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杜蕴面色青白的扶着车壁, 闻言瞪了莫十七一眼,径直下车。
  杜长兰揉了揉隐隐翻腾的胃部, 意有所指:“十七, 下次赶车慢些。”
  莫十七点点头:“好喔。”
  随后莫十七又提醒道:“大人,我们到状元楼了。”
  杜长兰:………
  我知道了…
  杜长兰下车, 吩咐伙计将马车赶去后院,他带着儿子和莫十七进店, “掌柜, 二楼可还有雅间?”
  “原来是杜大人,失迎失迎。”掌柜拱手赔礼, 随后道:“杜大人, 这会子正逢饭点,您又未提前预定, 二楼的雅间…”
  掌柜一脸为难。
  莫十七听明白了,不高兴的垮起个小批脸。
  杜长兰看向大堂:“一楼可还有空桌。”
  掌柜尴尬的拱手,这下杜蕴也撅了小嘴。
  杜长兰无奈, “状元楼一个空地儿也没了?”
  掌柜迟疑道:“三楼倒是还剩两间雅间,窗明几净,地盘又大,多是达官贵人或富商商谈要事用。”
  他这话委婉提醒杜长兰,三楼的雅间费用颇高。杜长兰家世平平, 颇为吃力。
  然而杜长兰点点柜面:“那就三楼雅间,不要临街的。”
  他话音落下, 左右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他。
  杜长兰哼了一声:“先上楼。”
  他们在此逗留,小少年又穿的张扬,已经有人瞧过来,杜长兰不乐意给人当乐子。
  伙计紧跟其后,手中托盘里盛着茶水点心。
  杜长兰示意伙计将菜单给杜蕴和莫十七,听他们二人点菜。杜长兰则悠哉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杜蕴手指点着炸小鱼干,又要了一份清蒸鲈鱼并一道烤鸭。
  莫十七见杜蕴点完了,她手一指:“我要这个。”
  杜蕴探着脖子去瞧:“大热的天儿吃什么甲鱼汤?你也不怕上火。”
  莫十七又用手指点了点菜名,执拗道:“要吃甲鱼汤。”
  伙计看向杜长兰。
  杜长兰放下茶盏:“给她记上。我这厢加一个拌三鲜,炝炒凤尾。”
  伙计应是。
  雅间内没有外人,小少年用手捻了一块点心,跑去窗边看风景:“爹,这里的视野真好,不但能看见皇宫,还隐隐能看见城外的寺庙。”
  他咬着点心,含糊道:“刚才有大雁飞过。再过些时候,大雁南飞,咱们就瞧不见了。”
  他几口一个点心,用手帕擦擦手,探着身子朝窗下看:“咦,我还以为能看到酒楼后院,也不知道咱们的马吃什么豆料……”
  小少年的思绪变化万千,跳跃不停,杜长兰敷衍应和,给自己续了一盏茶。他斜对面的莫十七捏着点心吃的飞快。
  杜长兰开口道:“少吃些点心,不然正餐吃不下了。”
  莫十七抬起头,少顷又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一口包住,而后拍拍手上残渣,坐的笔直。
  听劝,又没完全听。
  杜长兰嘴角抽抽。
  雅间内,小少年自个儿寻乐子,他看腻了窗外,又盯着屋内的摆设瞧,观摩架上的花瓶,面色严肃,犹如一个鉴宝专家,而后又点评墙上挂着的山水墨画。
  末了,他道:“没有奉若伯伯作的画好。”
  杜长兰单手托腮,懒懒假寐,少顷他无奈睁开眼,对莫十七道:“你不要盯着我瞧。”
  “好喔。”莫十七垂下眼,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她睫毛比之杜蕴略翘,轻轻眨动时如蝴蝶振翅,显露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但哪个闺阁女儿无聊玩自己的手指。
  适时屋门敲响,伙计呈上饭菜,杜长兰由衷感到一阵轻松。
  欣赏墨画的小少年顿时回到桌边坐下,等他爹动筷后,他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小鱼干,刚出锅的炸小鱼最是香浓,也最是滚烫。
  杜蕴烫的嘶哈嘶哈抽气,莫十七也夹了小鱼干,下一刻雅间内嘶哈嘶哈抽气的人又多了一个。
  杜长兰懒得理会,夹了一块炝凤尾,大火滚过,令油盐都入了味儿,最大程度激发菜蔬原有的清甜。
  杜长兰就着青菜下了半碗米饭,胃里舒服许多,这才动其他食物。
  饭桌上谁也没有多言,杜蕴大快朵颐,莫十七不落人后,一顿饭过半,甲鱼汤还没人动。
  杜长兰瞥了一眼莫十七,拿过一只空碗给人舀了八分满。
  莫十七眨眨眼,尝试喝了一口,咂咂嘴回味,随后又夹了一块甲鱼肉。
  杜蕴好奇问:“好吃吗?”
  莫十七直接往杜蕴碗里夹了一大块甲鱼前肢,小少年看着甲鱼掌,喉头滚动。
  这卖相……他不太想吃,但又好奇是个什么味儿?
  杜蕴犹豫片刻才夹起甲鱼肉尝了尝,比预想中嫩,但他还是选择烤鸭。
  莫十七鬼鬼祟祟偷瞄杜长兰,后者搁下筷子,“我吃好了。”
  莫十七:………
  杜长兰取了架上的诗集,在旁边圈椅落座翻阅。
  莫十七捧着碗,磨磨蹭蹭吃了两刻钟,杜蕴明知故问:“怎么吃这么慢,是因为甲鱼汤太美味,所以十七细细回味是吗?”
  莫十七张了张嘴,又合上,再次垮起张小批脸。
  杜长兰垂眸掩去笑意,他合上书,正色道:“吃好了就走罢。”
  莫十七蹭的蹦起来打开屋门朝外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杜长兰和杜蕴,故作无辜。
  杜长兰哼了一声,领着儿子下楼,结账时叫杜蕴好一番肉痛。
  莫十七也感觉心在滴血,一道甲鱼汤抵她一个月月银有余,还没有想象中好吃!!
  她赶车离开时,回眸瞥了一眼酒楼,在心里打了一个小小的x。
  后续她都蔫蔫的,进入郡王府后,她同郡王府的下人一道去伺候马匹。
  小郡王并未在意这个细节,他的心神都被杜蕴笼了去,围着小少年团团转:“小王的眼光果然极好,这身衣裳将你衬托得多么富贵,多么高不可攀。”
  小少年矜持昂首,还是没绷住,咧着嘴大笑。
  两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旁若无人。闻书几次提醒都被小郡王无视,杜蕴倒是想起他爹,又被小郡王拉走注意力。
  杜长兰朝闻书摆摆手,对小郡王提道:“可否借阅小郡王书房一观?”
  “可可可,随便看。”
  杜长兰入了书房,然而翻阅几页,他脑海中浮现一道沮丧的背影。
  他合上书籍,摇头轻笑。另觅一本公羊传,这次很快沉浸进去,兴致正浓时,书房外传来小少年雀跃的唤声。
  “爹,小郡王说去湖上垂钓。”
  杜长兰将书放回书架,打开屋门。
  小郡王兴冲冲道:“小王那里有好几副钓具,今日定要大杀四方。”
  两人分左右架着杜长兰的胳膊,将人带出府。他们前脚刚走,四公主后脚回府,她见主院空空,蹙眉道:“小郡王呢?”
  “回殿下,适才小郡王之友登门,小郡王同他们一道出门游玩了。”
  四公主抬头望向空中的烈日,面色不虞:“如此酷热还哄带小郡王出府,难道又是杜长兰?”
  下人们呐呐不敢言。
  “好啊。”四公主怒极反笑,“明的不成,如今来暗的。”
  嬷嬷挥退下人,劝道:“殿下,此事或有内情。杜大人与小郡王并无利害冲突,何以拿前途做赌来谋害皇亲国戚。”
  她轻声道:“杜大人非官家子弟,入不得国子监,需从县试一层一层考来,内里艰辛无比。”
  如此得来不易,怎会不珍惜。
  四公主一挥长袖,在上首落座:“纵使他无谋害之心,也必然是心术不正。”
  小郡王文不成武不就,性子骄纵,杜长兰开辟数十年未有的连中六元记录,才学傲人。
  如此有才之士,入仕后仍愿与小郡王来往,若非谋划大业。难道是图小郡王脾气大,图小郡王一听文章就犯瞌睡,还是图小郡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四公主一连串质问,令嬷嬷哑口无声,须臾才艰涩道:“殿下,小郡王是您爱子,您怎么如此……”埋汰人呢?
  四公主叹道:“正因如此,本宫更要清醒。否则咱们母子真要叫外面的豺狼吞了去。”
  她揉了揉眉心,“罢了,今日本宫在此等着,定要会会这今科状元。”
  “阿嚏――”
  树荫下,小郡王揉揉鼻子,谁在念叨他。
  他不顾身上的华服,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杜蕴整理钓线,四下置有冰盆,七八个长随为他们打扇,半点不见燥热。
  杜长兰扯了一块席子就地躺下,听风声蝉鸣入睡。
  莫十七见状,也坐在旁边打盹儿,正欲睡熟时,旁边一阵欢呼,惊的她原地蹦起,茫然四顾。
  小郡王和杜蕴激动拥抱:“终于弄好了!!”
  小郡王大手一挥:“走,咱们垂钓去。”
第122章 甲鱼汤大补过头
  小郡王所乘小舟豪华, 上有遮阳蔽雨的草棚,其内置红木小几,摆满茶水点心, 左右随侍。
  冰盆散发缕缕清凉, 杜蕴与小郡王同步甩杆,静等鱼儿咬钩, 一派美好惬意。
  然而岸上却与之相反, 莫十七整个人缩成一团,烈日当空却瑟瑟发抖。
  杜长兰拍着她的肩, 轻声唤:“十七,十七。”
  没有回应。
  杜长兰眉头紧蹙, 强行掰过人, 下一刻拳风袭面,杜长兰侧身躲开, 劈手捉住对方手腕将人反剪在后, 低喝道:“莫十七,你看清楚我是谁。”
  地上的人挣扎两下, 眼中渐渐恢复清明,顶着汗水与泥尘糊花了的脸,疑惑道:“大人, 你打我干什么。”
  杜长兰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没上来。
  郡王府的长随一时不知是同情杜大人这位主家,还是惊叹杜府下人的胆大妄为。
  谋害主家不成,还敢倒打一耙。简直无法无天了。
  杜长兰松开她,“方才是你袭击我在先, 本官不过自卫。”
  莫十七半信半疑的坐起身,胡乱的用袖子擦脸, 却忘了袖子上也带有泥尘,于是越擦越脏。
  杜长兰看不下去,从袖中取出方帕给她:“用这个擦。”
  “多谢大人。”
  她安静坐在一旁,擦拭自己的脸颊,又认真又仔细,像一只流浪猫努力把自己弄得干净。
  杜长兰想了想,吩咐郡王府的长随去打盆水来。
  长随:???
  长随惊讶的目光在杜长兰和莫十七之前徘徊,如此袭主刁奴不惩治也就罢了,竟然还取水供他擦拭。
  这世道怎么了?!!
  那长随恍惚着离开了。
  杜长兰无奈扶额,若他猜测没错,应是方才蕴哥儿和小郡王突然爆声刺激了莫十七。
  旁人受惊,缓一缓也就好了。但莫十七之前受过伤,便不太好说了。
  杜长兰看了看日头,打算回去时带莫十七去医馆瞧瞧。
  当日他与莫十七初见,对方的商队内斗险伤了他们,莫十七力排众议对他们做出补偿,后见他择贵重之物也未反口。
  杜长兰便觉此人不错,若是有缘,结交为友也是美事。但没想到再见面,莫十七竟然失去一切沦为奴仆。
  若他身居高位,看在与莫十七一面善缘的份上,助莫十七一二也未尝不可。但如今他也身陷俗事,还有蕴哥儿那边一个大雷,实在有心无力。
  杜长兰收回目光,遥遥望着小舟上的二人,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若蕴哥儿当真是皇室子弟,那与小郡王是什么关系?
  叔侄?
  表兄弟?
  葛老先生迟迟不现身,是否去探查蕴哥儿的身世,也不知道如今查的如何了?
  论势力人脉,葛府远胜于他。查罢查罢,早日查出也好叫他心里踏实,如今悬在半空当真磨人。
  这些事他又不好对崔遥和文英说,崔遥不靠谱,文英……到底入世太深了些。
  杜长兰眉头不展,忽而一重风来,携着凉爽与绿意,他张开手,一片叶子飘飘摇摇落在他手心。
  杜长兰擦拭干净,捏着叶子抵在唇边吹了一首轻快小调。
  垂钓的杜蕴偏头望来,小郡王疑惑:“怎么了?”
  “这首曲子是……”杜蕴刚要回答,他的钓杆一动,顿时什么思绪也断了,夺了钓杆一扯,空中跃起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摆动间飞溅的水珠在日光下折射耀眼的光芒。
  一曲结束,杜长兰看着身侧探来的脑袋,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眼睛。
  “好听吗?”
  “好听。”
  “不是我做的曲子。”
  “喔。”莫十七挠挠脸,又道:“还是好听,大人吹奏的好听。”
  杜长兰摩挲着绿叶,忽地道:“我有一好友,他生来体弱,我欲携他进京寻名医大夫,可他不愿。”
  莫十七眨了一下眼,问:“为什么?他是不良于行吗?”
  杜长兰摇摇头,起身扬了绿叶,从胸中吐出一口气,“他说他不想拖累我。”
  “他真傻。”莫十七跟着起身,认真道:“他来京中治好病,就不会拖累大人啦。”
  杜长兰一怔,少顷低低笑出声,那笑声愈大,演变成开怀大笑,他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十七,你真是个天才。”
  莫十七羞涩的低下头。
  湖上小舟靠岸,小少年激动的提着木桶邀功:“爹您看!都是我钓的,比小郡王钓的多多了。”
  小郡王撅着嘴跟在杜蕴身后,老不服气了。
  杜长兰瞧了瞧,小少年的木桶里多是鲫鱼,有一条鲤鱼和一条小草鱼。
  小郡王的木桶里只有一只乌龟游来游去。
  杜长兰乐道:“这可是好兆头,福寿绵长。”
  小郡王眼睛一亮:“是吗是吗。”他忽然看木桶里的小乌龟顺眼了,虽然他钓的少,但在精不在多啊。
  杜蕴眼珠转了转,决定再去钓一回,莫十七的目光都黏在小少年……手中的钓具上了。
  杜长兰叹道:“我们也去。”
  “好!!”
  下午的日头愈烈,郡王府带来的冰盆消耗殆尽,娇生惯养的小郡王可吃不住热,嚷嚷着回府。
  他邀请道:“杜长兰,郡王府的厨子手艺颇好,小王叫他将木桶里的鱼类处理了,你也也一道儿尝尝鲜。”
  杜蕴十分心动,握着他爹的手来回晃动,就差没直接开口说“去嘛去嘛”了。
  小郡王也期待的望着杜长兰。
  杜长兰笑道:“那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郡王顿时招呼杜蕴上马车,然而小少年问:“爹,你来不来?”
  杜长兰侧身,朝身后瞥去,莫十七赶着马车而来:“爹坐自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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