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姗姗未来迟【完结】
时间:2024-03-01 23:09:13

  “将……将军,你怎么这么快就……就回来了?”明明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说过,容浚把她留在了宫中,,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了宫门。
  容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陛下让我出宫休养,所以我就回来了。”
  “是吗?”阿奈抬眸看着她,眼泪俨然断了线,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将军,对不起。”若不是自己请求苏澈给自家将军下药,或许她就不会被留在宫中。又或者自己性格沉稳一些,能够无视顾珏的挑衅,而不是一时冲动与他争锋相对,也不会惹出后面那些麻烦。
  “无妨。”容拾笑了笑,“阿奈,我饿了。”
  阿奈立刻擦干了眼泪,“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不,奴婢亲自去做。将军,你稍等。”
  待她急匆匆地跑走后,容拾看向了杨玉和,“日后务必小心。”
  “末将皮糙肉厚,再加上那些军棍也没有真用力打,所以末将完全没事,哪里需要小心什么?”
  “我指的不是你身上的伤,而是以后要小心顾珏。他这个人自大狂妄,今日却被夺了官位,还永不会被朝廷录用,定然会心生怨恨,想办法报复,以后尽量避着他。”
  “就顾珏那样的狂妄之徒,末将才不惧怕他。”
  “光是一个顾珏何惧之有?我让你避的是顾家。杨玉和,你流了多少鲜血才拼杀出今日的成就,岂能轻易断了前程?”
  杨玉和哑然,顾丞相是文官之首,顾清娢是独冠后宫的皇后。容拾的话的确没错,像他这样出身穷苦的人的确招惹不起。
  他是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前程,可却更在乎曾与容拾一起起在战场上以性命相托、同生共死的深情厚谊。所以若是顾家人以后再折辱她,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维护。
  “将军,大不了末将以后见到顾珏,不……只要见到顾家人都绕着走,绝对不再生出不应该的麻烦。”
  容拾没有再讨论这件事,而是话锋一转,“神射营事务繁多,你先回营去。”
  “将军,那你呢?”
  “半个月以后。”容拾道,“你回营后,就打发苏澈离开。若是对此事有疑议,可以让他来将军府问我。”以杀手的敏锐,她能感觉出苏澈身上没有一丝杀机,但他的确另有所图,这样的人不适合继续留在营里。
  杨玉和心中虽然好奇,但见容拾似乎不想多言,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反正像苏澈这样天生六指之人,营里有不少人忌讳,让他离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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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容浚终于批阅完了书桌上的奏折,他忍不住闭上了疲劳的双眼。
  郭仪赶紧上前替他揉了揉太阳穴,提醒道,“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如画已经在殿外候了快一个时辰。”
  容浚猛地睁开了眼睛,眸色晦暗不明,“去告诉如画,孤今日实在是乏了,就不去华阳殿了。”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顾清娢食言,他知道她会失望,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郭仪有些意外,但不动声色地领了命,“诺。”
  容浚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内殿,软塌上似乎还残留着容拾的气息,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逐渐放松了下来,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容浚醉醺醺地闯进了容拾的营帐。
  容拾放下了手中的长弓,扶着他上了床榻,又命人给了煮了一碗醒酒汤。
  “殿下,喝了这碗醒酒汤,你就会好受一些。”
  容浚直接把那晚醒酒汤扔到了地上,随后抓住了容拾的手,用力一拽,嘲讽一笑,“今夜容渊大婚,美人在怀得意万分,本皇子怎能落后。”
  “殿下……”
  话还未说完,容浚的唇就堵住了她的,像是要把她吞噬一般。在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时,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她立刻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殿下,你喝醉了。”
  “阿拾。”容浚冷冷地道,“连你也要违背本皇子么?”
  “末将不敢。”
  “那就不要再多话。”
  迷迷糊糊中,容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折腾了容拾多久,只记得她那双素来淡漠的眸子一直看着他,明亮如星辰。
  “陛下……”
  门外响起了顾清娢的声音,容浚猛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就记不起和容拾的初次,没想到竟然在梦里记得如此清晰。
  他从软塌上坐起来,微微稳了稳心神,“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清娢走了进来,明眸皓齿,唇若点绛,整个人艳若桃花,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装扮过。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身上不再是淡雅的幽兰香,而是浅浅的龙涎香味道。
  容浚抬眸看着她,目光复杂。龙涎香属与其他香不同,能让男子产生强烈的渴望。
  她身上染着这样的香来,目的不言而喻。
  他宽大的手抚上了她光洁的脸颊,细细地摩挲,心中却没有升起一丝波澜。
  若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容拾的话……
  容浚立刻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你怎么来了?”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里透着撒娇的意味,“之前每次都是你去华阳殿看我,今日你实在是乏了,我就来看你呀,莫非你不希望我来?”
  容浚摇头,“没有。孤只是怕你累着了。”
  “我才没那么娇弱呢。”顾清娢蹭了蹭他的下巴,“阿浚,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若孤还在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顾清娢巧笑嫣然,“那我就使出浑身解数来哄你,直到你不生气为止。”
  “你要如何哄孤?”
  话音刚落,顾清娢就把他推倒在软塌上,双眸潋滟含波,似春水荡漾,摄人心魄。
  她拔下了头上的金步摇,随手一拋,如墨染的青丝披散开来。
  “阿浚。”
  顾清娢低声呢喃,俯身下去,用自己温软的唇在他身上描摹。
  他忍不住想,她动作如此娴熟,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哄过容渊,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满是容拾的影子。相比之下,她格外青涩,却完完全全属于他。
  想到这里,他猛地推了顾清娢一把。他的劲儿太大,差点儿把她推倒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眸子里泛着水光,还未开口相问便觉得天旋地转,被他放在了软塌之上。
  “清娢……清娢……”
  容浚低声呢喃着,目光汇聚在她明艳的脸庞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容拾的模样。
  妻和奴,有云泥之别,他理应分得清清楚楚。
  顾清娢能够感觉得出来容浚有些心不在焉,想必他之前已经在容拾的身上获得了满足,心中的恨意犹如野生的藤蔓疯狂生长。
  容拾!有朝一日,她一定会除了这个低贱的娼妓之女,不再成为她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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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容拾坐在将军府的凉亭里石桌前,执棋与自己对弈。
  阿奈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将军,苏澈求见。”
  容拾早有预料,所以丝毫不意外,她没有抬头,“让他进来。”
  阿奈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欲言又止,神色犹豫。
  “阿奈,你有话想要对我说?”
  “将军,之前是奴婢苦苦请求,苏澈才给了那毒药。”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留在神射营?”其实她与苏澈并无多少交情,但他毕竟因她所累,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愧疚的。
  容拾声音坚决,“他必须离开神射营。”
  阿奈知晓在容浚面前除外,其他时候自家将军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也没再多言,而是把苏澈引了进来。
  苏澈见容拾端坐在凉亭的石桌前,双眸依然淡漠如雪,但她气色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碧翠小瓷瓶,放在了石桌上,“将军,这是解药。”
  容拾抬眸看了他一眼,“苏澈,你走吧,回到你的家乡烟雨江南,那里比京城要好。”
  闻言,苏澈径直坐在了容拾对面,专注地看着她,嘴角上扬,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将军去过江南?”
  “从未去过。”她对江南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小时候母亲用话语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描摹出来的画卷。
  “那将军有没有想过去江南走一走,过一种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再没有纷争,亦没有无奈,有的只有宁静与自在?”
  容拾沉默不语,他笑了笑,“将军让我离开神射营,我便离开神射营。只是这京城实在是让人流连,我能不能留下来?”
  “随你。”容拾扔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京城这么大,你来去自由,但不要靠近神射营和将军府。”言罢,她便转身离开。
  苏澈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依然不减。他的思慕不需要任何回应,只要他还能留在京城,能有机会偷偷地看见她,已足矣!
第17章 慎言
  接下来几日,容拾都是闭门不出,或在书房看书,或在院中练剑,偶尔也会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发呆,从不过问府外之事。而阿奈鲜少见她过得如此悠然闲适过,自然不会把外面那些烦心事说给她听。
  所以哪怕她即将入宫为贵妃的传言已经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她却什么都不知晓。
  容浚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立刻派人去查了谣言的源头,没想到一开始竟然出自将军府。
  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垂眸问道,“郭仪,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仪如临大敌,只怕自己一言错便置容拾于不堪的境地。可容浚既然问他,多多少少还是要说几句。
  “陛下,奴才以为虽然谣言一开始出自将军府,但容侯素来安分守己,从无妄念,这绝对不是她本人的意思。”
  容浚眸子升起了丝丝冷意,“你的意思是,阿拾从未想过要做孤名正言顺的女人?”他素来喜欢容拾的忠诚顺从,可一想到她对自己从未生过妄念心里就莫名堵上了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奴才的意思是,容侯更想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为陛下披荆斩棘。”
  “罢了,孤也不难为你了。”容浚不再追问,“这件事,孤自有计较。”其实他比郭仪还要清楚,容拾从未有过入宫的念头。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谣言终究是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次日早朝,谏官之首陈鉴之直接把容拾即将入宫的谣言搬到了朝堂之上,没有给容浚留丝毫情面。
  “陛下,容拾乃是娼妓之女,出身卑贱,陛下之前违背大业爵位世袭的祖制,一意孤行破格赐她侯爵之位已经惹无数人的非议,若再迎她入宫的话,怕是会引更多人不满,甚至引发朝堂动荡也不无可能。自古以来美色祸国,还请陛下务必以史为鉴,时刻自省。”
  “自古以来都说红颜误英雄,又有几人说英雄毁红颜?在孤看来,只有懦夫才会把国破家亡的缘由扔到女人的头上。”容浚冷笑,“孤不是周幽王,容拾也不是褒姒,陈卿你实在是多虑了。”
  “不过为了宽众爱卿的心,掐断流传日盛的谣言,孤今日可以当着你们众人的面说一句,容拾对孤忠心耿耿从无所求,孤日后也绝对不会迎她入宫为妃。”
  他的目光越来越凛冽,“至于孤赐她侯爵之位,是对她在边关浴血奋战多年的嘉奖,本就是她应得的东西。谁若是不满,那就先立下与她不相上下的军功,然后再来孤面前说道。否则的话……”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群臣,嘴角明明带着一丝笑意,可神色却阴郁得可怕,身上泛着明显的杀意。
  “还请各位爱卿,慎言!”
  一时间,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多言半句,生怕引火烧身。
  “陈卿!”
  闻言,陈鉴之只觉得容浚的声音宛若冬日寒冰,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不过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神色如常,“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孤听闻你有一女,名唤谨言,从小熟读圣贤之书,最为端庄贤淑,乃是京中贵女的楷模。”
  陈鉴之揣摩不透他的意图,“小女生性愚鲁,如何担得起楷模二字,这都是谬赞罢了。”
  “陈卿的女儿,横竖是不会差的,所以何必自谦?”容浚勾唇浅笑,“说起来,孤的后宫着实缺一个像陈小姐那般才华横溢、端庄贤淑的女子。”
  “陈卿,孤有意迎陈小姐入宫,你意下如何?”
  言罢,他那双深邃墨瞳便一直看着陈鉴之。脸上明明带着笑容,可一丝也没有达到眼眸深处。
  陈鉴之不是看不见容浚眸中藏着的冷意,但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跪下谢了恩。大业王朝已有两百年的基业,陈家在朝中的地位却一直不上不下。如今家族中若是能出一位妃嫔,竭力笼络住容浚的心,陈家或许能够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古以来很多富贵都是在险中求,他想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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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后,容浚径直回到了勤政殿,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饶是郭仪也猜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郭仪小心翼翼地上了茶水,他突然轻笑了起来。
  “郭仪,今日早朝时是不是很可笑?”
  “奴才不明白陛下所指,还请陛下明示。”
  “你这个人精,明明知道孤到底在说什么,却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容浚轻啜了一口茶水,手指轻轻地压在玉指环上,“朝堂上那些文官,在攻击别人时总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诗书礼仪,可涉及但他们自己利益时,却又是另一副嘴脸。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一套,他们做得……很好。”
  “你说陈鉴之在朝堂上公然贬低阿拾,那他的女儿陈谨言究竟有多好?”
  郭仪低声道,“既然陈小姐能被称为京中贵女的楷模,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她纵使再好也不过是被精心呵护的温室娇花,而容拾却是经过磨砺的沙漠之花,两者如何能够相比?
  “郭仪,你立刻带人去迎陈谨言入宫。”容浚笑了,“孤倒是真想好好地感受一下,她到底好在哪里。”
  郭仪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期盼,立刻领了命,“诺。”他是打心眼里希望这个陈谨言能够分走容浚和顾清娢的注意力,还容拾一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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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阳殿,顾清娢很快就得知了陈家女将要入宫的消息。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拳,直到长长的指甲刺痛掌心才回过神来。
  从古至今,哪一位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以前容渊口口声声说爱她宠她,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嫔入宫?
  男人的话,从来都靠不住。
  在这偌大的后宫,独宠绝无可能,她只要牢牢地抓住容浚的心,分去后宫雨露的八成就足以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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