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崔遥:???
  崔遥不服气,可杜长兰说的是事实,他愤愤收手,坚决不同杜长兰站一处。
  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两旁站满人,杜蕴看看这阵仗,又遥遥望向衙门方向,心道:真气派啊。
  他爹以后当官有这么气派就好了。这样他也能沾光。
  小孩儿捧着小脸美滋滋想。
  “阿嚏――”杜长兰揉揉鼻子,百无聊赖,对于一个喜欢踩点的人而言,如此等候真是磨人。
  终于,衙门大开,县太爷一身官袍自大门而出,缓缓行来。
  那是一辆类春秋战车的简易马车,有专人驱驶,车上点缀鲜花,车上一根木质长杆连接盖伞,同时也作为后靠。
  众人先被这花里胡哨的装扮震了一下,随后才看向盖伞下的县太爷。
  三十四五的年岁,肤色略黑,五官平平,偏耳边簪了一支颜色鲜艳的牡丹花。
  杜长兰感觉他的眼睛受到了一种暴力。
  其他人则是好奇更多,有疑惑冬日哪来的牡丹花,还有人讨论什么颜色的牡丹花簪着好看。
  无一人笑话县太爷簪花俗气与滑稽。这是权力带来的魅力,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县太爷称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
  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车轮滚滚驶过地面,县令不经意的看向两侧,人群顿时爆发一阵欢呼,有机灵的还朝县太爷扔香囊,扔方帕,一时香气盈鼻。
  花车上的男子矜持挺胸,嘴角微扬。
  崔遥他们羡慕坏了,杜蕴看的小嘴圆圆都合不上。
  直到县太爷的花车行远了,众人还在回味。杜长兰摩挲下巴,心里有个想法。
  晌午他们吃过午饭后,杜长兰特意慢众人一步,他与崔大郎相拥,对方趁机塞给他一个荷包,里面估摸有十两左右。
  崔大郎叹气:“盲盒如今烂大街了,崔家盈利不丰。”
  杜长兰瞥他一眼,轻哼一声,没在此问题计较,而是问:“过往可有县令如此大阵仗?”
  崔大郎回忆,少顷摇头。
  杜长兰心里有数了,现在这位县太爷是个形式主义者,通俗点说:好面儿。
  难怪今夏遇流民,县太爷会直接派人驱赶。而这位县太爷是年初上任,还会在任两年。
  杜长兰估算崔遥他们的学习进度,不惫懒懈怠的情况下,后年他们可以下场科考了。还是得在现在这位手底下过活。
  他想的远了,牛车摇摇晃晃行驶回村,彼是天上褪去亮色,一片灰蒙。村头的泡桐树边却亮起一簇猛烈火光。
  杜长兰心里一动,抱起儿子加快脚步,最前方奔来的踉跄身影不是杜老娘又是谁。
  杜成礼举着火把跟上,大声道:“小叔,你终于回来了,奶奶在村头等了你一下午。”
第38章 新目标
  随着杜长兰归家, 杜家小院传来一阵欢腾雀跃,屋内亮了两盏灯,小厨房里烧着火, 连深冬的阴寒昏暗都驱逐了。
  杜长兰扶着他娘进入堂屋, 将书箱取下,杜成礼道:“小叔, 你这次买什么了?”
  “小叔, 小叔有鸭腿吗?”
  “小叔……”
  几个小辈犹如猫见了猫薄荷,若不是杜长兰身手矫健, 他身上都快挂满孩子了,吵吵的他头疼。
  “安静――”杜长兰抬手往下压了压:“排队, 一个一个领。”
  小孩儿喜欢的东西无非几种, 吃的玩的,东西散尽, 杜长兰终于抽身。
  其他人摇头轻笑。
  杜长兰哄着杜蕴同小辈们玩, 他对杜老娘道:“我之前有两根墨条放娘屋里保管。”
  杜老娘抬眸,从善如流应道:“你现在要用?”
  杜长兰点点头, 母子俩先后进入正屋,杜老娘点上蜡烛哼哼:“可是缺钱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递来一把木梳, 表层打磨的十分光滑,烛火映现木头纹理,如墨色流云一般。
  杜老娘接过来,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都不敢用力, 怕给物件儿蹭坏了。
  “怎么…怎么突然买这个?”杜老娘目光粘在木梳上,嗅到一股温和的木香儿, 很是宁心。
  “我在县里瞧见的,我觉得很适合娘就买了。”杜长兰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拥住面前的老妇人:“儿虽未伴爹娘身侧,可儿心里时刻念着爹娘。”
  一段话激的杜老娘眼泪花都出来了,回抱小儿子,嗔道:“你这小子尽说些好听话哄娘。”
  杜长兰笑笑,松开她:“我说的都是实话哩。”
  杜老娘按按眼角,又抚摸木梳:“这么漂亮的梳子,要不少钱罢。”
  杜长兰道:“娘喜欢就行了。”
  他提了提用法,杜老娘不以为意:“娘活了几十年,难道还不会梳发?”
  杜长兰接过木梳,解下他娘银黑相间的头发,不轻不重梳了一下:“书上写,头顶穴位疏通,百病全消。”
  “你总是有理……”杜老娘嘟囔念着,眼角眉梢却溢满笑意,以致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
  众人发现杜老娘喜形于色,紧紧牵着小儿子的手,她心情是极好的,晚间甚至还同杜老爹一起饮了半碗酒。
  连杜荷不小心打碎一个碗,杜老娘也念叨一句“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就过去了。
  王氏简直不敢相信婆母如此慈祥可亲。
  大年初一,杜家开宗祠祭祖,杜长兰将杜蕴一并带去,小孩儿认认真真给杜家祖先作揖。
  末了,杜长兰将儿子带至旁侧,杜老三带着儿孙上前作揖叩拜。
  杜长兰感觉下摆被扯了扯,杜蕴仰着小脸,似有话说。
  杜长兰装做整理鞋面俯身,小孩儿低声道:“爹,为什么我没跪。”
  刚才他还没来得及跪,就被他爹带走了。小孩儿抿唇,是不是因为他不是杜家的孩子。
  “因为你爹我都没跪。”杜长兰理直气壮。
  杜蕴低落的情绪一顿:“唉??”
  杜长兰随意呼噜儿子的脑袋,“小蠢蛋。”
  杜蕴:??!
  小孩儿鼓起小脸:“我不蠢。”他给自己做依据:“爹那么聪明,我是爹的儿子,肯定也聪明。”
  杜长兰被逗乐,合着便宜儿子的底气根源是他啊。
  他看着小崽儿,其实不让杜蕴跪杜家祖宗还有一个原因,他总觉得小崽儿母子来历不简单,古代又讲究个尊卑,他日若真是孟氏在天有灵,让小崽儿认祖归宗,也可少缺一项隐患。
  若是小崽儿找不回生父,也有他顶着,跪不跪也就那么回事。
  未雨绸缪总归出不了错。
  父子俩说说笑笑,忽然杜长兰感觉一道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杜蕴身上。
  杜长兰收敛笑,来人上了年岁,面上沟壑纵深,零星分布黄豆大的深褐色斑,苍老的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熟悉影子。
  杜长兰俯首示意:“三叔。”
  杜老三点点头,他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俯视小小的杜蕴。
  那双眼没什么情绪,像是在打量一件器物的价值,冰冷恐怖。
  杜蕴抓紧他爹的下摆,下意识往他爹身后躲。
  杜老三从鼻子里吭气,透出两根鼻毛:“不是说念书明理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
  谁让你像个老怪物,杜长兰心里吐槽。
  他微微挪步,将儿子挡的更严实:“三叔说的哪里话,蕴儿也不过四岁,本是稚儿,做稚儿态又何妨。”
  顿了顿,杜长兰将话题绕回去:“说来蕴儿同小侄儿年岁相近,我家蕴儿如今勉强会《三》《百》《千》,小侄儿经三叔悉心教导,应是差不了。”
  杜老三神情一滞,他狠狠瞪了杜长兰一眼:“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其他人也望过来,杜大郎和杜二郎眉头微蹙,“三叔,长兰他……”
  “啊?”杜长兰茫然的挠挠脑袋,“不这么说话,那怎么说话。”
  他抖了抖袖子,朝杜老三拱手一礼,文绉绉道:“后侄长兰,给三叔见礼,三叔近来可安好。”
  杜老三面皮一颤,梗着脖子道:“当…然。”
  杜长兰又道:“新年伊始,后侄与您共度佳节,心甚喜矣。还盼三叔身体康泰,精神抖擞,老当益壮,多喜乐,长安宁,福气满院绕栋梁,吉祥声声求心愿……”
  他吐字清晰,一连串吉祥话不带停的,可是语速却快,听久了像是在念经。
  本地有习俗,人故去后请人做法事,家中宽裕的就会请一个和尚这么念一段儿。
  一般人不会将二者联想,但杜老三这人忌讳多,叫杜长兰看就是控制欲强,窝里横。
  果然,杜长兰念了半刻钟,杜老就涨红一张脸,暴喝阻止。
  杜长兰仍是那般无辜,“三叔这是咋了?”
  杜老三的儿子再也受不住,忙拽他爹他走了。其他长者们闲闲看笑话。
  杜大郎和杜二郎惊疑不定的围拢杜长兰:“三叔怎么就发怒了。”
  杜长兰道:“我也不知道呀。”
  杜老爹干咳一声,不经意瞪了小儿子一眼,杜长兰茫然回望。
  杜老爹:………
  臭小子还跟他装。
  不过杜老爹心里也是有点暗爽,杜老三没事儿就拿子嗣单薄同他诉苦,去岁秋收,他两个傻儿子被杜老三叫去帮忙,当牲口使儿。杜老爹面上不显,心里疼的抽抽儿。
  杜老爹是觉得杜大郎和杜二郎两个儿子憨傻,但也是自家崽儿,哪会不心疼。
  后面服徭役,杜老三又舔着脸让杜二郎代他儿子去,道自家儿子体弱,去了难回,被杜老娘黑着脸怼走了。
  不能服徭役就出钱,杜老三家又不是没钱。
  当初杜家家产一分为二,杜老二和杜老三各分21亩地,杜老三家几乎没有壮劳力,多是将地租出去,每年吃饱穿暖还小有余裕。
  期间杜老三家请过几次大夫,估摸花费十几两银子,但对杜老三家却不是伤筋动骨。现在杜老三家还有18亩地。
  以前杜老三只是从他们家占点小便宜,碍于兄弟情面,杜老爹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如今越发过分了。
  杜长兰倒是猜了个大概,他往家拿钱的事没声张,但杜家如今不但供杜长兰进学,去岁秋收后又送小辈去念书,落在外人眼里便是杜家宽裕。
  晚上杜家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炭盆里埋了红薯花生大豆,小辈们不时瞅一眼,喜欢坏了。
  杜长兰提出白日里的疑惑,杜老爹叹道:“你三叔见蕴儿小小年纪跟着你念书,又不知谁传出蕴儿是天上福星下凡,你三叔听进心里去。没事儿就同我念叨,道当初他有意抚养蕴儿。”杜老三话里话外,是杜老爹抢了杜老三的福缘。
  杜长兰:………
  刚从炭盆里掏出一颗烤花生的杜蕴:???
  杜长兰想起宗祠里杜老三看向杜蕴打量的目光,道:“三叔不会想把蕴儿要过去罢。”
  杜老爹脸色不自在,却是没否认。
  杜蕴急了,刚想抱他爹大腿,却听他爹冷笑一声:“做他的春秋大梦!我这果子刚有点苗头,他就急吼吼来抢,也不怕抢过去养死了。”
  杜长兰话音一顿,眼里浮现冷意:“也是,反正不是他亲孙子,养死了就养死了。”
  屋内倏地一静,杜长兰腰间一沉,小崽儿紧紧抱着他的腰,小脸深埋。
  杜长兰缓了语气,温和道:“你是我儿子,只要你不点头,谁也抢不走你。”
  杜老爹没吭声,他原本是不信蕴儿是福星的说法,可是自这孩子来了,长兰就往家拿了大几十两,念书也更认真了。
  往些年家里还因为长兰念书闹过矛盾,如今再是没有了,两个儿媳妇也和和气气,家里的笑声也多了。
  杜老爹脑中猝不及防浮现孟氏的临终遗言,他们杜家善待蕴儿,孟氏深眠地底也会为他们祈福。
  或许……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杜老爹心中有了决断,“下次你三叔再提,我就撅回去,断了他的念想。”
  杜长兰顿时对着他爹吹捧:“您真是英明神武,智慧如海,老谋深算,不愧是我爹。”
  杜老爹挺胸,随后反应过来:“臭小子,还得我沾你的光是吧。”还有老谋深算真不是在骂他?
  “哈哈哈哈哈哈……”杜长兰哈哈笑,其他人也带出笑意。
  年后杜长兰在家里老实待着,得空教教小辈,元宵节后,他才带着儿子继续念学。
  如今他们升班了,按理不该住一起,崔遥看着收拾物件儿的小伙伴们,试图挽留:“其实住一起也挺好的。”
  宋越不好意思道:“那多麻烦你。”
  崔遥不吭声了,看着小伙伴们忙活,欲言又止,可怜巴巴的模样神似小黑。
  适时杜长兰从外面回来,“干嘛呢你们。”
  崔遥不说话。
  宋越道:“我们回家。”
  杜长兰不高兴:“回啥家呀,我都习惯了住学堂边,如果各回各家了,我每天早晚又得行十多里,你们想累死我啊。”
  宋越:……
  虽然杜长兰的话不中听,但崔遥却得到启发,忙道:“对对对,念书辛苦,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脚程上。”
  陆元鸿颇为意动,陆文英不以为意,这点辛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然而下一刻院中又传来男子不正经的声音:“我听说付令沂今年要参加县试,那孙子考上了还不知道多跋扈。咱们得追赶他,不然以后被那孙子压着打。”
  杜长兰呷了一口茶,摇头晃脑道:“古人言,自己的失败只是一时难受,但仇人的成功却叫人生不如死,死了想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众人:!!!你够了!
  哪个古人能说出这种话啊啊啊!
  杜长兰撇撇嘴,言归正传:“付令沂一路考下去,以后肯定要当官的。崔遥,你也不想以后见到付令沂。不但你对其叩首纳拜,连你家人也得弯腰,三呼大人安罢。”
  崔遥脸色都扭曲了。但更气人的是,杜长兰说的画面很有可能实现。
  陆文英叹气:为了防止官员跟地方勾结,明令禁止官员原籍为官。一生都在各地调任,除非白身才能回至原籍。
  不过付令沂若是透露一点意思,崔家也只能当低头。
  再者,陆文英也不能接受自己向付令沂叩首纳拜。
  崔遥焦灼的来回踱步:“那怎么办?!”忽然他眼睛一亮:“我......我给付令沂下巴豆,不让他考试。”
  杜长兰:...........
  这小子就不能正向点嘛。
  杜长兰拍拍手,犹如中二少年挥拳向天:“咱们一起努力,争取翻年也下场科考。”
  “啊??!”除了陆文英,崔遥等人都愣住。
  “可是......可是我们不行啊。”陆元鸿弱弱道。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会参加科举,他们这群学渣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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