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本身也用不了多久,吴世亨极其识趣,饭局上温子良看宁璃的眼神太有侵略性,正事做完吴世亨也不自讨没趣,早早离开。
“纪总,跟来的还有一位老师傅,温六爷非常尊重他。”纪家人不敢隐瞒细节,急忙给纪云庭打去电话。
那日,在籣园温子良一针见血道出浓茶不过是他的口味,宁璃从未坦言自己喜欢,纪云庭才恍然察觉......
听罢,梁家旻惊出一身冷汗。
老师傅?
“是,纪总。”纪家人连连应下。
“我是阿良的师叔。”吴世亨笑道,宁璃一惊,本能回望身侧男人。
还有,他想过宁璃在温子良心底会很特别,却没料准温子良像是疯了一样给宁璃撑场面。
以温子良的人脉倒是可以,可宁璃凭什么能得到这份待遇?
这根绒毛好像还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两人靠得近,温子良没作声,头一直低着,配合宁璃的高度,宁璃压下企图加快搏动的心跳。
半晌—
扶野与温氏合作结束那刻,就是两人分道扬镳之时,温子良这种饿狼不会容忍枕边情人是条危险的美女蛇。
言罢,男人用公筷替她夹菜,东镛阁主厨在内地有一个负责打造国宴的朋友,这里的菜品味道千金难寻。
梁家旻满脸不服,梁荣气得咬牙切齿,之前那晚梁家旻被满身红酒渍抬回来,人是没事,而且借着酒劲睡得不错,但谁见了这满身红不打颤?
温家自己人都没撬开温子良的口,别说宁璃只是一个暂时的合作伙伴,梁家旻甚是不屑。
肯定是梁家旻挑衅不成被温子良教训了!
除非温子良做好沦为温氏董事会公敌的准备,他倒要看看温子良口中的不是玩玩,是什么概念。
女人踉跄着跑出去,偌大房间只留下心虚不已的梁家旻、怒意横生的梁荣以及如履薄冰的佣人。
宁璃抬手勾住男人衣领,扶去上面漂浮的那根绒毛,温子良今晚还算安分,宁璃眼风温和。
“你想搞什么?”梁荣哼笑,怒气疯狂涌出,梁家旻吓了一跳。
他望向杯中的淡淡茶色,思绪逐渐飘远。
分明是在等。
“咔哒。”纪家人硬着头皮开了门,温子良眸光深沉动作突然放缓,所有人心跳声响瞬间翻涌至喉间。
“我告诉你,内陆有人出面保宁璃了,你还想坐梁家少爷的位置就安静点!”梁荣简直要被气死,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
“不用理会。”纪云庭声音淡凉,并不在乎这则插曲。
遗憾的是,这一次温子良是客,纪家人再不爽也必须尽心服务。
“这是老爷子最爱的内地信阳毛尖。”助手适时道,纪家有一支专业茶艺师团队,纪云庭身边的下属对沏茶多多少少都会懂得一些。
意外听话。
说不准日后求不到温子良眼前的事情,去求宁璃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输过一次,绝不会输掉第二次。
如果温子良有胆顶住压力追着宁璃跑,就算他看走眼了,这一次他认输。
“那位老师傅应该是温六爷的旧识,宁小姐并不熟悉。”纪家人忽地记起当时宁璃的变化。
东镛阁素来是权贵聚集地,温子良那张脸辨识度极高,今晚又带着宁璃同框出现,纪家人怎能不打起十二分警惕?
“扶野么?”话毕,梁荣面色彻底阴沉下来,梁家旻神色难堪。
手刚刚触碰到男人领口那瞬,宁璃动作顿住。
所以,纪云庭永远不会相信温子良那句不会在宁璃身上玩把戏。
“是哪里不对么,纪总。”助手还以为是自己手艺有问题。
宁璃看得出师傅是温子良的长辈,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些繁琐规矩,师傅比宁璃还要放得开。
作为长孙,纪云庭自幼便被依照最标准的继承人框架培养。
这一秒,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喜欢,还是被别人潜移默化后才接受。
三十年来一帆风顺却独独栽在宁璃身上,纪云庭吞下热茶,明朗心情被阴霾罩住。
不只有他一人如此认为,而是所有人都这样觉得。
“落地之后直接去见宁叔,其他事情排到后面。”纪云庭话腔清冽,满是尽在掌控的沉着。
毕竟梁家和温氏还有纪云庭这个共同敌人。
这张牌,纪云庭有自信能打到宁璃心里。
那头,纪云庭气息微顿。
“没必要,都是自己人。”温子良柔声道,宁璃语塞。
所以,这就是年轻人不愿意花费时间与经历做这一行的根本原因,宁璃记得她父亲很多年还惋惜过这件事。
男声迷人,蛊惑与轻哄交替错杂,如同烫水缓缓入侵宁璃双耳。
“吃饭,其他不重要。”
“你怎么不告诉我。”宁璃轻声问着,许是心绪放松,声线尤为温婉。
“可请来吕正基这件事已经被温子良捅出去,宁小姐那边会不会有变数?”
对此,纪云庭不觉如何,他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顶尖教育势必得不到太多自由,可这是他没被温子良用刀捅进心窝之前的念头。
可架不住这场风月角逐游戏的主人公是温子良,若温子良开口认了宁璃的存在,那么港圈肯定要重新审视宁璃。
中午没胃口只喝了碗粥,晚上胃口好一些。
但亦有苦等温子良与宁璃反目成仇的蠢货。
宁志勋又不是港城人,更不是内地人,谁会出面保宁璃?
“可是温子良不可能和宁璃公开的。”梁家旻急忙道。
少时,纪云庭嗤笑:“不会。”
闻言,梁荣气急,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蠢仔?!
宁志勋定居海外,由于工作性质需要在法国与意大利两个国家之间反复跑,甚至还会跑到埃及、约旦这种地界寻求灵感,平时很难约,纪云庭松下一口气,他还算幸运。
找一个合心意的师傅难如登天,这样会免去宁璃的七成麻烦,宁璃捏筷愣住良久,这个男人还真是......
手就是雕刻师傅的命,雕刻一些需要非常注重细节的题材,哪怕是差了零点几毫米最终雕出来的效果都有差别,宁璃很佩服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练习雕工的师傅们。
在场人不是白痴,温子良是没说什么,可字字不提挑衅,却字字都在暗示挑衅。
不管两人能不能走到最后,宁璃在温子良心中的地位都无可替代。
当初,两人在TK晚宴上贴身热舞的照片都被温子良默许发出去,港媒一直等着温子良亲口承认。
“都依你。”温子良顺着她说道,没有一点犹豫。
怎知,温子良应得很好,离开前路过纪家人时还是停下脚步,宁璃蹙眉。
“出去等我。”温子良展臂轻轻环住宁璃,说罢,他猛地垂头埋在宁璃颈窝,宁璃耳根被男人呼出的热气笼罩,她险些没站稳。
眨眼间,宁璃颈窝覆上一抹温凉,那是......
男人的唇。
她不知道温子良和纪家人都说了什么,男人站在不远处,背影挺拔,露出的一截脖颈也透着矜贵味道。
“怎么,您有事?”纪家人咬牙道。
男人忽略这份刺眼的惊惧,抬手轻扶无框镜,斯文克制。
“服务不错,她很喜欢。”话末,男人勾唇浅笑,眼梢红痕跟着挑动,扑面而来的病态与狠辣似要封人喉咙,压得人喘不过气。
第47章 诱捕
纪家人面色沉冷,忍不住想要反驳,怎料男人缓慢掀唇:
“他不在吧。”
闻言,纪家人头皮寸寸酥软,纪云庭请来吕正基等人没有瞒住港媒,但这不代表他去见宁志勋一事能摆在明面上说,纪家规矩太多,都在盯着纪云庭,他这时候去见宁志勋必然是为宁璃,秘密被昭告天下纪云庭麻烦重重。
搞不好纪家那些盯死纪云庭的长辈会在背后给宁璃施压。
那么纪云庭冒着风险去见宁志勋这步棋再没有意义。
绞尽脑汁想离宁璃近一点,家中长辈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结果会好才有古怪。
“既然不在,就学乖一点。”温子良淡淡道,平静声调却如倒刺捅进纪家人的心脏,他根本没有想得到回答的意愿,笃定言辞刺激着纪家人的耳膜。
张狂跋扈,不可一世。
这一刻,温子良觉得宁璃想要什么,他都能舍出去。
听着这话,温子良眸色无澜,音腔嘶哑:
周遭出奇寂静,少焉,温子良讥讽挑唇。
“这是她的事。”男人言罢,纪家人纷纷眼皮狂跳。
仅差一次轻描淡写地弹指。
“你明天不忙?”宁璃按在男人心口,声声低柔。
和宁志勋有情分的人是纪云庭,不是他,纪云庭真在宁志勋眼前做什么手脚,他反而吃亏。
“六爷就不怕最后把玩脱手?”他们跟着纪云庭多年,深知温子良的放肆作风。
港圈最不缺的人精,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掀起“舆论海啸”。
女声清雅,顺着红唇滑出的气息磨人心智,温子良绷紧腮骨,喉结上下滑动,整个人亦如被拉扯到极限的弦,距离崩毁......
半晌,宁璃没接话,温子良声调难得清冽:“我在你心里那么没有分寸?”
人头攒动间,男人信步而来,自带引力,宁璃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我都能说给你听。”
由宁璃父亲宁志勋出面作保,只要纪云庭把心思藏好,加上宁志勋的作用,宁璃连犹豫的时间都不会有。
男声入耳,宁璃抬眼,侧脸与男人火热的唇轻轻擦过,她精准捕捉到温子良失序的滚烫呼吸。
吕正基已经抵达维港,这几日就是纪云庭约见宁志勋的最后时间,温子良知道纪云庭肯定不在。
正面挑衅,但纪云庭不在,温子良一根手指就能挑得纪家天翻地覆,哪怕老爷子还在纪家坐镇,可温子良从没怕过谁,他们只能咬碎牙齿把这口气咽下来,不能再节外生枝。
“嗯。”温子良应下,宁璃反笑,她可是听雷哲说最近温氏需要筹备的大型活动很多,这叫不忙?
尤其是在宁璃这件事上。
话刺入耳中,温子良有一秒断掉理智,女人呼出的湿雾化开他脑海中所有念头,唯独留下那根拉扯他敏感神经的弦。
不是没有人从他掌下逃出生天,而是这类狠角色除去纪云庭,只剩下一个宁璃,纪家与温氏相争多年,纪云庭本人若没点真本事,绝对不可能与温子良多年齐名,说不定第一次交手就会被温子良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纪云庭为什么盯紧扶野不放,还不是因为宁璃是扶野的主人。
谁的心思都不纯。
“不回去?”宁璃反问。
四舍五入,算是温子良顶着宁璃的名字兴风作浪。
“不给我一个解释么。”宁璃问他,她没有错过纪家人对上温子良那瞬的惊惧,宁璃不太相信温子良背着自己会见好就收,这个男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挑衅回去。
明明是控诉,却不见质问,字音间的柔情抹去这句话该有的利落,好似醉人烈酒,熏透温子良那颗坚硬心脏,他拒绝不了这样的宁璃。
当初他有些不以为意,不料被一语中的。
恰逢夜风拂过,微凉氛围冲散两人唇齿前的灼热。
然而两人关系的热度炒至巅峰,温子良居然退了,似乎没有给宁璃冠上一个名分的想法。
光线打下,又正巧角度合适,点亮温子良的眼尾红痕。
想拿下宁璃有无数种方式,温子良偏偏选了最暴戾偏激的一种,重利的资本玩家对上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事没几人敢做。
眨眼时间,温子良动作一顿,低头去寻宁璃的气息。
“下车,带你放松一下。”说罢,温子良伸手展开掌心,看着眼前纹路分明的手掌,宁璃把手放上去的那一秒,温子良手臂用力,宁璃没注意跌在他身上。
闻声,宁璃面色未变,面色隽永。
纪云庭算的每一步棋都是自找的,相比起两人在名利场上的棋逢对手,温子良还是喜欢看纪云庭输得一败涂地。
两句话只有纪家人能听到,温子良神色遗憾,姿态带着绅士品格,仿佛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失态。
宁璃多么看重分寸他们太清楚,温子良背后如此放恣,敢说自己没有其他心思么?
他说过,同样的把戏只有他来玩,宁璃才会有兴趣。
无框镜虽寡淡却变成最出挑的存在,镜片射出光耀,甚是迷惑人眼,让这双叫人不敢逼视的利眸平添温色,看不出半点乖戾。
单凭这一点谁敢说温子良对宁璃全无真心?
话落,温子良浅浅扫过周遭宾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沉默。
“你让我等了足足十五分钟。”
猛不防记起娜琳那句小心玩火自焚,温子良面色被几分兴味侵占,他确实没想到先把自己玩进去了。
这里是前厅,人来人往,温子良就算一字未提也是人群焦点,纪家人如何不明白这是何意。
到现在,扶野与温氏合作启动,宁璃吃下去的好处要比温子良得到的利益多得多。
*
一冷一热,猛然对冲,勾得温子良心尖发麻。
少时,纪家人找回声音:“六爷不问问宁小姐的意见么。”
从盯上宁璃到为宁璃一人对抗整个温氏董事会,温子良始终在放自己的血给宁璃解渴,要什么给什么。
双唇相贴前,她咬着男人的呼吸轨迹轻声道:
硬碰硬才没让温子良撕下一块血肉,宁璃不过是勾勾手指就让温子良如同被下蛊一般送上自己的命门。
温子良向来睚眦必报。
要装,也只能装给宁璃看,纪云庭想什么他岂会不清楚?
她的腰被温子良牢牢扣紧,甚至有点痛,双脚在空中晃荡,找不到着力点,只能攀着温子良。
“听说宁小姐家里似乎并不支持扶野在港城扎根,六爷不如注意一下。”纪家人冷声道,只恨不能立刻送走这尊大佛。
指尖一路游走,似是无心,却又轻易撩拨起猛火。
每个人都在竖起耳朵听,他察觉得到,温子良轻轻敛眸,眉梢浅挑。
开始,人人以为温子良降服了他最想得到的女人,现在看来更像是为给纪云庭难堪。
情绪上头的纪家人被迫冷静下来,只是眼底的不服没能藏好,温子良满不在乎地扬起眉尾,他将纪家人的那份肯定看在眼底,却没作声反驳。
身边不断有宾客路过,温子良出现在东镛阁本身就是一个爆点,没人会单纯到以为温子良只是来吃饭,倘若纪云庭恰巧来视察,两人正面相撞还不知要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