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不咸不淡的,“我多的就是钱,你要这场比赛的全额,也行。”
季圳然勾唇:“可别搞这种不正当交易,到时候你妈来找我算账,我还得全退。”
“不会,”时鸢懂规矩,“我们家,亲兄弟明算帐。”
“......”池蕴在旁边听的都懵,一来一去,可能时鸢学不到什么,钱全净亏。
季圳然当然不会拿时鸢的钱,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为了帮时鸢达到追人成功的目的,季圳然居然选择实战传授经验。
要在两天之后宋溪娴的第二场相亲里,完美让时鸢上位。
池蕴听完季圳然的计划,终于懂了他和时鸢探讨争论方法手段的根本,来自于:菜鸡互啄。
也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甚至为了这场出动,季圳然还拉了个群:【白月光的正确攻略方式】
至于这本抢回来的笔记本,池蕴想看,季圳然一直不给她机会。
好像还是和她当年那本,一模一样的情侣本呢。
两天之后,正好季圳然休息。
碰上宋溪娴傍晚正好相亲,就在市一院附近。
池蕴白天要上班,中午也有点儿事情,离不开医院,只能在群里给那两个自信满满踌躇满志的男人加油打气。
季圳然:[加油.jpg]
时鸢:[加油.jpg]
池蕴迟疑了两秒,也点开那个小猫跳舞的表情包,发送:[加油.jpg]
这条消息刚发完,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池蕴抬头,从外走进来的阮媛垂头丧气,身后还跟着好像一路这么安慰她回来的棠凇:“阮医生,看开点儿啦,这世界上多的就是男人,何必吊在一棵树上。”
池蕴莫名,棠凇和她对视,唇语无声:小周医生,闹分手。
池蕴不爱插一脚,刚想应完低下头继续干活,谁知阮媛突然走到她面前,难过的不行说:“池蕴,我就说我碰上你运气就变差,这次,不止周井沅要和我分手,那个姓韩的病人也点名要换主治医生,说我技术不行。苍天呐,他说想换掉我是因为我每天问候的技术不行,让他听的心烦。”
池蕴的心停了一下。
韩家人。
她抬眼,发现阮媛真像被打击到了,眼泪汪汪的。
看样子,果断是情伤所致。
办公室毕竟不方便谈私事,就算现在只有她们三个人。
池蕴问:“是那个二叔要换的,还是韩光寻?”
提到这,阮媛还奇怪:“这两个人居然还真是两种态度。人二叔都说了不换,这个韩光寻非要换。据说前段时间他不来医院是回老家应付那帮讨债的。”
棠凇:“讨债鬼?”
“韩光寻好像在他亲妹离世之后,染上了赌博,败光了他二叔家的钱。但他二叔一家没和他计较,因为韩光寻他爸把自己的肾脏捐给了二叔,自己没活多久。”阮媛说,“这也是我意外知道的,韩光寻亲爸好像是因为中年丧女,悲伤过度走的,走之前做的活体肾移植手术。”
“受人恩惠,照拂孩子,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二叔被韩光寻败的倾家荡产都快没钱做手术,也没真的翻脸。只能说,是老好人和讨债鬼的组合吧。”
棠凇一脸可怜加难以置信的表情。
池蕴却是沉默,一言不发的寂静。她手上捏着文件的力道已经大到指甲把纸张都戳破,一不小心地,嵌进自己掌心,疼让她缓过神来。
阮媛早不是当时爱针对池蕴的阮媛。
发现之前是自己太钻牛角尖,绝对池蕴太漂亮嫉妒,和周井沅在一起,她慢慢消化了自己这种情绪,慢慢开始喜欢温和,极少锋芒毕露的池蕴。
阮媛现在喜欢池蕴的个性。
自然注意到了池蕴不对劲的脸色,连棠凇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池医生,怎么了?”
池蕴摇头,“没什么。”
很快,话题又回归到韩家人身上,阮媛总结:“只能说啊,麻绳专挑细处断,但厄运可不是专找苦命人的。”
棠凇:“怎么说?”
阮媛说:“厄运谁都找,但苦命人接不住,还容易加速厄运,马太效应吧。”
棠凇:“好有道理啊。”
“......”
之后讲了什么,池蕴都听不太进去。
一场事故,两个家庭的人亡,要说究竟当年的真实是什么,没人知道。
活着的人都在承受当年事故后的痛苦而已。
中午还在聊这个情况,下午池蕴就接到了韩家病人转到自己手上的消息。似乎真的冲她而来。
手机上还有苏黎珍的消息:[哭哭,池医生你好冷漠,那晚发的消息都没回,搞得我都不敢给你发消息了。]
[下午我要来趟医院,我妈检查出来了,可能要准备开刀。]
[见一面?]
彼时,池蕴刚从其他病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上的消息,就碰上了韩光寻的堵门。
病房里面是刚转普通病房的小孩儿,妈妈陪伴。
而病房外站着的是,一身浓烈酒精味的男人,他太瘦了,长相吓人,尤其那双阴鸷的眸子更有威慑人的味道。
“池蕴!”他咬牙切齿说出后一句话,“你凭什么说我叔没多久时间?你有什么资格?有本事说这种话,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池蕴料到有这一刻,她抬眼,面无表情的,“我没说过这种话。”
病人是她亲手开的刀,能治好,她心里最有数。
但这秒的韩光寻就像逮着她,就想发疯死咬。他酝酿,情绪激动起来,“没说过?要不要我拿出录音给大家都听听啊!”
旁人纷纷围聚过来。
池蕴盯着他的眼睛,“当年你妹住院,治不好,你们也是这么威胁当年那个女医生的?”
没有那场过分到甚至划上女医生做手术的右手的医闹,女孩儿不会求韩光寻和自己亲爸别闹了,也不会痛苦地想用死结束这一切。
窒息的家庭,企图用医闹博得社会关注,筹得社会捐款。
却没想韩光寻父亲的失手,划伤了女医生的手筋,让女医生严重到再也碰不了手术刀,反让群众愤怒。
女孩儿要跳楼,池靖和从控制医闹到被拽下高楼。
现在,显然是没钱治病,要将同样的手段和语言暴力施加在池蕴的身上。
“但你算盘打错了,”池蕴毫无顾忌地说,“你二叔不仅治得好,还很快就能出院。”
韩光寻脸色沉下。
池蕴死水无波地盯着他,“只要你准备好治疗费用,随时。”
“池蕴你!”韩光寻被激的抬起手,一巴掌就要下来,身后突然一巴掌甩上他侧脸。
韩光寻整个人被甩偏,不可置信地转身。
发现后面是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苏黎珍,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保镖,女人轻佻冷媚,接过保镖递来的纸巾,擦净手指,风情万种地笑,炸泄精光:
“搞虚假医闹,要打女医生,你孬种儿啊?”
第72章
池蕴的身份敏感,不能做出过激反应。
但苏黎珍不一样,苏太今天来办VIP病房的入住,她随行。
最近因为秦家的感情纠纷,她被难缠的人盯上了。本来干鉴情师这行,就容易树敌。更别说苏家本就敌家不少,苏黎珍出门带保镖,两个都算少了。
保镖都是一顶一的顶级帅哥,蓝瞳金发和褐瞳黑发的,一个温柔一个冷戾的,出手却一个比一个狠。都是苏黎珍这些年的贴身宝贝。
因苏黎珍刚才那道巴掌而身形踉跄的韩光寻,怒目狰狞地转身,刚想加倍力道去报复的,却见后面两个男人,同时敛眸盯着他的慑力。他火冒三丈,却不敢再动手,“你们是谁?我在和我二叔的主治医生谈话!轮得到你们插什么手?”
“哦?是么。”苏黎珍随手拿出手机,精准找到季圳然的电话,不意外,这个圈子里联系方式都是通的。她抬手一拨,电话出去,那头嘟声好多秒后接通。
苏黎珍对着电话那头说:“市一院,你老婆找你。”
对面的韩光寻前一秒还在喋喋不休地想控诉她们,后一秒听到电话那头隐约模糊的男声,猛的噤了声。
苏黎珍说完,电话挂断,都没给电话那头季圳然任何思考的空间。
他还和时鸢并坐在咖啡厅,和他骄傲讲着追人的精华。
一通电话,季圳然打完直接起身,时鸢疑惑:“干什么?讲到一半你要走?”
季圳然听到了那头韩光寻的声音,证实那晚他的确没看错,语气冷淡无澜的:“有点儿事要去找下你嫂子,一起去?”
时鸢顿了下,“我也去,不会打扰嫂子上班?”
“嗯,”季圳然也不和他纠结,这里走进医院不到五分钟,他果断说,“那你留这儿,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拿起大衣外套,向外快步而去。
没想眼前这个女人也认识季圳然,韩光寻的脸色不对劲。但刚刚苏黎珍的那一巴掌,气实在咽不下去,“你以为找救兵就有用了?你凭什么打人啊?”
“人多欺负人少的是吗!”
他越吼越生气,毫无素质可言,甚至撒泼打滚要把眼前不认识的这个女人,还有池蕴一起严厉声讨:“我妹妹就是她爸当年弄死的!你能保证她没有再弄死我二叔的想法吗?”
越说越过分。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像极阮媛之前碰到的医闹情况。
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无中生有。
医院是治人的,不是蛊惑人心造谣的地方。
“韩光寻!你有完没完?”韩光寻说的话让池蕴骤怒。但她是医生,这种时候最容易吃亏,最会受到影响。形势闹到连在开会的徐烨齐都会议中断,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毕竟不到半年,这是外科第二起患者闹事,传出去各科室之间总归不好听,徐烨齐站到池蕴旁边,见韩光寻就知是那个换主治医生的病患了。
“什么情况?”徐烨齐最先问的是池蕴。
池蕴是他手里出来的,他懂情况再怎么恶劣,都不可能会是池蕴这边挑起的,但还需要证实。
池蕴只说:“不是我。”
那徐烨齐懂了,他转向韩光寻,“韩先生,息怒,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韩光寻见连领导都出动了,势要把这场声势闹大,“换什么换啊?你们医院是不是就打算捂人的嘴,不给人说实话的机会?!”
眼见徐烨齐面露难色,表现出难办的神色,韩光寻刚要进一步耍那帮要债的无赖招数,忽然人流分两边散开。苏黎珍身后的保镖也分别往一边过,让出一条道。
众人都朝散开道上走来的男人身影看去。
包括在强忍不耐的池蕴。
男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色的浓重低沉气场,循声越走越近,面色冷然。
是季圳然。
苏黎珍倒是意料到季圳然的速度,看来是真在乎。
池蕴则是意外,她没想到只一通电话,季圳然真的迅速出现。
而季圳然走到韩光寻面前,足足高七公分的压制性身高,他盯着眼前的男人,不动声色的审视,没把池蕴护在身后,反而笑而不语,居高临下感极重。
池蕴没明白季圳然这出无声的对峙为了什么。
可不到两分钟,韩光寻脸色变了,他脑海里闪现过曾经自己被砸到满脸是血的模样,季圳然同样是,甚至比他更严重。曾经血腥的一幕幕出现,韩光寻的步伐在倒退。
可他退一步,季圳然进一步。
到池蕴终于全都被他护在身后的程度。
季圳然垂下眼眸,冷淡的,声色凛冽:“没完了?”
“......”
池蕴意外发现韩光寻在面对季圳然时,肩膀有颤抖。连无赖事儿都敢做的人,他这是在怕季圳然么?为什么。
不等池蕴清楚,季圳然已经拿出手机,在他面前轻晃,轻描淡写道:“不道歉,十分钟之内报警。这里有足够的目击证人,就当你寻衅滋事。”
韩光寻咬紧牙关:“我哪句说错了?凭什么道歉?”
季圳然敛眸,“九分钟。”
“......”韩光寻还想狡辩,“我咽不下当年那口气还不行吗?凭什么同样死了至爱,她能活得这么顺风顺水,我就这么低三下四!”
他脖子上明显还有讨债的皮条抽出来的痕迹。
但季圳然没管,抬起手表,指腹轻点,直接缩短时间:“最后五分钟。”
指针一格一格地快速走动。
众人皆静,只有季圳然给他最后的脸,就看他要不要。
连苏黎珍都惊了,季圳然什么人啊,对付这种人这么来劲儿?
可只有池蕴察觉到,季圳然和韩光寻之间不对劲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