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果然是与常人无异的，根本无法想象她只是一个思念体。
「无论她想流放的对象是不是秋惠，人都是要救的。」她朝御景柚姬一点头，目光坚定，微微笑了笑，「我们一起阻止她吧。」
御景柚姬盯了她一阵，吸了吸鼻子，强忍回泪意重重一点头：「嗯！」
后知后觉地，她才注意到了周围频繁投来的异样目光。
因为事发突然，御景柚姬发现明田川老师就是真山梓的一瞬间，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森岛苍阳的脸——关于地狱少女的事，也只有她能与自己商量了，她立即给森岛苍阳打了个电话，得知她还在学校里参加社团活动，便火急火燎地直接跑到学校来找她。
这一时刻，社团活动刚结束，青学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准备回家了，而她俩就站在校门口附近，几乎每一个出校门的学生都要侧目朝这边不停抹眼泪的女孩子望一眼。
御景柚姬一下子涨红了脸：「抱歉……！」
森岛苍阳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的，他们又不认识你。」
「可他们认识你啊……」御景柚姬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森岛苍阳再次道，「你也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就没什么好名声，早就习惯了。」
她话中无意识流露的熟络令御景柚姬微微一怔：「……诶？」
森岛苍阳目光一黯。
御景柚姬早已遗忘了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她自知失言，立刻别开脸，转移话题：「…没什么。」她弯起唇角朝她微笑了一下，牵住她的手，「走吧，要调查事件的话，我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夕阳的余晖从百叶窗的空隙中浇进来，将屋内映得一片橙红。
金发的男人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顶着缓缓流动的光一道影一道，以双手交叠遮住半脸的姿势，沉默地听完了两人的讲述。
「事情我都大致了解了，」灵幻新隆深沉地点了下头，抬起眼睛望着御景柚姬，「我可以接下这个委托，只是——」话明明是对着柚姬说的，他的眼神却暗示性地瞥向森岛苍阳，「我办事，是有规矩的……」
「我知道！」森岛苍阳打断他，急切道，「我不是请您帮忙，是委托您，该给的钱一分都不会少的！」
「谈什么钱哪，多俗气……」灵幻新隆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露出灿烂的商业笑容，朝她伸出一只手，「看在你算是我半个徒弟的份上，给你的好朋友打个九折！」
森岛苍阳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握住他的手敷衍地晃了晃。
「那就拜托您了，」她诚恳道，「一定要尽快查出真相啊，灵幻先生！」
灵幻新隆随手比了个「ok」，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柚姬，你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吧，」森岛苍阳安慰地捏了捏御景柚姬的肩膀，「别担心，灵幻先生很厉害的，很快就能查出来。」
灵幻新隆对这句赞美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又朝森岛苍阳招手：「苍阳，过来学着点。」
森岛苍阳应声过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灵幻新隆身边，盯着电脑，听他边操作边给自己讲解。
最初灵幻新隆说要收她为徒，让她来这里打工时，森岛苍阳还半信半疑，是抱着要向影山茂夫揭穿他的骗局的念头，答应的。
没有想到，灵幻新隆根本没打算教她什么运用灵力的方式，而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教她从另一方面——人的方面入手。
森岛苍阳跟着他学习了观察、交涉、推理等普通人的技巧，比起灵能力者，反而更像一个侦探，倒也算圆了她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她认真地看着灵幻新隆打开新闻网站，范围选定「东京」，用「真山」这个姓氏筛选出一部分，选中近期的几个，一一展开。
「苍阳，你过来，」灵幻新隆往旁边让了让，叫她凑近点，「依你看来，哪一条比较符合这次要找的人？」
森岛苍阳乖乖凑过去，将几条新闻的采访视频都倍速过一遍，忽然在其中一条中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这个人！」她暂停了视频，点了点屏幕上的男人，「是赛河原町警察局的局长，」她飞快瞥了坐在沙发上的御景柚姬一眼，将声音压低，「他是秋惠的父亲。」
灵幻新隆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一件事总是有因有果的，与之相关的人之间总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抓住了其中一根，就能顺藤扌莫瓜寻到其他的人。」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重新坐回电脑前，「你看，就算不用灵力，也能做很多事。」
森岛苍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嗯……」
这则新闻讲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与人斗殴，被打倒时不小心撞到了要害部位，成了植物人。
但警察局局长亲自发话，这次的事件为出租长司机故意挑衅滋事，并没有立案调查，连新闻报道占据的篇幅都很短。
这件事……怎么与五年前御景柚姬父亲那一案，如此相似……
森岛苍阳沉着脸，有种时光重演的微妙感。
高杉宪久的声明，真山梓的怨恨，被压下的案件，被污蔑的受害人，被牵连的高杉秋惠……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她再次担心地望了一眼御景柚姬。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望着似曾相识的场景，柚姬被封印的记忆会不会就此苏醒……如果她想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迟来的影山茂夫错过了之前的讲述，一进来看见屋内这番情境，只当御景柚姬是普通的委托人，而森岛苍阳也只是与往日一样跟着灵幻新隆在学习。
他没有打断那边的调查，放下书包，倒了茶水递给御景柚姬。
「谢谢。」御景柚姬忙道。
她将茶水吹凉，喝了一小口，发现影山茂夫还站在自己面前。
影山茂夫感应到她身上泾渭分明的两股灵气，踌躇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灵幻先生等一下！」那边森岛苍阳的声音却惊诧地响了起来。
两人闻声回头，看见她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灵幻新隆将页面拖回刚才的地方，皱眉看她。
森岛苍阳咽了咽口水，盯着照片里帮真山梓挡下记者的镜头、穿着一身职业西装的干练女性，心头思绪纷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真山梓的律师……是越前伦子。
不仅如此，森岛苍阳终于想起第一次见到越前伦子时，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五年前，负责御景柚姬父亲案件的律师，那位输了庭审后不甘心地争取到抚慰金的律师小姐，就是越前伦子。
怎么会这么巧……
森岛苍阳头痛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aaaaaaa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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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七个不思议
「啊、是要回去了吗, 越前老师？」
越前伦子刚出办公室，正巧撞上栗山绿抱着一撂文件夹走出电梯。
「是，」她朝她笑了笑, 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下班时间早就过了, 你还不走吗？」
「我把文件给妃老师送过去，也准备回家了。」栗山绿将怀里的文件抬了抬, 也对她笑，「您要的资料我也帮你放桌上？」
越前伦子朝她一颔首：「好的，辛苦。」
栗山绿笑着摇摇头：「我应该做的。」顿了一下, 她又凑近了些, 眼睛微眯盯着越前伦子眼底淡淡的青痕，关心道, 「越前老师, 您还是要注意休息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越前伦子一愣, 再次点点头, 微笑应声：「好。」
告别活力满满的小秘书，越前伦子走进电梯，出了办公楼，又回头望了眼玻璃窗外的大招牌——「妃律师事务所」。
已完全暗下来的夜幕下, 只有那一扇窗户, 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出些许的光。
……身为老板的妃英理前辈都这么努力, 她怎么安心休息啊。
越前伦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将小包的背带往肩上一挎，缓缓走进夜色之中。
「——伦子阿姨！」
还没走两步, 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
越前伦子循声张望了一下，惊讶地看见了预想之外的两个熟悉身影。
「……龙马？苍阳？」短暂地愣神之后她颇感意外地笑了起来，快步朝他们走过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阿姨，就拜托龙马带我来找您了……」森岛苍阳轻咬下唇，左右手的食指拇指互相揉捏，十分紧张地望着她，「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啊？」
越前龙马附和地点点头，忽地一怔，略显诧异地睁大眼睛抬头望她。
越前伦子不由莞尔，亲昵地揽过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不会，」她揶揄地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笑容加深，拔高了音调，「托你的福，难得有人来接我回家呢。」
对上母亲笑意盈盈的目光，越前龙马轻咳一声，垂下眼睛，唇线抿得笔直。
隔着森岛苍阳，越前伦子伸长手臂，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她又低头看向森岛苍阳：「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跑来找我呀？」
森岛苍阳正经了神色，尽量简洁地讲了讲自己的来意。
她避开地狱少女的相关事宜，只说真山梓可能对高杉宪久心怀恨意，很有可能会加害于他的女儿。
越前伦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原来她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给高杉秋惠当家庭教师……」
她也做了一番利益权衡，除去委托人的一些隐私，尽可能多地将近些时日她调查到的真相透露给他们。
原来，真山梓的父亲是在开出租车的途中，被一个醉醺醺的客人找茬挑衅，这才发生了斗殴。
而将他打成植物人的「凶手」名叫土桥巧，是土桥名门家的儿子，在赛河原町有权有势，土桥家买通了诸多媒体，说这次的事件完全是真山梓的父亲「碰瓷」，想讹钱未果，自作自受。
「……土桥？」森岛苍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没记错的话，御景柚姬的父亲工作的公交车公司，就是土桥名下的企业。
迫于土桥家的权势，大多数律师根本不愿意接下这个案子，输了，影响自己的胜率，赢了，又会得罪一个名门，对将来的发展更加不利。
妃英理手里还有一个未完的案子需要跟进，原本也不打算接手，是越前伦子听说这次的被告人姓「土桥」，想到她刚回日本时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惨败的案子，也跟「土桥」有关，于是自告奋勇接了下来。
「那个高杉宪久，身为警察，竟然包庇罪犯！」森岛苍阳忿忿不平，咬牙切齿，「真是警界的耻辱！这种人怎么都能当上局长！他就不配穿警服！」
「嘘。」越前伦子竖起一根食指，扌莫了扌莫她的头，微笑着安慰道，「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警察的，就像苍阳的爸爸那样。」
森岛苍阳鼓了鼓脸，还是有些余怒未消。
「伦子阿姨……」她担忧地仰脸望她，「这次你一定要胜诉啊！」
她相信之前御景柚姬父亲的案子会败诉，身为律师的越前伦子并不是帮凶，只是外界的舆论压力太重，证据又不充足，对手检察官更是拥有四十年不败纪录的狩魔豪，法官的判断才会有失偏颇。
越前伦子眉头一皱，身为律师的敏锐直觉令她立刻捕捉到了森岛苍阳话中的关键词。
「……这次？」她有些诧异，「苍阳，你怎么知道——」
「——小心！！」
越前龙马焦急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越前伦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森岛苍阳抱着月要扑到了一边。
一个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壮实男子，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在黑暗中闪着凛冽的寒光。
森岛苍阳将越前伦子扑倒在地上，躲过了黑衣男子的突然袭击，越前龙马立即一个闪身挡在两人跟前，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越前伦子愣了两秒，镇定地推开森岛苍阳，撑起身子爬起来。
「你是谁？」她拉住越前龙马的手将他拽回来，她的视线落在对方手中锋利的刀尖，皱紧了眉，「你想要什么？钱？」
「越前律师，」他准确叫出了越前伦子的姓氏与职业，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黑衣男子举着刀，往前迈了一步，用刻意压低的嗓音威胁道，「法庭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越前伦子震怒，可对方持有凶器，而自己这边还有孩子，绝不能硬碰硬。
理智令她忍下了怒火，缓和了态度，道：「你是土桥请来的人。」她的语气是肯定的，不卑不亢，「现在是法治社会，做出这种事，就不怕警方追查吗？」
「警方？」黑衣人嗤笑一声，「警察局那帮饭桶，不也是收钱办事，还敢抓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个娇小的身影猛然跳起来，撞向了他。
森岛苍阳瞅准时机，飞起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小刀，赶在他弯月要去捡之前，又一脚将刀踩住，往自己这边一蹭，踢向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也是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捡起了小刀，紧紧握在手里。
「叔叔，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森岛苍阳拍拍手掌，灵活地翻身爬起来，敲了敲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清脆的响，「这里可不是赛河原町，警察能干得很！」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有警灯闪烁，飞速接近。
见状不妙，黑衣人扭头就跑。
民警还离了一段距离，要追上他实在有点难，森岛苍阳想也没想，拔腿便追。
“……森岛！！”
「……苍阳，回来！」
听见两人的呼唤，森岛苍阳脚步略微一顿，瞬息之间内心经历了几番挣扎，最终还是一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如果能抓住这个人，让他指证土桥家雇他行凶，说不定能当作证据，在庭审中派上用场。
——这次的庭审，绝对不能再败诉了！！
森岛苍阳跑得飞快，黑衣人一时心急被路障绊了下脚步，她却如履平地，一眨眼的工夫已经逼至身后。
助跑，起跳，她飞起一脚，奋力踹在黑衣人月要间，让他站立不稳地摔倒在地。
随即整个人压上去，擒住他的手臂锁在背后，用全身的重量将他按在地上。
然而，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无论是体重还是力气，对于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来说，森岛苍阳还是太轻了。
黑衣人简直可以算是轻易地挣脱了她的束缚，反手将她捞下来，掐住她的脖子甩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