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会答应的。
等真的到了那座经常拜访的宅邸,应星才发觉那个准备里面有多少水分。
脸上没露出一点端倪的人还将煮好的热茶递到他手边:“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设置一下布局,这应该难不倒你。”
“你这可不像是临时起意。”应星目光扫过远处的窗台,主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摆放的花盆,摇曳的鸢尾花在灯光下偏离了原本的色泽,却依旧美丽。
他之前也与这位剑首不止一次打过照面,更知道她这就像自己嘴里说的那样,确实是临时起意。
我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工造司不是适合常住的地方。”从前也就算了,应星不可能一辈子都耗在里面,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茶盏,看上浮的水汽在眼前氤氲成一片白雾,“如果你想要将婚房安置在别的洞天,我也没有意见。”
他大约是被这句话给镇住,拿笔的手落下之后没能适时收回,在雪白的纸上加了一道显眼的黑线。
看了一眼我就把目光收回来:“这可是重中之重,你可以仔细斟酌。”
应星将手中已经废掉的纸张折叠起来,推到一旁,笔尖落在新的纸张上面。
她嘴上说着让他斟酌,其实没给他一点多余的机会。
他手下的笔尖开始勾勒,从轮廓模糊到菱角分明。
这才是真正的朱明剑首,她停留在朱明这段时间看似被改变了许多,连怀炎师父都这样说,可现在看来,她分明一点都没变才对。
应星手里握着的笔终于放下。
“这里就很好。”这样就很好。
那张纸被推到我手边不远处。
上面的布置再简单不过,甚至很难看出主人的喜好与倾向,不像是长期居所,更不像是“家”的样子。
可我依旧收下这份图纸。
如果仙舟此前从来不是应星的家,从今以后也会是了,至少这里会是他的家。哪怕再疲惫,也会有个地方为他敞开大门,供他落脚。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一蹴而就,而他总会接受这个家的。
无论这对他有没有吸引力,至少我是问心无愧的。
应星这才有空品茶。
煮茶似乎是她的爱好,可惜他在仙舟许多年,也没能养出太高的品茶水平。
今日月色甚好,身旁的人刚才结束上个话题,似乎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
“我委托在太卜司就职的朋友帮忙卜算吉日,这两日就该测算完,大概远近都有,到时候我会把时间都送到工造司。”从刚才开始,她其实没有给他一点反驳的机会,包括现在,“你可以先挑选中意的时间,我也会看,至于具体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之后大概要抽时间商定。”
应星听着她将安排好那些事情一一道来。
她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大度,分明许多事情已经落定,却非要询问一遍他的意见。这样显得那些事情格外繁琐,她却像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跟他确定。
青年被留海遮掩住的眉目安静收敛,他只需要答是或者否,省心又省力。
可是落在身边空闲着的那只手分明收拢后又散开,应星将原本所有的印象都拍散,在心底重新勾勒身边这个姑娘的模样。可是原本还算有序的丝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勾在一起,把原本还不清楚的图像逐渐混杂拉扯成更加混乱模糊的模样。
她实在过于上心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退却避让开。
但凡坐在这里的是别人,估计都要怀疑这桩婚事着实是主人蓄谋已久好不容易求到的,可应星清楚知道这不是。
情感是需要两个人共同付出维持的,而她的付出与期待不一定能够收到同等价值的回应。
身边的人依旧没停下:“还有,将军答应了要亲手为我们写婚书。”
她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让他恍惚想起来,那日天光惬意,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姑娘问他有没有成家的准备。后来他应下了,就是如今。
现在想来,她的目的还真是从一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
连夜把后面的大纲改了,会把饮月之乱蝴蝶掉,也就是后续的剧情基本整个跟主线没什么关系了,对介意的宝说声抱歉
看能不能把状态找回来,能找回来这本书就正常更新,找不回来的话我也没办法QAQ
没有评论会头也不回的跑路
第24章 我与应星
等到真正把所谓测算出来的“良辰吉日”拿到手,应星才知道剑首嘴里所谓的这两日所言非虚。
除开那张烫手的纸不谈,另外一样东西也不怎么好拿。
怀炎只扫一眼就认出匆忙来去的行人,多嘴问了一句:“太卜司的卜者?”
应星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送东西。”
太卜司的人来这儿还能送什么,怀炎只扫一眼,都不用动脑袋就知道。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又想起进来越发捉摸不透的朋友,半晌后只挤出来一句违心的话:“她对你很上心。”
可有时候太上心了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会儿。
我还不知道怀炎想的那些有的没的,婚礼相关的诸多事宜几乎挤占掉我所有在公务之外的空闲时间,本来就难得与应星见一次面,现在就更没机会了。
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都要收拾一份让人送到工造司,希望应星来朱明之后没落下仙舟诸多文化,尤其是练字。虽然时间还没定下,请柬却可以提前写了,别到时候来不及准备。
唔,不知道他有没有选好时间,又或者是在等我一起商量,可惜这两日实在抽不出空闲,所有事情都要往后推。
将军府里医士往来的行踪几乎已经不再遮掩,但凡敏锐一点的人都能嗅到风雨欲来的意味。
我在这里与几位大人擦肩而过,他们朝外,我朝内。
等在外面的霜华朝我点头,然后我进门见到将军现如今的模样。
按照医士开出的药方,他本来前段时间就该开始服用万寿无情丹,可是医士带来的药瓶至今摆在将军桌角,他从来没有服用过这种药,看起来之后也不打算服用。
“来了。”将军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困顿疲倦的模样被人看去,还朝我招手,“快来看看你的婚书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赶紧告诉我。”
我上前时答道:“将军写的必然是好的。”
“你可别恭维我。”他将手下的婚书推给我,“希望公输先生别介意我越俎代庖才好。”
他叫我过来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甚至开始赶人:“如果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你今天回去正巧把东西带回去,明日起我就要常住丹鼎司调养身体,”
在我转身之后,听到身后的响动声,将军的声音很快就传过来:“这枚玉兆你一并带着吧。”
“若朱明在我疗养期间出事,你可以全权处理。你从来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包括这一次,对吗?”
“……我会的,将军。”
他听见这样的话反倒笑起来:“不要老这样绷着一张脸,都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别弄得跟上次一样。”
“……结不成亲通常是要结仇的。”
可朱明与罗浮其实没有结仇,我与饮月君也没有。
将军没再吭声了,大约是不想听我反驳,还闭上眼睛作势小憩。
行吧。
我推门出去,见到外面正等着的霜华。
“将军正休息。”虽然不知道是真的休息还是假的休息,但是他想必是真的累了,我拦住准备进去的霜华,“云骑军那边原本办公的地方也荒废不少时间了,这两日刚好收拾出来,等到将军去丹鼎司……休养,府中只着人看着就好,之后六御议事都改到那边。”
等到目送那道身影匆忙离去,霜华才敲响身旁的门。
里面的人果真没睡,不算清晰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照她吩咐的做。”
洞天内不知何时开始落下窸窣细雨,等我昏天黑地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
好在要紧事都已经落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这样忙碌,也让我将下一件要事提上日程。
我还想着,卷开窗前搭着的帘子,外面好好的花木投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剩下一片荒芜的空地。
家里的投影仪坏了?
我放下手中的卷帘,推门去到书房外的地方,抬眼就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的人。
应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来是忙完了。”
原本还算空阔的地方已经被不知名的材料堆满,只是匠人精神集中在手上的时候一般不怎么敏锐,他反应这样快,心思本来就不在手里的机巧上。
虽然前几日就把家里的钥匙全部重新打造了一份送去工造司,但是在家里见到应星这件事依旧让我惊讶。
穿过不算长的走廊,我站到凉亭里:“这才到哪儿,我要忙的事情可还多着。”
而且面前就有一项。
原本坐着的青年将这句话听进去,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面上:“那我改日再来。”
或许他是无意,不过是有意的也没关系。
我在他起身之前开口:“择日不如撞日。”
“现在距离最近的是我们的婚事。”我看到应星的手落在桌面上,他没能站起身,银灰色的眼睛循着我的话音扫过来,无论怎么看,那双眼睛依旧美丽,我只能稍微别开眼,“太卜司应该已经把合适的时间都推演好,里面有你喜欢的日子吗?”
应星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扫开,勉强将身边的位置清理成能落座的模样:“虽然我不太了解仙舟礼俗,但也知道,这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商量才能定下的事。”
“那我道歉。”我走过去坐下,这次躲不过他看过来的眼神了,“近日一头栽进公务里面,是我不对。”
招惹人家的是我,把人晾在那儿也是我的过错,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身边的应星听了这样的话没给一点反应,半晌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不敢当。”
我轻咳一声,立刻把话题拉走:“之前我托你写婚贴,不知道你有没有开始动笔?”
应星指尖落在他放在桌面上的帖子上:“不知道你是要送到哪儿,里面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着墨。”
“我在仙舟联盟熟人不少,需要送请柬的地方却不多。”应星总要接触那些人际关系,现在开始了解也不算晚,“其中,……罗浮剑首曾与我是挚友。”
说起来也是缘分,我总共也就能挑拣出三个前任,两个都是在罗浮,……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应星了。
好在只需要送一份喜帖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送一份不影响来三个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丸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后放放完结文
[原神]这是我的第几个男朋友
[原神]同时拥有三只散
——
再堆堆预收(欢迎收菜~)
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原神+崩铁]
你对毛茸茸有什么意见吗[综原神]
异能力名为四风守护
原神水仙合集
师姐觉得这样不行
[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应星
第25章 我与应星
应星早就有所耳闻,自从婚事传出风声,落在他耳边的风言风语绝对称不上少,那些长生种自恃寿命充裕,从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怀炎师父,还有面前这个人。
她其实不太像长生种,他很难从她身上找到无所事事与悠闲,或者说恰恰相反,她做事永远雷厉风行,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稍微慢一点,就要赶不上什么似的。
青年扫过那些请柬,这里面大约也没有给那个人的,所以他很难去评判那位所谓的饮月君又是个怎样的人。
好在那些都不甚要紧,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花费在上面。
面前的姑娘还在仔细与他说道,她的人脉甚至不局限于仙舟联盟,现在这些都被摊开在眼前。
“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看向神色未动的青年,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到现在,神情几乎没有变化,如果不是呼吸声还在,真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尊美丽的雕像。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于是我止住声,只将那几封未完成的请柬拿到手。
字迹与人往往分不开,应星的字就像他这人一样,美丽且风骨卓然,我指尖扫过那一行行字迹,最后落在空白的时间上面。
应星对婚期似乎没什么想法。
太卜司测算出的那些良辰吉日又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看向应星,他这会儿像是在神游天外,大约是察觉到落在耳边的声音突然停住,他先是皱眉,随后朝我这边看过来,两个人正对上目光。
我好奇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突然勾起唇角,放松身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只是觉得新奇。”
我将手里的请帖放下:“那你可以慢慢发掘,以后新奇的事情估计还多着呢。”这才到哪儿。
虽然没说话,但是我看到应星上挑眼尾,约摸着是拭目以待。
只有这种时候,才让人恍惚察觉出来,朱明最年轻的百冶从来不是我印象中沉稳端庄的模样。
将那些合起来的请帖安稳放在一旁,我就着托起下颌的姿势给身旁的人指时间。
应星虽然态度不甚热络,却也丝毫不会敷衍。
最后定下的时间不近不远,那是个好时间,据卜者所言,数年之内,不会有更吉利的日子了。
只有怀炎看着定下来的请帖皱眉:“这个时间是不是太赶了?”
站在他身边的应星没吭声。
将手下的报告批示完我才抬头:“反正发是已经发出去了,可不好再改了。从这场婚礼开始筹备到现在,时间怎么都称不上短。”
我目光扫过一旁的应星,看向怀炎:“你这是什么表情?”
如果应星不同意,这种请帖难道能由我一个人定下发出去不成?而且我们只是成个亲,以后的行程大约也不会变太多,我又不是把他的弟子拐跑再也见不着了,干嘛这副姿态?
怀炎还维持着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往罗浮发了请柬?”
“只发给镜流了。”我是成亲,又不是找人来砸场子,傻了才给丹枫发请柬过去。
“你……”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还瞥了一眼应星,像是在顾忌这个弟子。
嗯?怀炎怎么会知道我与镜流还有段老掉牙的缘分?
除开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他这样的理由。
“我与镜流怎么说都是数百年的生死之交,难道还能这时候把人撇开?”与白珩不一样,我与镜流交情深厚是整个仙舟仙盟都知道的事情,但凡这帖子不发,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我们之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