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问潆【完结】
时间:2024-02-21 17:16:02

  李佩华估计是太吵,没听到池蕴那一声,出去了才说:“喂?蕴蕴?听得到吗?”
  “嗯,”池蕴说,“听得到。”
  “怎么了妈?”
  李佩华一般不给池蕴打电话,平时也就池蕴在过节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两人的关系自从池蕴父亲池靖和在池蕴高三那年出事之后就说不上好不好的。
  池靖和的手术是李佩华同意签的。
  术后植物人的管也是李佩华要拔的。
  从头到尾,池蕴都是旁观者。
  她没资格插手,即便拔管那年,她已经成年。
  所以这些年池蕴和李佩华的关系,她们一个都没打算修复,现在也就成了没事不打招呼的情况。连阮舒瑗短短寄住在家里的都和李佩华关系更好。
  知道李佩华打这通电话是有事了。
  池蕴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李佩华沉默了下,赶紧说:“那个......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吧。”池蕴在听。
  “今年你爸爸的墓,要不我们早点上吧。”李佩华很试探性地说,“妈妈元旦的时候可能有事,去不了墓。”
  池靖和是元旦那天走的,一年的伊始。
  所以就算池蕴元旦那天有天大的事,都从来不比上墓重要。
  这是规矩,她为了池靖和坚持的。
  李佩华也一直坚持至今,作为曾经的配偶。
  但李佩华突如其来的这话,池蕴本就不好请假,安排好的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协商好了。
  她问她:“你是那天有什么事?”
  李佩华迟疑之后,说:“乔叔叔你知道吧,妈妈和你讲过的,就是通过瑗瑗那边认识的,元旦乔叔叔想带我出去走走。你也知道,自从你爸爸走了之后,妈妈这么多年都没出去过。这次你乔叔叔准备了好多,妈妈想......”
  更多的话不必多说了,池蕴很轻地笑了下:“等不及,非得元旦了?”
  “不是——”
  李佩华没说完,池蕴不想听了,“随你吧,我挂了。”
  说完,电话就真的挂断了。
  但很快,阮舒瑗那边就找过来了:[佩姨和你说元旦的事了?]
  池蕴本就心情不太好:[你也知道?]
  阮舒瑗发了个尴尬的表情:[乔叔给我发消息的,我和他们说别急的。]
  池蕴没怪阮舒瑗,只是站在子辈的角度,明知道元旦每年都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有意推开。虽说阮舒瑗理解池蕴的心情,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池蕴也不想钻这个牛角尖,也许是她太执着元旦这天,李佩华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都这么多年了,她还能管她什么?
  阮舒瑗感觉池蕴今天心情有点儿差,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知道她接下来两天休假,她非拉着池蕴去喝酒。
  喝酒就算了,阮舒瑗要的是买酒去池蕴那儿喝。
  还要坐地铁站下之后选择步行2.5公里压马路喝。
  一路上已经灌了不少,池蕴拦不住她,阮舒瑗非说这是冬天压马路的浪漫。
  让池蕴和她一起感受。
  池蕴现在很少喝酒,因为做了医生,经常主刀手术,所以酒量没那么好了。
  只是很奇怪的,喝了口酒,身体是暖暖的,可背后怎么总是凉凉的。
  池蕴回头看,身后也没人。
  是这天太冷了难道?
  华澜庭小区属于高档小区,进出不仅刷门卡,小区门口的保镖和每栋楼楼下的保安、管家都会在。一般外卖也送不上楼的,因为所属楼栋的管家会专门把外卖拿上楼,那天是大姨便装,凑巧上去了而已。
  今天,进了小区,池蕴总是不自觉地想快点到家。
  只是阮舒瑗买的那是烈酒,度数很高,一般都得兑着喝。
  猛灌,阮舒瑗在进小区的时候已经有点儿醉了,池蕴腿也开始软了。
  池蕴还是不禁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就是终于走到3号楼下。
  她刚拿出门卡要刷卡进门,脚就向前一个踉跄,人刚挽着阮舒瑗要摔下去时,她的腰间突然被一只手隔着衣服拦住。
  掉下去的门卡也被季圳然从后拿住。
  他顺手把门口放回她口袋,拦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搂起,站稳。
  池蕴猝不及防抬头,季圳然的脸近在咫尺,放大的,细腻的。
  两个人靠的太近,她的心脏跳动几乎都快吻合上他的。
  他今晚一身黑色运动装,高大俊瘦,轮廓清隽,眉眼深邃。似无形间,融入了什么。
  夜色深处,也难以言喻像被裹挟了千丝万缕的情。
  这一刻,池蕴的大脑停止转动。
  对视刹那,他低头。
  滚烫的呼吸,像要瞬间染上她。
第5章
  根本没给池蕴反应的时间。
  季圳然勾住她的腰,毫不费劲一带,她整个人就又站稳在原地。
  季圳然不是个趁火打劫的人,只是他全程都没管过旁边已经半醉半醒的阮舒瑗。
  阮舒瑗被他俩这动静闹的,早扶不住池蕴,人朝旁边平地摔了下去。
  “哎呀~!”她疼的呲牙咧嘴的,那摔的声音让池蕴后知后觉她疼。
  她赶紧弯腰去拉她,手里又拎着酒又要扶阮舒瑗这么大个人。季圳然只是简单的一个运动背包背在肩上,他手上空的,眼见池蕴动作艰难,他随手就把那袋子酒接走。
  池蕴愣了下。
  这时,女管家已经赶跑出来为他们推开了门。
  都是脸熟的业主,一个7楼,一个8楼。
  “抱歉,抱歉。”管家为自己的失职而道歉。
  池蕴和季圳然却像没听到一样,两人还沉浸在对方造成的某种情绪里。
  更在季圳然发现就算门推开了,池蕴也依旧撑着阮舒瑗勉强站在原地。他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这是他真不悦的表现。
  “要我请你进来?”他的语气也不算好。
  管家有点儿懵地看着门口这两人的对峙,也搞不明白情况,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只是也朝池蕴走过来。
  可连一秒都不到,季圳然发现池蕴在强撑。
  她好像是哪里不舒服。
  季圳然偏头看了眼管家,“能麻烦你把那位小姐扶上7楼么?不好意思。”
  骤变太友好的语气,他指的不是池蕴,而是阮舒瑗。
  管家赶紧点头,“没问题。”
  虽然管家是女的,但阮舒瑗很瘦,她扶根本不是问题。
  是把阮舒瑗扶走,季圳然才发现池蕴的左脚不对劲。刚才应该在门口,阮舒瑗朝她这边摔的时候,池蕴为了避让不踩到她。又因他的出现,她不能往右边让太多,左脚才不小心扭到的。
  季圳然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眸盯着她,“还能走?”
  池蕴抬头看他,很微妙的对视,她“嗯”了声。
  季圳然知道她是在逞强。
  她的左脚明明有伤,她扭到的地方应该又是那里。
  什么话都没说,毫无预兆,池蕴刚想吸口气往里走,季圳然就直接弯腰。他的手极为熟练地揽过她的肩膀和膝窝,轻轻用力,池蕴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什么?旁边的管家看到这幕,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她扶着的这位女士摔了吗?怎么他抱起的是那位女士?
  在管家的惊讶和阮舒瑗的神志不清下,季圳然面无表情地抱着池蕴往电梯的方向走。
  太丢人了。
  池蕴被打横抱着,她又不敢搂季圳然的脖子,只敢右手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头紧紧攥着季圳然那运动背带上掉下来的小絮线条。
  生怕她还没做好准备,这男人又狠心把她摔下去。
  池蕴紧张死了,酒都醒了,“你......你放我下去......你快......”
  都感觉她在扑腾,季圳然脸都臭了,“你能不能安顿点儿?”
  “......”池蕴戛然而止的话,又被猛然充斥而上的不悦遍布,她狠狠揪了一把那线条,没揪下来,反倒迎来了季圳然更为刻薄的眼神。
  池蕴直截了当,“我没要你抱,你能不能现在就放我下来???”
  她的语气很重,也像是生气了。电梯里,管家站在两人身后,都不敢说话,也就阮舒瑗个粗线条不清醒的时不时还能吧唧下嘴,缓和下这空间里快让人窒息的气氛。
  季圳然和池蕴怒目凝视的,好几秒后,他还是没放她下来。
  甚至,还比刚才恶劣的神色,他冷冰冰地问她:“要我放你下来可以,你有本事等下下了电梯就原地给我跳三圈?”
  跳三圈?池蕴脚都扭伤了,怎么跳啊。
  他分明就是在难为她。
  池蕴也不收敛了,凶起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你现在在我手里。”季圳然这人脾气温和,但关键时候强硬起来,没人能比得过他,池蕴以前都喊他犟牛。现在果然比以前更犟了。
  凭她现在在他手里?
  池蕴快气背过去了,晚上之前所有不开心的情绪,也因这段插曲烟消云散。她脾气是很凶,但以前就凶不过季圳然;她也犟种儿,但碰上季圳然之后,她顶多排老二。
  季圳然就像她的克星一样!
  池蕴气死了!
  他住8楼,但电梯在7楼停下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地抱着池蕴下去了。
  管家扶着阮舒瑗紧跟其后。
  刚才电梯里已经看了不少戏,管家都以为要到此结束了,谁知道门锁密码又是一环。
  池蕴低头去输入密码。
  身后是季圳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防什么,分心弯腰一个手抖,密码就输错了一个数字。随即,门铃突然滴滴滴地不停响起警报声。
  这是连续输错三次会出现的警报情况。
  紧接着,门就自动锁了起来。
  因为这套锁是前房东出国后,季圳然让秦苏宸安排人重新配备的,选的品牌解锁时长最长的,整整要三十分钟,为了确保池蕴的安全。
  但当时安装的时候池蕴也没注意,安装的师傅和她强调千万要认真输密码,不然会锁半小时,池蕴还没当回儿事。
  现在出事了,她除了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但季圳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扭头去问管家:“7楼,我们刚才上楼的时候有看到电梯在下行么?”
  “什么?”管家被他的问话问住了,摇了摇头。
  他们坐的电梯都是从地下室升上来的。
  季圳然转身去看了眼楼梯间,没人。
  那前两次错误密码短时间是谁输的?
  池蕴是第二个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她和他对视了一眼,见季圳然神情严肃,她没多说一句话。
  管家慢了几拍,但也察觉到,她赶紧联系了保安部,让那边查3号楼7楼的监控。
  池蕴家暂时打不开了。
  季圳然说:“上8楼吧。”说完就拉着池蕴往电梯的方向走,还不让她挣脱。
  阮舒瑗也被管家扶了上去,保证会尽快告知他们排查结果,季圳然感谢。
  池蕴却没想,她才刚僵硬地走出到8楼的电梯,就听季圳然一听电话打了出去,“过来接人。”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头雾水,背景吵闹的像在酒吧,“接个毛的人?”
  季圳然:“阮舒瑗。”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只剩池蕴在一旁脑子转不过弯儿,打给男人,还让他过来接舒瑗?那人是谁?
  眼见池蕴满眼呆在原地的疑惑,季圳然眉眼稍扬了下,“阮舒瑗的前男友,你说谁?”
  秦苏宸?
  果然,房子、顺风车、外卖留的那个池蕴在北京的新电话,都来自秦苏宸。
  一旁的阮舒瑗懵懵的,还以为是有人在问她前男友,她都没辨别出眼前的人是季圳然,只说:“啊~秦苏宸~我晕~!”
  “......”池蕴无语阮舒瑗这种花痴行为,但也懂阮舒瑗最近一副春心荡漾的是因为谁了,她还以为是某个相亲对象。
  原来——
  季圳然嗤笑了声:“看来你这闺蜜还没跟你说她快和旧情复燃的故事?”
  “......”池蕴的确不知道,她是没关系阮舒瑗说没说,毕竟事还没成都可以是秘密,但现在被季圳然这么取笑是池蕴忍不了的。
  她握了握拳头,“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只是季圳然是真爱看池蕴这么迫不及待反驳的样子,以前就觉得池蕴的性格像小狗,心情好的时候比谁都温顺,心情不好了看什么不爽都要凶一下。
  什么小狗呢?
  小比熊?
  季圳然想想都觉得好笑。
  但这个笑,池蕴看的更上火了。
  秦苏宸那边果然,电话说到就到,阮舒瑗更是一看他来,想都不想直接冲过去,抱个满怀。
  “亲爱的~~~”
  “......”池蕴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尤其阮舒瑗,撒娇的快让池蕴表情都绷不住。
  徒留她和季圳然在8楼电梯口大眼瞪小眼。
  “进门。”季圳然输了密码,和她说。
  池蕴不理他。
  他又和她说一遍:“进来。”
  “我不要。”池蕴义正言辞拒绝,“就不打扰季先生和女朋友的空间了。”
  女朋友?
  像是绝世笑话,季圳然破天荒笑出声。
  池蕴被他笑的心里发毛。
  他双手交叉,漫不经意靠在门边,“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池蕴盯着他的眼睛。
  她记得,他以前说过,他最不爱吃的东西,鲍鱼。
  鸡汤饭,也是她更爱吃。
  “鲍鱼,你海鲜过敏。”她说,毫不避讳地指出他的忌口。
  光影下,季圳然似怔愣在原地。
  许久,反应过来,顶着迷眼光晕,男人眉眼慢慢舒和,笑意游刃有余,傲然又慵懒的姿态,“我说呢——”
  嗓音温淡地,他玩味道:“原来都还记得呢?”
第6章
  他不咸不淡的调侃,像极某种计谋得逞时的八方得意。池蕴这才意识到,完球,她说错话了。
  ——鲍鱼,你海鲜过敏。
  她在说什么屁话呢?他海鲜过敏关她什么事?他有没有女朋友又关她什么事?
  他让她进,她不进去不就行了么?
  现在反倒因为过敏这两个字,他们双双僵在原地。
  池蕴不想承认她还记得那些事。
  季圳然眼神里给她的窘迫却已经让她败了下风。
  池蕴想了想,找补道:“我只是不确定......问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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