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私斗不说,又弄出这副落魄相,还让自家徒弟看见了。
  她想了想道:“我虽不大清楚来龙去脉,但这回是事出有因,你可以等道君醒了再问他。”
  “嗯。”蔺岐看着她,虽不大明显,眉眼间确然融出些许温和,“待道君醒后,我再问他――奚姑娘,走罢。”
  -
  不知睡了多久,太崖才恍恍惚惚地醒来。
  头疼得厉害,似是快要炸开。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痛,喉咙也干。
  还有腿,疼得动弹不得。
  一开始他还茫然于那阵剧痛,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记起是被月楚临的影子给捅伤了。
  记起此事,他倏然清醒过来。
  那影子如何了?
  太崖睁眼,正欲起身,余光忽瞥见床边坐着一人。
  那人一动不动,也无声息。石雕般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冷冷看着他醒过来。
  “玉……”太崖张了口,声音嘶哑破碎。
  他撑着剧痛欲裂的头,意识不清地问:“玉衡,我睡了多久?”
  “一夜。”蔺岐淡声道。
  还不算长。
  太崖稍松一气。
  却听蔺岐又道:“另又睡了一天。”
  这么久?
  太崖怔住,侧眸看去。
  只见外面夕阳斜垂,已是傍晚。
  难怪头疼得厉害。
  他又动了下,只觉腿疼难耐。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被那影子刺出的伤还在缓慢往外渗血。
  若非昏迷之前使过一个止血诀,只怕血早就流干了。
  蔺岐也看见了那伤。
  在太崖开口前,他先道:“不晓道君的伤情如何,故此不敢随意处理。”
  “无妨,被剑刺了下而已。”太崖将手压在伤口上,指尖渐有黑息涌出,缓慢治疗着伤口。
  蔺岐问道:“道君何故会被剑刺伤?”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之后再与你说。”太崖稍顿,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玉衡,是你将我送了回来?”
  他记得自己应是在月楚临的院子,还有奚昭。
  突然想到她,太崖脸上不由多了些轻笑。
  原来她接吻时,当真会咬人。
  蔺岐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忽道:“道君晕在了月公子的院子里,奚姑娘一人带不走,便让我去了。”
  想起那影子,太崖又问:“你去时可瞧见什么异常?”
  “未曾。”蔺岐话锋一转,唤道,“师父。”
  也是被他唤了这么一声,太崖才后知后觉刚刚他一直在叫他道君――放在平常,仅有生气时,才会这么叫他。
  他懒靠在床头,没什么气力地问:“怎的?”
  蔺岐神情平静:“我意欲与奚姑娘结契,烦请师父为我二人结成契线。”
  道侣契结成时,契印刻下的瞬间会释放出印灵。而奚昭现下难以承受住此般强大的力量,故此,结下道契时还需要另一人来帮着疏散印灵。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太崖还虚闭着眼,以作休憩。直等听见“结契”二字,他才抬了眼帘,斜眸瞥向蔺岐。
  他问:“连功法都没废,怎又谈到了结契的事。”
  蔺岐应道:“结契在先。”
  太崖眯了眯眸子。
  自蔺岐炼化内丹后,就开始修习无情功法。要是他自行废去功法,修为定会大跌,但也不至于要他性命。他在修炼一事上天赋异禀,再花上些许心思,恢复修为并非难事。
  但若先与人结下道契,以此强行废去功法,恐怕到时不止修为大跌,连内丹都难保住。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竟会生出这种莽撞念头。
  “然后?”太崖一手撑着脑袋,“结了契,再有什么打算?”
  蔺岐应道:“带奚姑娘出府。”
  太崖轻笑:“玉衡,你若真要结什么道契,届时连你自己都顾不得。即便真能带她出府,又要往何处去?是跑出几里地,再被月府的人抓回来,还是等着赤乌的人追踪到你的去向,要了你二人的脑袋。又或者,要我先替你们结了契线,再护着你二人的性命?”
  蔺岐垂眸,暮色下的面容瞧不大明晰。
  “师父无需操心,我已想过。带她出府,再与她一道去天显境。天显境仙门十二,其中陵光岛以驭灵见长。
  “岛主与我自小相识,当日逃离赤乌境时,他便寄信与我。我也……还有一物寄存在陵光岛上。在修为重铸前,足以确保安危。思来想去,此路最为合适。”
  太崖不知他竟考虑得这般周全。
  他思忖着说:“你是她何人,要替她定下去处。”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概有斥责之意。
  但蔺岐神情未变,道:“自是要先问过奚姑娘的意愿。若她另有想法,岐自会再作打算。”
  太崖叹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妥当,怎可知她出了府,不会弃你远去?你应想得到,便是不去陵光岛,她一人也活得下去。”
  蔺岐沉默片刻。
  良久,他抬眸说:“是去是留,皆在奚姑娘自己。是岐心甘情愿,不论结果如何,自是担得起。”
  太崖闭了眼,压在太阳穴处的指腹清晰感受到突突跳动。
  他竟险些忘了,这人有多执拗。
  “你急于结契,为何?”
  蔺岐并未应声。
  太崖缓抬了眼睫。
  “其实……与其让你担下结契之苦,也另有更好的选择。我――”
  “师父,”蔺岐冷声打断,“岐只问师父愿否?”
  “容我再想。”
  蔺岐:“想到何时?”
  他几乎在步步紧逼,追问一个确切的答案。
  太崖只觉头更疼。
  现下月府的事还没弄明白。
  他不知道月楚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了留下奚昭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还有那影子。
  万一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哪怕出了府,怕也会想尽办法找她。
  届时,恐日日不得安生。
  目下最盼的,便是那月家二子早早想清楚,能与他联手。
  桩桩件件尚不明确,他自是没法和蔺岐说得太清楚。
  但以蔺岐的性情,起了什么念头,便不会轻易放下,三两句话根本敷衍不过去。
  他揉按着太阳穴,忽想起一事。
  “玉衡,”他眼神一斜,“你可曾告诉过奚昭?”
  “何事?”
  太崖垂下手,搭在那半好的腿伤处。
  他慢条斯理地问:“你与她结契,定要修为大损。若一时不当,还会危及性命――此事,你可曾与她说过?”
第68章 (二更)
  蔺岐半晌才应道:“这与此事无关。”
  “怎的没有关系。”太崖眼帘一掀, “你若告诉她,她会甘愿与你结契?”
  蔺岐别开眼神:“既对奚姑娘没有影响,便也无需告诉她。”
  ……
  “是么……”太崖作势下床, “那你且瞒着。但不将此事告诉她, 为师断不会帮你。”
  蔺岐稍拧了眉:“为何?”
  “你应清楚。”从他身旁经过时, 太崖顿了步, 乜他一眼, “玉衡,方才为师还在想你何故这般急切, 细思之下, 总算琢磨出缘由――你知晓了, 是么?”
  蔺岐垂眸, 神情冷淡:“知晓什么, 弟子听不明白。”
  太崖眼梢挑笑:“听不明白便先糊涂着。哪日舍得明白了, 再来与为师论是非。”
  他将话说得含糊, 使了个净尘诀后, 转身便往外走。
  蔺岐冷看着他的背影:“天色已晚,师父要去何处?”
  太崖头也没回:“今晚你照常看符书罢,我去月二公子那儿走一趟。”
  蔺岐静立在原地看着他走出房门, 一字未应。
  -
  月S仰躺在屋檐上,一手把玩着一根箭矢。
  这箭是铸器阁刚打出来的, 箭头由名师所铸,锋利无比。箭身差了些, 不过模样应当能讨绥绥喜欢。
  还是得再让人改一改。
  正想着, 他忽感受到有气息迫近。
  他仰身坐起, 双臂大喇喇搭在膝上,视线一压, 看着下面。
  “妖道,找谁?”
  太崖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这么一声。
  他抬头望去,在屋檐处瞧见了月S。
  笑道:“来月公子的院子,自是找你。”
  行动间,月S发觉他走路的姿势似乎不对。
  他眉一挑,哼笑:“妖道,又去祸害谁了,竟还被弄伤了腿――我这儿可没什么医师。”
  太崖站定,面上气定神闲。
  “拜令兄所赐。”
  “兄长?”月S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太崖没有直接答他的话,而是问:“今日见远何在?”
  月S:“兄长身体不适,在院中休息。”
  太崖又问:“受了什么伤?”
  月S一手撑脸,说:“你与兄长交好,何不直接去找他,来我这儿关心什么?”
  太崖转而提起另一事:“听闻月家有控影术法,可以操纵人影――不知月二公子可会?”
  “那等操纵人影的术法,没甚意思,我才不学。”月S渐觉不快,“妖道,你有话不能直说?绕来绕去,听得人头疼。当自己是学堂夫子,教我念书不成!”
  太崖没和平常那样回刺,只道:“那想必月二公子对影子异变也不了解了。”
  月S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你未必能信。不妨自己去打听,你兄长如今是何模样。”
  月S蹙起眉。
  若放在之前,太崖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只会将人赶出院门。
  可上回蔺岐与他说过那些话后,他的疑心不免重了些。
  他沉思片刻,忽抬手拍了下屋檐上的獬豸石兽。
  那石兽顿时活了过来,在地面刨了刨,随后飞入夜空之中。
  在石兽离开的空当里,月S摩挲着手中箭矢,太崖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约摸两刻钟后,石兽又回来了。
  它在屋檐上蹦Q了两下,然后跳上月S肩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越听,月S的脸色越为凝重。
  听到最后,他挥了挥手。小兽便又跳回原位,没一会儿就变回了石头。
  月S压下视线,双目沉沉地看着太崖。
  片刻,他站起身,跃身跳下屋檐。
  “随我进来。”他道,转身进了前厅,又在四周布下好些禁制。
  做好这一切,月S才问:“道君可知这石兽说了什么?”
  太崖缓声道:“约摸是见远的影子出现畸变,如今他正试图用血线压制。”
  “看来道君已亲眼看见过。”月S说,“当日父母离世,兄长挑起重担。应是在那时使用太多术法,眼下才会这般。”
  “月家已无人能清除影瘴?”
  “就算有,也都是治标不治本。”月S稍顿,“道君今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太崖:“月二公子应当比我更清楚,任由影子畸变有何后果。”
  月S缓声说:“依道君之意,是觉兄长现下太过危险。”
  他虽没说得太明白,但二人皆是心知肚明。若真任其发展,这满府中最危险的,便是奚昭。
  “除了他,还有一人。”太崖问道,“月姑娘离世前,是否也出现过异变?”
  月S不语。
  他对月问星的死了解得并不多,只知晓是个道士说了些什么怪话,引得她投湖自尽。
  她离世时,他在府里,但因母亲伤心过度,不允周围人提起此事。
  他连尸首没能见得一面。
  当时只是奇怪,为何问星离世,府中却无丧葬。
  直到那日,娘抱着个贴满符纸的小木盒出来,温笑着说马上便又能见到问星了。
  他才知道,问星确然死了,魂魄却一直没能离开月府。
  “你在担心问星?”月S往后一倚,笃定道,“她做不出什么害人的事。”
  依她那副性子,根本没可能伤害奚昭。
  “不。”太崖眼中见笑,“月二公子就没想过,见远为何会容奚姑娘住在府中?我与他同门多年,并不知晓他还有帮扶人族的好心。”
  月S在烛火中审视着他的神情,脸上瞧不出情绪如何。
  先是蔺岐。
  和他说了些兄长将他当作利剑驱使、对他多有隐瞒的话。
  再是太崖。
  言语中尽有挑拨之意。
  仿佛月楚临真在背后密谋着什么。
  他站起身,在前厅里来回转了十好几圈。
  直到蜡烛快要燃烬,他才将箭矢拍在桌面,说:“道君为何要找到我这儿来,是你那徒弟说了什么?”
  “并非。玉衡心性纯粹,将有些事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避开便会万事无忧。不过哪怕本君今日不来,想来玉衡也当会找上你。这月府之中,你与见远最为亲近,更能查清他到底要做什么。”太崖在一旁坐下,一手撑在脑侧,“虽心中想着同一桩事,但我与玉衡到底不同。月二公子,你仅能选一人。”
  月S算是听明白了。
  太崖这是想让他选出一人来合作。
  要么是他,要么是蔺岐。
  “总要有个原因。”他问。
  蔺岐他清楚,是因喜欢绥绥。
  可太崖和月楚临是同门,根本没有缘由站在她那边。
  太崖道:“月二公子应知道,我那徒弟对奚姑娘多有爱慕。”
  月S顿时明了。
  “你不想他俩走得太近?这理由倒说得过去。”他顿了顿,“我要再想一晚。明日中午,你再来找我。”
  太崖应好,眼中笑意更甚。
第69章
  第二日正午。
  “月二公子考虑得如何?”一到院子, 太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和昨日一样,月S在前厅四周布下禁制,这才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见他有意磋商, 太崖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不急。”他缓声道, “在月二公子开口前, 我还需要一样信物, 确保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月S险被他气笑。
  是太崖提起这笔“交易”, 求他帮忙,现下竟还反过来跟他谈什么信物。
  他冷笑道:“这般谨慎?”
  太崖看着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往常吃过几回苦头, 不得不谨慎些。”
  月S不喜那些弯弯绕绕, 索性解开护腕, 撩起袖子, 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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