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在坚持什么?”他眉宇间突然聚了些冷气,“莫非你到现在还想着和元安双宿双飞?”
又是这个问题。
段简璧不想回答,也不想争吵,更不想晋王因此迁怒裴宣。
“我饿了。”段简璧别过头,神色里透出些疲惫。
恰好此时赵七禀说晚饭已备好,询问是否送来厢房。
“知道了。”贺长霆这才把人放下,随在女郎身后也去了用饭的客堂。
在客堂,段简璧见到了裴宣。
她差点没认出他来。
不过六七日没见,裴宣像变了一个人。
他一向是个温润干净的郎君,甚至会因为发髻梳得不好请她帮忙,现在却一身酒气,胡茬杂乱的像荒草,衣裳也不如之前整洁,袍子角胡乱的掖在腰中,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囊。
见到段简璧,裴宣暗淡颓靡的眼神闪烁了下,似是意识到自己狼狈的情状,忙低下头去,顿了片刻,夺路逃开了去。
“阿兄!”
在认出那人是裴宣的一刻,段简璧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了,她知道当着众护卫和晋王的面,她该忍下这份情绪,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很心疼裴宣。
裴宣曾经是那么好的一个郎君,给过她安稳和依靠的阿兄,却变成这样。
“阿兄!”
段简璧追随着裴宣跑了出去。
连贺长霆都始料未及。
赵七和一众护卫也都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各个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晋王。
“不必跟来。”
阴沉沉的声音落下,贺长霆已经抬步出了邸店大门,见裴宣纵马在前,段简璧骑马在后,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贺长霆跨上马去追。
他记得段简璧不会骑马,但看眼下情景,她不止学会了骑马,马术还很不错,在昏暗的夜色里,并不算宽阔的道路上,驭马的速度甚至不输他。
是谁教她骑马?除了裴宣,想不出第二个人。
贺长霆用力一夹马肚,但听马儿嘶鸣,哒哒啼声似滚雷一般,很快追上了段简璧。
两匹马并肩疾行,贺长霆伸出手想把女郎抱到自己马上,不曾想她为了躲避他的动作,竟然勒转马头,驱马跑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夜色昏暗,树林中枝桠交错,跑马很危险。
贺长霆也急忙勒马转进了树林。
“阿璧,伏身,停下!”
横斜交错的树枝抽打在贺长霆脸上,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前方像无头苍蝇乱撞的身影。
“阿璧,抱住马头,伏低身子,停下来!”裴宣察知这里动静,也跟了过来。
概是听了裴宣的话,女郎的速度稍有所慢,贺长霆趁机追上去,一跃跳上了女郎的马,伏低身子将人拥护在怀中,抢过马缰强行勒停了马。
“放开!”段简璧试图将贺长霆推下马去。
她不想叫裴宣看见她和贺长霆有多亲近。
概因这过分强烈的抗拒和回避激怒了男人,他竟一把扯过马缰,按着她要捆起来。
“不许伤她!”裴宣纵马行近,一脚飞出去攻贺长霆右肩。
贺长霆不避不闪也不迎战,故意随着裴宣的攻势跌落下马,单手拥着段简璧也将人裹下了马。
虽然看上去是被裴宣一脚踹下马的,贺长霆落地时却很稳当,怀中的女郎更不曾受到半点伤害。
“你为什么绑她!”裴宣手执马鞭指着贺长霆,高声质问。
夜色昏暗,鸟雀惊飞。
贺长霆看他片刻,忽而冷笑了声,高高在上地说道:“她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裴左卫,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说罢,又转目看着段简璧,目色阴沉,带着命令和强迫道:“告诉裴左卫,你是谁的妻子。”
手臂便又紧紧按在她腰上,迫她亲近自己。
引得裴宣又抬脚踢过来。
贺长霆仍只是虚虚挡了一下,挨了裴宣一脚。
裴宣早已怒不可遏失了理智,才不管什么君臣尊卑,对贺长霆抡拳就打,贺长霆并不还手,只挡住他朝自己脸的攻势,待他泄去了大半怒气,才出手反击,却也并不伤他,只是阻止了他的攻势。
然后放了一个信号烛。
护卫很快就会过来。
“裴左卫,以下犯上,你可知,该当何罪?”贺长霆冷肃威严,与裴宣没有了半点情面。
段简璧也愕然地愣住了,她想不通贺长霆为何要放信号烛,为何要把事情扩大。
明明可以私了,他却打算动用作为王爷的权力,让裴宣伏罪。
“你故意的,你故意逼阿兄打你,你故意要他犯错,你故意要治他的罪!”
段简璧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从贺长霆要她到客堂用饭时,就已经存了别的心思。
贺长霆看了她一眼,冷漠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看向裴宣道:“念在往日情分,你现在走,我不会叫人追捕。”
裴宣冷笑了声,“你杀了我啊。”
“你的罪,自有律法来治。”夜色越发的浓重,贺长霆的神色已不可辨,只能听出公事公办的居高临下。
“阿兄,快走!”段简璧对裴宣央求。
真等晋王亲卫来了,裴宣是一定要被抓回去问罪的,且看贺长霆的态度,绝没打算手下留情。
裴宣站在原地不动,抱着赴死的决心。
“阿兄,走啊,你死在这里有什么用?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他不会内疚伤心的,阿兄,不要因我而死,不要死在这种无谓的事上。”段简璧哭着道。
她望着裴宣,泪珠晶莹地泛着明光,哀求着他快走。
裴宣想去安慰段简璧不要哭,才朝她走去一步,听晋王沉声说道:“亵渎王妃,罪加一等。”
“阿兄,快走!”段简璧努力忍着眼泪,柔声劝裴宣。
“等我回来。”留下这句话,裴宣才跃上马,消失在昏昏夜色。
贺长霆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赵七几人进了林子,举着火把朝他走来,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抹去与人厮打过的痕迹,又擦去段简璧脸上的泪水,免得叫人猜测她因谁哭成这般。
没见着裴宣,赵七很是疑惑,遂问了句:“王爷,裴元安呢?”
“逃了。”贺长霆说的简洁漠然,捏着女郎的腰把人放在马上,随后跨上马,拥着她独自先行。
回到邸店,段简璧一口饭没吃就回房了。
这一次,贺长霆没有随她回房,只是差两个护卫守门。
房内只有段简璧一人,她坐在窗前,看着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心想,裴宣应该走远了吧。他很会躲藏,只要晋王守诺,不着意追踪他,他一定会安然无恙。
她希望裴宣永远不要再回来,当初是她自私,想靠他逃离京城,连累他丢了大好前程。
不能再累他丢了性命。
将近子时,段简璧还是没有睡意,怒气平息下去,饥饿便趁虚袭了上来,肚子饿的咕噜响。
幸而房中备有点心,段简璧离开窗子,移坐在桌案旁,刚就着茶水吃了些,听到房门嘭一声打开了。
一阵浓烈的酒气扑过来,很是刺鼻,段简璧差点以为是裴宣去而复返,吃惊地站了起来,往前迎了一步,待看清那身影,又坐了回去,继续吃点心。
贺长霆走路已有些踉跄,显然今夜的酒已远远超了他的酒量。
他的脚步一浅一深,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看着她吃点心。
房内没有掌灯,月光微弱,两人的神色都被淹溺其中。
段简璧吃完点心,站起身,打算歇下了。
贺长霆也踉踉跄跄,在卧榻的外侧躺下,察觉女郎故意往内侧缩了缩,有意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贺长霆朝里一挪身子,直接把人挤到了墙根儿,叫她退无可退,侧身抱住了她。
他的头埋在她细白的脖颈上,蹭得她有些发痒。
“阿璧,我难受。”他的声音小的像猫叫,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段简璧只想离他远一点,可他抱的太紧,不给她一丝挣扎的余地,只能乖乖地任他蹭。
段简璧闭上眼,不说话。
“阿璧,不许再想他。”
段简璧脖子痛了下,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咬她的力道不轻不重,似心有怨气,想朝她撒气,又怕真的伤到她。
“为何偏偏是元安?为何要去招惹元安?”
段简璧的脖子又被咬了好几口。
“为何招惹了他,又来招惹我?”
他咬住她不放。
脖子上已经都是他的咬痕了。再这样下去,明天没法去见姨母了。
抬手捂住自己脖子,段简璧分辩:“我没有。”
“有!”
她的手背又被咬住了。这次用了几分力,像猫一样叼着她手。
“元安的样子,你看到了,让他这样回京,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觊觎我的王妃。”
到时候,他就算能保全阿璧,裴宣却必死无疑。
他没有办法,只能取下下策。
段简璧愣了一下,她看出贺长霆是故意的,却不知他当下的善意是真是假。
便就在她发愣的瞬间,他把她的手叼开,又凑在她的脖子上咬。
力道时轻时重,时而放纵,时而克制,段简璧心中有些怕,怕他突然使劲儿咬断她的脖子。
“你醉了。”段简璧推着他说。
“我是醉了。”他说,他喝那么多酒,是想借着酒意睡觉,可这次的酒不怎么管用。他还是睡不着。
“元安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突然说,脸颊深深埋在女郎脖子里。
段简璧忽然觉得很危险,好像有一匹饿极的狼在盯着自己脖子,随时都可能扑上来一口咬下去。
“你不该对他做那些事。”不该给裴宣浆衣,不该喂他吃东西,不该缠着他讲故事,偎着他睡觉。
更不该当着众护卫的面,去追裴宣。
若没有这些事,裴宣也许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
之前,他明明告诉裴宣,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要好好过日子,裴宣也答应他放手了。
在外这段日子,她却又诸般招惹裴宣。
贺长霆咬了下来,这次用了几分力气,痛的段简璧嘶了一声。
他却不准她躲,咬了一会儿,松口,又轻轻地亲吻方才咬的那处。
“以后不可再去招惹元安。”
他又咬了下来,带着惩戒和警告的意味。
段简璧一句话不说,被他咬痛了也只是闷闷地哼一声,始终闭着眼别过脸。
“答应我。”他命令。
夜色寂静地清冷,他仍是没有得到一个字的答复。
连他咬她,她都抿着唇不肯出声。
他翻个身,把人完全压在了身下。
第59章
留在她脖颈上的咬痕,他一个个轻轻含着亲吻,双手仍然紧抱着她,唇却越来越热,沿着她的脖颈,松了她的衣带。
往常如此亲密,贺长霆是不怎么解风情的,虽然花样多,但面色冷,段简璧胆子又小,不敢轻举妄动惹他生气,也不必他费多大力气撩拨挑逗。
是以,她从不知道他在引诱撩拨方面,竟也有十八般武艺。
段简璧不敢出声,她现在连喘气都像撒娇的嘤·咛。
她的衣物被叼到了一旁,他没有给她说“不想”的机会,只是一味地亲她、蹭她,蜻蜓点水一样,做出攻城的样子,轻轻抵她一下又很快撤回去,循环往复,故意撩拨她。
他像一个目标明确的猎人,手段强硬却又耐心细腻,循序渐进地在她身上点火,让她在泥沼里陷的越来越深。
段简璧不想开口求他,且看他势在必得的样子,也没打算因她的央求就罢休。
时机成熟时,他滑了进去,如鱼得水。
他没再收着力气,咬她时没舍得用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事上,一次比一次重地撞向她,放肆地发泄着许多日的怒气和隐忍。
她不肯出声,他却偏要她出声。
“阿璧,再给我生个孩子。”他说。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能留下,他们或许不会是今日情状,阿璧一定会留在他身边,不会日日想着和裴宣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