羽快斗的思考就像是慢了一拍一样，但望月一辉耐心地等他回答。黑发的少年把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又拿出来，但他手上什么都没有。他想通了这之间的关系，才恍惚地回答眼前的陌生人。
“啊……你跟她是一起的啊。”
是啊，长着一张脸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虽然一个死了一个活着，但说他们其实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人比较好。
黑羽快斗想明白了这件事，但是他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他只是说：“如果你死了，英国那边的消息就不会泄露，那群人也就可以乖乖地被杀死，现在你还活着……”
“我是生是死都跟他们的动作没关系，研究成果就放在那里，他们迟早会来日本。”望月一辉稍微提高了声音，“我在问你为什么杀了她。”
“……”黑羽快斗不说话了。
白发的青年看上去也有点无可奈何，他往前走一步黑羽快斗就往后退一步，最后黑羽快斗到了墓碑边上。
黑羽快斗低声说：“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人其实还活着的百江渚：“……”
在墓碑后面打牌的五条和摩尔加纳听外面两个人在说话，摩尔加纳真的很想冲出去大喊“喂你是杀人的那个啊为什么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紧接着他就看到五条摸到卡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后场盖五，过”。摩尔加纳转回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五条猫猫倚着墓碑在吃薯片，大有一种你随便展开猜猜我的盖卡都是什么的意思。
“你的卡组里不会一张怪兽卡都没有吧？！”摩尔加纳看到五条飘忽的眼神，它愤怒地扔了手里的卡，直接冲上去就跟五条物理决斗了起来。
百江渚看到墓碑后面两只猫团子打架，眼皮一跳，但是黑羽快斗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也就保持原本的姿势不动。
但是……那边打架的两只，本体都不是猫吧。
一个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Incubator，另一只完全不是现实世界的生物，两只滚在一起搞得脏兮兮的……不会吧待会让它们自己去把自己弄干净吧。
她叹了口气，决定跟黑羽快斗聊点别的：“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调查过黑羽盗一的事？”
黑羽快斗就靠在墓碑旁边，警惕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百江渚：“……”
她快没有办法了，为什么黑羽快斗是这个反应，人都杀了还要大半夜跑来看她的墓碑，虽然她一个掉海里死了的人有墓碑已经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她真的很想挖开黑羽快斗的小脑袋瓜看看他在想什么。
她说：“黑羽先生从来没有收养过别的孩子，如果你有问过邻居、警察或者其他可能的人的话就会得到这个结果。事实上他一直在找你，只是你不愿意回去。”
黑羽快斗：“……”
他当时明明看到了，他看到了……
“哦，你看到的那不是人，是个幽灵。”百江渚想了很久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忽然她灵机一动就把地上正在打架的两只猫捞了起来，她把猫举到黑羽快斗面前，说：
“喵两声。”
五条和摩尔加纳对视了一眼，配合地喵喵叫了起来。
百江渚：“……我的意思是让你们说人话。”
于是黑羽快斗就看到两只在地上滚了一会儿的猫忽然张牙舞爪地打起架来，一边打架还在一边说人话，黑色的猫说的是“我就知道你们这种玩家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游戏体验”，白色的那只说的是“没办法我可是最强的，打不过是你太弱了”……然后两只猫打着打着从望月一辉的手里挣脱继续打，路过黑羽快斗的脚边的时候黑羽快斗还觉得自己的脚背上多了四五个小脚印。
望月一辉拍拍手，解释说：“这两只都不是普通的猫，都灵魂附在了它们的身上，普通人是听不到它们说话的，但是你可以，就像当初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男孩，你却看到了一样。黑羽先生收留的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
黑羽快斗低着头好像在思考，很久之后他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副明了的表情。
“所以我经常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如果你确实有这种资质，那看到它们是正常的。本来黑羽先生应该引导你了解那边的常识，但很遗憾。”
“那……”
“嗯？我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多，毕竟我也不是魔术师，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更多东西的话，我可以问问我在那边的朋友。”
“你是幽灵？”黑羽快斗问。
本来还想给藤丸立香再打个电话的百江渚一时间没接上话，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就看到黑羽快斗看向了那边的墓碑。百江渚很想对着黑羽快斗的脑袋来一下，为什么两边世界的黑羽快斗脑回路都不太正常的样子，但她想了很久但是忍住了。
“我是活人
声音戛然而止。
远处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过了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声音才传过来，郊区墓地里能感受到的震撼实属有限，但火红的天空和末日一般的景象已经告诉了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无论是望月一辉还是黑羽快斗都往那边看过去，在打架的两只猫也停止了动作，艳红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
黑羽快斗先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去看似乎已经愣住的望月一辉，而望月一辉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很多。
“那里是……”
好像是东京比较中心的区域，他可没有在那边搞什么事情，要是真的有这种爆炸的话，会死很多人吧……
望月一辉没说话，他低下头打了个电话，但是对面是关机状态。黑羽快斗看着刚才还笑着的青年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直到——
“抱歉，我有点事。”
望月一辉捞起两只猫转头就走。穿着白色大衣的青年拎着两只脏兮兮的猫离开了墓地，走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像是真正的幽灵一样。或许刚才出现的这个人真的是幽灵，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看到的一场梦。
黑羽快斗从书包里找出了组织的平板，翻了一会儿看到了工藤新一的照片。那当然是活着的、前几天还出现在了他眼前的少年。
黑羽快斗看着望月一辉离开的背影，在春末的冷风里一动不动。
很久，他慢慢滑坐在身边的墓碑上，他抓着墓碑自言自语：
“工藤新一可以复活，那她也可以。就跟那个男人做的一样……”
第81章 DAY19 人固有一死
肆虐的火光。
混乱的人群。
惊恐的尖叫声和即使再黑夜里也遍布的灯光,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片燃烧的混沌，只有消防车和警车赶到的声音尤为刺耳。
火势正在向周围蔓延，这附近有着医院也有学校, 又有图书馆, 人们惊慌失措地撤离，就算是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全都被叫来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控制局面。
诸伏景光被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赤红的、燃烧的烈焰, 直冲天际。
“黑泽前辈呢？”
“黑泽前辈他刚才已经冲进去了！”
“但是里面……”
整个街区都呈现出了一片混乱，在乱七八糟的声音里还有癫狂地大笑着撞向燃烧的墙壁的人, 劳碌半生之后一无所有，背着债务继续生活和选择结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找不到孩子的母亲和失去了家人的男人被拦在警戒线之外，时不时有人被抬出来, 时不时有人失声痛哭, 火光和烟尘弥漫了整条街道, 不远处的人还在举着手机拍照。
虽然东京是一座早就习惯了事故和喧嚣的城市, 但是当灾难降临到人的头上的时候, 所有人都会慌张，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天空开始呈现出烟尘弥漫的灰黑色，而黎明似乎还遥遥无期。
互联网上也乱成一团，住在附近的居民全都被吵醒，各种各样的照片已经出现在网络上, 乱七八糟包括世界要完蛋了的言论也甚嚣尘上。
【楼下甜品店一天到晚在吵什么】：喂喂, 你看到了吧，那边发生的火灾！真的超大啊，幸好我今天加班没回去！
【小黑三十三号今天开始挑战米花町】：那完全不是火灾吧？！是爆炸啊爆炸啊！我家就在附近, 爆炸的声音大到我被从床上震下来了, 刚才还有警察敲我家的门让我快点撤离，我才不扌
【隔壁剧组怎么又出事了】：真厉害啊！肯定是那些人在袭击东京吧！快点让这个国家完蛋啊！反正东京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快点毁灭吧，我已经准备好庆祝了！
【民风淳朴米花町】：救救我，救救我……我被困住了，有人能看到我吗？救救我！
【在制定谋杀计划】：别冲出去啊！话说上面那个兄弟现在还活着吗……我刚才看见有个小哥就要冲进火场被人拦住了，前面的房子直接就塌了，你们可不要逞能进去啊，没看见都死了多少人了！
……
消防队和火焰就在眼前，被烧毁的房子轰然崩塌。
“别过去。”
小巷的阴影里黑泽阵松开了手，原本被他紧紧捂住嘴拦在火场之外的青年也停止了挣扎，他看着穿着白衣服的青年慢慢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黑一白两只猫在他身边喵喵叫着打转。
黑泽阵没想到他会跑到这里来，直接冲着那座房子跑过去，刚刚逃离的黑泽阵只好一把将青年拽进视线的死角，那些夹杂在普通人里寻找着他的人没有注意到这里，事情早就走向预定的结局。
“青山先生……”
从急促的呼吸之间挤出了几个字来，百江渚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要说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人是谁她当然清楚，剧本上写得清清楚楚，那沉浸在东京阴影里的势力一直想要除掉这个跟他们一开始就背道而驰的新的领导者，而青山先生也一直在跟他们抗衡，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会动手。
而这里是……她知道青山先生在这里。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啊，对啊，他们才是在这个国家待了更久的人，先是失败的刺杀，然后直接将整条街化为人间地狱，就是为了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权力。追求什么？长生不老？还是永恒的权力？贪婪的人类，丑陋的欲望，还有让人绝望的——
“望月一辉？”
黑泽阵想把青年拉起来，但是青年扶着墙大口喘气，他根本没有听到黑泽阵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火海，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糟糕，最后他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然后被黑泽阵用力掰开了手。
“冷静点。”
黑泽阵看着不远处正在靠近小巷里的人，又看看状况不对的青年，诸伏景光正在试图冲进去找他，但最终被人拦住了。
他背着望月一辉离开了这里，两只猫也跟着他往更深处的阴影里跑。
“是过呼吸。”
“我知道。”
黑泽阵回答完才看向他脚边的猫，有着长尾巴的灰猫
“这边这边！”
白猫轻车熟路地叼着钥匙打开了一扇门，进去之后黑泽阵就熟练地锁门并找到了临时的照明设备。这里的灯一定是不能开的，那些人还在找他们，还有现在看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