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话被对面狠狠掐断。
望着熄灭的屏幕,对面的秦苏宸有点儿惧怕地问:“这么刺激他......真的好吗?”
阮舒瑗翻白眼,“那他温水煮青蛙的那种追人方式就真有戏了?我到底还能不能当池蕴伴娘了?磨叽。”
“......”
-
殊不知,到了ktv的池蕴,对面是比她打扮艳丽的多的阮媛和棠凇。
她都不算过分的,她们露肩露腿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太厉害。
外科平时看着人没那么多。
但真聚起来,还真有股子相亲大会的味道。
尤其是在给阮媛的文章和池蕴的能力相继庆祝完后,大家自主开始唱歌或聊天,更显得味道浓烈。
池蕴今天纯粹来走过场的。
她酒量也不算特别好,刚刚两轮酒喝完,现在出去露台透口气,她舒服多了。
紧跟而来是今天打扮的格外帅气的周井沅。
他头发都像特别用夹板烫过了,那种桀骜不驯的夜店风,玩世不恭,和他平时的温淡言听计从大相径庭。
但池蕴对男人的定义,好像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季圳然和其他男人。
所以自动被纳入其他男人,周井沅带着酒,温柔带着酒上前。他好像挺能喝的,刚因为新人被灌了好几瓶都一点儿事,脸上更看不出来喝多少。
比池蕴酒量好不少。
周井沅站到池蕴身边,酒瓶口很社会地和她瓶身碰了下,“咣”的一声,他低沉淡笑:“现在下班时间,是不是可以不喊池老师或是池医生了?”
池蕴侧头,睨他,淡薄寡凉的,“那你想喊什么?”
池蕴是很清醒的,同样浑身上下也有那层疏离的保护层,不受人侵扰的。她目不转睛地看他,眼里没任何情绪。
池蕴这样的,在周井沅看来,是有能力上位者里的高岭之花。
他笑笑,唇角勾起愉悦弧度,“你名字吧。”
毕竟第一次,不能太激进。
池蕴却笑了:“没关系的陌生人都是连名带姓喊的,这有什么非要说的必要?”
她就是这么凉薄,才让周井沅从进医院开始,觉得她比谁都有魅力。
有能力把高岭之花拽下来的,才是真本事。
周井沅喜欢这样的刺激,所以现在,池蕴不注意之时,他朝她靠近了一步。正当他还想靠她更近时,池蕴拽住瓶口的瓶身突然方向一转,稳准抵住他的喉咙,微微用力,逼着他往后退。
周井沅和她之间的距离再被拉开,回到安全距离。
池蕴再转头抛来的眼神,冷漠里藏匿着不屑,她淡淡说:“撩人的把戏见多了,我说过,我对弟弟没意思,知道么?”
但周井沅像是调查有余,很有把握说:“前男友不是就是比你小的弟弟吗?”
所以在他自认还有胜算时,池蕴忽然笑了声,意味颇深的,“我谈过弟弟,就代表现在还要谈弟弟么?这是什么道理?”
周井沅落在身边的拳头微握紧了,“我就没什么能忽略年龄的优点?”
“有啊,”池蕴漫不经意说,“当然有。但你的劣势是心急,急不可耐,你渴望有怎样的优点足以盖过它,让我发现你更不错的点儿?”
池蕴对没兴趣的男人说话都这么冲。
周井沅不甘,“那你前男友现在难道有什么值得你发现比年龄劣势更好的优势?”
他可听说,现在池蕴的房东是她前男友。
能再有瓜葛肯定有什么关系。
但就当池蕴想随口回什么时,露台的角度,她的目光一沉。ktv外楼下不远处停车位边从车上走下的男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矜贵优越。
季圳然那不可挑剔的眉眼、身段、姿态、气场,高大傲然,不拘一格。
是池蕴定睛望去,才发现傍晚看到他穿的这身棕灰色西装是这么好看,勾的他肩宽腰窄,身材极好,颀长又落拓。
那天早上的上半身模样仿佛一秒窜进池蕴大脑。
色字头上是把刀啊。
池蕴无奈自己怎么又色令智昏想到季圳然裸着上半身的样子。
只在周井沅同样发现了季圳然,并对上男人不悦投来的冷然目光时,池蕴倏然调转了瓶身,握住瓶口,任由瓶身对向季圳然在的位置。
想到周井沅那句:那你前男友现在难道有什么值得你发现比年龄劣势更好的优势?
换句话说:你前男友同样是弟弟,哪里比我好?
她慵懒性感地盯着楼下神色愠怒的季圳然,笑道:“就凭他是你哥这点儿。”
“他比你性感多了,懂么?”
“......”
第37章
楼上的池蕴笑的越艳,楼下的季圳然的呼吸越重。
她和周井沅站一起的画面太容易让人误会。
在遇到池蕴之前,周井沅从未体会过被人双标,还被故意置于地位是种怎样的滋味。
他长得出挑,人群里总瞩目。从来不存在他追不上的人,却没想心上人心里的白月光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他算你心里的白月光吗?”周井沅蓦然问出这一句。
“白月光?”池蕴笑得纵然明媚,却也疏离,“随便学个词,怎么不说他是我心里的朱砂痣?”
“......”
池蕴的学识、能力、样貌,方方面面都是极出色的。
在她面前班门弄斧,无疑都会被降维打击。
“有些话,你听好了——”池蕴站直身体,在楼下男人视觉的错角下,她倾过身,窄肩细腰的身型像快嵌进周井沅身体。但实际上,楼上的池蕴和周井沅之间还有半臂距离。她垂眸,低声警告,“我可以容忍你专业能力上的纰漏,但我的私生活,有关他的一切,你再敢自说自话调查一次。下次关于你那些难听的事情,危及你工作,你应该清楚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吧。”
“......”
周井沅私生活混乱早不是秘密。
科室里有传,但没真的定论。池蕴向来不爱管闲事儿,但不代表她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周井沅和她早是同校校友,是一路沿着她的轨迹,朝她靠近的。
所以不过是掌握一个学弟的八卦事,对池蕴来说,根本不算难。
周井沅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踢上的,会是池蕴这样的硬钢板。
她从来都不争不抢,温和平静。只有在涉及到自己工作问题时,才会为自己说话。
是周井沅小看了池蕴。
而现在,池蕴余光扫到楼下季圳然已经到了极度难看的脸色,她径自酒瓶撞开前面挡路的周井沅,踩着高跟鞋冷漠地往里走。
她的手机适时响起。
屏幕上显示来电:季圳然。
池蕴一开始没接,是等彻底走到楼下的洗手间,里边没人。她才接起这通电话,那头男人的嗓音强忍怒意,低至冰点:“池蕴,你就这么喜欢他?”
话外音,喜欢到一向都不是会在外面亲昵行为的性格,刚刚都快贴到他身上。
季圳然这醋味都快从电话里溢出来。
池蕴用水扑面,冷静下来。她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也静默,她似觉得好笑,低柔开口:“季圳然,你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
那头刹那的静滞。
池蕴清晰地听到了男人呼吸轻颤的那一下。
的确,他没资格甚至是资本和她说这样的话。
他既不是现男友,也不是明确的追求者。
只是十一年前的一个前男友。
季圳然感觉自己身体的筋脉从今晚池蕴走就一直绷紧,绷紧到现在,他被池蕴激的都快尽裂,难忍至极。
又因太过绷紧,他脑子里的那根有关于池蕴的弦也快断了。
大概人气极了,是会气笑的。
季圳然盯着楼上已经空掉的那个露台,他的身份不适合进ktv,更撞见了周井沅最后离开露台时的那道眼神,复杂,晦涩。
季圳然的情绪一下子变低,高涨的那部分再无迹可寻。
他轻笑了声,低声问:“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有对过去的留念,但现在看来,池蕴,这些年,还有谁能比你更铁石心肠呢?”
“......”池蕴对季圳然的了解。她心里猜测了很多种他可能的激动回答,却忘了,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明朗。
尤其在她的问题上。
季圳然有太多池蕴都不曾窥见的阴暗面。
池蕴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瞬间会有心悸,那不是因悸动而起,而是他那句“这些年,还有谁能比你更铁石心肠呢?”,让她心慌。
池蕴按理是该解释的。
但话滚到嘴边,又因太过坦诚而烫心,让她难以招架,无所遁形地感到羞耻。
她想说当年未说出口的,求他再回自己身边的窝囊话。
可现实是,她刚想说——
“啪”的一声,季圳然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镜子前的女人潋滟,还是安静闭上了眼。池蕴的眼睛酸酸涩涩的,大概是酒喝多了吧,都开始有发烫煽情的感觉,很不好受。
池蕴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待了许久。
待到科室的人都来找她,棠凇走进洗手间,见池蕴僵硬地手撑着水池边,低着头,不睁眼,面无表情的模样,疑惑上前,“池医生?你还好吗?”
池蕴没说话。
棠凇心道不好,该不会是醉了吧。
她刚想拿起手机知会外边人一声,她的手腕突然被池蕴握住。像是在支撑点,池蕴撑着她慢慢站起身,缓慢睁开眼。
女人的眼眶分明是红的,像哭过。但要把“哭”这个字和池蕴关联在一起,未免草率。
棠凇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只问:“是不是刚刚的酒特别难喝?我就感觉徐烨齐让聂韩舟那小子去买酒不靠谱,这小子该不会买的假酒吧。”
说完,棠凇还状似手掌撑了下自己额头,浑然也觉头疼地说:“你别说,我一向酒量好的,刚才喝的都不舒服去吐了回儿。”
池蕴就坡下驴,哑声说:“是挺不舒服的。”
“呀!那老徐阮媛他们还在喝呢!”棠凇像是从池蕴这边得了印证,边扶着她往外边说,“我先扶你回去,得赶紧让他们别喝了。”
回到包厢。
聂韩舟还在,不见了周井沅的身影。
池蕴只是目光扫了圈,棠凇就好心和她说: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小周说是身体不舒服,先退场了。本来阮医生也没想喝太多,但小周一退场,她瞬间就难过了。这不,开始拿酒灌自己?”
池蕴反问:“明天不是还得上班?”
棠凇:“是啊,所以等会儿准备早点结束,估计还有个二十分钟吧。”
晚上十点准时结束。
各回各家。
接下来池蕴都坐在边上,就算穿的漂亮,那也是迎合氛围。她惯例都是坐在边上,不随大家一起,什么时候结束,随时起身打完招呼离开。
所以大家和池蕴认识久了,也称:池医生高冷啊。
等到十点到了,领导那边意向大家最后举个杯结束,池蕴平时都不会喝的,只会糊弄一下。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杯,她一口气喝完。
喝完大家欢呼,还检验她翻过杯子,杯口朝下能不能滴下酒渍。
一滴不剩。
副院长都不禁感叹:“池医生好酒量啊。”
徐烨齐随之吹捧:“是的是的,我们池医生平时都深藏不露,关键时候显身手。”
池蕴对徐烨齐这种附和领导的滂臭马屁,牵了下嘴角,无话可说。
大家相继下楼。
领导层先由代驾送走,徐烨齐这边再由阮媛安排送走,最后才是阮媛、棠凇和其他医生们。聂韩舟主动说:“我们家开了商务车,没开车的老师们,要不我按照就近距离先后送吧。”
大家惊喜:“哇!我们舟舟真是有心了!”
“这么豪华的商务车呀!太感动了!”
“改天肯定得请舟舟好好吃一顿!”
“......”
轮到池蕴这里,聂韩舟迎合的眼神看来。
池蕴只是拿出车钥匙一摁,淡淡一句:“我自己喊代驾走。”
“......”
果然,池医生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儿,深入人心。
纷纷散了之后,只剩池蕴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下意识环视了周围,之前季圳然停车的位置,现在已经没人。
正因早已在洗手间预料到了这一幕,池蕴心照常沉在谷底,死水无波。
似乎真是酒的问题,池蕴本想叫代驾。但这酒喝完之后头疼的厉害,她身体很难受,干脆先坐上了驾驶位。
等会儿再喊代驾吧。
闭眼不知道多久,池蕴都有点儿迷迷糊糊的。
车窗突然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