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顺着他的ID找到了不少以前没删干净的评论,大概是怕被发现,今天这个ID下曾发表过的言论就都被删除了,对比乾的数据,发帖人应该是三年D组的武居前辈。”早乙女琉奈的声音里充满了困倦,她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有意思的是,乾发现,武居前辈的字迹和你每天早上收到的匿名情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哦。”
三日月昼匆匆挤上电车,伸手勾住扶手,捕捉到一丝细节后抿着嘴角揶揄道:“欸——你和乾的关系已经要好到可以相互帮忙的地步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听筒另一面的早乙女琉奈大约脸色倏然一红,连声音都局促紧张起来:“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她偏着脑袋,身体随着电车的行驶而晃动,漫不经心的低下眼睑,看起来乖顺又清冷,再抬起眸子,眉梢一条,目光矍铄:“当然是先揍一顿出气。”
电车在青春台停靠后,她轻巧的迈下台阶,将纤长的脖颈扭出清脆的声响,刚好在学校门口碰见棒球部的部长长泽前辈,她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说了句“前辈,借个球拍”,也不管对方答没答应,直接抢走了他背包,一路抗在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径直杀向三年级D组。正巧长泽前辈与手冢国光相识,夏季球类比赛上曾做过对手,连忙和他通了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攥着手机的掌心就冷汗淋漓了:“要死人了!你们班的三日月要去杀人了!”
长泽前辈口中要去杀人的三日月昼此刻正拎着球拍,笑吟吟的在三年D组门口拦下一名同僚,拖着懒散又不着调的长音:“前辈——能帮忙喊一下你们班的武居前辈吗?”
她无疑是个天生的演员,笑容乖巧又有感染力,很少有人能抵御住她的巧言令色和花容月貌,是以武居前辈不仅轻易的做了条上钩后等待宰杀的鱼,心里居然还有隐约的悸动和紧张——而她只是眨了眨眼,说了句:“前辈,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可以跟我来一下吗”,对方就不疑有他的跟去了主教学楼右翼后没能修缮妥当,破败的像烂摊子似的小花坛。
早先种在花坛里的老树在暑假时遭遇了雷劈,拦腰倒下后浑身都是烧焦的痕迹,横在挖掘后的废墟里,在秋风中招摇着生命力顽强尚未完全枯死的树梢。三日月昼踩住露在泥土外盘虬的老树根,这棵老银杏见证了青学的发迹,年龄甚至比如今的青学还要再老许多,据说可以追溯到大正时代的最后一年,校方为了保护这棵颇具意义的老树,否定了许多整改方案,一直拖到如今才开始施工。她揪下手边枯败的杂草,望着逐渐泛起黄边的银杏叶,倏然收拢了笑容:“武居前辈,我的手机呢?”
“啊?”像是被兜头浇下来一盆凉水,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笑的这样诱人,或许是发现了每日清晨在她储物柜里塞情书的人正是他,来回复自己的心意的:“三日月学妹,你的手机……跟我有什么干系?”
“什么干系?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在校园网站上发些不该发的东西,还让老子背锅……”她戳着他的肩膀,将人逼的跌连后退:“话说回来,学校里姓武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是谁,原来就是国中时打伤过手冢君的那个武居啊。”
正好踩中了他的尾巴,心脏一下就提溜到了嗓子眼里,只能用大嗓门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紧张,一边嚷着:“混蛋!你胡说些什么!疯狗!”一边就要扭头逃跑。三日月昼拽着他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做贼心虚又慌不择路的武居扬手抽了她一嘴巴,抬起腿来就准备踹向她的肚脐,不料对方像只狡猾的泥鳅,扳住他的关节往侧方一闪,顺手抽出包里的球拍,直直卡住了他的咽喉。
“啧……”她捂着平添一枚新鲜掌印的脸颊,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笑了起来:“居然打女生,武居前辈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恶劣一些,居然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我都快吐了。”
“你这个混蛋!”被她嘲讽和贬低的口吻踩痛了要强的自尊心,他掰住球拍还妄图反击,又被她卡住了肩膀动弹不得,牙缝中挤出的讥笑比她身上的檀木香更加凛冽:“青学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要和三日月昼动武,前辈你不会不知道吧。”
眼前的景色颠倒过来,身体也在空中飘着,武居只感觉脚下一轻,再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摔到地上了。三日月昼一手将他的胳膊别到背后,另一只手拎着球拍抵住他的后脑勺:“照片是你发的,不管你拿没拿老子的手机,老子都得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第一拳落在他的脸颊,正巧对上她挨耳光的位置:“你再反抗一下试试,老子把你胳膊掰折。”
第二拳落在另半边脸,为了丑的对称:“挨了打才想起来还我手机,晚了!”
手冢国光和花崎诗织顺着哀嚎声赶到现场时,武居前辈已经被她用麻绳捆的像只蠕虫,倒掉在枝头,双颊高肿如发面馒头般口齿不清了,充血的脖颈里涨起了青筋,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难以分辨,呜咽的抽泣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健壮少年。而三日月昼就插着腰站在他对面,拾着棒球拍,没个正形的撇着腿,有韵律的敲着后背,不疾不徐的说:“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作青学名产吗?国中时我就被视为可以升入日本顶级学府的苗子了,一年级翘课逃学,把棒球部和排球部搅的一团糟,教授家政的山口女士说我持续这样下去成绩恐怕要一蹶不振,不过让她失望了,哪怕平时没有认真学习,我的成绩始终居高不下。你今天就是受了些皮外伤,连根骨头都没折,当时你可是险些断送手冢君的网球生涯呢,现在还敢偷拿我的手机发这些污蔑性的言论,我今天就算是把你打成二级残废,凭三日月这个姓氏,我的下场最差也不过是更名换姓转去别的学校而已,有钱有权有势,你这个一事无成的流氓,不过虚长几岁,怎么敢惹我这种就算在学校里横着走都听不到一个不字的人呢?”
“三日月昼!”手冢国光的低沉严肃的难以想象属于十六岁高中生的声音如同利刃一般扎进她的耳膜,她后背一凉,浑身一颤,拽着麻绳一端的手顺势发软,武居前辈就从低矮的枝头掉下去,一头栽进了松软的泥土里,蠕动着号啕大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一脚踹在他脸上,留下一枚清晰的脚印:“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丢到混凝土里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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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做早饭把汤圆煮成了汤,现在满脸绝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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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变成三日月境泽的三日月昼:我以为我是TF党,没想到TA,TE我都可以,原来我是个ALL T。
松岛柚:你只是单纯喜欢手冢君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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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是不对的
但是在我的小说里都不能把这只狗揍一顿那就太憋屈了
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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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拓哉在这个没有课的空闲日子原打算一觉睡到正午再叫个披萨外派,如果还能再有一杯快乐肥宅水那就更好不过了,可惜被一通电话打乱了全盘计划。九月份刚满十八岁就顺利拿到了驾照的三日月拓哉一路驱车从港区抵达文京区,刚泊好车就顶着一团乱糟糟,出门前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以一步迈三级台阶的速度闯进了荒川先生的办公室。三日月昼背着手,桀骜不驯的侧脸上涂着一枚殷红的巴掌印,遗传自母亲的白皮肤,稍有伤痕就分外刺眼,她偏着脑袋,嘲讽的望着一旁没完没了的指责她的武居前辈,准确来说,就是武居佐太郎,因为在她眼里,他配不上使用“前辈”这个敬语。
三日月拓哉掰住她的脑袋左右检查,她还有心情询问无辜的证人花崎诗织:“你说,当时手冢君受伤时,武居佐太郎有我这么大阵势吗?”
花崎诗织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另一侧的武居佐太郎口若悬河,仿佛刚才哭着求饶的人不是他似的,悄悄凑到她的耳际:“快别说了,你看手冢同学的脸色,站在他身边我腿都打颤。”
三日月昼顶着脸上的伤痕,偏着脑袋偷偷打量了一眼手冢国光的脸色,比平时更让人畏惧。似乎觉察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他立刻扫睨了她一眼,险些害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干嘛这种表情,明明是为他和不二君报仇了啊……”
早乙女琉奈敲响了荒川先生办公室的门,将手里过往武居佐太郎没来得及删除的评论下载下来又打印成册的资料递交到长谷川先生手里——没想到三日月昼打一次架,居然连校长先生都惊动了。
武居佐太郎终于说累了。以免她在办公室直接和人打起来,三日月拓哉一直攥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看起来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实际上怕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里了,毕竟假使她现在再度冲上去把武居佐太郎揍一顿,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阻拦得住。好在三日月昼是个讲道理的人,抿起嘴角就是翻着白眼的无声冷笑,指着自己脸颊上许久都没消退的印记,声音沉闷:“荒川老师,最先动手的不是我,而是他好吗?我打了你,各项赔偿当然不会少,但是你偷了我的手机,那是HTC的最新款,价值四万五千块,折旧一下算你个四万块,加上窃取私密照片,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我明明已经把手机还给你了!更何况,谁让你的手机不设密码!”
“还?”得理不饶人的三日月昼要被他的说辞气笑了:“偷窃再还回来也是犯罪既遂,不设密码就是你偷看别人手机,发布污蔑性质的言辞,侵犯别人隐私和名誉的理由吗,你可真是无耻。”在她近乎强词夺理一般的据理力争之下,武居佐太郎险些在高中生涯的最后几个月喜提退学处理,最终在他父母苦苦哀求之下收获了长达半个月的校园劳动和为期两周的停课。
事情本不该如此匆忙收场,她完全可以选择报警,届时拘留通知和法院的传票都会接踵而至,校园偷窃本就是大忌,特别是在武居佐太郎一直重申着:“我是因为喜欢三日月才拿她的手机,想要更了解她一点,我原本打算偷偷看一眼就还回去的”,发布照片则是因为:“喜欢的人手机里存着别人的照片,只是出于一时嫉妒”,这类说辞更是让她恼火,像是最初的导火索就是她这个红颜祸水,恨不能扑上去再补几拳。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全然是因为手冢国光冰冷如寒冬般的脸色。马上就到了深秋,气温逐渐转凉,清晨和傍晚需要裹上轻便的外套才能御寒,而手冢国光的存在,让整间办公室的气温又低了一度。哪怕末尾三日月昼按着武居佐太郎的脑袋,强迫他在校园网站上实名发表一封郑重其事的说明和致歉,澄清捏造谣言的真相,把照片解释为后期处理,他的脸色都没有好上半分。
“手冢国光!”在这个秋意正浓的傍晚,背负着三天校园劳动的三日月昼终于失去了耐心,走到他的桌前,一把夺过他手底下的摘录笔记,轻轻一跳就坐在了他的桌子上:“你到底想怎样!”
空荡荡的教室里能听到窗外风卷动窗棂上脱胶的防水条发出的呜咽,秒针“滴答滴答”的追逐着分针,昏黄的阳光铺撒而来,填满了房间所有的罅隙,在地砖上画出宽宽窄窄的平行四边形。三日月昼脸上的伤痕还没完全消下去,微微发红,隐隐肿着,面对手冢国光平静,甚至可以说凛冽的面孔,她势如破竹般的气势一下就瘪了下去:“你到底要怎样啦……”
他一言不发的取过她手里的笔记,妥当的收好。三日月昼没有见过比他坐姿更挺拔的人了,就连真田弦一郎都会偶尔抱臂或托腮,但他始终都直着后背,像块没有疤的榆木板子,双手平放在桌前,思考习惯时把笔颠倒过来,用笔头敲两下桌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照片是我拍的,但确实不是我发布的,这件事里我也是受害者啊。”从坐姿就能看出这是两个脾气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尽管她的腰背是笔直的,肩膀是打开的,可三日月昼不论何时何地都要给自己找个舒适的姿势:“我做出了善后,也帮你报了仇,当然,我知道既已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弥补的,但是你要怎样才不介怀,你告诉我啊,我去做就是了。”
而他回答:“你不必向我道歉。”
“烦死了,又是这句话!”她抬腿踹上他背后的桌子,踩住桌沿,裙角飞起的一瞬间露出了羊毛质地的打底裤,手冢国光耳尖一红,连忙别过脑袋,避闪开目光,好在夕阳的余晖让一切都变得滚烫,刚好能将空气里的局促和暧昧都掩盖。三日月昼的腿又细又直,皮肤白净,膝盖上还留着不久前磕伤后没淡去的粉红色疤痕,是摄影师都偏爱的身材。手冢国光回想起联合田径赛那日,秋风打起医务室里雪白的窗幔,他握住她的脚踝时冰凉的触感。
两日来,亲手做的便当,美津浓新上市的球鞋,在公告栏里张贴自己亲笔写就的道歉信……所有能为他做的事,她都做了,甚至自荐替他去了文化祭执行委员会,可手冢国光对她的态度仍旧不冷不热的,虽然和以前也没多少差别,但就是能感受到他目光里沉甸甸的责备,他什么也不说,就等她自己参破,可她情商有限,实在不懂他究竟为哪般。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她往后仰着,双手支撑着桌子,耸起了肩膀,似乎没打算得到回应,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肘部的伤刚退成黄褐色,膝盖就添了新伤;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脸上又平白无故多了个印子。手冢国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拎起书包说:“好好休息吧。”
他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嘛……
她躺在篮球场中央,看着头顶上裸露在外的钢铁框架和一溜排灯,身旁丢着扫帚,正打算这样以偷懒的方式结束最后一天的校园劳动,大和佑大就抄着口袋,弯下腰,出现在她放空的视线里了。
“大和前辈?”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坐在她身旁的大和佑大眨了眨眼,心里揣着事,反应比平时要慢上半拍:“你怎么来了?”
“原本是牧野要来,被我拦住了。”仅仅只是听到“牧野”这个姓氏,三日月昼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牧野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她这张脸,倘若让她知道她好巧不巧伤到了脸,后果有多惨痛是可想而知的。她打了个寒噤,讪讪的笑起来:“谢谢大和前辈。”
他拆开一盒百醇,撕开包装袋,将开口递向她:“手冢今天没来训练,我以为他会来帮你做校园劳动。”
“他?”三日月昼道了谢,衔着巧克力棒狠狠咬了几口,像是在咬碎手冢国光的脑袋一般:“前辈,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谁这么卑躬屈膝过,他居然得寸进尺,还给我脸色看,真是过分——”
“你知道武居和手冢的事吧。”大和佑大突然陷入了沉默,偌大的篮球场里只浅浅的咀嚼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当时手冢才中学一年级,受伤之后就立即去做了检查,谁能想到明明医生说了没有大碍,以后却成为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呢。而我所能为他做的,就仅仅只是让武居退社而已。”
“世界上所有事里,手冢最厌恶的就是暴力,他深受其害。”三日月昼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大和佑大的提点,她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目光跨过蒙着灰尘的地磅上白色的划线,看向远端紧闭的大门,连大和佑大起身离开都没能察觉,多日以来纠结的问题终于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屏息凝神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去:“是这样吗?是这样哦……”沉闷的一声“吱呀”让她游离在外的魂魄回归到了原位,门被自外向内推开了,橙红的夕阳顺着狭窄的缝隙溜进来,又随着闭合而泯灭,逐渐明晰的视线里,手冢国光一尘不染的黑色外套就矗立在她面前,她仰着头,脑袋还有些发懵:“啊,是手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