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威胁你？我这不是顺着您的意愿做决定吗？你一向不愿意让我过问你的事，怎么开公司又要我当法人了？你叔叔之前还劝我，说我没开过公司不懂，万一出点事我这个法人就得…”
斯陆瞬间爆发：“毛明辉不是我叔叔不是我爸！他只是你的丈夫！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我上私立也好，住他家的吃穿用度也好，花的是你的钱，我承的是你的养育之恩，至于你养我用的是自己赚来的钱还是你丈夫的钱，跟我没关系，要还我也是还给你！”
“谁要你还钱了！”斯慧气得站起来骂。
“你以为我让你参与公司是为什么？为了把我亲妈弄成经济犯罪人员吗？毛明辉是畜生吗！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他敢说你也敢信！”
斯慧脸上闪过一丝懊悔，她话赶话口不择言了。
实在是斯陆当着外人太不给她面子，其实当时她也骂过毛明辉，不喜欢他这样说自己女儿。
斯陆眼泪一双双流，身体都在颤抖。
斯慧不忍心，又下不来台去安慰，干脆坐下迈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斯陆好失望：“你以为我对你的婚姻选择很满意吗？你和陆平从来没吵过架，表面看上去也很恩爱，怎么突然就要离婚嫁给一个死了老婆有ʝʂɠ儿子的有钱男人了？你图他什么？他对你是否真心？你们婚后这些年他是否有为你留一条全职太太离婚后的活路？这些问题我问过你吗？我用这些问题阻止过你结婚吗？”
“我没有，我努力工作赚钱最后把你拉进我的公司是为了让你有安全感，有自己的事业稳定的收入来源不至于被一个男人拿捏后半生！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同样的尊重？即便是我选择错误进入了一段糟糕的婚姻，你为什么不能在我开心的时候支持我，等我受伤之后抱抱我？”
“你不会吧？你巴不得我被付东留伤害好佐证没有你把关的选择注定失败吧？因为我偷偷结婚没告知你你就没女儿了？你离婚的时候明明说过你最在乎我，一定一定要把我带在身边才放心，你说过没有我你不会幸福，现在你为什么一件事不称心就不要我了！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听你丈夫的话怀疑我想害你！”
斯慧又愧疚又惊讶：“我那是气话，还不是你不跟我好好沟通？不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从哪看出来我和毛明辉过不下去了？这就不该是你操心的事啊，就算我和毛明辉不好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算我自作多情行了吧！”斯陆情绪彻底崩溃，大哭不止。
付东留想过去，苗娜更快一步。
她抱住斯陆，对斯慧说：“大家都冷静一下。斯陆明天还要拍戏，不能这么哭了。大家都小声点，酒店保不准有狗仔蹲守。”
“付总，你在这陪陪阿姨吧，我先带斯陆下去。”
付东留看着崩溃的斯陆，自责不已。
如果他当初不提议假结婚就好了。
他应该正式追求斯陆的，哪怕她看在他能介绍资源的面子上钓着他也没关系，他们之间缺少的从来都只是单独相处互相了解的机会罢了。
付东留突然不敢上前安慰斯陆，他同意苗娜的安排，留在楼上。
苗娜带斯陆下楼。
来到房间，齐西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苗娜吩咐她：“去弄个毛巾，有没有眼睛消肿的按摩仪也拿过来。”
“好的。”齐西跑去卫生间。
苗娜让斯陆坐下，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斯陆。
经过这一晚，苗娜彻底决定把事业压在斯陆身上，再无疑虑。
斯陆对妈妈的默默守护和尊重，让她感动。
齐西拿了东西过来坐在斯陆旁边给她擦眼泪，看着斯陆哭，她也难受。
“姐，你别哭了，我刚刚刷到个可好笑的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斯陆摇摇头，接过热毛巾擦干净脸。
她深呼吸平复情绪后问苗娜：“你找我什么事啊？”
苗娜不想再刺激她的情绪，她说：“偷拍的事查清了，你如果信任我，就交给我来办吧，就当对我的面试如何？”
斯陆确实没心力了，她说：“无论如何，咱们不要正面否认或承认恋情，免得日后自己打脸。”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斯陆长叹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都还没入职就开始工作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个人给你转一笔钱算工资可以吗？”
苗娜笑着握住她的手：“斯陆，咱们是要长期并肩作战的伙伴，不差这一点的。”
斯陆又想哭了。
楼上房间。
付东留坐在斯慧对面，斯慧要回自己房间冷静，付东留有话说。
“阿姨，退出公司的事您再考虑考虑吧，鹿鹿只是想照顾妈妈，还想妈妈在被照顾的时候有尊严有面子，不被外人说成是吸女儿血，所以才让您参与公司的经营。”
斯慧这会儿也明白斯陆的用心了，可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她才生气。
“什么破孩子！贴心的时候比谁都贴心，气人的时候又跟个王八蛋似的！我是她妈，女儿偷偷结婚了我能不担心？我能不多问几句？还有，你别觉得我不管这事了，你们家就想这么不明不白娶了我女儿那是做梦！”
付东留理解，婚姻牵扯到双方家庭就会琐碎复杂，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也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斯陆和妈妈的关系破裂，这是她最在意的家人。
“阿姨，我和鹿鹿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我就喜欢她了，我很关注她，有些事您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
“鹿鹿和毛宗航关系不太好。”
斯慧看向他，表情凝重起来。
斯陆和毛宗航关系不好她知道，本来就是重组家庭，俩孩子又都十四五岁了，怎么可能处得跟亲兄妹似的？她压根儿也没抱这幻想。
刚开始那段日子，斯慧最担心的事就是怕毛宗航欺负鹿鹿，可后来都是鹿鹿欺负毛宗航啊。
比如她会故意坐公交车回家然后告状说毛宗航不让她上车，都知道是她撒谎，但毛明辉会配合，骂自己儿子。
比如斯慧经常在女儿房间发现毛宗航的游戏机手办之类，都是斯陆抢来的，给她买新的她不要，就要抢毛宗航的。
毛明辉在这一点上做得不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矛盾，于小事上他都会尽量满足斯陆的胡闹以维护她在新家的安全感。
后来毛宗航要提前出国，斯慧私下担心过是不是鹿鹿太过分让人家孩子在自己家没安全感了？毛宗航一申请学校，斯陆也闹着要回老家读书，最后还是毛宗航主动找斯慧解释，说他要走不是因为斯陆，希望斯慧能劝她留下安心上学出国读书。
这怎么看都是斯陆那个小土匪大获全胜啊，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她有点紧张：“怎么不好？他俩在学校发生什么冲突了吗？”
付东留看着斯慧担忧甚至后怕的神情，说不出口了。
刚刚的争吵中，这对母女已经因为毛明辉的一句话产生裂缝了，此时再说出毛宗航所为，只怕会真的影响斯慧的婚姻。
斯陆不想这样吧？
她虽然担心妈妈会受伤，可她一直保持沉默默默努力奋斗，也是想优先维持妈妈幸福的时长。
考虑好，他说：“我是想说，您再婚的时候鹿鹿已经长大了，很难和毛宗航建立亲情，毛宗航也是一样，鹿鹿和他合不来，难免会联想到您的处境，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鹿鹿会一直担忧您过得不好的真正原因，即便您和您的丈夫很恩爱，她也总是不放心，她太在乎您了。”
付东留这么一说，斯慧更难受了。
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和女儿相处了，好像做什么都是错，可她们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把房卡给我吧，我想休息了。”她说，她需要安静想想。
“好的。”
斯慧走后，付东留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想去找斯陆，却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他。
她还在哭吗？
付东留坐起来，想给斯陆发微信，手机上却有一条她发来的信息。
她说：“阿牛，我以后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会说不要你了这句话！”
第75章 爱是乌龟王八蛋（四）
隔天上午拍学校运动会。
剧情设定是斯陆和男一林韬竞争第一名失败，但她情绪不太好，跑起来收不住劲，摄像完全拍不到林韬反超的镜头，一连NG了好几遍冲刺镜头。
午休剧组放饭，斯陆想回车上吹空调休息。
林韬追上来和她说话。
“你好，请问咱出道前是搞奥运的吗？”
“是你太弱了好吧！”
“谁说的！我都工作多久了，你刚进组当然体力好。”
“是吗？不行等杀青咱俩比一比？”
“比就比！输了的人……发微博！”
“你确定？我发微博一般都是在骂人。”
林韬考虑之后说：“那你要输了，你就发微博承诺此生不骂我和我的粉丝！”
斯陆笑得扶腰：“你有毛病啊！我骂你粉丝干什么！”
“就这么定了！”
两人正聊着，林韬助理赶来叫走了他，斯陆跟齐西一起往回走。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旁边围墙上突然冒出来一排脑袋。
“斯陆斯陆！”
“是斯陆唉！”
斯陆和齐西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这些女孩都是林韬的粉丝，她们扒在墙上想看偶像一眼。
“斯陆，你是和林韬一起拍戏吗？”
“是啊。”
“可以拜托你帮我们转交一下信和礼物吗？求求你了，我们五点就来了都等了一上午了。”
斯陆爽快答应：“把信给我吧，礼物你们自己留着。”
一个女孩苦苦哀求：“斯陆斯陆，拜托你把礼物送给他可以吗？我亲手做的。”
“自己做的啊？好哦。”
“谢谢你！斯陆你人好好哦！你好漂亮好温柔！”
斯陆笑笑，不说话。
齐西收信，斯陆帮忙，看着这些女孩满头大汗的样子，斯陆有点不忍心。
“你们别失望，我刚进组林韬就我打赌比赛跑步，他说我要输了就发微博承诺此生不骂他的粉丝，他特别在意你们。”
“啊啊啊啊真的吗ʝʂɠ？是真的吗？天呐我要哭了！”
“啊啊啊我真的……斯陆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太暖心了！”
“就这些吧？我得回去了，放心，我一定交到他手里。”
粉丝们不住口道谢，斯陆和齐西提着东西离开。
走到一半，又有人叫她。
斯陆顺着声源回头，对上围墙缺口处一位女摄影的镜头。
回到车上，斯慧正在摆餐桌，斯陆有一点尴尬。
齐西要把粉丝的信送到林韬那去，斯陆叮嘱她：“天气好热，你跟他团队说说给粉丝送点水喝吧。”
“好的。”齐西下车去办事。
斯慧招呼女儿：“快来吃饭。”
“不太饿……”斯陆说。
“不饿也得吃，小西是个好孩子，一早给你做凉拌菜，就怕你没胃口。多少吃点，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哦。”斯陆擦了手坐下。
母女俩面对面低头用餐，谁也不说话。
斯陆心里有点忐忑，她从没试过跟妈妈说出自己的不安，这让她感到不自在，别扭。
斯慧则是在斟酌如何跟女儿沟通。
昨晚她一夜未睡，一直在想过去这些年哪里疏忽，让女儿对生活失去了安全感。
她自认对女儿用尽全部心力关怀，但她确实没想到，女儿的不安来源于她的二婚选择。
她试着反思自己，也试着理解女儿。
想到斯陆昨晚的情绪爆发，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客观来讲，斯陆的家庭条件比在付东留家面前确实不够瞧。单要说钱也就算了，偏偏斯陆又是这么个职业，人家的儿子掌管着那么大一家影视公司，他的父母猜忌斯陆有所图谋倒也合理，人都是优先考虑自己利益的。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付家维护自己的孩子，斯慧也维护自己的女儿，谁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呢？
斯慧很自责，很愧疚。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让女儿小小年纪背负那么大的压力逼着自己成长，可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斯陆依旧是心思单纯的小孩，她在处理婚姻这件事上非常不成熟。
斯慧猜想斯陆应该是被付家嫌弃才不敢告诉妈妈，或许她还想靠自己的努力做出成绩获得付家长辈认可？
斯慧不能接受。
她一想到自己女儿傻乎乎的偷偷结婚就心疼，男方家长哪会因为她这点让步对她改观？她的女儿又何须委曲求全讨好付家？
别的不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斯慧眼里看到的，还是付东留更主动，付出更多。
既然他家儿子高中就喜欢斯陆了，那么一切都得按正常流程来。
大大方方追求、正常恋爱、正式求婚订婚、上门提亲、风光办婚礼，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
这不是封建思想，这是态度和诚意，女孩不能这么宽容。哪怕这个女孩是傻的，女孩的妈妈也绝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女儿受委屈。
所以还得她来，像斯陆这些年默默努力想照顾妈妈一样，斯慧也想默默为她做好这件事。
只是目前斯慧还没头绪，毕竟两人真的扯证了，作为女方，已经被动。
此事难办，还得仔细思量再做进一步打算。
“鹿鹿。”斯慧突然叫她。
“嗯。”斯陆没抬头。
斯慧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
她说：“妈妈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昨晚说的话，忘了它好吗？有时候妈妈会因为你对我表现出抗拒而反应过激，我也会害怕，你不理我我总担心失去你。当然这一点是我做的不好，我是妈妈我更应该保持情绪稳定给你安全感，我改正，好吗？”
斯陆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斯慧给她拭去眼泪，说：“公司的事，妈妈谢谢你。我的女儿那么努力为我，我现在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添乱，以后我在我能力范围内，在你同意的前提下尽量帮你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你看可以吗？”
斯陆咬紧下唇，点头。
斯慧又说：“其他事咱们都先放一放，以后再说。你安心拍戏，我看苗娜也不错，你选择的人肯定没错，以后妈妈陪着你，咱们一起努力。”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