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半晌,火越发弱,温子良徒手灭掉。
温子良垂眼凝着即将熄灭的烟,眼神晦涩,浓烈火光慢慢碾碎在他指间,温子良那颗快被烫化的心脏有了冷凝迹象,他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滋--”男人把烟蒂死死按进湿布,冷热碰撞发出刺耳碎响,动作藏匿着令人头皮发酥的狠劲,温子良眼梢微垂,显得漫不经意。
怎么办。
他居然后悔今晚轻易放过宁璃。
第55章 诱捕(修)
温子良不喜明光,周遭光影略显暗淡。
微暗灯光映着男人眉目,平添几分克制阴沉。
这间半开放式包房悬于空中,俯瞰东镛阁正厅全景,傲然睥睨的视角近乎完美,下面是层层螺旋阶梯设计,有种凝视深渊斗兽场的快.感,极对上位者的口味。
包房里面其实有服务生,但温子良到场后他们哪里敢通风报信?
就这么在包房站着等待命令。
东镛阁的服务生足有几万,因为每个月需要经过专业项目考核,所以流动数量特别大,被纪云庭放在东镛阁的纪家人全部是高层,服务生并不会被注意。
“不要紧张。”雷哲对着拘谨的服务生笑道。
闻声,温子良捕捉到服务生藏尽惊色的眼睛,眼神幽暗,对面的服务生笑得勉强。
房间温度并不高,温子良心底却荡起燥热,长指扣住领带结用力一扯,动作猛地顿住。
男人指腹无意碰到喉间齿痕,那抹陷入皮肉的痕迹好似含着倒刺,瞬间击穿他的血肉,死死嵌入其中,犹如娇软红唇尚在。
就是每次对话都裹藏煞气,一般人受不住。
事情并未朝向众人预料那般进行,纪云庭被一通电话叫走,和温子良暂时错开。
果然,温兆宇闻言脸色惊变。
看着温兆宇的微表情变化,白彦琛心中轻笑。
短短五分钟让白彦琛毕生难忘,他猛地盖住腕表。
雷哲话音刚落,白钻包房内部身影便层层交叠,燥乱至极。
“你还不知道纪总对宁小姐是什么心思么?”白彦琛对着情绪不稳的温兆宇说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本来该是二哥的东西落到别人手中,有点可惜。”白彦琛笑得人畜无害。
熟悉温氏秘辛的圈内人都清楚温氏与秦家曾经关系不错。
商圈公认最有风度的上位者,喜怒难辨,定力傲人,这些东西今晚却统统失效。
有私生子就算了,为什么要纵容白彦琛来和夺财产!温兆宇恨到咬牙切齿。
倏然,桌边手机震响,温子良垂眼。
白彦琛哪有心情和温兆宇谈天说地。
而地下满是带着残血的碎片。
*
地面上堆积而成的血渍范围越来越大,温子良低眉锁住楼下刺眼的一滩血红,引入鼻腔的空气忽然堵住一瞬,连带着指上茶杯一并停顿,温子良稍稍扣住齿关,神思不明,像在控制什么,变得薄凉冷情。
纪云庭下了血本,可温兆宇始终不愿相信宁璃会产生这么大的能量。
*
“这样做是最好的。”白彦琛根本不在乎温兆宇的薄怒,自说自话的态度让温兆宇万般痛恨。
温子良绝对是借着那莫名空出来的五分钟警告他。
只是到了这一代,温氏掌权人变成温子良,而秦家则多了个衣冠禽兽的败类,做事邪性不说,性情太疯,当年温氏与秦家合作期间,不少人担心这二位撞在一起怕是要出问题。
这一秒,白彦琛觉得东镛阁就是一处角斗场,不论是温兆宇和他,还是姗姗来迟的纪云庭,都是深陷谷底取悦这个男人的垃圾。
闻言,温子良眯眸,完美抹去眼中戾色,宁璃没有发现。
很快,到了纪云庭组局当日。
纪云庭防住所有不安定因素,就是为避免温兆宇和白彦琛撞面。
“我走了。”宁璃看着眼前男人深不见底的眸色,终是没能看出异样。
“其实.......二哥可以不用向纪总请示的,纪总有自己的顾虑,但二哥这样做是为纪总好,等事情成了,纪总还不是要高看二哥一眼。”白彦琛句句引诱,说得十分好听。
若不是见过温子良在宁璃面前百般乞求的模样,白彦琛根本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主动折腰,然而宁璃做到了,并且是温子良全程主动出击,被宁璃勾着走。
那就是有中间人看温子良的面子出手了。
白钻包房。
“现在来挑拨是不是太晚了?”温兆宇警惕地回答,白彦琛哼笑,还不算太蠢。
只是这句话男人再没回答。
“你可以试试。”温子良腔调淡漠,尽显风度,纪云庭怒极反笑,攥着男人领带的力道骤然加大,领口禁锢着温子良的喉,可男人似是感觉不到闷痛,眼眸如旧。
不要越界。
那时,温子良就不再是唯一竞争者,纪云庭安的什么心温兆宇还是能看出来的,这是天赐讨好纪云庭的良机,白彦琛竟愿意拱手让给他?
对宁璃有心思,那就真的有想法,白彦琛没由来打了个冷颤。
可在宁璃的事上一次又一次破例。
而纪云庭......大概从温子良盯上宁璃的那一秒开始就晚了。
分明是宁璃心里那杆秤,到底会向谁倾斜。
董事会那群老嘢想方设法要他与白彦琛联手,说什么他们是亲兄弟,白彦琛手里不可能没有好东西,只要他们兄弟合作压制温子良就是时间问题。
怪不得能让他大哥那种狠角色心生警惕。
眼下,白彦琛每说一句都能让温兆宇炸掉。
“叩叩。”有人敲门,雷哲道了句进。
“你知道的很多啊。”温兆宇冷笑。
另一边,雷哲附在男人耳侧低声密语,温子良浅挑眉尾。
为了快速凝聚起能够与温子良抗衡的资本,温兆宇背后拜访过不少业界大佬。
对,只有腕表这件事他没有完全依照温子良的指令去做,算是自作主张。
“阿良哥,今天来找阿情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对面男声甚是离经叛道,港腔含着无限情韵,浪荡恣肆。
有些老狐狸没有将话说死,吊着温兆宇的胃口。
来了。
即便心悦宁璃多年,纪云庭展示出来的手段也是执着与等待。
“二哥。”突然,白彦琛“情真意切”地叫他,温兆宇心脏轻抖。
路边。
纪家人来送茶,包房内姿态冷峻的男人坐在暗处定定而视,宛若矫健黑豹,引人心脏骤停。
温子良自己进东镛阁没问题,可现如今纪云庭防他防得很紧,想悄无声息搞定东镛阁的消费资格并非易事,只有一种可能---
一板一眼的西装包裹住尽是爆发力的肩骨,凌厉线条磨平宽肩带来的逼迫意味。
因为纪云庭必然不会允许他在东镛阁受伤,无论如何他都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温子良是在告诉他......
想到这里,温兆宇死死咬牙,可老豆给白彦琛的东西本该属于他!
白钻包房。
“你觉得呢?”温子良语气淡凉。
温子良轻吻她的指尖,温柔写意。
挂掉电话那瞬,雷哲凑过来说戏开场了,温子良眼梢轻动,尾部红痕上挑,似淬着血迹,悍戾贪肆。
刚刚纪云庭带人破门而入的前五分钟,他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可是雷哲分明通知他可以动手,温子良既然决定今晚到东镛阁搞事,一定会算准一切,最起码也会保他不受伤。
真不愧是师母和老师教出来的女儿,连纪云庭这种倨傲资本家都甘愿让步。
温家温六很喜欢驯服对敌的快.感,特别是男人。
“有件事......我有点好奇。”良久,白彦琛犹豫着开口。
“玩真的?”
“做得不错,六爷很满意。”
所有飘于皮囊的浓|欲被牢牢锁在古板衣着下,极度压制没能化解男人周身的野性本色。
男人凌厉的眸子扫过眼前焚香案台,唇间溢出玩味淡笑,一如既往的淡漠,也暗藏混账风流。
白彦琛:“......”
他终于知道老师嘴里那句人蠢冇药医,医好晒药费是什么意思了。
宁璃没多想,心底跃跃欲试。
“今日的事没有第二次。”半晌,温子良缓声道,字句迫人。
“没有。”白彦琛乖巧回答。
“好久不见。”宁璃笑答,规矩客套。
顶豪出身的贵族子弟骨子里性情太傲,温文尔雅仅仅是表象。
两个人都明白,纪云庭没继续坚持的原因哪里是温子良太狠太疯?
通话声音不小,包房又安静,衬得男声越发清晰,雷哲倒吸冷气,温子良淡淡睨他一眼。
前一秒,白彦琛还以为这或许是意外,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闻言,秦钧霖反笑。
“下不为例。”温子良心情好像还不错,声调低哑。
北区跑马场。
目光捉到来电人姓名那刹,男人蹙起眉头。
吻毕,温子良放过她,宁璃只觉唇间发麻,她看着男人说话时理所当然的神色愣了愣。
一旦纪云庭真借着此次机会和宁璃传出点什么,宁璃就是纪家长孙这些年唯一一位当众示好的女人。
如果不是纪云庭及时赶到,他今晚就要见血。
半晌,白彦琛看着温兆宇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启唇:
两头贪狼锁定一个猎物,看的就是谁手段更快更准,纪云庭一样狠,却输在不够精准。
“谁让你戴这款表的?”温兆宇狠声道。
听罢,对面男声似是轻笑一声,有点意外。
闹剧被温子良尽收眼底,温子良静静看着乱局,指间玩弄着精致茶杯,不见一点气场波动,冷硬淡凉。
不曾想,私下里居然相安无事。
楼下,白彦琛瞧出不对苗头,纪云庭停在原地已有几分钟,他上前推着纪云庭的脊背,试图先将这两个人错开。
眨眼间,男人灼热的唇狠狠擦过宁璃颈窝,宁璃顺势将五指滑入男人发中,手感还不错。
今晚躲到东镛阁试图清净,结果还被白彦琛缠上,温兆宇真是恨不得弄死白彦琛!
*
再者,谁都能隐约察觉到纪云庭近期对温兆宇的忍耐力大大下降,温兆宇正发愁没有机会修复和纪云庭的紧密关系,白彦琛老神在在地坐着,旋即趁热打铁道:
下瞬,纪云庭狠狠攥拳,整条手臂忍不住颤抖。
无论输赢,温子良总要得到些什么,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接着,宁璃用指腹擦掉男人唇边红痕。
一句话正中温兆宇心病,纪云庭已经不相信他很久了,这么做听上去成功率很高,可如果纪云庭怕他坏事直言否掉,温兆宇就等于是送上自己一张脸给纪云庭打,面子里子全丢了!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人,我不能动?”男声微扬,张狂入骨。
“宁小姐,好久不见。”众人抢着问候。
良久—
这明显是摸到一点宁璃的偏好了。
......
温子良凝眸睨着,眼底攀上少许兴味。
“纪云庭,最好想清楚一个问题。”温子良挑唇道,纪云庭眼色冷冽。
“万一我安排人进去蹲点反过来被纪家人请走,还不是没得玩。”温兆宇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行,白彦琛暗中叹息,这蠢仔难得智商在线。
俄顷,温子良掀唇,嘶哑低醇的雅痞腔调钻入话筒:
曾经的纪云庭绝对不屑于打这种牌。
后来白彦琛才知道是纪云庭在背后放水,只为递给老师女儿半个投名状,白彦琛咂舌。
“你什么意思?”温兆宇跳起来质问,仿佛由高到低俯视白彦琛就能拔高气场,他站着审视着白彦琛那张与自己没什么相似之处的脸,心中越发觉得可憎。
白彦琛想起港圈盛传的那则秘闻---
“你有事瞒我。”温子良声调沉沉,白彦琛心底一揪。
“来了,上马跑一圈?”猝然,温润男音入耳,宁璃回身就看到纪云庭骑着那匹她眼熟至极的纯血马,而纪云庭身侧则是骑着马的吕正基,全是熟人。
可晚的那五分钟,却给了温兆宇无数次对他下死手的机会。
那头,刹车声传来,温子良连眉心都没拧一下。
底细都被他摸完才想起来问。
见状,白彦琛轻闪躲过,足足等了五分钟可仍不见门边有异动,他一直不明白温子良非要让温兆宇在今晚对他动手是何用意,但他只能照做,没有任何反驳余地。
那玻璃瓶打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纪云庭卡在瓶身撞到他额头的前一秒把他推开,不等白彦琛说话,就见纪云庭大步跨前拎起温兆宇的领口把人拖走,动作生猛暴戾。
男人无边傲慢,目空一切。
所有人看着温子良挑起指尖,拿稳茶杯对着楼下众人微微举了一下,庆祝意味甚浓。
三月才能搞定的难题,到温子良手中十五分钟结束,白彦琛呼吸微紧。
而且温兆宇的粤语本来不算流利,但他所要接触的大佬里面有一些只听得懂粤语,想从这些大佬手中撬来资源,就必须要学乖,他只能投其所好。
也不知白彦琛是怎么把温兆宇压住的。
话落,温子良眸色微缓,宁璃应该是带着娜琳一起到秦家拜访。
香味将包房围困,温子良暗挑眉峰,勾魂的气韵顺着鼻腔而入,直达喉咙深处。
“但下次白先生最好听话一点。”
斜下方。
温子良也不怕宁璃撑死。
“可以了。”雷哲吩咐道。
若纪云庭达到目的则截然不同,港圈就会自动把纪云庭放进扶野与温氏的游戏里面。
纪家的局,自己带着他一起,温氏那些老狐狸知道以后肯定要疯。
上午九点左右。
他有种预感,纪家可能会被温子良给玩死。
见宁璃勾起手指,温子良十分配合地弯腰。
从前是吃了太傲的亏,短短一月时间直接换了打法,宁璃不喜欢他越界,他就以朋友身份组局以及提前拜访宁璃父亲,宁璃钟意什么味道,他就偏向哪种滋味,如此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抹平劣势。
闻言,白彦琛心底无语,怀疑楼上黑钻包房的那个男人是假的。
毕竟那是追随纪云庭多年的边缘心腹,就算多了边缘二字,也不是温兆宇这种人能接触到的。
“有事?”温子良低哼,显然不太高兴。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在包房众人耳边炸开,白彦琛心头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