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温兆宇气急,一掌拍在桌面上,声响剧烈。
“温兆宇,我似乎对你太宽容了。”纪云庭极少情绪外露,纪家的规矩就是不动声色,很多业内大佬调侃过纪云庭年少老成,克制得像一块古木。
“这件事只有二哥来做才可以,我没能力。”白彦琛三言两语说得温兆宇心思震动,温兆宇本就藏不住心事,白彦琛佯装没看见温兆宇的犹豫,装得那叫一个无辜。
见状,白彦琛照单全收。
声音传入耳中,白彦琛忽地抬臂倒酒,腕表大大咧咧地露出,温兆宇眼神顿时冻住,如同丧失理智的野犬。
房门大敞,纪云庭显然刚刚收脚,强行破门导致房门破损严重,白彦琛冷不丁撞上纪云庭冷若寒霜的眸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纪云庭本人。
曾经的温家二少爷如今居然落到如此艰难境地,更别提今晚直接迎面撞见了仇敌白彦琛。
白彦琛发觉前面的纪云庭脚步停顿,血迹染红纪云庭的手背,在纯白地面绽放出朵朵血花。
他真的没有进入东镛阁的资本,即使弄好一切等待东镛阁的认可也需要三月时间,白彦琛实在不懂温子良是怎么在今晚九点前摆平的。
周遭不约而同地静下来,拼命挣扎的温兆宇动作变小,被眼下冷凝的气氛镇住。
如同熔炉,烫化敌人的胆量,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依旧骇人。
几年前,那场无人机表演的确是为宁璃举办,但温兆宇也打听到后面不知为什么整件事再不见宁璃身影,宁璃被完美摘出去。
他有理由怀疑温子良是故意报复。
白彦琛在请示二字上重重咬着,听得温兆宇眉心拧紧,显然对请示这个词眼十分不满。
女声灌入耳底,温子良压住微扬的唇角。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明明和他流着一样的血,却偏偏做出一副和温子良相似的姿态,温兆宇眼角腥红。
西装骨骨,腰身劲挺有力。
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更看不清男人的眸子,可白彦琛能肯定温子良在看这块腕表。
他觉得脏。
纪云庭这么做是为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雷哲暗自捏把冷汗。
无数滚烫情绪分子促成男人果敢锐利的气势。
“但你赌得起么。”说着,男人捏住纪云庭的两侧手骨,纪云庭吃痛不得不卸掉力气。
“父亲的意思,二哥你不知道吗?”白彦琛似是不解,扬声反问回去。
然而温子良要跨出大门的那刹,纪云庭乍然出现。
同一秒,耳机声音再起。
如刀锋般的跋扈含住男人心脏最柔软处。
良久,温子良慵懒应声。
......
今晚在东镛阁温兆宇刚刚见过一位业内大佬,整个过程点头哈腰,哪里还有什么脸面,白彦琛大摇大摆地进门分明是做给那些资本看的!是想证明他一个私生子也配上位?种种因素刺激着温兆宇的血性,让他难以冷静。
“上车。”男人淡声命令,白彦琛这次很听话,二话不说开门上车。
“她不会,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不会。”秦钧霖半开玩笑式地接话道,两人对话火花四溅,叫人心惊胆战。
没人能忽视,更没人能逃出他的掌心。
宁璃没办法开口,只能任由温子良掠夺。
这辈子的耐性全部给了宁璃,温子良不是肯做无用功的男人。
好半晌,纪云庭拖着温兆宇离开原地,白彦琛不知该做什么,耳返里,雷哲好心的声音再响起:
说完,纪云庭淡淡扫过染了血的手骨,上面划开一道深深血痕。
男人并不在乎最钟意的滋味出现在纪云庭的地盘。
闻言,温兆宇周身狠意逐渐退散。
蓦地,温子良眼波乍起,气息微凝。
“二哥,你不想摆脱伸手要钱的生活么?”白彦琛缓缓扬唇,语气平缓。
蠢真的无药可救。
少焉,温子良神色浅淡,除去隐晦难辨的欲|色,亦有志在必得的慵懒。
那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这一次的局人很多,大多数宁璃都认识,有不少对宁璃动过联姻念头,只是最初碍于纪云庭都不敢接近宁璃,现在更绝,又加进来一个温子良,谁还敢追求宁璃?
“听说,二哥从纪总手下挖来的人才被宁小姐撬走了?”白彦琛言语无心,温兆宇的火气顿时蹿腾而上,盯着白彦琛的眼神极其恶狠。
但赶回来也是木已成舟,没用的。
“再等等,白先生。”
“什么时候回来?”温子良轻声询问,柔情蜜意让宁璃软下心弦。
他猜......这个人姓秦?
“就凭你和纪总的关系,这点小事算什么?更何况你是去帮纪总向宁小姐示好。”白彦琛循循善诱道。
事情非常简单,就是要温兆宇出头去联系港媒提早蹲点,在纪云庭和宁璃同框当日跳出来为纪云庭造势,温兆宇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晚九点前都算是说多,白彦琛刚才细算,从温子良着手解决这件事再到他顺利进入东镛阁,前后时间在十五分钟左右,基本没有误差。
话毕,服务生察觉气氛略微冷冻面色一凛,不敢再言。
“有空给这位宁小姐赔罪。”秦钧霖音腔狂肆,更显放浪形骸。
斜上方,顶级黑钻包房内男人风姿懒散,194的身高令人无端心窒。
这不是开玩笑。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雷哲声音悠闲:
从今往后,宁璃怕是第一个能降服温子良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最近温兆宇的日子非常难过,还不如在祖宅被温子良养着混吃等死。
*
发丝不似男人表面那样冷硬,宁璃反笑。
温兆宇也不知是情绪上头还是过于激动,站起来和白彦琛说话,而那些被温兆宇带来的跟班乖乖站在一旁,没有要动手的意愿,反倒是白彦琛掌控全场。
“我弄不死温子良和宁璃,搞一个你很难吗?”温兆宇几度克制不住暴怒,若非跟班在身侧提醒,怕是能掀开桌子给白彦琛一拳。
深喉芳香,拉扯神经。
楼上,温子良锁住白彦琛的方向气势深沉。
那日在港都建筑院温子良眼底情动不是作假。
鸢尾香气混合着大马士革玫瑰的芳香侵入心脾,温子良眼底戾意慢慢褪去。
走前最后一句话未免也太......不要脸。
“什么味道。”忽然,温子良眯眸,语调低醇沙哑,几分醉人意味蛊惑人心,服务生连忙解释:
这个人,就是前段时间被他大哥和老师女儿联手送进警署的蠢仔。
“喂?”对面男声酥哑,带着些许锐感,存在感极强。
失神之时,耳边荡起异物划过空气的闷响,待到白彦琛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温兆宇砸来的玻璃瓶携着巨大力度,他索性不躲,屈起手臂护住头颅。
宁璃提前和温子良明说过此事,没藏着掖着。
对峙氛围猛烈,温兆宇身边的跟班生怕两人动起手,未料,饮了酒的温兆宇还算冷静。
兴、奋。
闻声,温子良搭在沙发靠背的手指动了一下,指骨跟着滑动,藏着几抹冷意。
闻声,温兆宇满面不服,纪云庭冷嗤,不屑笑声从腹腔向外散开,轻如薄雾,却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否则之前也不会弄错宁璃的品茶口味。
“纪家人早就跑出去通风报信了。”雷哲小声道。
“你肯?”温子良问完,噙住女人气息。
外面都是人,温兆宇被纪云庭捏在手里没有还手之地,狼狈到极点,白彦琛忽地察觉有道利芒射来。
一旁的雷哲给他倒了杯水,温子良摩挲杯身,思绪未明。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你?”纪云庭抓住温子良的领带,声藏薄怒,温子良眸色淡淡,看不见一点兴味。
结果抬头却看到情绪骤变的温子良,男人视线方向是纪云庭脚边的那滩血,白彦琛心脏一抽,那不是一个正常人此时此刻该有的气场。
听罢,白彦琛唇角勾笑。
“大哥,今晚的事......”白彦琛斟酌用词。
预料中的剧痛并未袭来,白彦琛抬眼时被一股巨大力道推开。
温兆宇很会打架,出手非常狠,白彦琛咬牙躲闪着。
像这种气势稍弱的主动出击太不像纪云庭的风格。
“我的人把天捅破了也没关系,至于你们的事,她没兴趣。”温子良声色薄凉,字字狠辣。
白彦琛:“......”
好戏结束,纪家人忙着自然要帮着纪云庭先处理好温兆宇,白彦琛再无人注意,成了小可怜。
只是这份期望落在温子良眼底完全变了味道。
“要看她的意思。”话腔缱绻缠绵,也颇为阴郁,至死方休的情愫被压在舌下,将每个字寸寸晕染。
当然,以他的脑子能想得到才有鬼,白彦琛说出那句要他提前找好港媒帮纪云庭扩张声势的话后,温兆宇差点没惊掉下巴。
“就是去放松一下,我当年的启蒙老师也在。”宁璃扬眉算是解释,吕正基早早到场,宁璃很久不曾与启蒙老师同场竞技,心里自是期待。
近三十年独独一个宁璃,把他硬生生扳成一个甘愿被驯服的角色。
“六爷,东镛阁所有包房都会提前焚香,这是鸢尾和大马革士玫瑰特有的味道。”服务生今年刚刚结束学业,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味地说,他没说谎,这是东镛阁的最新规定。
仿佛生来就是矛盾体。
适才茶被送到包房之后,纪家人肯定已经把消息递给远在海外的纪云庭,就看纪云庭能不能赶回来。
“这个人不会姓秦吧。”白彦琛故作轻松笑道,说罢,温子良轻跳眉梢,白彦琛掌心发冷,还真是啊!
“啪。”玻璃瓶身爆裂开来,残片四溅。
“不过阿良哥......今天的事,我不太希望在港城人的嘴里听到。”秦钧霖说得意味深长。
男人站在落地扶手处垂眼看着下面闹剧,居高临下的怜悯气息犹如长鞭,击破压抑空气,狠狠抽打每一个参与这场闹剧之人的傲骨。
唯一办法就是不要挑衅他。
......
言下之意:宁璃全权做主,他负责听话。
言罢,温子良越过纪云庭信步离开。
本以为白彦琛寻到东镛阁来是为落井下石,温兆宇没想到白彦琛竟然会帮他,纪云庭为拉拢宁璃特地组了一次大佬局,哪怕温兆宇近段时间一直在外花天酒地,对于这事也多少知道些。
温子良在......
声音散尽,白彦琛脊背生寒。
耐着性子等对面说完。
这些人基本都在港城生活了几十年,温兆宇如今势弱,不得已放下身段去迎合他们的喜好,与陪吃陪喝陪聊的细佬也没什么区别,一张脸在港圈早就丢尽了。
能吞人的饿狼突然温顺,的确挑战心理底线。
确实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一本正经的人忽然沾了点邪性,反倒惹人战栗,白彦琛心底讶然。
“不然我带你一起?”
“嗯。”温子良哼笑。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纪云庭曾为宁璃豪掷重金。
掌控欲刺人脊髓,叫人窒息。
“你为什么帮我?”温兆宇斜睨白彦琛冷声问。
“想借我的手讨好纪云庭?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了?”温兆宇冷嗤。
好不容易从纪云庭手上搞来一个人,后面立刻被温子良和宁璃横插一刀,这个人名下的资产原本能够为他所用,现在倒好,全进了宁璃肚子。
“你动我一次,她就疏离你一分,我玩得起......”话末,温子良压低声音,更具诱惑力。
不过么......他还没天真到以为温兆宇能就此安分下来。
纪云庭平时最擅长玩人心,想要弄谁从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一直在等耳机中雷哲的声音。
话落那瞬,温兆宇心觉血液直奔颅顶狂涌,伸手便要捞住白彦琛的衣领。
否则他有一万种手段让他求饶。
港圈默认,纪云庭是绅士,宁寒舟是君子,温子良则是实打实的暴徒。
距离稍远,白彦琛看不到男人的眼神变化,只能看见男人镜片随着光线反射而出的刺眼锐芒。
“我换身衣服。”
“不急。”纪云庭温声道,宁璃才走,周围就升起阵阵议论声。
“听说温家那位一样爱马,不知道你们谁和那位比过?”
“谁有那个胆子?”有人嗤笑。
“自己没种就不要找借口。”说话的人很狂,众人纷纷侧目,一看是梁家旻又咽下嘲讽话语。
心中直道梁家旻活该被温子良搞。
上次被弄了满身红酒抬回梁家的亏还没吃够?
鬼知道梁家旻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梁荣要他在现场想办法把温子良引过来,他又不蠢,在纪家的局上开口要温子良主动过来,这不是把温子良的脸面踩地摩擦么?
奈何梁荣态度非常强硬,还把梁家旻骂到狗血喷头,梁家旻险些抑郁只好照做。
“不如一起比比算了,宁小姐和六爷关系不错,可以替大家请人。”梁家旻建议道,纪云庭没太管这边,不知梁家旻开始自由发挥。
话落,现场一片死寂。
第56章 诱捕
纪云庭正与吕正基聊天,在场的人暂时都压不住梁家旻,只能任由梁家旻挑事。
没人敢这时候搭话,梁家旻咬牙。
能不能不要用一种可怜白痴的眼神看他?!
一人戏份终究很难撑起来,况且还是梁家旻这种演技,他说完气氛直接冻住,尴尬至极。
北区跑马场虽比不得温氏的科尔林赛马场,但在科尔林尚未完工之前,港城人基本只认北区。
这场跑马场培养出过很多人才,纪云庭是当中最耀眼的一个,北区跑马场面积是科尔林的4/5,可容纳人数不及科尔林一半,观赛效果略逊科尔林几筹,不过北区的服务一直广受推崇。
商业区对游客以及前来观赛的赌马看客会进行周到服务,专车接送,顶级配置。
而今天众人齐聚,脚下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场地是非商业区。
进这里需要验资。
今天全是圈内叫得上名字的角色,不少人也曾和宁璃同台竞技过。
等宁璃换好衣服回来,梁家旻还在原地张狂放话。
“都是朋友,何必在意那么多。”梁家旻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