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怪不得你们如此惧怕她，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白苏话音刚落。
“砰——”
“啊！”
“我靠！”
一声巨响紧接而来，别说老李和王婶吓得魂不附体，连刚刚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白苏都是大喊一声随便挑了个人抱，身体抖得幅度不比刚刚老李和王婶的小，叶舟也被这一下吓到，转身做出防御姿态。
一时间只有陈无妄还保持淡定。
巨响之后便是落针可闻的寂静，白苏挂在陈无妄身上，刚刚外面的月亮还能透进一丝光亮，如今大门紧闭，房间内只剩下叶舟手上手电筒带来的光源。
第13章 云裳落——4
五道目光齐刷刷盯着门口，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老李的腿都哆哆嗦嗦地快要站不稳，还得王婶扶着他。
“……靠，夜里起风了吧，看你们吓得。”叶舟晃了晃手电，看向白苏。
白苏悬着的小心脏落下来，只是刚刚一声巨响太过突然，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跟陈无妄说两句“不好意思”，撒开了手。
陈无妄掸了掸被抓皱的小褂，目光带着思索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
叶舟的手电筒跟着移过去，照出的范围之中，似乎有什么液体缓缓流淌下来。
随之一股腥甜气味混入腐烂的味道之中，虽然极淡，再想捕捉时已经有些分辨不出，但刚刚那一瞬间的味道仍然让人有些作呕。
“那是什么……”白苏指了指门上的东西，几不可查地往陈无妄后面缩了缩。
叶舟的手电是刚刚从秦家拿的，只是个小手电，远没有警用手电光源大，而且用了这么久，还隐隐有些暗下来的趋势。
“你们家蜡烛在哪里？去拿几根过来。”叶舟看向老李和王婶。
那两人缩在一起，拨浪鼓似的摇头表示拒绝，可对上陈无妄冷淡的目光，又连忙开口解释：
“蜡…蜡烛在储物室…我不敢去…”
叶舟看了陈无妄一眼：“我跟你们去储物室拿蜡烛，小白，你和他在这里等着。”
“哦，好。”白苏点点头。
叶舟走出几步，发觉身后没人跟上来，回头就看见老李双腿打着颤，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那就王婶一个人带我去吧。”
“我…没事…”像是觉得丢了面子，老李在王婶的搀扶下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两个人显然是掩饰不住这种恐惧，互相依偎着，一个两个颤巍巍地跟上叶舟。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白苏和陈无妄两个人，失去了手电筒的光源，白苏拿出手机打开照明，手机能照亮的范围更小，但此时应急也算够用，看见手机，白苏想起什么，抬头问：“加个联系方式？”
一眼就见刚刚还站着陈无妄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的目光便随之落在了棺材内黎深秋的脸上。
苍白发青又透着死气的面容是化妆也掩盖不了的，手机的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得阴气阵阵，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
白苏连忙移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头找陈无妄。就见门边站了个人，背对着她，正打量着什么。
白苏几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别乱跑啊，你要吓死我啊？”
“你看。”
陈无妄没理会白苏的质问，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看的东西。
白苏看向门把手，这门上雕刻者繁杂的花纹，又用金漆勾了边，下午来的时候就给了白苏一个震撼，价值不菲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多看了好几眼，恨不能把那个看起来就能抵她半年甚至一年工资的门把手顺回家。
但如今那个让她想带回家的宝贝再次给了她一个震撼，浓稠暗红的液体顺着繁复的花纹缓缓流淌至地上，马上就能流到两个人所站的位置，门把手也被液体覆盖，浓稠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站在这里，腥气更加明显，直窜鼻腔，大量的鲜血自门上留下，又像是从门外渗进来的一般。
红色能代表喜庆，也能代表诡异。
“这是……血……？”白苏极力压制声音中的恐惧，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没能被掩饰。
陈无妄伸手捻了一点儿，指尖搓了搓，没有温度的鲜血能看出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变得浓稠，估计再放些时间就要凝固。
白苏皱眉，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这是什么血？”
陈无妄摇摇头，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人血，叫你同事验一下吧……”
白苏“哦”了一声，抬头想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然而紧跟着的一声穿透耳膜的尖叫自后院传来，白苏胆子不大，就容易被这种突然的动静吓到，一下子手上的手机飞出几米跳到陈无妄身后，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陈无妄“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觉得白苏没用还是被这接二连三的事儿搞得没有耐心，也不管拉着自己袖子的白苏，抬脚便像声音来源处走去。
白苏紧跟上他，走到手机边上时火速捞回了手机。
还没到储物室，老李和王婶就滋哇喊叫着往外跑，碰上前来的陈无妄与白苏眼神都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就要跑过去，白苏担心他们碰到门上的血迹会破坏现场，一手一个抓住他们后领。
两个人见跑不了，几乎快要崩溃，嘴里胡乱喊着“放过我吧”“求求你了”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随着“叮——”的一声，各种电器运转的声音打破了刚刚的寂静，安全感因为光明的到来上升好几个档次，白苏第一次觉得来电也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房子里的灯都亮着，电来的一瞬间，习惯了黑暗的几个人都不适应地闭了眼，一两秒后才睁开。然而这一睁开不得了，客厅的右边有一面落地窗，原本已经拉上了窗帘，但此刻两面窗帘之间开了一条小缝儿，一只死气沉沉的眼睛正透过条缝隙，盯着屋内众人。
那眼睛眼白极多，瞳孔漆黑，就像带了全黑美瞳，显得露出的部分更加惨白。
白苏第一个看见，紧接着是陈无妄，背对着窗户的老李和王婶运气不错，没看见这要命的一幕。
被发现的一瞬间，眼睛便消失在窗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可那眼睛的主人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寿衣，同棺材里的黎深秋一模一样。
一想到黎深秋刚刚站在窗外盯着屋内众人，白苏和叶舟还要死不死地讨论人家生前的事情，白苏就是觉得“坏了，不会真被鬼敲门了吧”。
“陈……陈无妄……你那符纸不管用啊……”
白苏显然被吓呆，腿软的不行，站在那里没什么动作，盯着那条缝隙，只是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学艺不精，没用很正常。”陈无妄眉心微动，看着已经没有东西的窗外。
白苏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加上刚刚那一眼的冲击力太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间也没接话。
陈无妄没继续站在那里，转身继续往储物间走去。
“诶！陈无妄！”白苏也要跟上，可手中提溜的两个人哭哭啼啼个不停，要是让他们看见刚刚那一幕，恐怕能直接吓死过去。如今也不知道“黎深秋”还在不在外面，一想到刚刚与她对视的样子，白苏打了个寒战。
没办法，白苏只能放手，还不忘提醒：“你们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一会儿还有问题问你们！”
跑出几步，又想到什么，脚步一顿，极度痛心地摸出一个黄色小三角——当初分开时死乞白赖问陈无妄要的平安福。
纠结几秒，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递到老李与王婶面前：“借你们用一下，回头还给我！”
也没看清楚交给了谁手上，白苏几步追上陈无妄来到储物间。
一站到门口白苏就倒吸一口凉气，连续的刺激好像是为了锻炼她的承受能力一般，不断地在她底线疯狂试探。
储物间本就不大，杂物堆积更显得空间狭小。
血迹呈抛洒状落在入目所及的各个地方，还是鲜红色。叶舟站在房间中间，抬头看着上面，白苏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吊灯上挂着个黑东西，吸引了白苏的注意。
那是一只黑猫，瘦巴巴的，一看就是流浪猫，这种猫在普通小区很常见，但在雍渊城却不应该出现，作为定位为高档小区的雍渊城，连下水道都老鼠都会定时清理，别说乱跑的流浪动物了。
黑猫被倒吊在灯上，胸口还在起伏，四肢微微颤抖，下面是一滩血迹。
它被割了喉吊在储物间，就像是拿准了众人会来拿蜡烛，故意放在这里一样。
大动脉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一滴一滴掉下来，砸在那滩血液ʝʂɠ里发出微小的声音。一点一点流走了一条生命。
即便是流浪动物，白苏也看不得这一幕，伸手想去解开捆住它后肢的绳子，叶舟快她一步将奄奄一息的黑猫救下来，但也只是让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受一点儿。
胸膛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才短短一分钟。
白苏看了一眼陈无妄，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与之对视，然而白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移开目光打量这个屋子。
“我们推门进来的时候这猫还在挣扎，应该是刚被割喉不久，我被这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这个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可他们两个好像从后面的窗户看见什么了，吓得要死就跑出去了。”叶舟指了指储物间的窗户，窗户开在正对着门的方向，推开门就能看见窗户外的后院。
白苏想到刚刚客厅窗外的眼睛，打了个寒战，再次看向陈无妄：“刚刚那个…是她吗？”
陈无妄没回答，打量了一下房间，见没其他异常，便走了出去，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按住肩膀，身后传来叶舟的声音：
“兄弟，你刚刚不是还说那个什么符有多厉害吗？吹得天花乱坠的，怎么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作用呢？”
陈无妄懒得搭理他，肩膀一抖从他手中脱身继续往外走，叶舟却上前拦住他的脚步：“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招摇撞骗是要进去的？”
陈无妄停住脚步，微微抬着眼皮看着身前的叶舟，陈无妄眼型偏长，正常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更不必说他总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更让人觉得他在轻视自己。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叶舟，也没有开口解释。但只有还站在他身后的白苏清清楚楚地看见，陈无妄背负在后面的右手指尖微动，拇指点着另外三指。
毕竟是自己叫来的，况且叶舟不信也是情有可原，哪怕是白苏都是亲眼见过才不得不相信这种事情，担心陈无妄生气，白苏上前想缓和一下气氛：“师哥，他……”
“你父亲最近在住院吧？”陈无妄打断了白苏的话，盯着叶舟的脸。叶舟明显一愣，还不待他回答，陈无妄继续道：“天庭低窄塌陷，父亲会先过世；山根有痣低陷损双亲，家里长辈身体抱恙，尤其是父亲，年上有黑气……”
白苏知道最近叶舟家里的确出了点儿事情，父亲突然中风住院，全被陈无妄说中了，他与叶舟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听不懂他刚刚说的话，但山根、天庭什么的还是能猜个七七八八，被陌生人指出这些，放在白苏身上她也不好受，眼看叶舟脸越来越黑，白苏拉住了陈无妄：“陈无妄，别说了…”
第14章 云裳落——5
“把你父母房间里的床床头朝东，在阳台东北角放一盆菊花，客厅里放一副孔雀开屏图，”陈无妄顿了顿，思索片刻才继续开口：“你母亲身体也不太好，年轻时落了病根，现在也不喜欢出门，让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让家里人气多一点儿。”
叶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无妄，后者停顿之后抿了口茶，自刚刚说出叶舟家里的一些情况之后，叶舟从最初的恼怒逐渐为这股神秘的东方玄学折服。
“做完这些我爸就可以好起来了？”叶舟看了看自己在小本本上记下来的事项，满眼期待。
“风水之术，是日积月累而成，忌急功近利。不过你父亲寿数未尽，命不该绝。”陈无妄浅浅解释了一下。
“好嘞好嘞！”叶舟再次低头在小本本上记下陈无妄的话。
陈无妄喝完了茶杯里已经凉掉的水，发觉一边的白苏一直没开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发现她一直盯着那一面落地窗，此时缝隙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罢了。
接踵而来的事情让白苏还没从上一轮的惊吓之中回过神就被迫接受下一轮的惊吓，如今坐在客厅里，身后是两口棺材，身边是刚刚疑似出现过黎深秋的窗户，斜后边则是被已经干涸的血液泼过的门。
白苏没找来同事，叶舟看过那门之后便下定结论这血绝对是鸡血。
“人血通常呈现出鲜红色，鸡血才会呈现这种淡红色。”
叶舟仔细观察了门上的血迹，告诉陈无妄与白苏。
只要不是人血，事情就不算那么难搞，只是刚刚窗外的黎深秋实在可怖，她的眼神可不似当初的陈茉那般和善，反倒像那鬼老太太。
一边的老李和王婶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搓着自己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至叶舟问完那些问题，王婶才试探着开口：“陈…陈道长…能不能把那个黎小姐送走啊…我可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找上我吧？”
陈无妄看了她一眼，摊开右手放到她面前。
王婶不解，“怎…怎么了陈道长？”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多少钱啊…”
陈无妄却道：“拿来。”
王婶看着他：“什么？”
“护身符。”
陈无妄看了白苏一眼，白苏听见他的话才想起这个事情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解释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陈无妄也没追问，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
王婶的眼神就和刚刚白苏给出平安符箓的表情差不多，一脸心痛。
陈无妄拿过来，看向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白苏，没有直接给她。
“符箓……”
“我知道！对不起我的问题！我下次一定不随便借给别人！我一定好好保存！”白苏伸出三指指天做发誓状，还没等陈无妄说话就开启道歉模式。
陈无妄看着她，捏着符箓的手紧了紧，竟有些心虚的样子。
这边的白苏还没看出来，那边的陈无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正色道：“这符箓是个半成品，我画错了的，没什么用。”
“嗯？”
“？”
“？”
不只是白苏一愣，刚刚差点为了这张符箓大打出手的老李和王婶也是一脸愕然。
陈无妄尴尬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间便又恢复到之前那种高冷的样子，从荷包里又摸出一张，递到白苏面前：“上次你一直缠着要，我身上没有画好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