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依(重生) ——舒位【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6:18

  小厮吓得连回话都忘了,飞快奔进府,一气跑到后院,对正在练刀的陈殊结结巴巴道:“老、老爷,梁王,梁王来了!”
  陈殊刀式一顿,目光中透出些怀疑:“梁王怎么会来,莫不是你瞧错了?”
  “小人看得真真切切!梁王府的马车,是跟着咱们家姑娘的马车一起来的!”
  陈殊眉头大皱,立即收了刀,边走边道:“姑娘今日不是去庆云寺烧香了么?怎么会同梁王在一处?”
  “小人也不知,老爷,还有一件怪事。”
  “说。”
  “姑娘的马车,不知怎的没有挂咱们陈家的灯笼。”
  陈殊脚步顿挫,心头猛然间涌上一丝莫名的怀疑,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间却找不出来。
  他把刀扔给小厮,飞快走到正堂上,本以为梁王他们还没进门,不料正瞧见自家女儿害羞地捧着茶盏,端给元轼喝。
  未及相请,便登堂入室,看来今日梁王是来者不善。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脸上却不敢露出,一进门忙拱手笑道:“王爷驾临,下官实在不知,还望王爷莫怪下官来迟!”
  元轼放下茶盏,站起身,姿态恭敬地行了一礼:“陈将军,今日是本王贸然登门,都是因为陈姑娘在我梁王府外受了一场委屈,本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来赔罪。”
  陈殊瞪了陈织吟一眼,目光锋利,转瞬间却对元轼陪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倒叫下官惶恐了。小女性子急,和人拌嘴也是常事。不过,不知今日她怎么会路过王爷府外?”
  元轼回身落座,淡然道:“陈姑娘不是路过,而是从本王府上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何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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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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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殊脑中“轰”的一声,千万种可能在他心头闪过,四肢仿佛冻结了。
  他站在原地僵了僵,嗓子干哑起来:“小女,怎么会从王爷府里出来?”
  元轼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轻拂茶沫:“陈将军身上不爽利,接了本王的邀帖却没法登门拜访,只好让女儿代劳。”
  “王爷!你这是……”
  陈殊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元轼的面,说他颠倒黑白,话里话外污蔑自己女儿的清白。
  陈织吟忙上前两步:“爹爹,王爷是向着我们陈家的,否则也不会这样说了……”
  “啪!”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难以置信地望着陈殊:“爹你打我做什么!”
  陈殊双手颤抖,便是从前上阵厮杀时,他也没有这般心怯胆寒。
  “陈将军,这话本王说给了你听,也说给今日在本王府外看热闹的人听。你大可放心,只要我们成了亲戚,旁的人断不敢胡说什么。”
  说话间,元轼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抬头见陈殊还站着,像是在自家一般,随意指了指西侧的高椅:“陈将军怎么不坐?”
  陈殊没有答话,目光直视着女儿:“回房去。”
  “爹!王爷今日可是要来……”
  “回去!”
  陈殊大吼一声,陈织吟从没见过自家父亲如此盛怒的模样,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捂着脸飞快出了正堂。
  “陈将军何必动怒?将来陈姑娘进了本王府邸,你见了她,还得行跪拜礼。若本王是你,这会应该好好疼爱自己女儿,免得她将来记着你的仇。”
  陈殊铁青着一张脸,关紧正堂大门,回身坐下:“王爷今日登门,到底要下官做什么?”
  “难道本王方才说的不够清楚?”元轼搁下茶盏。“陈姑娘温柔贤淑,担得起梁王妃的尊位,陈将军何必这般阻拦?”
  陈殊双手握拳:“下官的女儿将来做谁家的娘子,无需王爷操心。”
  元轼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陈殊啊,你女儿可不是本王请过来的,而是她自己避开人,特意到本王府上来的。不妨告诉你,这般私会,已有半月多了。”
  陈殊浑身一震,咬紧了牙关,却听元轼继续道:“陈姑娘同你的性子倒是不大一样,对本王是百依百顺,有些事,无需本王开口,她自己便愿意了……”
  “王爷!”陈殊实在不忍听下去。“王爷这是要那下官女儿的清白,威胁下官么!”
  元轼忙道:“陈将军,本王岂敢?本王只是觉得,你我二人甚是投缘,若将来做了亲戚,岂不是一件妙事?”
  陈殊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下官一介粗鄙武将,生出的女儿也是顽劣,不知王爷为何非要与我陈家结亲?”
  元轼不去回答,话锋转了转:“陈将军的五军营虽说勇猛,可到底比不上神机营。难道陈将军不想去神机营里摸摸火铳枪炮,甚至代替史大将军,做这京都禁军三营的总帅?”
  陈殊震惊地扭头看他,目光甚是复杂,半晌才道:“王爷这是何意?”
  元轼闲闲地理了理衣袖:“若陈将军与本王结亲,本王自有办法,将这三营总帅的尊位送给你。”
  陈殊心思飞转,想不通他一个不问朝事的王爷,如何能帮自己取代史开宗。
  可他也心动得很,自己在京中的名声不好,虽说如今还算年轻力盛,可领着一个五军营,这辈子的官途也算是到了头了,要是没有莫大的军功,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做禁军三营的统帅。
  “如今天下太平安稳,下官在京都守着,没什么军功可挣,怎么可能做三军统帅?”
  “寻常军功,自然不能,可要是有非常手段……”元轼的目光盯紧了他。“陈将军,本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若还是不懂,可就太蠢了。”
  陈殊把他的话放在心头咂摸半晌,猛然间生出一念,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他是要……篡位?
  “王爷,你是陛下的血脉宗亲,陛下待你可不薄啊……”
  陈殊这话说得有些气虚,他明白,要是没有从龙之功,自己无论如何也难出头。
  眼下自己虽然满口效忠庆德帝的话,可对三军统帅之位,却实在心痒。
  元轼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这份掩盖不住的澎湃,心中有了底,脸上的笑意也从容了:“陈将军方才说,本王是陛下的血脉宗亲。这话,呵,不对。”
  他的脸色忽地冰冷:“本王才是元昭唯一的元姓子弟,是正统所在,国本所系,难道你不知?”
  陈殊默然无言。
  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庆德帝虽说姓元,可祖父武皇帝却姓段。
  当年帝被丞相杀死,孝明武皇后元清和逃到漠北,和武皇帝段煦一同起兵,这才收复了元昭疆土。
  帝后情深,武皇帝受恩于元昭朝,不忍其国祚断绝,便给自己的儿子改姓元,他的孙子就是如今的庆德帝元轶。
  其实当年帝后起兵时,元昭并不是没有宗室子弟,只是他们在战乱中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下元轼这一脉。
  元轼的祖父元启,曾经也是跟着武皇帝打过仗的,可惜父子在战场上落下病根,早早亡故了。
  说到底,身子里正经流着元氏血脉的,如今只有元轼一人。可当年若不是武皇帝一路征战,舍出姓氏,又怎会有元轼这个梁王爷的尊位?
  陈殊稳住心神,低声道:“王爷如今也是金尊玉贵,陛下只有王爷一个宗亲,有什么好处次次想着王爷,王爷又何必……”
  “本王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元氏的东西,难道这也有错?”元轼脸色冰寒。“段煦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子孙,也配享我元氏宗庙的香火?”
  陈殊飞快道:“武皇帝可是中兴之主,若不是他和孝明武皇后从漠北起兵,只怕元昭的气数早就尽了。王爷这胆子也是大得很,竟敢当着下官的面,置喙先祖的不是。”
  “先祖?呵!他是哪门子的先祖?”元轼冷笑。“陈将军,本王知道,你想做三军统帅。若你能助本王一臂之力,将来封王赐姓,也不是不可能。”
  陈殊喉头微动,心中对权势的渴望,涨潮般涌上双眼。
  封王赐姓,何等荣华,人活一辈子,不就是求个万人之上么!
  “王爷,这条路可不好走。”
  “若是本王一人,自然是不好走的。可若是陈将军与本王并肩,定有通天大道。”
  陈殊沉默许久,猛然间下定决心:“既然王爷看得起下官,那下官就随王爷走一遭!”
  “好!”元轼忙起身一拜。“陈将军宏愿如斯,本王也算有了得力之人,将来荣华富贵,你我自当同享。”
  陈殊还礼不迭,想起女儿的事,不由地叹了叹:“小女顽劣,没想到能得王爷青眼,说实话,下官心里甚是愧疚,还望王爷以后多多包容她才好。”
  元轼颔首:“陈姑娘不过是活泼了些罢了,都是一家人,陈将军不必说两家话。明日本王便进宫去,求一道赐婚的旨意,保管叫陈姑娘风风光光嫁进梁王府。”
  ……
  次日午后,魏临匆匆进了方宅,熟门熟路地来到厅堂上。
  不过半茶盏的功夫,方如逸和左思音便入内坐下,余照把门闭紧,亲自守在外面,不让一个下人靠近。
  “昨日听说何龄与陈织吟,在梁王府前大闹了一场,不知后来如何了?”方如逸问道。
  魏临飞快道:“今日晨起,梁王进京,出来时求了一道赐婚的旨意,和陈家结亲。”
  左思音望向方如逸,有些惊诧:“逸儿,还真是同你说的一模一样,梁王果然要娶陈织吟进门。”
  魏临奇道:“方姑娘早就猜到了?”
  方如逸点了点头:“何龄与陈织吟,虽说两人身后都有些依仗,可梁王毕竟是个王爷,绝不会舍下身段,娶一个商户女进门,更别说这个商户女从前还同我这个官眷闹出过人命关天的事。眼下,梁王的野心还没到显露的时候,定是极重名声。何龄那头,他只需吊住心思,陈家,才是他所谋所图。”
  左思音面色低沉:“看来梁王是铁了心要反,否则也不会寻来寻去,都在武将家打转。陈殊领着五军营的兵,又在京郊镇守,梁王选他,还真是一步好棋。”
  说着说着,她心中颇为担忧:“逸儿,如今梁王和陈家联手,又有何家相帮,想找出他们的破绽,只怕很难。”
  可方如逸却笑道:“嫂嫂,恰恰相反,至少今岁,我们不必太过担心,能暂且放放手,把铁冶生意做起来。”
  “这是为何?”左思音不解。
  “何龄与陈织吟都喜欢梁王,不论她们中的哪一个成了梁王妃,另一个岂会善罢甘休?”方如逸饮了口茶,徐徐道:“只要她们两个斗上一阵,一方得胜也好,两败俱伤也罢,你说,到头来,谁人得利?”
  左思音低头一想,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要把陈家女私会梁王的事,捅到何龄那边去……”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余照在门外喊道:“姑娘不好了,来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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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皇帝是段煦的谥号,孝明武皇后是元清和的谥号,我用的是明清的嗜好方式,即皇帝独立谥,皇后独立谥+从帝谥。
  他们的故事详见另一本《陪嫁侍女逃跑指南》。
第102章 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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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魏临开了门,正要飞身出去,左思音却一把拉住他:“别现身,你在这里的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说完,她一下跳出门,随手拿起立在廊下的竹竿,冲进院子。
  下人们没想到青天白日还会有贼人上门,正在院中乱跑,她眉梢一凛,喝道:“都给我镇定些,贼人在何处!”
  一名胆大的侍女忙指着后院:“大娘子,贼人往那里去了!”
  此时,毛大树带着七个家丁赶到院中,这些人原本都是左家护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左思音扫了一眼:“你们三个守在这里,其余的跟我走!”
  四名家丁跟着她奔进后院,果然在东南角的梨树下发现些许痕迹。
  “立即搜院!”左思音喝道。
  家丁们应声而去,不多时,方如逸却先从院外进来,跑到左思音面前:“嫂嫂没事吧?可曾遇上贼人?”
  “正在搜院,你怎么出来了?”
  方如逸目光焦急: “这里也是我家,断不能让嫂嫂一个人撑着。”
  左思音点了点头,将她护到身后,两人在院中等了半晌,家丁们把后院里的四五间房都细细搜过,却没发现什么痕迹,也没丢什么东西。
  左思音不敢放松心神,走到梨树下查看许久,却只有一些踩踏的痕迹,根本瞧不出贼人的来头。
  领头的家丁拿剑在枝杈上戳了两回,皱眉道:“大娘子,这贼也是怪,什么也没偷,莫不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我们发现了?”
  左思音望了方如逸一眼,两人都露出心知肚明的神色。
  “想来也是如此。”左思音回身对家丁肃然道。“不过,今日之事,是个教训。白日里,贼人便进了宅子,岂非看护家院不力的缘故?你们都记好了,如今到了方宅,就是方家的人,凡事须得尽心尽力。”
  家丁们连忙拱手:“大娘子放心,我等一定拼死护宅。”
  左思音的脸色松了松:“四处巡查一遍,两个角门和前后大门都给我看紧了,别让贼人有可乘之机,也别让我们自家出什么内贼。”
  家丁们领命去了,左思音和方如逸回到厅堂上,见魏临和余照都在,仍旧关紧了门,命一名武艺高强的家丁守着。
  魏临神色急切:“可丢了什么物件没有?”
  左思音摇头:“我总感觉这人不是贼,而是来我们府上探听消息的。”
  “不仅如此,他对我们方家的宅子也熟悉得很。”方如逸道。“之前林大夫从梨树上抓下来一个梁王府的护卫,今日我们又在梨树下发现有人踏过的痕迹,我猜,此人多半与梁王府有关。”
  魏临疑惑:“梁王?他不忙着操办同陈家的亲事,安抚何龄,派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方如逸缓缓落座:“想来这会他已经与何龄见上了面,也知道何龄去梁王府前撞破陈织吟的计划,是我指点的。”
  ……
  梁王府。
  一名暗卫奔进内堂,对元轼一拜:“王爷,方家人果然有问题。”
  没等元轼开口,坐在一旁的何龄起身道:“是不是那方如逸暗中在谋划什么!”
  暗卫摇头:“属下还没来得及探查方如逸的事,就被方家的下人发现了。不过,属下在离开的时候,见到左思音从屋子里出来,身形矫健,没有半点病痛缠身的模样。那间屋子里还有一人,只是隐在暗处,属下瞧不清面容。”
  听见“左思音”这三个字,何龄心里无甚好气,瞪了暗卫一眼:“叫你去查方如逸,你说左思音的事做什么!”
  “龄儿。”元轼打断她的话。“左思音和方如逸从同一个屋子里出来,想必两人早就通过气,本王的事,多半和她们两人都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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