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小绫看起来元气满满呢。”他弯腰和自己的学生打个招呼。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又要去买甜品吧?”
五条悟：“已经这么自觉了吗?恭喜你，猜错啦！”
“我今天要去帮家入医生。”竹川绫叉起腰，“是很早就约好的事情，所以老师别开玩笑啦。”
“其实呢，是想来给你加训的。”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因为觉得小绫只做奶妈太可惜了。”
“但是，我和家入医——”
“——没关系的，老师会给你请假的啦！”五条悟掏出手机，“所以，要去变强吗?”
几乎是在五条悟话音刚落的瞬间，竹川绫的心里就响起了那个晚上的对话。
“是不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可以去保护她了，而不是只做一个辅助监督?”
是不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可以保护爸爸妈妈了?
女孩捏紧的身侧的手指，抬起头来，浅色的眼瞳里满是坚定：“要去！”
要去变强，不想要再遇到这样让她无力和后悔的事情！
“小绫意外的有动力呢。”
十分钟以后，还在宿舍睡觉的真希被一阵爆炸声吵醒。
“吵死了，是谁休息日还在学校拆迁！”
她愤怒的拉开窗帘朝噪音源看过去，只瞧见了操场上的五条悟和竹川绫。
五条悟手里捏着一发快要成型的「赫」，眼罩下嘴角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残酷：“如果这一次还构建不出来躲开或者让我发射失败的可能性，这个红色的球真的会打中你的脸哦。”
就在刚刚，五条悟要求竹川想办法构建躲开他攻击的可能性。
“就从远程攻击开始吧。”说着五条悟随手捏了一发「赫」打向竹川身后的空地，巨大的爆炸甚至让地面震动了一下，“这个比较方便。”
所以您为了方便就拿「赫」轰炸自己的学生吗?
竹川咽了一口口水，不由得怀疑五条悟是不是想把自己打死在这里。
“小绫，不要走神，要开始了。”
竹川闻言立刻集中精神，拼命构建“五条悟打不中自己”或者“自己能够躲开「赫」”的可能性。
黑红色的光球在五条悟指尖逐渐汇聚、增大，即将形成的「赫」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斥力，在空气里掀起一阵阵罡风。
竹川绫的发丝和裙摆在强风里摆动，女孩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额头隐隐约约冒出一层汗来。
「量子置换」可以在一瞬间里构建出无数个可能的场景，只要找到你最想要的那个可能性，然后用咒力把它拖入现实就可以了。
越是可能性小的场景，拖入现实就需要消耗越多的咒力。
但现在让竹川感到窒息的是：她无法构建出「赫」打不到的自己的可能性，无论是对方失手还是自己主动躲开，都不存在。
眼前闪过的无数个场景全部都是一样的画面，她被「赫」击中飞了出去。
这种感觉就像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粘稠的恐惧化为实质的触手拉住她的四肢、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往深渊里拖。
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褪色的画布，而目光唯一能触及到的光亮就是「赫」，那个要消灭自己的东西。
一种无力的绝望感瞬间包裹了自己，这种纯粹的咒力上的差距碾压了一切，再精妙的术式也会在绝对的暴力下被摧毁。
在「赫」即将发射的那一刻，竹川膝盖一软，咯噔一下跪倒在操场上。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
“轰——”
在虚构世界里看到的被「赫」打飞出去几十米狂吐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额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脑瓜崩。
原来五条悟最后一刻抬头把「赫」朝着天空发射出去了，产生的强大气流如同火箭升空一般恐怖。整个操场周围的树木叶子都被吹得猎猎作响，随后掉了一地。
远在宿舍楼探出头看热闹的熊猫也用胳膊挡住脸，随后嘟囔道：“悟在搞什么，这么大的阵仗。”
隔壁的真希怒声骂道：“这家伙用这么超规格的打击，是想把人弄死吗?”
被弹了脑瓜崩的竹川嗷了一声，随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脑门，生怕对方心血来潮再弹一次。
“小绫，”五条悟在竹川面前蹲下，“刚刚看到了什么，表情这么绝望?”
“……刚才老师确实没有打算收手吧。”竹川用的是肯定句，她看到的所有可能性都在告诉她，对方是真的有想过要冲着她的脸打的。
五条悟坦然地点了点头：“要变强的话，这些都是必经之路。比如被人捅脖子捅脑袋之类的，毕竟死亡的威胁是最好的催化剂嘛。”
跪坐在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是哭了吗?”五条悟想伸手去摸她的眼角，但在手指碰到竹川皮肤前，手腕就被她握住了。
“再来一次！”女孩捏住他的腕骨，坚定地抬头重复，“再来一次！”
五条悟不自觉扬起唇角，看来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呢。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要是真的打中你，老师也救不了你哦。”他站了起来，然后一拍手，“所以，还是继续加大小测试的力度吧！”
五条悟伸手把竹川从地上拎了起来，随后利用「苍」迅速赶到了目的地。
搭乘过多次五条老师的专属瞬移列车以后，竹川已经有点习惯三秒钟十八个弯的感觉了。
“锵锵——这次的目标是这条队伍哦！”五条悟伸手指了一下那条起码要排上四十分钟到长龙，兴高采烈地宣布，“一次成功哦！”
竹川抿唇，她拉了一下五条悟的衣角，真诚地抬眼对五条悟说：“老师，要不你还是回去用「赫」打我吧。”
“这样逃避可不是好学生该做的。”
这么长的队伍，脑袋会构建到爆炸的。目前竹川成功最多的普通人也不过十四个。这条队伍，看起来有二十五个左右。
意识到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的竹川绫闭了一下眼睛：“老师，你要保证我的头不会砸到地上。”
“放心吧，老师会稳稳地把你接进怀里的。”
下一秒术式发动，竹川绫开始构建，但快结束的时候她发现排队的人里有一位咒术师。
对咒术师构建可比对普通人难多了，于是她不得不去花更大的精力完成任务。当这个可能性被拖入现实时，竹川感觉脑袋一重，耳鸣瞬间来袭。
随后落进一个气味熟悉的怀抱，带着春日的微风和青葱竹林的味道。
是五条老师，他每次都能接住自己，随后把她揽进怀里。竹川把脸埋在对方胸口蹭了蹭，好安心的感觉啊——
“在和老师撒娇?”五条悟买完东西以后就发现对方闭着眼睛的乖巧样子，“还是把我当成什么大型毛绒玩偶了?”
“老师确实很像和我房间里的那只超大玩偶熊，不过我没有撒娇哦。”竹川迈着有点踉跄的步伐往前走，右手还拽着五条悟的衣角防止自己摔出去。
“哎，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小绫终于愿意和老师撒娇了呢。”
两个人满载而归，当然，午饭是五条悟请的。
一周以后，竹川已经能够在小测试里非常熟练地构建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导致了五条悟只要一有空就会把她拎出去买甜品，知道这一情况的七海点评了一句：“利用未成年的术式满足自己的私欲是很人渣的行为。”
五条悟大声笑了起来：“是吗，我觉得还行啊。”
“不过，你有和她说过那件事情吗?就是她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
“七海海，那个答案很残酷呢。”五条悟把腿架上茶几，枕着手臂躺在沙发靠椅上，“她要是知道那群人是想利用自己父母的死激发她术式的潜能，估计心脏会受不了的吧。”
“而且，更残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呢。”
突然，门被哐啷一声推开了。竹川低着头站在门口，额发盖住了双眼，她咬着牙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老师，我想知道，你说的更残酷的事情是什么?”
七海盯着门口的人看了一会，在心底看叹了一口气。他果然不应该答应这个家伙陪他演戏伤害未成年小朋友的，但是，这个或许是每个咒术师都需要经历的，成长的阵痛吧?
五条悟收回搭在茶几上的腿，直起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坐下，慢慢聊?”
竹川快步走到他面前，鞋跟在木质地板上敲出很重的声音。
“老师，不可以说谎。”
五条悟歪了一下头，黑色眼罩下唇角含笑，他用一种没有情感的上扬音调说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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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没有人啊。我要开启痛苦的单机之旅了嘛
第6章
“真希一直说找不到你的人，原来在这里待着呢。”五条悟走到竹川身边坐下，看了眼四周，“高专居然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老师，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竹川双手抱着膝盖，声音闷闷的。
“老师本来也就没什么觉可以睡，所以翘班来看看我心爱的学生是不是被打击成了发霉的蘑菇。”五条悟坐在那里，长腿跨了三个阶梯，衬得他身旁窝着的竹川越发小个起来。
“不是被打击了，就是突然一下感觉好不真实。”竹川拨弄了一下从阶梯石缝里长出来的野草，“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价值，可以让他们为了一个术式的激发去组局杀害那么多人。”
后来那场突然爆发的袭击原来也是有预谋的，对方猜中了五条悟会把她带到战场上去。预谋者原以为竹川会在战场上活动，毕竟之前已经展现出一定的杀伤力了，但结果她在后方待着。
于是企图用死亡威胁激发术式可能的计划落空，但即便是那样，竹川还是认为那些血是因为她流的，就像爸爸妈妈为了保护自己一样。
伊藤的新婚妻子，也是因为自己去世的……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不真实吗，老师刚出生那会儿被挂了一个亿的悬赏。但是现在想想，真是少的可怜，应该再翻几番才对啊。”
“……一个亿。”竹川愣了一下，问他，“我也值一个亿吗?”
“那当然……不可能啦。嗯，怎么这幅表情，是因为说你不值钱所以生气了吗?”
五条悟要伸手来揉竹川的头发，结果被对方一巴掌拍开：“别和我这个不值钱的人说话，会导致你市场贬值的。”
“小绫……”
“我会努力变强，然后去改变那些命运。不管在黑暗里推动这一切的那只手是谁的，我都会找到它，然后拧断它。”
“你还真是——”五条悟这回成功揉到了竹川的发顶，“让我意外。这样坚强和明事理，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很挫败欸。”
竹川抬头，满眼疑惑：“挫败?”
“是啊，痛失了给迷途学生讲大道理，将其拉回正轨的经历啊！”
女孩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那我叛变一下，然后老师给我讲大……哎哟！”
话还没说完，竹川就被弹了个脑瓜崩，五条悟的食指还按在她的眉心。
做了坏事的大人笑嘻嘻地说：“那种事情，可不许随便乱说哦。”
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竹川觉得这个笑容很危险。
“这种事，我也只敢说说啊，笨蛋老师！”
“说说也不行，老师的心脏承受不来呢。”他用很夸张的语气说着，随后转了个话题，“要是再发生像上次一样的袭击事件，小绫会怎么办?”
竹川绫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歪着头说：“尽可能去抚平那些伤痛吧，不过我还是更想快点强大起来吧。如果敌人的目标是激发我真正的术式，那么我就强大起来给他看。”
“我绝对不是什么让人宰割的牛羊，我会强大到他觉得我的存在是他无法掌控的威胁。”她捏着拳头，抬头看向满是星星的夜空。
“很有气势呢，像魔法少女一样闪亮呢。”五条悟一手撑着脸，“所以说，小绫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人，哪怕整个咒术界都否认你的价值，你在老师这里会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老师也是我很重要的人，”竹川重新把下巴埋回了手臂，“像爸爸妈妈一样重要的长辈。”
“那看来老师要更努力地做一个好榜样了呢。”
四月底的夜风还是有点凉的，竹川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跑出来的时候没带外套。
“看，是北极星哦——”五条悟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顺手把一件外套盖在了竹川头上。
“啊，老师，你这样我看不见星星了！”她把衣服扯下来，带着对方体温的外套很宽大，足以把她整个人包进去。
“……老师，我有个问题。你这样蒙着眼真的能看见星星吗?”该不是骗她玩的吧。
“能哦。”
“真的吗，可我觉得那条银河比星星更好看。”竹川歪头看着夜空。
“小绫学会骗人了呢，分明没有银河。”五条悟双手垫着头，向后仰，然后整个人躺在了阶梯上，“无论什么时候，星星都很迷人呢。”
“原来老师这样真的能看见吗！”竹川学着五条悟的模样慢慢躺下，从高处看下来，两个人像躺在草地上一样自然。
“哈哈，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吗?”
这天晚上，五条悟陪着竹川看了很久星空。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也坚信只要愿意抬头，目光一定会穿过重重乌云，找到那片只属于他们的星空。
***
“惠，你有没有感觉你的同期实在是太拼了?”熊猫坐在操场周围，看着被真希再一次揍趴下又很快爬起来的竹川。
“再来！”
看着满头是汗，胳膊青紫的竹川，真希有点担心：“喂，你最近没事吧，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拼命了?”
竹川眼睛亮亮的：“没事，只是和老师承诺了要努力变得有强大起来呢。”
“哈?”真希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那个混蛋给你洗脑了吗?虽然说想要变强是好事，但是你这样可不行，要先治疗一下。”
“哦，这样啊。”竹川发动了术式，构建出自己没有受伤的可能性，随后身上的淤青逐渐消散了。
无论看多少次，真希都觉得竹川的术式简直是bug级别的。构建可能性并带入现实，只要能力足够，几乎能做到任何事情吧?
远处，五条悟向自动贩卖机里塞了一枚硬币，拿起从里面滚出来的波子汽水喝了一口，他看着那道倔强的身影执着地被打倒再爬起来，打倒再爬起来。
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五月初的太阳已经有了夏日炎炎的趋势。竹川把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来，头发也被扎成了麻花辫。
她在替硝子照顾伤患，刚刚结束准备休息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竹川走到过道里，点下接通键。
“小绫，”五条悟的声音充满欢快，“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和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