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中间又隔着马路,苏燕婉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打个招呼,被开车的何立城误会了。
何立城以为苏燕婉是朝他打招呼,看着那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对旁边的靳泽道:“表哥,我想我要处对象了。你看,我未来的对象正对我笑着。”
靳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苏燕婉后,莫名不舒服,声音冷冷地:“你想多了,她不喜欢你这种。”
“你又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这种,说不定她喜欢的正好是我这种。”何立城不信,他长这么帅,要是换上花衬衫蛤ma镜更帅。
“她是苏燕婉。”
“哦,苏燕婉。等等!”何立城瞪大了眼睛,“她就是苏燕婉?你家那个保姆?”
靳泽没说话,默认了。
何立城不敢置信,很难将调查报告里那个虚荣势力的女人同眼前的娇俏明艳的苏燕婉联系起来。
“她怎么能是苏燕婉呢?”何立城自闭,还是不愿意相信。
虽然答应靳泽不要带着偏见看苏燕婉,但何立城还是很难不相信调查报告,毕竟那些事都是苏燕婉自己做的。
苏燕婉回到靳家。
靳爷爷和龚叔正在客厅里下象棋,看到苏燕婉回来,笑着道:“小苏同志,警卫员刚才送了一只鸡和新鲜的板栗过来,我放在厨房了,晚上你做个板栗炖鸡。”
苏燕婉一听有鸡,心里发怵。靳泽不在家,没人帮她,就算害怕,她也只能自己上了。
没关系,你可以的。你可是苏燕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连老虎都能杀,还怕一只鸡吗?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苏燕婉才推开厨房的门,拿了刀去杂物间找到鸡笼。
里面并没有鸡。
她看了看大开的窗户,难道是跑了,她踮起脚往外看了看,没看到鸡,于是去客厅问了靳爷爷。
靳登怀正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棋,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一听苏燕婉的话,如蒙大赦,胡子一抖:“那个小龚这盘棋就下到这,我去帮小苏找鸡。”
“司令,不急,我可以等你回来继续下。”龚云龙哪能看不出老爷子的想法,一点也不给活路,故意问:“司令,你不会是知道会输,所以不打算下了?”
“我是这种人吗?”靳登怀吹胡子瞪眼,不直接回话,转移话题,“我去帮小苏。”
说完急匆匆去了厨房,直奔冰箱。
靳登怀还以为自己老糊涂,放错位置了,小苏没找到,结果一看,“小苏,鸡不是在这吗?”
苏燕婉诧异:“不是活鸡?”
鸡肉贵,并不是每天都有,有的家属舍不得吃,会把警卫员送来的鸡养起来下蛋吃或者养一段时间等重要日子再杀,为了照顾家属,警卫员送来的鸡都是活鸡。
靳爷爷:“这事怪我没说清楚,靳泽那小子说了,以后除了特殊情况,警卫员送来的都是处理好的鸡肉,这样你做起来也方便。”
苏燕婉没想到竟然是靳泽专门叮嘱的,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靳泽这个人外冷内热,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苏燕婉处理鸡肉的时候,靳爷爷一直在厨房给他帮忙,就是不出去,“靳爷爷,我忙得过来,你去客厅下棋吧。”
“没事,没事,我刚才坐太久了,站着也没事,看看你怎么做菜。”靳登怀看着苏燕剁鸡,眼神很欣赏,“小苏这一手刀法不错啊,你要是早生几十年,绝对能成为部队的快刀手。”
靳登怀没说假话,他年轻时候以不怕死,敢打恶仗闻名于军区,是出了名的猛将,最得意的除了枪法,就是一手刀法。好几次关键战役,没有弹药后,都是他扛着长刀当排头兵领着大家杀进敌营,获得胜利。
能让他夸刀法的年轻小辈除了靳泽,苏燕婉是第二个。
龚叔在厨房门口咳嗽一声:“司令,我还等着您走下一步。”
靳登怀一僵,知道躲不过去,没好气地道:“马上就来。真是的,也不知道让让我老爷子。”
正当靳登怀气呼呼地往外走时,苏燕婉开口提醒:“靳爷爷,巡河车捉马,炮打中兵抽车,佯攻以制敌。”
靳登怀闻言,口中念念有词:“巡河车捉马,炮打中兵抽车。”他越念眼睛越亮,一拍手,“佯攻以制敌,可将军。高啊。”
“小苏,你懂象棋。”靳老爷子看着苏燕婉的目光炯炯有神,说出口的话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苏燕婉点点头:“跟着我姨婆学过一段时间,她最喜欢的就是下棋了。”
原身姨婆确实爱好象棋,只是下的一般,她瘫痪在床用它打发打发时间。
她会则是因为群芳阁。
在群芳阁,如她这样作为一等资质瘦马培养的女童,从小要学的内容很多,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下棋,百般淫巧等等都是学习项目。贵人富商们喜欢什么,她们就要变成什么样的,否则只有被淘汰,而被淘汰的人的下场,比死更不如。
苏燕婉对于诗词歌赋琴画都不太擅长,只能算懂一点,唯独书法和下棋算是有点天赋。这其中她的下棋天赋全靠她肯吃苦,又愿意下功夫,背了不少名家棋局名家手札。只要不遇到专业选手,还是可以一较高下的。
靳登怀得了破局的方法,这次不用龚叔催,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客厅,看着龚云龙,笑得开怀,拿起象棋移动。
几个来回,随着棋子落下,龚云龙的神情严肃起来。
靳登怀笑的开怀:“小龚啊,姜还是老的辣。将军!”
第二天一早,收拾完客厅和院子,苏燕婉就按照秦丹婷给了地址去了空军大院。
空军大院和陆军大院就隔了一条街,里面布局和陆军大院没什么太大区别。
她去的时候,秦丹婷正在舞蹈房练习。
苏燕婉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世界的舞蹈,有些好奇,在旁边等秦丹婷跳完。
看到秦丹婷身上的舞蹈服,倒是提醒了苏燕婉,这些日子忙着做芙蓉膏,都忘记要练舞的事了。找个时间得先做一条留仙裙。
今天是第一天,苏燕婉帮秦丹婷准备的主要是清热解毒的草药,有内调也有外养的,告诉她用法后,她先帮秦丹婷做了艾灸排毒。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秦丹婷只觉得艾灸很舒服,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对苏燕婉更有信心。
……
自从靳登怀知道苏燕婉会下棋后,隔山差五就会让她来一局,一来二去,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龚叔每次都要彩头了。
实在是靳爷爷棋艺太差,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不要彩头,苏燕婉估计龚叔会忍不住撂挑子。
这天是周日,除了靳泽有训练,其他人都在。吃过早饭没多久,门铃响了。
苏燕婉一开门,还是熟人。
除了上次见过的阮安蓉和孙美怡,还有一个陌生的军装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孙美怡的父亲。
苏燕婉进去泡茶。
孙建安和阮安蓉笑着朝靳登怀打招呼:“靳叔叔,我们来看你了。这是您最爱的大红袍,还有一些补品,都是给您补身体的。”
靳登怀看着老友的儿子,恍惚又看了那个老家伙,叹了口气:“回来了就好。上次电话老家伙听起来中气十足的,谁知道,哎,竟然走在我前头了。”
孙建安和阮安蓉听到靳登怀说起父亲,都眼含热泪,说起一些旧事。
她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一方面看望靳老爷子,和靳家拉拢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探探靳家的口风,为孙美怡和靳泽创造见面机会,多熟悉熟悉。
靳登怀看着孙美怡,“这就是美怡吧,一晃眼都长成大丫头了。我记得以前每次我和你爷爷下棋,你这丫头都跟着。”
阮安蓉笑着道:“谁说不是啊,那个时候美怡一听爸和靳叔叔要下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非要跟着,怕去迟了就见不到靳泽了,吵着闹着要和靳大哥一起。”
孙美怡看向四周:“靳大哥不在家吗?”
“靳泽今天有训练,不在家。”吕云芳笑着回答。
孙美怡有点失落,阮安蓉没在意,和靳爷爷拉家常,话里话外,离不开靳泽和孙美怡小时候多要好,多般配。
吕云芳捅了捅靳时军,朝他使了个眼色。
看吧,被我说中了吧,阮安蓉这是还没死心想撮合靳泽和她女儿。
靳时军皱眉,他已经和老领导说好相看了。
靳登怀像是没听出阮安蓉的试探,招呼孙美怡:“会下棋吗?”
孙美怡点头:“会,我最喜欢下棋了。”
靳登怀欣慰:“现在的女同志喜欢象棋的不多了,你算一个,小苏同志算一个。”
阮安蓉眼里的不满一闪而过。靳叔叔真是老了,苏燕婉什么身份,怎么能跟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相提并论。
苏燕婉羞涩地笑了笑:“我略懂一点罢了,肯定和孙小姐比不得。”
孙美怡没想到苏燕婉连这个也会,本想凭借下棋在靳爷爷面前刷一波好感,为后续联姻做铺垫,没想到落空了。
这个苏燕婉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靳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孙家坐了半个多小时,见靳老爷子累了,便告辞回去了。
孙美怡临走前没见到靳泽还有些遗憾。
吕云芳现在是越来越瞧不上阮安蓉了,孙家才刚回大院,就开始打各种算盘,那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真当靳家媳妇是那么好当的。不是她看不起孙家,就孙美怡那从小到大和阮安蓉如出一辙的小家子气,真的不适合做靳家儿媳妇。
看来以后和孙家还是少来往。
月末这天,苏燕婉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菜了。芳姨早上去上班的时候说今天靳泽的表弟何立城中午要过来吃饭,让她多做几道菜,要是有海鲜就买些回来。
今天供销社上货,排队的人很多,苏燕婉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挤进去,看到有卖螃蟹和虾的赶紧买了些。
回到靳家的时候,靳泽他们还没回来,苏燕婉着手准备中午的饭。等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话。
出去一看,是靳泽和一个陌生的青年,应该就是何立城。
苏燕婉笑着走上去:“你好,何同志,我是苏燕婉。之前多谢你帮忙。”
多谢他帮忙?什么意思?
何立城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苏燕婉:“何同志不记得很正常,今年冬天那会儿,我被人下了药,是你和靳同志把我送到卫生所的,当时还有我姐在。你还有印象吗?”
“所以你就是上次那个女人?”表哥还说什么没想法,这金屋藏娇都藏到家里来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的直觉是对的。
第20章
从靳家去隔壁靳老爷子的院子的路上,何立城目光幽幽看向靳泽:“表哥,上次那件军大衣,也是她缝的?”
靳泽面色平静,“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何立城捂着胸口,看靳泽的目光仿佛他是负心薄幸的负心汉,“你还说对她没想法,都学会金屋藏娇了。”
就苏燕婉这长相,放过去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可以恃靓行凶。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连不近女色、冷静自持的表哥也把持不住。
靳老爷子屋里出来,就听到何立城的话,瞪着牛眼呵斥,“多大的人了,站没站相,胸口给我挺直了。还有你刚才说什么金屋藏娇?”
“还不是表哥,他……”何立城被靳泽眼神警告,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没什么,就是表哥这次野战训练,带的队伍又拿了军区第一名。”
“一个军区第一名,靳泽又不是第一次拿,用得着大惊小怪。”靳登怀拿拐杖打了何立城一下,“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进来,陪我下棋。”
不,他不要。
何立城拒绝,求救地看向表哥。靳泽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看到。
“何连长,听到没有,过来下棋。这是命令!”靳登怀跺了跺拐杖。
何立城没办法,只能硬着鼻子上,进去之前,他路过靳泽身边,小声提条件,“苏同志强吻过你的事,我帮你保密。那个调查报告就不写了怎么样。”
“可以。”靳泽看向靳登怀,“爷爷,我就不过去了,我去厨房看看苏同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靳登怀有人陪下棋,也不在意自己孙子,挥挥手,“去吧。”
厨房。
苏燕婉正在切山药,今天警卫员拿了新鲜的排骨过来,用来炖她买的铁棍山药正好。
“需要我帮忙吗?”靳泽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燕婉一边切山药,一边指了指旁边的蔬菜,“你帮我洗菜吧。”
靳泽打开水龙头接了水在搪瓷盆里,站在一旁摘菜,“河边的事,我已经和何立城说好,他答应保密。”
苏燕婉巧笑倩兮,“谢了。”
她现在毕竟在人家家里做保姆,虽然芳姨和靳师长人好,但若是知道她曾经对靳泽做过的事情,估计也会心有芥蒂。这样处理最好。
今天她打算做一道《烧尾宴食单》中的名菜,缠花云梦肉。
缠花云梦肉的名字很有诗情画意,做法也相当有讲究。
得选用去骨的肘子以秘制酱料和卤汁煮熟,用麻绳将缠绕,再以重压卷镇的方式切片。这样的方法费功夫和力气,苏燕婉也是嘴馋了,有点想念这一口,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