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爱人——林四多【完结】
时间:2024-02-20 17:32:59

  送走两人后,立马就给盛岚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委屈得差点儿哭起来,泄愤般说:“让他们见鬼去吧,到时候就算南风跪在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帮他跟贺仪说好话了。南风他就是活该,活该离婚,活该贺仪不要他。”
  今天是杨汐开车接向南风一起来的,从沈宏吉家出来,也是杨汐开车。她说:“想不到宏吉真的这么喜欢方贺仪,拿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 假话就能质疑我,我跟他可是做了十几年的朋友。想不到他都会这样对我。”
  霓虹灯闪烁,路上排列着形形色色的车辆,向南风看着窗外的繁景,神态安闲,“他今天的确去山上见过卿卿,他也编不出来这种假话。”向南风手指信号灯说,“绿灯,可以走了。”
  杨汐失神了,猛地扭过头来将车发动,开了一段路后,才敢看他一眼,“既然你相信他的话,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我?”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帮她撒谎,为什么现在又要不留情面地揭穿?要是能弄来自白剂,她毫不犹豫就会给向南风注射进去。
  向南风问:“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只睇了一眼,便扭回头去。
  杨汐心乱如麻,“为什么要帮我?”
  他说:“等宏吉自己原谅你比让你原谅他容易。”
  杨汐侧首望着他,不见他生气,她知道他是在乎三人的友情。那时候他爸主动给了笔钱让他开公司做游戏,他雄心满满,随后资金链咔嚓被截断,他才后知后觉这是他爸的金钱驭术,是要他走投无路,任他摆布。他身无分文,又不肯轻易投降,向妈更不敢私下给钱,是沈宏吉给他分一半床,分一半饭,她自己更是拿出了所有积蓄让他拿去发工资。即便杯水车薪,他却记住了是谁陪他熬过那段日子。
  她说:“是阿姨让我这么做的,虽然我也觉得做法不妥,但连我都知道的事情,方贺仪却不知道,我觉得不应该将她蒙在鼓里。”
  向南风盯着前窗,看不出情绪高低,语气却很坚决,“不是我妈让你做的,这点我很清楚……我不是想追究责任,我只想知道视频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可以自己去查。”
  向南风是她现在唯一的目的,他不追究,她就帮他,顺势就承认道:“是谭婉清给我的。”
  他眨了下眼皮,便没有多余的动作。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风,”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实在让她心慌,“你在想什么?”
  向南风说:“谭婉清到家里来,是在我跟卿卿结婚以后,她怎么会有我们结婚之前的对话视频?”
  杨汐心里十分烦躁,不知道他在意什么,也不知道离婚了他为什么还不改口,听着卿卿两个字,她浑身不舒服。但她喜欢向南风,情绪再不悦,理智也清楚不能挑明了问。好在他像真的不在意她在背后找过方贺仪,她便把知道的都告诉他,“谭婉清很早之前就安排人在阿姨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其实我手上的视频并没有画面,只是两段音频。对不起,我之前太意气用事,应该早点告诉你才对。”
  向南风突然低眉看过来,眼里的疲倦撩拨得她心旌摇摇,他声音沉缓地说:“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跟我妈讲,省得她疑神疑鬼。”
  杨汐看着他这幅懒散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以前的向南风又回来了:他就该是不懂爱的样子。顺他心意说:“你放心,阿姨喜欢乱想,我不会告诉她。”
各走东西(6)
  校内表演这天,学生们十分亢奋,表演也尤其卖力,因为观众席里来了两位大明星。
  杨汐作为前辈身份来观演,和她坐在一排的还有公司几个新演员。另一个惹人注目的自然是沈宏吉,贺仪难得看见他一副大明星姿态。
  全部表演结束后,担当主持的袁小玥带头起哄,要求观众席的老师和明星们也上台表演节目。
  舞台在森林中央空地,四周是木桩凳子围成的观众席。
  沈宏吉是人来疯,跑到中央,抢过话筒就说:“表演多简单,但光是表演就太单调。对抗赛敢不敢玩?我挑战你们这群老师。”说完,他借把贝斯,即兴演奏了一段。
  台上台下都乐疯了,声浪此起彼伏,学生们都跟着节奏舞动起来。沈宏吉利落收音,对着话筒吼道:“谁来接招?”
  袁小玥禁不住挑衅,立马和同事们商量起来派谁应战,学生们也是七嘴八舌。袁小玥突然眉飞色舞地叫起来:“我们韩校长举手了!”她兴奋地朝众人道,“韩校要应战,我简直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学生们更疯,什么怪声怪叫都冒了出来。沸腾的情绪,袁小玥镇都镇不住,只用能喊的,“校长,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韩施灏咳了一声。这一开口,场子就被镇住,学生们都乖乖安静下来,听他朗声说:“表演四手联弹。”
  袁小玥歪头问:“既然是四手联弹,那么请问校长,你的合作对象是哪一位老师?”
  在场会弹钢琴的老师们有些开始忐忑,有些开始期待,学生们却是整齐划一的八卦脸。
  韩施灏不待思考,朝贺仪看了过去,为展现绅士风度,向她做一个“请”的手势,说:“方老师,请吧。”
  上次生日宴会上,韩施灏就知悉她会弹钢琴。贺仪思虑今天是告别日子,自己也确实该留下点记忆,于是乎欣然答应了。
  袁小玥带头乱叫了几声,跟风起哄的笑声便是源源不断地袭来。
  贺仪问:“我们要弹哪首曲子?”他笑着说:“弹首大家都会唱的。”贺仪说:“老歌吗?那要不要选《青春舞曲》?”他只管点头。
  袁小玥是个尽职尽责的主持人,把两人的对话、找谱、协调过程,全部通报给观众,随着她话音落下,钢琴声即刻响了起来。
  《青春舞曲》是首活跃气氛的好曲子,随着曲调加快,腿痒的同学已经冲到舞台中央跳了起来。
  不停有人涌入舞池,跟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贺仪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和韩施灏对视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最后一个音弹完的时候,她甚至对着他笑了好长时间。韩施灏说:“我们的默契也不差,看来斗嘴也是能斗出默契。”
  台下的叫好声不断,袁小玥忘形地低叫一声:“好配哦。”引得贺仪连瞪她数眼。
  好在沈宏吉及时将哄闹声压了过去,不服气地说:“继续来,我们这边也不能认输。杨汐,上来。”
  这种小场面,对杨汐来说才艺是信手拈来。她款款走到沈宏吉旁边,对着话筒邀请道:“难得今天我们三个人都在,不表演一个《阳奉阴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向南风你别坐着了,一起上来吧。”
  杨汐虽然和后辈坐在一排,但今天她是和向南风一起上山来的,同行的还有Gigi和芋头。
  见面之初,沈宏吉就守着贺仪抱怨了一通,痛骂向南风和杨汐,叫贺仪绝对不要原谅他们,似乎心里的委屈比贺仪还要多出好几倍。贺仪也不是没受影响,她确实没想过向南风会完全不在意。不过很快就说服自己,既往不咎,才是生活最正常的模样,他这样是对的。尽管他一开始并不赞成离婚,可是离婚之后他抽离得很快,她也该学习,譬如此刻,他就欣然走上台来要和杨汐一起表演。
  这首歌的mv表演的是反情感暴力的故事。故事中间用一段热辣的贴身舞步,意图表现出女孩欲断难舍的复杂内心。其实不太适合在小学生面前表演,但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有自己的艺术理解。
  “看不下去了?”
  贺仪和韩施灏还没来得及退场,依然坐在钢琴前,听见他问,贺仪侧头回道:“其实我是第一次看,有点被震撼到。”
  “如果不是第一次看呢?”韩施灏步步紧逼。
  贺仪说:“已经看到结局,就不用在意过程了吧?还是你一定要逼问我?”他笑起来,说:“你也觉得他俩很般配?”贺仪轻笑,“袁小玥说我和你也很般配,但我们也做不成朋友。”他说:“我从来想的就不是要做你的朋友。”
  韩施灏露骨地看着她,贺仪慢慢将头转了回来。抬眼却看见不少人朝自己看来,袁小玥调皮捣蛋地跑上来问:“我们这边的表演如此刺激,你们两人却在那边旁若无人地聊天,你们到底在聊什么?”
  她拉拢众人一块儿起哄,“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罚你们把刚才的劲舞模仿一遍,大家同不同意?”
  众人怎么会不起哄,立马吹哨鼓掌瞎叫起来。
  贺仪傻眼,朝她小声求饶说:“别捉弄我了,我真的跳不了,我手脚不协调。”
  袁小玥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韩校看着挺想跳的,叫他带着你跳就行。”
  贺仪十分窘迫,拜托她说:“我求求你了,放我一马。”
  袁小玥这才起了疑,脑子突然开窍想起来什么,连看了向南风数眼,兀的惊恐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们俩个是夫妻。啊,不对,应该叫以前是夫妻。”
  她是对着话筒说的,只要不是耳背,所有人都能听到。她蹦哒蹦哒跳到舞台 中央问道:“向南风先生,给你出个难题。你们要是愿意认输的话,我们方老师和韩校就不用模仿跳舞,自动获胜。你们要是不愿意认输,就让他们两人上来跳。你是愿意认输,还是不愿意认输呢?”
  向南风眼帘低垂,还要斟酌一番的样子,Gigi朝芋头无语问:“你南风哥这是想干什么?战神附体了?”芋头伸长着脖子说:“看不明白。”
  那头,向南风过了好一阵,才思考完毕。“我们刚辛辛苦苦表演完,没有认输的理由。”
  芋头将脖子收回来,慢悠悠地看向Gigi,“我现在看明白了,他在自寻死路。”
  袁小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捅了个大娄子,撇嘴朝两人问道:“怎么办,他们不愿意认输,我们该怎么出招?”
  不明所以的学生们还在叫着“上”,贺仪只想从此地逃走。她看不明白向南风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赌气,她已经求饶,他却无动于衷。
  韩施灏却是什么都看明白了。向南风将机会拱手相让,他自然就安心笑纳,接过袁小玥手中的话筒,爽快说道:“他们不愿意认输,我们愿意。我们不斗了,我认输。”将话筒放在钢琴上,他举着双手站起来,却一副潇洒肆意的胜利者姿态。
  向南风怒气填胸,站在中心一动不动。韩施灏却喜上眉梢与他隔空相对。气氛变得诡异。
  幸亏袁小玥还记得自己的控场职责,随即说道:“虽然我们输了,但我们的精神气不能输。孩子们,你们不是给贺仪姐姐准备了回礼吗?现在把你们的节目拿出来吧。”
  现场的气氛才算恢复正常,一边看着表演,韩施灏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和他离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了。原来向南风他这么幼稚。”
  贺仪感谢韩施灏愿意搭救自己,若是真的被逼跳舞,她的腿完全没有办法应对。平静下来,看着向南风注视的眼神,她才看明白他的心境。
  向南风很幼稚,她从初见时就知道,当时只觉得他的倔是一种帅气:他不在乎会被人讨厌,这是她从来都学不会的。也是和他在一起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会讨好。
  渐渐的,她发现向南风的幼稚不是长不大,而是没有机会长大。
  他在办公室和卧室里常年开着冷气,起初她也以为他是极度怕热,可是当她发现他在发抖,伸过手去触摸时,他便会凑过脸来取暖。孙阿姨说向妈妈为了锻炼他的意志力,南风从五岁就开始冬泳,泳池里的水冷得刺骨,向妈妈愁闷丈夫不回家常常哭得忘记时间,南风也不敢自己爬上来。
  好在一生病,父亲就回家了。于是,妈妈似乎和他达成了共识,此后只要一看见妈妈哭,他就会主动把自己冻生病,只是时间一长,便收效甚微。
  可妈妈的愁闷越来越猛烈,只要爸爸不回家就连同他也不搭理,奶奶给他支招,南风就当众用毛巾堵住妹妹的嘴。南溪那时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二哥会过来拿掉毛巾,大哥则会找孙阿姨向爸爸告状。
  父亲回来,南风免不了被一顿毒打。孙阿姨不忍心,想要暗地里熄火不去告状,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发现,只有南风把爸爸气回家了,妈妈才会开始抱他。贺仪也才明白,向南风其实很怕冷。他将自己置于寒冷,是因为害怕。只有里面是凉的外面才会永远温暖。他幼稚,喜欢赌气,不是他的选择。这是爸妈给他的家教:作对成功,就有糖。贺仪不想怪他,心疼便会慢慢滋生。
  向南风回到座位上,面色铁青。Gigi问:“南风哥,你到底在干什么?”芋头找死,抢着回道:“你看不出来吗,哥要跟韩施灏一较高下,他在吃干醋。”
  Gigi附在耳边说:“你找机会去跟嫂子道个歉吧。你让她跳杨汐的舞,她不知道你是在吃醋,如果换作是我,我只想在你脑袋上打三个洞。”
  表演结束,袁小玥找到贺仪,来给她道歉。贺仪原本也不怪她,简简单单说了两句,便提到要下山的事。
  袁小玥说:“现在就走?校长,是你送贺仪回家吗?”
  韩施灏还没有答话,芋头已经跑了过来,对着贺仪摇头晃脑说:“嫂子,你行李在哪我去帮你搬。”沈宏吉也跑过来,故意站在芋头前面,“贺仪,我车子比较空,我送你。”
  袁小玥玩笑说:“这下好玩了,贺仪我看你今天不一分为三,他们怕是要打起来。”
  贺仪并不为难,看过韩施灏一眼,才回三人:“会有家人来接我。”
  芋头随口就说:“我大哥不就在那边?嫂子你还在等谁?”
  贺仪被他叫得都无奈了。
  沈宏吉纠正芋头,“你大哥都离婚多久了,你还不知道改口。就冲你这样哇哇乱叫,贺仪也不想跟你同车。”
  韩施灏问她:“你确定子谦会来吗?他放你鸽子可是常有的事。”贺仪摇头说:“哥哥已经到了。”
  熊子谦终于一次没有食言,穿过三人自然而然地揽上贺仪肩头,对一群人说:“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迎接我?”
  芋头垂头丧气,“我愿赌服输,回去领罚。”说完转身就回到向南风身边。
  向南风和杨汐、Gigi一直站在车前,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芋头卖乖说:“哈哈,我失败了。但是也不算我错吧,这个人我比不过啊。”
  杨汐在一旁,Gigi也不好多言。
  向南风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背影,声调烦躁地说:“Gigi,你开车送他们下山,我跟宏吉一起走。”
  杨汐一愣,“你还要做什么?”向南风只说:“我有点私事要找他商量,你们先走吧。”
各走东西(7)
  贺仪从寝室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向南风等在校门外。
  沈宏吉玩笑起来,“熊导,有没有新片计划?看看有没有什么角色合适我。”
  熊子谦说:“你有兴趣拍纪录片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拍一部。”沈宏吉跟在他身后,往后备箱走,嘴巴不停地说着。贺仪留在原地没动,谁都看出来了向南风有话要说。
  可两人都离远了,他却还是不吭声。她就主动开口问了句:“你还没有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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