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前女友婚姻、生活都不幸的细节被这样全盘托出。
池蕴只觉得比起谭凌，这个A男跟蛀虫一样散布别人私事儿，可怜太多。
时间上退群也不好，难办。
池蕴和季圳然都把群屏蔽了。
只是没想，这聊天聊着，池蕴突然被@了。她点进去看才发现是有人聊到以前A和谭凌那短暂的恋爱，A笑说玩玩的。
B就突然冒出来，说A：[要说我们兄弟暗恋谁最久，还得是当年我们的年级第一，池蕴美女啊，现在大名鼎鼎的池医生！]
下面接着就全是起哄池蕴和A的。
甚至还有说到池蕴和季圳然的，然后又开始一波接一波。
池蕴白天有察觉到季圳然的不悦情绪，但很快，他关掉手机重新面对她就烟消云散。
池蕴只当这种话是垃圾，没回。
只要她和季圳然现在是好的，就好。
三人关系的两个主角都不出来，八卦自然没多久就停了。
......
而思绪回归，池蕴盯着朝他们走来的真是抱着小孩儿的谭凌。女人骨相漂亮，但经过岁月的摧折，如今不仅满脸颓丧，更多的是疲惫。
脸上唯一的精神都是化妆弥补的。
有人喊：“果然！是我们谭大小姐来了！”
众人欢呼。
池蕴非常深刻地感知到了谭凌的局促和不安。她脸上勉强在笑，但肩膀明显在抖，是对这种场面的恐慌。
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总是这样。
混的好的自信昂扬，混的差的唯唯诺诺，早没了年少时期大家关系的平和相待。
关键谭凌的座位安排还被塞在了那个A男的右边。
谭凌坐下，更显场面的凌乱。
闵舒丽率先让大家倒了圈酒，凉菜上时，她起身，笑着酒杯底轻碰了下餐桌，大方说：“时隔十一年！大家又成功聚在了一起！首先呢，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新年快乐！”
说完，大家迎合，闵舒丽继续说：“其次呢，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给我闵某一个面子，特别抽出时间赴约。在此，我很感谢，也希望大家今天都能吃好喝好！今天的所有消费，全由我来！来！大家一起举杯！”
真的同时举杯，新年里分外的热情，接连碰杯之后，是大家异口同声的：“新年快乐！！！”
说新年快乐时，池蕴和季圳然是互相对视的。
两个人是笑的。
但酒杯放下，池蕴再抬头，就先后撞上了谭凌羡慕看来的目光，还有谭凌旁边，A男看来的赤裸裸的眼神。
前者是平淡的。
而后者，分别是油腻的感觉。
池蕴有一秒的不适，但也并不意外，毕竟A男今天的打扮就挺油腻的。
身边的季圳然似乎也察觉到了A男冒犯的眼神。
偏头看了眼毫无波澜的池蕴，季圳然只微微倾身，知道喜好地问她：“桂花糯米藕吃不吃？”
池蕴点头，自己夹了块。
还在同学聚会，季圳然和她都还是有分寸的。不少平时很少交集的人，没必要给他们太多八卦话柄的源头。
吃饭时候还好，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气氛挺高涨。
可能是室内空调温度太高，池蕴不久前就感觉有点儿闷了。
今晚男人不少都喝酒，连季圳然都被灌了不少酒。
后来聊着聊着，闵舒丽说这厅不仅能吃饭，还能唱歌摇骰子。所以吃得差不多，又有不少开始点歌玩骰子的。
A男就是带头玩骰子的。
都是男人在玩儿，女人在旁边。池蕴还是觉得闷，干脆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就感觉这厅里气氛不大对了。
抱着孩子的谭凌怯懦站在一旁，眼眶微红，而正坐在骰子两边的A男和季圳然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A男，一副绷紧下颚的不爽，反倒季圳然，惯常淡淡不虞的面无表情。
以池蕴对季圳然的了解，这时候，说明他已经不悦，只是还没表现出来。
厅里回荡着缱绻的情歌，却无人开唱。
大家都寂静无声地瞧着这个场面。
池蕴上前，好心的同学也只和她说：“刚刚这把他俩玩，A男出/老/千，搞得季圳然输了，现在要被罚真心话或大冒险。”
同学还说：“没想到他手段这么脏，同学之间只是玩玩图个乐子的，他非和人打赌，说能挖出季圳然的黑料。说媒体平时采访的外交部季发言人都形象多好啊，他才不信呢。”
“......”
再看A男，眉眼间全是胜者的傲慢，眼尾一挑，看向季圳然的眼神瞬间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他冷笑，随即讥讽开问：
“季圳然，你不是收过池蕴她妈给你的分手费么？”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像陈年的秘密猛的炸开般的，大家脸色都变了。
偏偏，涉及到的其中两个当事人。
池蕴神色晦涩，季圳然眉目冷戾，像在忍，等一个契机。
没想A男变本加厉：“当年那厚厚一沓，少说也有五万了吧。你一个大学生，被人亲妈教育别纠缠，塞五万。你还死皮赖脸要去纠缠，换到现在，又当又立地戏弄感情，我是不是能举报你——”
这话刚说完。
“砰——！”的一声，季圳然面前的酒杯直接在A男面前砸开。
低至冰点的气氛，所有人都僵硬了。气氛尴尬。
很明显，季圳然是真被刺了逆鳞，怒了。
男人冷硬如冰霜的脸，浑含重戾，盯着对面的人，双目愠怒，威慑至极的压迫飙升。再开口，他一字一顿问：“我和池蕴的事，也配你来问？”
第45章
场上的气氛一度僵死到窒息。
谁都没想到A男随口的几句话,季圳然脸色都青了，还当场发了这么大的火。
人人都下意识去看这件事的另一当事人，池蕴。
却见女人只是站在一旁,神色照旧没温度的冷。窥探不出除了淡漠,更多她眼底的晦暗。
有关池蕴和季圳然的过去的确很私密。
没人敢真去提这段过去，因为里面蹊跷实在太多——
池蕴高三寒假突然转学。
此后季圳然性情大变到笑都寥寥,几乎只在夺奖赛事上能看到他不停拔高的优越,再看不到篮球场上少年青春洋溢的挥汗如雨。
还有三番两次，季圳然和池蕴妈妈坐在咖啡店里的场景被人拍到。被有心者放到校园论坛上,取名“棒打鸳鸯2.0”。
画面上比女人严厉,少年低头。
明明那时候池蕴全家都已经去了北京。
......
这些事情或许池蕴都不知道。
但当时还没弃考出国的闵舒丽全程都关注了。
她厌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张口就来的混账东西。仗着论坛是匿名就在里面肆意发言，甚至“棒打鸳鸯2.0”这个帖子当时热到一度冲进【HOT前十榜】。
真是癫了一群人。
闵舒丽保存了那个帖子，以至于现在手机里专门设置的[小蝴蝶&玫瑰公主]收藏夹里，还有相关的照片截图,她懒得整理相册，也就一直没删。
没想到还会有所用之地。
照片上全是苛刻的尖锐点评：
-[啊？池蕴都转学了,季圳然还被找谈话,该不会是他真在死缠烂打吧？这得多舔啊。]
-[哈哈,有意思,我就说他以前没事怎么老凑着池蕴。]
-[池蕴和他关系也没那么好吧。]
-[他是真的！我知道！他超级舔！我没见过还比他过分的！据说他还逼着池蕴和他谈！]
-[季家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害,这年头又不是谁都根正苗红,难得出个渣男,谁知道呢？]
-[呕！恶心！]
......
寥寥几张照片,让当年的季圳然深陷舆论泥潭。
后来被校方发现，勒令删除才罢休。
也因此,有了校方的介入，这种无休止的造谣才会结束。但谣言从扩大于愚者,现在场面越发失控的同学聚会现场，A男很鲜明地诠释了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凭什么都喜欢过的女人，一个只对你念念不忘，一个早被你追到手，分手后还能暧昧？
凭什么都从省重点的高中毕业，你能混的这么风生水起，人人见了都要点头哈腰一把？
凭什么就要对你卑躬屈膝？
凭什么就你那么虚伪的温和假象，没人来戳破？
......
太多的阴暗面在明光之下无尽发酵，都快摇摇欲坠。
却在这种危险点上，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道冷淡女声，矜漠的：“说完了？”
闻言望去，是就站在旁边的池蕴。
女人冰冷的眉眼，因眼神的睥睨，刺眼光灯下，更显五官清瘦的凌厉。她也是凶的，惯常淡漠不代表她不管，而是与她无关。
但现在，他牵扯的不止她，更是季圳然。
李佩华给钱这件事池蕴的确不知道。
但当下需要解决的显然不是当年给没给钱的问题，而是这男人的那张嘴。
池蕴强忍住涌上的怒气，克制住把他嘴撕烂的冲动，深吸了口气。
见A男无言反观的挑衅眼神，池蕴冷笑地走上前，走过季圳然，到A男面前，她盯紧他说：“你算什么东西？”
女人太过强势的威压，A男呼吸一窒。
旁边人大概都不觉得池蕴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过分事儿。
却没想池蕴睨了眼被季圳然摔碎的玻璃杯，随即拿起桌上完好的，猛的就要A男头上砸一样。
旁边女人惊声尖叫：“啊！不要！”
就连季圳然都眼疾手快上前，“池蕴！”
却都被池蕴虚晃一枪避过，玻璃杯还完好地被她把玩在掌心。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已经怕的完全抱住头的男人，把所有凶戾动作收回，讥讽道：“既然这么怕死，那你管什么闲事儿？”
A男脸色惊吓到发白。
池蕴却像玩了条狗的模样，眼底古井无波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去了北京以后，就真看不到以前论坛上你是怎么造谣的？还是说，你以为从头到尾，有个匿名号罩着，我就不知道你们当年是怎么伤害季圳然的了？真以为我们能被你们用舆论操控在手里？”
场内寂静，汹涌，如飓浪伏天前那死亡般的宁静。
狰狞的危险急发，谁都像被卷进了这场腥风，要被染上一身腥臭。
了解池蕴的季圳然知道，她也生气了。
她的性格最大的一点，委屈她可以含，但别动她在乎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她在乎的人。
他，季圳然，重中之重。
虽然学生时代的言语再过分都可能比不上进了社会的。
但学生时代的承受力也远远不上成年之后，这帮人有胆子说，怎么就不怕真有一天会出什么事儿呢？
池蕴的护短早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计。
而现在，池蕴最恨的还是张口而来的人。
高中有关霸凌的事儿，解决了，但也在她心里留了极深的疤。
她以前看着好说话，不锋芒毕露，这帮人有本事儿骑在她头上。但现在，池蕴早没了从前的稚嫩，再干如出一辙的事儿，会被以牙还牙地狠狠攻击回去。
众人注视下。
池蕴变得尖锐又刻薄的，就连季圳然都意料之外的。
女人冷到骨子的嗓音，低低柔柔的，竟如温柔刀一般，毫不客气地一下一下统统剜进A男心里，“你这种人，自己没能力，没竞争力，还想别人和你一样烂。别人过的好了，你嫉妒；别人过得不好，又得成为你背地的谈资。不讲口德，从来只会烂嚼舌根，更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凭你自己，顶多配做社会的渣滓、蛀虫。就凭你，也有勇气来问我们关系怎样？”
痴人说梦的口吻。池蕴彻底把A男踩烂在脚底，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也不怕A男任何的报复欲，池蕴直截了当当着所有人的面，杀鸡儆猴地告诉他：“如果你觉得不服，还想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报复，好比当年你不爽你追的人喜欢的是季圳然而搞出那些小把戏。我警告你，再有一次，侮辱的，涵盖歪曲事实造谣的。该打的那些官司，我一场都不会少你的。”
“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了。”
......
被毁掉的同学聚会，除了愧歉，更多似乎也不适合她和季圳然再留。
池蕴转头看向季圳然时，眼底还有没散的煞气。她尽可能把嗓音变淡：“走么？”
“嗯。”季圳然转身和闵舒丽打了招呼，池蕴也是。
闵舒丽懂他们意思，表示理解，让两人赶紧先走，她来把握后面的事情。
但刚走出去没多久，“砰！”的一声，又是酒杯激烈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即便响起婴儿都惧怕大哭起来的喧扰声......
这场各怀歹心的同学聚会，要多乱有多乱。
真心来聚的，本就寥寥，并不意外。
但离场之后，喊代驾到代驾出现这期间，池蕴都只是静静地站在车边，没和季圳然说一句话。女人冷硬的脸已经褪去刚才的戾气，转而平静，不受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