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女状师——画眉【完结】
时间:2024-02-20 17:26:40

  “掌柜的,可得好好想一想,可别错漏了什么细节。”又是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三锭银子可抵他这一天的损失。
  “好好好。”送上门的银子,谁会不喜欢呢。
  陆掌柜还真细细想了起来,顺便拿出了一本账簿。
  “好,让我看看……”
  陆掌柜沾了一点口水在指腹上,一张一张地翻着。
  “找到了!您看看。”陆掌柜将账簿递了过来。
  刘青姝接过来,细细看着账簿上的内容。
  账簿上记载,天字号三号房是一个名叫桃花的女子定下来,遇害前一天,桃花开始大量购买衣物,给了店小二二两银子,让其一箱一箱地抬往天字号三号房。
  “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同府衙说?”
  “这,我哪知道呢,那箱子里的东西你们也看见了,全都是衣物,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天字号三号房已经被官府给封了,幸好没将他这家客栈给封了。
  刘青姝快步上了楼,楼前有两名捕头站守,她只好拿出了黑令状师的令牌,捕头这才让开了一条道。
  “刘状师,我们得告诉您一声,东西不要乱碰,万一出了什么事,您就有可能成为嫌疑人了。”
  刘青姝想了一下,才道:“你们头儿何时过来?”
  “用完饭,估摸还有三刻钟便到此处。”
  还有三刻钟,她也不是等不起。
  凡事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于常很快就赶到了,见刘青姝在这里,也没多说什么。
  “劳你进去再看一下。”
  刘青姝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上次看得不仔细,倒是没看见这儿还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还有一点不同于屋子香气的香味。想来凶手就是利用屋子里的浓香将箱子里的香味遮住,这样一来,若是嗅觉不灵敏的人也没法发现其中的门道。
  这香味淡淡,有一股女子香的味道。
  女子香……
  刘青姝顿时僵立在原地,女子香之事也只是浅浅一查,她的身份查不到更多李争流背后的事情。
  突然间,刘青姝发现床角有一处按压的痕迹,她似乎看见了凶手将桃花按在床角上,再拿簪子一般的东西划破桃花的颈脖。细细看来,床上还有挣扎的痕迹。
  凶手似乎在欣赏桃花是如何挣扎。
  真是一个变态的人。
  刘青姝坐在床上,忽然感觉床缝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一掌拍掉床板衔接的位置,等床板松懈了一些,将凌乱的衣物拂开,拿出那一块床板。
  美目倏然放大,她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捏出纱布,纱布里包裹的竟然是生绿豆和一块头骨!
  纱布上还有些许红色的黏液,微微发臭。
  她将这东西捻到了于常面前。
  “想来是那凶手是潜伏在箱子里,折磨了桃花一夜,拿绿豆堵住了她的嘴,生生将她的头骨给撕掰下来。”
  于常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心狠手辣的凶手。”
  这下可麻烦了,桃花的恩客数不胜数,躲在箱子里谁都有可能做到,可凶手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天字号三号房呢?
  这可把刘青姝难住了。
  “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既然犯了罪,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好,那就有劳刘状师了。”
  刘青姝回头对于常说道:“我说,你们要不要招一个女捕头吧,这样一来办案也方便。”
  于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们府衙里多是男人,女捕头多不方便啊。”
  刘青姝无语,办案还有男女之别。
  “若是我不在这里,你们难道要因为男女之别就不查案了?”
  说的也是,有些困难还是需要去克服,不然问题会一直存在。
  于常迈出了第一步,打开了窗户后,香气散开,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案发之际应是巳时一刻,闹气集结之时。
  “巳时可有人来过这里?”
  “刘状师,问过了,巳时前只有一个跛脚老人经过楼廊,之后便往后厨去了,他自称是店小二小徐的父亲,闹了一会儿从后门走了。”
  刘青姝看出了疑点:“既然是店小二的父亲,那他来二楼做什么?”
  三人恍然大悟,如真是店小二的父亲,那么应该去仆区或者是在楼下等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在二楼。
  “我马上去查那老者!”于常反应了过来。
  “等等,跛脚如何在一刻钟里离开客栈?”
  刘青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位老者非但不是跛脚,甚至老者也有可能是掩饰身份的外衣。
  “多谢刘状师点醒!”
  “你们一个去府衙里找人手,一个跟着我去查那老者的踪迹!”
  “是。”
  她这生辰过得可真是不痛快,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含在嘴里也不见有半分甜味。
  路过奴仆市场时,她瞧了几眼,相中了角落里一个蜷缩身子的姑娘,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清眸里充满了绝望。
  她们这些当奴婢的人一辈子都要供人驱使,稍有让主子不顺之处,笞打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叫什么?”
  在她看来角落里的人做事稳妥,安静不多事。
  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快步上前,露出那一口嵌着青菜叶的大金牙。
  刘青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没什么名字,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买走。”
  刘青姝爽快地掏出二十两银子,指了指自己选中的奴婢。
  那名奴婢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选她!
  “今后,你就叫……”
  街道人声鼎沸,冬阳略许明媚,真是一个算起来不错的天气。
  “冬是。”
  刘青姝随意给人取了一个名字。
  冬是喃喃念着自己的新名字:“东,东市……”
  “冬日的冬,是非的是。”
  冬是好像听懂了自己的名字。
  刘青姝拿起匕首划开麻绳,冬是就算是自由了。
  奴仆市场有男有女,一般只用麻绳捆住奴仆,只有塞外地区才会用上锁链。
  “以后呢,你在宅中就负责打扫做饭,家中厢房有点多,但你只需要负责厨房厅堂和自己房内的干净就行。”
  冬是懵懂的目光露出了一丝光芒,呐呐问道:“房间?”
  奴婢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呢?这要是让龟主管知道了,指不会给她们好日子过了。
  “不不不,冬是,不要,不要房间。”
  刘青姝很强势地说道:“给你你就要,我是请人打理宅子的,不是买回来出气的。”
  这世道不古,竟然还有那么好的主子!
  刘青姝牵着冬是的手,熟悉一下无声居的环境。
  “今后呢,你要是没事也可以来这里,几日之后,这儿定然会焕然如新!”
  冬是木讷地点点头,主子说什么她都应着就是了。
  约莫到了酉时,西月悬梁,寒风凛冽。
  刘青姝才关了无声居的大门,领着冬是回了刘宅。
  “南厢房离院门口近,里面的床褥已经备好了,你自己烧下水净净身子。”
  冬是不明,但大为震撼。
  他们这些奴仆也有净洗身子的权利吗?以往他们到了天气暖和些,就打了盆冷水放在暖阳下ʝʂɠ,到了酉时大家才拿水来净身子。
  “怎么了?赶紧的啊,难不成要我一个主子替你自己烧水?”
  看起来做事是挺麻利,就是人不大灵光,像是听不懂人说话一般。
  冬是这才挪动脚步开始找厨房的方向,刘青姝无奈一指,她才恍然大悟般地走过去。
  温灼鱼回来时带了一只叫花鸡,还有几盒点心,铺子里的梅花酥桂花糕还有杏仁酪都叫他买了一样,顺便还将寿桃给买了回来。
  他也是第一次给人过生辰,不知如何去过,下次有经验了就好了。
  刘青姝看他回来了,打了个哈欠。
  “温右将,今日怎么那么晚?”
  “下值后,去了东街,又去了南市,南市的烧鸡味道一绝,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一滴水激起了她内心的涟漪,这个傻男人,怎地如此好欺负呢,万一离了她叫别人欺负去了,她可舍不得。
  “温灼鱼,这辈子烂在我手里可好?”
  “不好……”他嘟囔了一句:“我才不烂。”
  这男人真是越看她越喜欢啊!
  “好好好,是砸行了吧。”她如哄稚童一般哄着他。
  此时夜云结了月盏,高寒下泻。
  欲回公主府的宛阳公主倏然止住了脚步,看了铜环上的东西后,美眸顿而一缩。
第三十五章 文字臂(五)裁衣匠
  次日,城北豆腐坊里出现了一具尸体。
  于常等人匆匆赶到了豆腐坊。
  只见一根麻绳像是引针穿线穿过了尸体的中脖位置,再将尸体悬挂在房梁正中,尸体的手臂上被人用朱砂写下一句诗词:
  春风赎雨沁,血肉绣珠章。
  于常见状,大为失色,又是文字臂!
  一连两起文字臂案,使得神都人心惶惶,恐自己的手臂也会被人提上诗词,死于非命。
  两起文字臂案里死者死相惨烈,府衙一时间对此束手无策,只好发布告示广寻线索。
  “大人,此案定然不是这般简单,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秀才或者举人。”应典史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阮吉安负手其后,满目愁容。
  “先不说这个了,刘青姝今日怎不见来?”
  “大人找她作何?”
  “哎呀,本府想聘她协助查案,这刘青姝在淮南县破过几个案子,兴许对此案有所见解。”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难得碰上一个好管闲事的状师,不用白不用。
  “刘状师估计这会应该不会来了。”
  “何意?”
  “据我所知,刘状师开了一家状师馆,叫无声居,这几日恐忙于装潢事宜。”
  阮吉安招了招手:“于常,你带两个人去请刘青姝过来,务必要快!”
  刘青姝身为那个人的表妹,多少有点那个人的天赋在身上吧,不然年纪轻轻当上状师也说不过去。
  想来她是不如武月,可歹也是个状师啊,还是个女状师。
  “是。”
  想不到刘状师竟然能够让府尹大人另眼相待,没准儿以后还能成为同僚也说不定。
  阮吉安捏了一把冷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摊上那么棘手的案子,稍有不慎,明日他的乌纱帽就要不保了。
  纤凝状若无意地淌过天穹,升腾的蒸汽漫过冗长的街道。
  刘青姝百无聊赖地拿着鸡毛掸子监工,她哪懂建筑之事,却得在这儿监看一二,省得发生偷工减料之事。
  铆钉声阵阵,似密集的大雨冲刷青瓦,闹得她心绪不静,徒生了一丝丝烦躁。身后的冬是也不闲着,拿着柿子油漆刷着案桌。
  刘青姝环顾了一下四周,只她一人闲着。
  屏风小门得用铜钉固定住,铜钉声响起之时,刘青姝全然没了监工的兴致,索性放下鸡毛掸子,出去透透气。
  这巧,碰上了于常。
  “于捕头来这查案?”
  于常道:“刘状师,我们府尹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刘青姝呐呐道:“我没犯事吧。”
  去府衙看看也好,这里的杂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冬是,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监监工。”
  冬是为人木讷,做事倒是稳妥,不失为一个管家好手。
  冬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一块木头砸在了地上,幸好没有发出声响。
  一路上刘青姝询问了于常发生了什么事,于常也如实说了。
  “城北豆腐坊又发生了一起文字臂案,除了文字和作案的手法,大人是没有法子了。”
  没有法子了就来找她,未免也太看得起她刘青姝了吧。
  “总之,您去了就知道。”
  一连发生了两起文字臂案,凶手手法残忍又偏偏以诗意作为点缀,不知这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见了刘青姝来到了仵作房,阮吉安才将帕子放下来。
  “你们自己去看吧,本府身子不适,先走了。”
  此次凶手的残忍程度让阮吉安心生恐惧,怕再待下去,定是要被活活吓死。
  刘青姝道:“大人慢走。”
  到底是什么样的尸体,竟然让阮吉安惧怕至此?
  于常将人领到了仵作房,示意仵作掀开一角。
  只见死者的脖颈处传了一根麻绳,脖骨已经被人生生扭断,目光再往下移,刘青姝看见了那一句诗,同样的平仄,不一样的内容。
  “春风赎雨沁,血肉绣珠章。”刘青姝念了出来,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凶手还懂附庸风雅呢。
  说到“绣”这根麻绳倒像是一根线,穿针引线一般穿过了尸体的脖颈,看得出来凶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刘状师,可有看出什么?”
  “诗写的不错,也算吗?”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整个仵作房里一片肃静。
  “这人是何身份?”
  应典史道:“此人是一名裁衣匠,名叫苟铁巨,有一个妻子,平日里甚少同人结怨。”
  和桃花不一样的地方是,苟铁巨交际简单,素日里除了去裁衣铺子就是回家,一日三餐由他妻子负责,甚至除了裁衣铺子和回家的路,其他路他都不认识。
  一个人际关系简单的人,如何能得罪人?这事倒是稀奇了。
  好似唯一的线索就只有他手臂上的诗了。
  昏暗的烛光下实在难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典史大人,可否再添两盏灯?”
  这仵作房里,可不是只有裁衣匠一具尸体,烛火过甚,尸体易腐化发臭。
  思虑再三,应典史还是点了下头。
  于常拿了两盏油灯过来,顿时比方才明亮了不少。
  刘青姝细细查看尸体,突然间,尸体的头发变得澄亮发油,刘青姝和仵作对视一眼,仵作立马递上了镊子。
  刘青姝夹起一块头皮,那犹如蜡质一样的东西立马包裹住冰冷的镊子。
  刘青姝立刻灭掉两盏油灯,将镊子还给了仵作。
  “是蜡,尸体的头上布满了一层蜡。”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珠章”?头颅如珠,麻绳如线,那一句诗后半句更像是一种杀人手法,那“春风赎雨沁”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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