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从小娇生惯养,但许皇后在世的时候教过她一段时间如何裁衣缝衣。按照大晋的习俗,每到特殊的日子,帝王皇子需拜祭天地扶车耕田,而皇后妃嫔公主则要织布喂蚕以做表率。
所以,寻常女子会的她也大致懂一些。
她回去公主府一切顺利,似乎并未有人察觉。
连华翎带回去那么多东西到正院,正院的下人也面色如常,全然不知她出府了一趟。
傍晚,谢太师归来。
华翎见到他高大的身影走进来,不免有些愧疚,主动上前搂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太师,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都想你了。”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含着浓浓的依赖,和早晨的气哼哼形成鲜明的反差。
“下午的时候回了国公府一趟,处理了一些事情。”谢珩一边抱着她一边不慌不忙地往房中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榻上摆着的衣衫上。
“那是什么?”他方才进府的时候就从管家的口中得知她今日出府了一趟,不过他暂时不想问她出府都做了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抚恤田的事还没有结束,他费了不少精力,眉心略有疲惫。
“今日我去了商坊,给太师买了衣服,太师,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华翎默契地没有追问他处理了什么事,拉着他的袖子去看榻上的衣衫。
“这一件,还有这一件,正和太师的气质。不过它们的布料微次,我打算比照着再裁一件。”
“不错。”谢珩拿起她买的衣服,翻了翻,“不必再裁,已经足够了。”
衣衫而已,他的要求没那么高。
华翎却固执地摇头,菱唇抿着,看他的眸中含着种种的情绪,“太师值得最好的。”
闻言,谢珩黑眸微动,看着她重新体会到了那日上瘾的滋味。
“今日很乖。”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充满了赞许。
华翎稍微开心了一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起伏不定,最后忍不住又搂住他的腰。
谢珩摸着她的头发,心知她出府的一段时间定是多出了别的事。不过这都没关系,人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
傍晚的时候少女乖巧软乎,到了夜里更是害羞又热情。
帷幔之中,她主动地趴在他的怀里,将满腔的情绪只化作了一句话,眼巴巴地瞅着他。
“太师,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愿意给你。”
她的话甜的过分,纵然心肠冷硬的谢太师也不由得想上一次她的当,体内燃起一把火。
“安分一点。”他皱着眉警告,昨夜已经放肆过一次,今天他无意动她。
“太师,我给你生一个孩子吧。”华翎想来想去,觉得他最想要的是一个孩子,于是,小声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谢珩面色沉沉地盯着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华翎用行动表示她真的知道,一双剪水秋眸滢滢,有些羞涩但更加大胆地亲在他胸膛那些陈年的旧疤上。
………
颜启次日就带着数十东宫护卫出发去南边了, 太子抽空给他送行, 身边还跟着肃国公世子霍重屿。
“颜卿若能平安归来,孤会将东宫副丞的位置留给你。”临行前,太子对着颜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他对青年比较看重, 有意将他培养成自己的肱骨。
不只是因为青年贱生子的身份与世家无关好掌控,也因为在他离开建康的那段时间, 青年是唯一一个他的皇妹找上并得到了帮助的人。
华翎给了他信任, 太子也不会怀疑他。
“多谢殿下厚爱, 臣必定不负殿下所托。”颜启恭敬朝他稽首, 看了一眼肃国公世子,又低声道, “臣还有些话欲和殿下说。”
太子嗯了一声, 与他来到一处小亭子。
“颜卿请说。”太子穿着一件玄色的常服,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
“公主曾与臣言, 如果可以有选择, 之前的几年她其实不想成为殿下掌心呵护的明珠。殿下不在建康城的那段时间,公主无人可用无势可使, 实在落寞。”
颜启低着头,“谢太师在朝中一呼百应, 手里握着大权,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的神色微微变化。
………
“殿下似乎有些心不在蔫?”送走了颜启一行人, 霍世子牵着马,侧头看到太子脸上的神色, 笑着问道。
他方才想邀请太子殿下到坊市的酒楼,殿下竟然没有听到。
霍世子不由加大了声音。
“谢慎行如今与孤的关系不同往昔,方才看着颜卿离开,孤心里着实有几分为难。”太子回过神,面色有些晦暗。
他提到谢太师,霍世子当即了然,现在的谢太师可不仅仅是东宫的宿敌,他还娶了太子殿下最宠爱的胞妹,那位清艳绝伦的华翎公主。
霍重屿的眼中闪过怅惘和失落,其实那日太医奉陛下旨意到他们府里为他的父亲肃国公治疗旧伤,他和父亲都以为他可能会是华翎公主的驸马。
然时势变幻莫测,一转眼陛下将华翎公主嫁给了谢太师。
“颜舍人去调查抚恤田一事,查的一清二楚能揪出对谢太师不利的幕后黑手,松懈一些谢太师的兄长定国公世子也能保住,无论如何都是两赢。殿下无需多虑。”霍世子笑容爽朗,他比不过自己的父亲肃国公老谋深算,看问题的角度简单许多。
“重屿说的不错,孤只是太顾忌皇妹了些。”太子跟着笑笑,笑意不及眼底,颜启离开时和他说的话绝对含着深意,只他还有一些地方没想明白。
当然,这些是不能对霍重屿说的。
“说到公主与谢太师,有一件事臣倒是忘记了和殿下说。殿下记不记得邺地的那次动、乱,我与父亲受陛下召见到太极殿。刚好在殿外遇见公主,公主十分着急殿下的情况,也是巧了,我与父亲还没和公主打完招呼,谢太师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稍后我与父亲进入太极殿,我回头看了一眼。谢太师与公主都还站在原地没动,我与父亲出来后,却不见了人影。”
霍重屿的话细品下来很有意思,当日邺地暴、乱,华翎公主担忧兄长的情况情有可原,他们刚到太极殿她就在殿外守着,然而他们出殿之后,公主已经不见踪影。
按理说,她应该继续守着,直至入殿与陛下了解情况。她离开只能说明有人将太子的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那时,除了谢太师不会有别人。
“哪一日?”听了他的话,太子哑了声音,他的皇妹根本没和他说过这些。
在她的讲述中,谢慎行姿容俊美,她见之念念不忘,于太极殿见的多了,互相才开始了接触。
“太子回建康前半月左右吧。”霍世子算了算时间,回道,“之后还出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谢太师默许之下,依附于贵妃身边的官吏折了大半。”
康王府的安阳郡主得罪谢慎行其中有谢贵妃的缘故,而谢贵妃却在多日后才受到谢慎行的惩罚。太子难免想的很多,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孤还有要事回东宫处理,就不与重屿一起饮酒了。”
他生出了迫切回东宫派人调查的心思,烟烟与谢慎行之间究竟是如何开始的?他不在建康的那段时间,烟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谢慎行又做了什么。
颜启的话,霍重屿的话,合在一起,容不得他不多想。
***
长信侯府。
“太师,等一下,你怎么不唤我?”华翎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慢慢地从床榻的最里头挪到了外面。
眼下是清晨,谢珩要去官署,已经在穿衣。
华翎却不准他将衣袍穿好,她要试着自己服侍他,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你回去休息,无需做这些。”谢珩看她困的迷迷糊糊还努力地踩着鞋子,从床上下来,黑眸锐利。
也不知道她又从哪里学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两三日争着抢着地表现,却是起了反作用过来折腾他。
折腾他的定力还有耐心。
“不行,我要给太师穿衣。”华翎拒绝地很果断,明明自己只穿了小衣和绸裤,踮着脚尖才能够到谢太师的下巴,可她就是要带着馥郁的暖香气,抬着莹白的手臂在谢太师的面前晃来晃去。
这身不知用了多少琼脂玉露美衣锦食娇养出来的雪肤,在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大半裸露在外,香滑软腻的触感能让每一个克制的男子留恋不舍松开,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留下一个红印子。
偏偏她还毫无所觉,殷勤又讨好的小模样令人喜欢的紧。
“太师,你弯弯腰吧,够不到了。”华翎自以为很贴心地抱着他的外袍,展开来,想要学着他服侍自己那样。
然而,下一秒,她怀中的衣服落地,她被仅着了中衣的男人抱了起来,以一种完全被掌控的姿态亲的晕晕乎乎。
最后,她细瘦的小腿耷拉在了榻边,大半个身子卧在被褥间,海棠红的被面与乌黑的发丝交织在一起。
“以后不准再做这样伺候人的事,我不需要,记住了吗?”他扣着她的肩膀,面色冷峻,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就这副柔软的身子,稍稍折腾就软软乎乎的,还总是不知死活地撩拨他。
少女小脸酡红,眼睛中却满是无辜。她学着别的小娘子对夫君好,怎么太师总也不领情呢?
还有那日,她亲他身上的疤痕还说要给他生孩子,结果,结果,谢太师狠狠地训斥她胆大妄为不知分寸。
“记住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华翎可惜地叹一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师究竟要怎么对他好?
太师心,海底针,真的好难琢磨。
第七十四章
太师可以对她做的她不可以对太师做, 因为谢太师他不允许。
但华翎还是不愿意放弃,她抱着满腔的愧疚与不安,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对谢太师好一些, 这样的话她的心里起码能好受很多。
“太师, 你喜欢烟烟怎么对你?”谢珩将她弄得老实了,自己慢条斯理地在穿衣,华翎就翻了个身, 趴在被褥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动作。
眼下是盛夏,她害怕热, 就没有穿罗袜, 光着脚翘起来的时候多了几分孩子气。
谢珩系好腰间的玉带, 回过头看她, 目光沉静,立在屋中稳若磐石, “做你自己, 少些小心思。”他喜欢的就是她原本的样子,不是她的主动迎合, 善于讨好他又貌美的女子太多了, 光是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就送了一个又一个,但他全都看不上眼。
“哦。”华翎想一想, 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她上辈子之前没有与他见过一面的时候都能从老嬷嬷的口中听到他对自己的喜欢, 可见她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喜欢的。
“太师,不管怎样我会尽力对你好的。”华翎一边说着一边光着脚从床上爬起来, 取来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帮他挂在腰间。
她踮起脚,模样认真地亲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谢太师眯起了眼睛, 不由的开始怀疑令她转变的缘由。
出了长信侯府去官署的路上,他坐在马车里面终于招来骆东问了华翎那一日出府的情况,他笃定就是那日出府令她发生了转变。
华翎虽然身边有公主府的守卫在,但她现在毕竟不同于从前,是长信侯府的女主人。她的身边谢太师怎么可能没有安排,早早就有一队暗卫被指派了过去。只是不想让少女觉得他的掌控欲太强,谢太师才没有过问她出府都做了什么,给了她一些空间。
“那日,公主殿下低调带着人出府,先是在商坊置了些物什而后去了槐花巷子见太子舍人颜启,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公主从槐花巷子出来再去商坊买了许多男子衣衫与佩饰。”骆东小心翼翼地看谢珩的反应,将憋了几日的话说了出来。
他就知道侯爷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或早或晚还是要问这件事的。
太子舍人颜启!
再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存在,谢太师的眼中浮现一抹阴霾,他还记得初到公主府看到的那个场景,他们两个人融洽地站在一起,以及后来他逼着她来见他,她嘴里也不忘为那个人抱屈。
“公主府有韩鸣那个公主家令在,许氏二子也不是愚蠢之辈。你来说,她有什么事必须要去找一个太子舍人。”谢珩淡淡地瞥了骆东一眼,凉意明显。
“是属下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侯爷,还请侯爷责罚。”骆东心里叫苦不迭,察觉到侯爷的心情转变第一时间请罪。他也是蠢到家了,侯爷没有主动问,难道他就不会主动禀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