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圳然没有怔松，只有眼底快速划过的意外，甚至是动情的荡漾，他一汪清水都快浇死池蕴，她快溺进他的浓情蜜意了。
要命。
池蕴知道自己闯祸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她眼疾手快地拉着季圳然要进去，可抬头，意外撞见女生嘴里洗手间里的那个男人，戴蓝帽子穿一身灰色工装。
男人这会儿站在电梯里，手拿着湿淋淋的拖把，正准备出来。但见人进电梯，男人忽然又站在原地，提着拖把不动了。
女生显然还怕这个男人，凑进电梯的男生的很近。
相比之下，池蕴站的离男人最近，季圳然其次。
但季圳然似乎还沉浸在池蕴刚刚的撒娇里，他眉眼微扬地垂眸盯着不及自己高的女人看，满眼欣赏愉悦的表情。
池蕴被他看的臊得慌。她克制地给他一个相对凶的表情：干什么你！
季圳然只勾唇笑。
正巧下一层，男人中途按的楼层，他提着拖把要再出去。经过池蕴的刹那，池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季圳然轻扯了下。
季圳然自然的一个转身，池蕴的后背就隔着他的掌心，靠向了身后观光电梯的金属壁。
不凉，很温暖，全是季圳然掌心的温度。
池蕴的心也被牵动快跳起来。
另外的男生女生到一楼就下了，而他们要去b2的停车场。
电梯继续下行，只剩他们两个的安静空间。
季圳然眸色深邃，突然问她：“刚刚电影好看么？”
“......一般般。”池蕴实话实说。
男人轻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泽，“那怎么办？”
池蕴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说好今晚要看好看电影的。”季圳然兀自说，他又提议，“想看恐怖片了。”
池蕴被他吓一跳，她可不想再干坐两个小时去看一部电影，拜托的眼神，“回去吧。”
季圳然运筹帷幄，“嗯。”
他答应的快，但有条件，“再撒次娇，我马上送你回去。”
池蕴大脑充血，“季圳然，你得寸进尺？”
她刚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那样说话，这下好，被他捏住把柄了。池蕴别提有多头疼。
男人笑的漫不经意的：“不行？”
他可惜地看着她的眉眼，欣赏下都有几分讨价还价的眼神味道。
他的眼神太微妙，平静的玩味波面下仿佛蕴含着惊涛骇浪，是她招架不住的。
恰巧又是一声，电梯到b2。
池蕴快速走出去，季圳然跟在身后，两人很快上车。
聚会喝的那点儿酒早散了。
车一路疾驰回酒店。
回去路上，手机上，池蕴收到了闵舒丽发来的消息：[没事吧？]
季圳然那边她没法，毕竟只是老同学，不到多熟的关系。半夜发消息，还是只发女性朋友较好。
池蕴回：[没事儿，抱歉，今天的同学聚会。]
闵舒丽：[你俩发脾气的时候，别提我心里有多爽了。我组同学聚会纯粹是想大家聊点儿开心的，非有这种搅屎棍在里面搞乱气氛，吃吃教训，以后就不可能这么干了。你是没看见，聚会群私聊群他是全退了，退之前还被人在群里喷了，骂他蠢货，窝囊废，只知道针对比他厉害的老同学。我笑死了......]
闵舒丽长篇大论的，最后就和池蕴说，你做的是对的，本来就不该惯这种人。
至于晚上发的任何，她都会确保不会有人说出去。
最后，闵舒丽：[Have a good night.]
池蕴收起手机，前面酒店到了。
按理季圳然是把她送到这里就该回去了，毕竟都过了两点半，快三点。再不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越是知道季圳然要回去，今晚的池蕴越舍不得。
她甚至想到了他刚刚说的那句：想看恐怖片了。
但转念，理性的思绪涌上，像在教育她：池蕴，你怎么回事儿？睡一觉不还是能见的么？你要搞的这么难舍难分干嘛？你俩什么关系现在？
她自己心里有答案：还没什么关系。
只是那种心里的冲动，想要建立某种亲密稳恒的关系，居然这秒变得这么渴望。
池蕴反应过来，她攥着自己包的手都收紧了。
连季圳然都察觉到她这种局促，意外地看向她，“怎么了？”
池蕴胡乱地加快了语速：“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她就一副要开副驾车门下车的样子，偏偏车还在锁定状态，池蕴打不开车门。
她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耳根一下涨红。
碰巧季圳然抬手想去碰她，绕过她的柔软发梢，摸上她的左边耳朵。
整个都烫烫的。
他愣了下，问：“这......”
池蕴命令：“开门。”
季圳然随手解了门锁，池蕴一下开了门。她躲避开他摸自己耳朵的暧昧动作，下车之后转身看向他，只仓惶说了句：“谢谢送我回来，先走了。”
很官方的一句感谢。
——池蕴状态不对劲。
这是季圳然的感知，却不能再做什么更多。时间也不早了，该放她回去休息。
季圳然点了下头，池蕴立刻转身，溜一样地赶进酒店。
连酒店前台都感觉到了池蕴的着急，朝她微笑，女人太急，没得到回应。
一路上行，是刷门卡进了房间，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些。
只是脉搏和心跳根本不听她使唤，还是跳的太快。
池蕴住的方位看不到楼下的车，她不知道季圳然走了没有。
殊不知，此刻的季圳然收到了季向蕊发来的消息：[臭小子，还没女朋友就开始夜不归宿了是吧。]
季圳然：[马上回。]
季向蕊：[你别回了。]
季圳然：[？]
季向蕊随手发来一张情书，致季圳然，落款池蕴，[季圳然，没想到啊你这人，这么不要脸，情书还要池蕴给你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季圳然：[这什么时候的？]
季向蕊翻过身又给他拍了张照片，[初三六月？那不是你俩中考毕业的时候么？]
季圳然难以置信地坐在驾驶位上，久久都动不了一点儿。
显然这东西他先前从不知道，而内容一扫而过，写的时间，更让他震惊。
他问季向蕊：[在哪儿找到的？]
季向蕊：[你太爷爷书房，老人家问你怎么还没动静的，说要给你激励。]
季向蕊：[哦莫，合着你俩当年还是被老院棒打鸳鸯过的？？？]
季圳然：[睡你的觉吧。]
季向蕊：[......没大没小。]
季圳然盯着照片，最终打开了池蕴的对话框，打字“睡了？”刚想发出去。
对方同一时间发来：[恐怖片，上楼看么？]
发完这条消息的池蕴，深吐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里的重石，猛的卸下。
却没想，季圳然发来一条语音，含着笑的，他低低笑着问她：“上来了，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呢？”
池蕴没反应过来：“嗯？”
什么叫......给他什么奖励。
下一条语音，是男人温柔缱绻的，淡哑暧昧的低音：“除了电影，蕴蕴......”
“我想今晚，都陪你。”他说。
第48章
——我想今晚,都陪你。
池蕴的心跳，几乎在看到这条信息的刹那，狂跳到要飞出身体。
让他上楼的是她,但朝她抛出亲昵的是他。
正如暧昧这事儿,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选手，这么多年唯一增长经验的机会全耗在对方身上。
现在犹如下棋。
同样向对方甩了勾子,然后步步为营,走到两边都举步维艰的那一步。
接下来就看是封棋，还是继续闯爱门。
决定权在他们两人,任意谁的手里。
但前所未有的,楼上楼下的两人，顷刻都不知道收到自己消息的对方，有多拘谨局促。说不出的紧张，绽放的情愫攀满热烈剧跳的心脏。
他们甚至做出的第一个动作,都是闭眼深呼吸。
池蕴闭眼深呼吸之后，环视周围。
看恐怖片,她该做什么准备？该赶紧开电视还是把房间灯都调亮？
而季圳然闭眼深呼吸之后,再睁眼,打开车门走下车,往酒店楼上走去。
池蕴住在四楼,刷卡上行的电梯,季圳然还找了前台帮助。
为此耗费了点儿时间。
心里暗涌的情绪,在走到池蕴门前,门铃响起，里面走来开的刹那燃烧到极点。
房间的空调很热。
池蕴脱掉了大衣外套,身上只有那件还没换掉的紧身黑裙。
季圳然早知道她的身材好，光线下的一遍遍确认,仿佛也将捅破最层那道窗户纸的理智全都烧无。
池蕴感受到了季圳然盯着她的视线晦深。
她下意识侧了下身，给他让一条路，“进来么？”
两个人都同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季圳然径直往里走，池蕴在他身后关上门。
“咔嗒”一声，代表他们真的，进到了一个封闭的，只剩彼此的环境。
空调开得太热，池蕴莫名觉得身体好热，呼吸都有些不适。
她在走进去之前，随手把空调温度稍微调低，然后装作淡定问他：“你想看什么？”
季圳然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都可以。”
因为这个房间的布局，床和沙发各占一半正对电视的位置。
意味着总有一个人看电视的视角会不舒服，季圳然很自然地把靠近电视的那一半沙发座位留给了池蕴，自己坐在旁边。
池蕴还没坐下。
她从小冰箱里把自己买的饮料拿出，拿去给季圳然递了一瓶。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微曲，食指勾住易拉罐的拉环，轻轻一拉，新鲜的气泡涌进空气，还带着冰冷的甜腻感。
不知道为什么，低头看他做这个动作的池蕴，会不经意地更心动。
季圳然的手指上沾了点儿汽水。
似是顺便，他抬眼，见她手里也拿了一瓶，说：“帮你也开了？”
池蕴递上去，季圳然同样的动作。
也是暴裂一声，他把饮料放下，起身，高大清瘦的身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借用下。”
“嗯。”这是季圳然走之后，池蕴低不可闻的一声。
等到季圳然再回来，他见池蕴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走近，疑惑，“往旁边去点儿。”
池蕴不解，“这里离电视远。”
“所以你坐过去。”季圳然似乎已经从局促的情绪中出来，变回照常气定神闲的厚脸皮样儿，他更欠揍地说，“你有我高，能看清所有细节？”
“......”池蕴心头扬起的粉红泡泡全被他打散。她不爽地忍了下，整个人往旁边挪。
季圳然坐下之后，不仅往右移，还一路把池蕴挤到快整个沙发的犄角旮旯，挤到她都不爽了。
“季圳然！你到底要怎么坐？”
男人淡笑一声，停了：“这样，刚刚好。”
池蕴再看自己的位置，不松不紧，正好在季圳然和沙发边缘中间。他给她变换坐姿的空间，却不给她任何与他之间的距离。
这次是池蕴选的恐怖片。
是他俩当年一起看过最怕的一部，《咒怨》。
还记得那是在一起之前，倒数前一晚。
北京特大暴雨，高考结束后，只有池蕴一个人在家，季圳然来陪她。
点的就是《咒怨》。
窗外是肆乱摇曳的暴雨，高树尽荡。
在这个只有他们的环境，电影恐怖的旋律开场。
池蕴不敢看，紧抓着季圳然的手。
到她猛的一惊，他环抱住她，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的暧昧。
风雨摇曳的背景和昏暗的环境为两个人的暧昧平添了氛围。
却因为有季圳然在，池蕴不那么害怕。
少年身上有她最熟悉的清冽气。
受不住蛊惑般的，她靠他近，更近，感受着他强烈的存在感。她在惊悚的声音下，很轻地说：“季圳然，今天八月六日。”
不言而喻的约定，等到他们都成年的那天。
季圳然心跳声极重。少年冷冽的眉眼里藏着太多纷杂的情绪，低哑的嗓音似要说什么。
池蕴抬起头，很轻的一个吻，悄悄地，却又足够明目张胆地落在他唇瓣。缓缓地擦过，她笑的眼眸清亮，靠近他耳边，低不可闻的：“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
......
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似乎都不是这一秒，时隔十一年再坐在一张沙发上看恐怖片的两个人能提起的。
怎么反倒隔了这么多年，他们变纯情了？
电影开场，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坐的端正。
尤其池蕴，背脊挺直，双脚并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罚坐。
中途，季圳然余光好几次扫过右边的女人，除了一晃而过的恐怖镜头她被吓几次之外，其余的，越往后越像是她这些年已经看了不少遍，早烂熟于心的都感觉不到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