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更确信，所有的事肯定有詹泽在后面推波tຊ助澜。那只老狐狸，终于不打算装好人了。刚才应该吓死他。
她要对付的人，从头到尾，只有詹泽。没想到，一个大证据送上门，于是决定不等了，报警，至于群里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她管不了那么多。但这件事，多少会和林潮扯上关系。
林潮如今是公司的香饽饽，报警之前，得跟公司说一声，让他们提前做好公关预案，帮林潮想一份恰当的说辞。最好，能把那些人打成批皮的黑子。
眼下，太晚了，她想着先回去睡觉，等一大早就联系曹柠。如果詹泽进去了，她俩的合作也就自动终止。
拿出手机，准备再叫个网约车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察觉有极轻的脚步声，不断往她的方向靠近。
她抬头，大声喊：“谁？”
口鼻突然被什么东西蒙住，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她没了意识。
好像被困在一个噩梦里。身子被强行蜷成一团，手和脚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布。缓缓睁开眼，眼前是压抑的黑色。身体的痛感逐渐袭来，她拼命挣扎，却冲不出这个噩梦。
江枫渔脊背发凉，冷汗从毛孔窜了出来。
终于，她反应过来，有人绑架了她。
会是谁呢，詹泽吗？
第38章 【37】美人皮
半夜，曹柠被一阵夺命连环 Call 吵醒，才知道又出大事了。有狗仔给公司邮箱里发了邮件，说握有江枫渔出轨的证据，开价四百万封口，否则就大爆特爆，并在附件附了一张照片。
同时，网上也出现了几个营销号的帖子，说某已婚大花出轨，召鸭。有照片，只是照片被处理过，打了厚码。
这是狗仔的挑衅。
曹柠看了所谓的艳照，虽然男人的脸被截掉了，但她知道是江枫渔和林潮。没想到，俩人不仅一夜欢爱，还留了这么大一个雷。
公司连夜找了公关团队加班，趁着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删帖，降热度。
曹柠从床上爬起来，裹上衣服，冲出门，开车往公司赶。
路上，公关部总监罗景给她打了电话，说他们让人查了发件人，追溯源头，发现敲诈的账号和最早发帖爆料的账号，来自台湾。眼下事情逐渐发酵，但还没到不可控的地步，只是留给公司的时间不多了，狗仔给了公司四十八个小时，但他们如果没有在天亮前拿出应对、服众的公关方案，处理得不好，江枫渔的职业生涯可能会被毁掉。
就算公司出了这笔钱，但天下没有能彻底销毁的底片，万一狗仔拿了钱不认账，或再次狮子大开口，他们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罗景联系不上江枫渔，她在电话里问曹柠，确定是召鸭吗？男人会不会是江枫渔的老公。江枫渔结婚的事很低调，没有婚礼，就一个口头通知，公司见过她老公的人，也就曹柠、小闫两个人。
照片里的男人如果确定是她老公，那江枫渔就是受害者，这件事反而好办了。公司直接报警，出律师函。但根据狗仔的口气，应该不是，不过，万一呢。
“不是渔姐的老公，其实小渔没有老公……假的，这事说来复杂。”
“复杂？假的？太乱了，太乱了，那你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谁吗？”
“我猜，可能是小林。”
“林潮——”那边发出一声尖叫。
曹柠到了公司，灯火辉煌，宛如白昼，大股东薛总也来了，每个人脸上皆是苦瓜色，不停地给各种人脉打电话，商量公关对策。
罗景说，既然江枫渔所谓的老公是假的，就想办法让他连夜搬出江枫渔的家。狗仔把林潮的脸裁掉，估计是在试探，等他们出招，只要江枫渔不是婚内出轨，就算爆出艳照的另一方是林潮，也不算大事。可以让两个人统一口径，就说因戏生情，目前恋爱中，既然是恋人，在床上干出花来，别人也管不着。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曹柠给江枫渔打电话，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以为她睡了，毕竟这个点，在梦中很正常，虽然她以往并没有关机的习惯。曹柠决定先给她发微信留言，结果，才注意到手机上有几条江枫渔发来的消息。
她说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找了个世外桃源调养几天，暂时断网，让她别担心。
是巧合，还是逃避。曹柠有不好的预感，但心烦意乱，没有多想，联系不到江枫渔，她把电话打给了林潮。林潮电话是通的，刚开始没人接，她一直打，过了很久，林潮才接电话，似从梦里挣扎出来，声音迷迷糊糊。
曹柠开门见山，语气严肃，说了艳照的事：“照片，很可能还有视频，谁拍的？又怎么到了狗仔手里。”
林潮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说：“视频、照片？会不会是——酒店房间被人装了摄像头。”
“小林，这个节骨眼上，你必须得说实话，如果确定是酒店装的摄像头，那我们就报警了，”曹柠语气不好，“我有必要提醒一下，狗仔发到公司邮箱的视频截图，把你的脸全部截掉了。”
“曹姐，你怀疑是我干的？”
“我了解小渔，她肯定不会同意拍这种照片和视频的，而且，偏偏你的脸被截掉。小林，你让我怎么想？”
“我承认，视频是我拍的，”林潮认了，“我……我就想留着自己看，我以为我们发生过关系，就是男女朋友了，打算之后跟小渔姐坦白，跟她认错。偷拍视频这个事是我不对，我就是想留个纪念，但我发誓，视频和截图绝对不是我放出去的。”
电话那头，曹柠的声音突然空旷。
她去了楼道，压低了嗓音。狗仔狮子大开口，要价四百万，这是个无底洞，也是个蔫雷，不知道那天会爆炸，把人炸得面目全非。曹柠跟林潮说，就在刚才，公司的大股东、还有公关部的罗部长，以及赶来的绿标公司的人开小会。却偏偏没喊她这个当事人的经纪人。
这个圈子，很现实，也很残忍，见利忘义是常态。不管之前江枫渔给公司赚了多少钱，但她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很明显，在江枫渔和林潮之间，公司有意放弃江枫渔，保最近上升势头正好的林潮。
他们自认的方案很好，但并非万无一失，如果风向控制不住，公司的最后一招，大概会让林潮发声，说被江枫渔欺骗了感情，是受害者。公司会和林潮站在一边，江枫渔彻底成为弃子。
曹柠问：“如果这样，你打算怎么做？”
“曹姐，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不跟你绕弯子，这件事，我有很大责任，当初不该让你去鞍宁。这个坎，渔姐扛没扛过去，我都会负我该负的责任，但我希望她能扛过去。”
“曹姐，是我晕了头，我不应该拍视频，我发誓，绝对不是我传出去的。很多活动，我的手机都是别人帮拿的……当然，现在追究这个毫无意义，但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小渔姐这边，跟她一起扛过去。”
挂了电话，林潮双手握拳，在床上狠狠砸了两下。林潮知道，曹柠对她的怀疑没有消除，他也纳闷，存在手机、电脑里的视频，怎么就到了狗仔手里。他怀疑有人破解了他的手机密码，趁他上通告的时候转走的。
如果拍视频的人不是他，公司大概率会报警，但眼下，为了保他，报警这条路被堵住了。视频是他偷拍的，江枫渔并不知情。
林潮开了灯，在手机上翻看帖子，越看脸色越沉。
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帖子虽然删得快，但有网友已经猜出“某已婚大花”的身份，但“召鸭”这个字眼，刺了王丽的眼睛。
她发给狗仔的截图，尽量把江枫渔截得多了一些，林潮的身体只留了一点点，毕竟，要能看出她是和一个男人寻欢，而不是自己作乐。但说不定，有人能猜出来男人是谁。
做粉丝就是这样，嘴里喊着永远爱某个艺人，但大多数时候，“永远”是有保质期的。来来走走，很正常，王丽也不怕有人退坑回踩或是倒油，她手里握着不少东西，谁不比谁干净，谁又比谁高贵。
晚睡的人，激烈地讨论着艳色的八卦，毕竟狗仔爆料难得选这个点，八成有内幕。一直没发言的另一位网友“美人皮”上线了，她好奇地问，“某已婚大花召鸭”的新闻，有没有人知道狗仔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若是往常，王丽会承认是自己的手笔。但怕暴露她在林潮卧室里装摄像头的事，只能憋着，自己美。
王丽说：可能是某个正义之士吧，江枫渔那么骚，被人留了把柄卖给狗仔，也是倒霉。
美人皮：大家都是女人，这次的事不简单，我们看热闹就行，闭麦，别火上浇油了。
修勾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tຊ江枫渔自己骚浪贱，我们还不趁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她的粉丝，还有和林哥的一些 CP 粉，前段时间上窜下跳的，好多唯粉都被气到了，还把我们打成毒唯，既然毒，就别浪费这个名号，多好的机会，说不定经此一事，贱人从此是素人了。
美人皮：行吧，你们高兴就好，我最近三次元的生活很忙，天天加班到凌晨，身子吃不消，准备断网一阵子，跟大家告个别。
“美人皮”退群了。王丽心里骂，狗屁生活忙，肯定是爬墙了。她顺手点击她的头像，进入空间，想留言骂两句。
“美人皮”是个典型的追星人，空间里的内容大多跟林潮有关，偶尔发几条生活相关的内容，王丽翻了几条，看到她的一条“说说”里，晒了个喝水的杯子。
这个杯子，王丽越看越眼熟，脑子轰然一炸，没错，是林潮的杯子，她用那个杯子喝过水。
一颗心在胸腔乱跳，王丽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美人皮”在群里骂过江枫渔，群里对江枫渔的各种仪式、策划，他看在眼里，并未阻止，还出谋划策，提供思路。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王丽打开了监控，把画面投到白墙上，林潮的卧室里，灯亮着，他在抽烟，身边躺着一个沉睡的女人——江枫渔！
王丽的鼻息加重，她试着给“美人皮”发了条私聊信息，投影画面里，林潮侧身看了手机一眼，顺手拿了过来，捣鼓了一阵。“美人皮”并没有回王丽消息，王丽试着又发了一条，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
王丽的牙齿咬在嘴唇上，嘴唇快被咬出血，她把画面往前倒了一个多小时。白墙上，出现方方正正的一块黑影，王丽盯着黑影，按下播放键。
黑影持续了几分钟，王丽没有加速，盯着看。画面终于亮了，是林潮开了灯，他进了卧室，臂弯搂着江枫渔。她好像喝醉了，意识不太清醒，一直往林潮身上贴。
林潮把她甩在床上，并不温柔，甚至带了力度。伸手，拉上窗帘，卧室里的光线变得幽暗。他开始脱江枫渔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廓形羊绒大衣，里面是件极为贴身的米白色连衣裙。
大衣被扔在地上，他的一只大手，隔着衣料，在江枫渔隆起的胸上捏了两下。裙子的拉链在侧面，林潮是一把拽开的，连着白色的蕾丝胸罩，一把扯了下来。
王丽缩在沙发的一角，屋里的灯是昏暗的，画面投影得尤为清晰。她看过林潮和江枫渔的视频，不过像是手机录的，摄像头应该藏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画面里的人几乎没有正脸。而此刻投影里的镜头，正对着江枫渔的脸。
画面被放大了，视觉冲击力极强。王丽妒火中烧，嘴唇微微地打着颤，恨不得咬江枫渔一口。
凭什么，凭什么，她都臭大街了。
但又忍不住不看，香艳、刺激的画面，撩拨着她的欲望，何况画面里的男人，是她爱的人。
画面里，林潮大多时候是背影，偶尔会有侧脸。立体的五官是她眼里熟悉的他，但满脸的戾气与焦躁与往日那个清纯的他，判若两人。
江枫渔好像很痛苦，迷迷糊糊中，在挣扎，求救，一次又一次下意识地要推开身上的人。但她还是被林潮脱了个精光，不得不说，江枫渔身材不错，小腹平坦，躺在那里，乳房也没有垮。
接下来的画面，却出乎王丽的意料。林潮并没有脱自己的衣服，他解开皮带，抽出来，握在手里，在江枫渔的身体上抽了几下。她疼得叫出了声，似要睁眼，林潮顺手扯了床单，盖住她的脸。
他又抽了她几下，但明显没用劲，像在玩什么游戏。
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枫渔，林潮想起她曾经跟自己聊过粉丝和艺人的关系。
她说，艺人并没有高人一等，说白了就是个产品，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她举了鱼腥草的例子，同样的蔬菜，有人爱的要死，有人恨得发狂，恨不得它从地球消失。当艺人，被喜欢，被误解，被辱骂……都正常。
现在，针对你的谣言、黑料满天飞，你百口莫辩，正常吗？能挺过去吗？
林潮对着江枫渔，自言自语。
入行多年，他一直演些边缘角色，微博粉丝少，几乎没人跟他互动。粉丝数能买，但水军的留言太明显，为了不让自己的评论区显得寒酸，在当时注册了几个小号跟自己互动，自欺欺人。
后来，支持他的人多了，评论区也热闹了不少，粉丝除了夸他的演技和脸，偶尔，也会骂一骂其他合作的演员。
在圈里混，若说一点嫉妒心都没有，不可能。林潮合作过的某些演员，就一张脸能看，台词找配音，武戏文戏找替身，只有近景和特写露个脸。就这样的油子演员，一部剧下来，收获的名与利，他想都不敢想。
有粉丝骂，他觉得解气，用小号跟着骂，切身感受，恨意与妒意都更浓，骂得很脏很毒，没过多久，被一位叫“小花”的网友拉进粉丝群，之后，又进了“潮起潮不落”的群。
几次聊天下来，林潮察觉到这个小群的粉丝更极端、更疯狂，但更爱那个默默无闻的他。在她们眼里，林潮人美心善，踏实拍戏，而那些演员，靠卖生殖器上位。
她们聊天的尺度很大，还会在群里进行一些“疯狂”的仪式。看着这一切，竟成了他的一种解压方式。
反正是小号，隔着网线，没人知道他是谁。偶尔，他也顺着她们的话，骂那些演员，他们该骂。
她们会跟踪他，甚至对他做一些大胆的举动，在群里洋洋自得的炫耀。林潮从来都知道，很奇怪，没有厌恶，却让他生出了扭曲的满足感。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潜水，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工作忙，应援集资时，他会打一些钱，不多，但足以让他不被踢出去，反正钱也是给他花，面子也是给他充。当群主“小花”第一次在群里说江枫渔潜规则他时，本来打算帮她说两句话，但字打好之后，却迟疑了。
片刻，敲好的字，一个一个被他删掉。
而后一些日子，“小花”对江枫渔的恨意越来越浓，甚至有组织地黑她。
林潮大概懂了，这或许是极端梦女，报复假想“小三”的一种方式。他人气渐长之后，这个群里的人增加到了二十五个，新增的大多是生活在本地的学生。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她们年纪虽轻，但在网络上一样的恶毒、口无遮拦。明明和口中的“贱人们”在现实生活里毫无交集，却恨得像灭了门的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