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慈没有接话,只是提起自己的双肩包:“那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慈慈,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太晚了不好打车,我开车送你。”
“真不用,我扫辆单车一会儿就到了。”
“大晚上的路上不安全!”
“附近治安挺好的,没事儿。”
“我不放心。”
“到家后我给你发报平安的微信。”
“在等来这条微信钱,我会提心吊胆十多分钟,我是病人,医生也说了,叫我少操心。”
“羿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是。”某人毫不犹豫,大方承认。
听到这里,钟慈拼命咬着唇,不让笑声露出来:“都说了我们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你干嘛还这样黏着我啊?”
羿修此时已经重整旗鼓:“我要追你,自然得拼了命地在你面前献殷勤。”
“你干嘛盯着我不放。”钟慈低头轻轻踢着地板,“你随便勾勾手,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
羿修反驳:“人家又不是小狗,我朝她们勾什么手。再说,我就只中意你一个人。”
听到这里,钟慈猛地转身,一左一右拽住羿修的衬衣领子,把他拉过来贴着自己,然后迫不及待地朝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口咬了上去。
一阵子后,唇齿交缠的间隙,钟慈皱着眉揶揄他。
“羿修同学,你不是大灰狼么,怎么我一说完no,你就秒变小白兔了。”
此时此刻,没有占据主动权地位的羿修,变得无比笨拙,连个kiss都吻得不及格,接连好几次,磕得钟慈口腔哪哪都疼,不由地暗暗抽气。
两三分钟后,钟慈忍不住怒了:“羿修不想kiss直说啊。”
“Sorry慈慈,我状态刚刚一直不好。”羿修浅浅解释一句,嘴里的气断断续续呼出来,“你对我的态度,360度的陡转,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怪我咯?”
“怪我!”他积极揽下所有责任,对着软唇又啄上去,“你什么错都没有,错因全在我这里。”
“那你还能不能好好kiss。”
“当然能。”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床尾凳上,都是面红耳赤的。
“我真的得走了。”钟慈看了眼手机屏幕,“都快零点了。”
“不走好不好,留下来。”
“你家就这一张床,你想让我睡沙发啊。”
“慈慈你睡这里。”羿修拍了拍身后的床。
“我睡床,让你去睡沙发,这不鸠占鹊巢么!”
“我也睡床,我们一起睡。”
“不行!”
钟慈涨红了脸,变得有些扭捏:“我们刚确定关系,不能这么心急。”
“心急?”羿修忽然明白她误会了,忙解释起来,“慈慈,我说的一起睡,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脸却跟着呼吸一块热起来。
这句话像把刷子忽地刷到了钟慈的痒痒,她梗着脖子:“我想什么了,你可别胡说。”
“噢。”
羿修不肯再继续往下说了,安静地等着钟慈,可是她也没好意思接这话。两人都沉默着,久久没说话,手指却相互绞在一起,你勾勾我的,我绞绞你的。
又过去几分钟,羿修抓起她的一只手,亲吻着手背,乞求道:“慈慈今晚你不走,好吗?”
想想,钟慈忽然蹦出一句:“你是不是该回去医院了?不然海医生查房时,没瞧见你,肯定生气。”
“海家父女都管不了我。”
“羿修你作为病人,”钟慈清了清喉咙,“怎么就不乖乖听医生的话呢?”
“慈慈从现在起你要心疼我,站我这边,”羿修拉了拉,让钟慈靠在自己肩上,“不能再让他们拿我当实验室的小白鼠,天天扎针。”
“羿修同学,请你注意,说话时不要用太夸张的修辞。”钟慈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找这么多借口,真是不乖!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要来你家里拿电脑的?”
“猜的,所以我就回来想碰碰运气。”
“噢,猜的?”钟慈显然不信这话,“怎么猜的,说说?”
“海每当时正在给我肺部上仪器,忽然电话响了,她很罕见地暂停手里的工作出去接了电话,等她回来时,我观察了她的表情——愉悦,得意,轻松。”
“愉悦,得意,轻松这三个词的反义词:郁闷,失意,沉重,这我太熟了,能让海每郁闷,失意,沉重的事情,大约就只有我不配合治疗这么一件事。所以,郁闷,失意,沉重,约等于,她对面对我时候的情绪。”
“可是,她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看见我时,竟然一扫阴霾,所以,我就猜那通电话是慈慈你打给她的。”
闻言,钟慈表情错愕:“这话怎么说?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明白呢。”
“因为这个世上——”羿修故意停顿几秒钟,才憋大招似地说,“慈慈,只有你能让我情绪不稳定,产生起伏波动。这些人经年累月拿我没办法,所以只能期冀于,靠你来收拾我,好给他们出口‘恶气’。”
“啊哈!”钟慈的语气和表情同时夸张起来,忙说,“这话也太夸张了吧。”
“夸不夸张,你得让他们评价,反正……”羿修表情委屈,“反正我的亲身体验就是,你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钟慈细想着之前跟海每的对话,还真理出来一点头绪,难怪海医生听见她说自己放了狠话再不去羿修家的话时,乐得笑出声。
要知道海每是个一言一行都很矜持很冷淡的女人,讲大白话就是,她很清冷,是不苟言笑的一个职业女性,可就这么一句话,竟然让她开怀大笑。
看来羿修这句话,倒是说的不全是哄人的假话。
“慈慈你就看在我这么真诚的份上,今晚就不要走了,可以吗?”这时,羿修旧事重提,“我还有礼物要送你,在0:09分时。”
钟慈挑起一边的眉毛,反问道:“什么礼物这么金贵,还要卡点?”
“Secret(保密).”羿修从床尾凳站起身,拉着她的手,“下楼就瞧见了。”
楼梯上,一粉一蓝的一对情侣款拖鞋,同时一前一后移动着,钟慈更顽皮,拉着羿修的手,像荡秋千似的荡来荡去。
“礼物放在客厅了吗?”钟慈探着脑袋往一楼瞅,“我刚才进屋时,没敢开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瞧见。”
羿修捏捏她的指尖:“开在外面的。”
“开?”钟慈脱口而出,“你不会是送我辆汽车了吧。哎呀,我根本用不着车。”
“不是汽车。”
“……啊?”钟慈一怔,脸有点红,尴尬地说,“瞧我还挺自作多情的哈。”
羿修侧过头:“我们明天去车行挑一辆,你喜欢新能源车还是燃油车?”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钟慈气得牙痒痒,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喜欢两轮,脚蹬,靠燃脂驱动的车。”
“自行车啊,”羿修表情认真地想了想,笑笑,“那不如买个两人骑的那种,我坐前面骑,你在后面,可以蹬也可以不蹬。”
“谢谢,我现在什么车都不想要。”见羿修拉着自己穿过客厅,正朝屋外走去,钟慈连忙大叫起来,“喂,大晚上的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Yard(后院)。”他说,“慈慈你先闭上眼睛,等我叫你时再睁开。”
“摔倒了怎么办?”
“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摔倒。”
钟慈闭起双眼,被羿修拉着往前走,她依靠方向感大致判断,这是往那个露天鸟蛋型浴室的方向走,这里她很少来,大多时候她都在前院活动。
“这家伙不会是带自己去那个露天浴室洗澡吧?”钟慈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开口说,“来你家之前,我刚洗完澡。”
“从医院回来前,我也刚洗完澡。”显然羿修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随意地接过话闲聊。
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当钟慈还陷入胡思乱想中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慈慈可以睁开眼了。”
第37章 吻痕密布
◎我的前世是什么◎
钟慈顿时迫不及待睁开眼睛,眼见一片她卧室大小的一块温室花圃,里面齐齐种满红玫瑰。
“999。”羿修说了一个数字
“嗯?”她茫然看向他。
“这里有999朵盛开的玫瑰。”羿修微笑。
“盛开的,999朵,玫瑰。”钟慈把这句话拆成三截,咂舌暗叹道,“这么精致的数字和状态,看来某人有犯规,用了法术作弊哦。”
话刚说完,一朵玫瑰像被一把看不见的隐形的大剪刀“咔嚓”从根部剪除,在去了刺后,径直飞入钟慈的手里,她一惊,赶紧双手拿稳。
“慈慈,I love you,这些玫瑰都为你绽放,它们代表了我对你的爱意,请接受它,好吗?”
紧接着, 第二朵玫瑰花、第三朵玫瑰花、第四朵、第五朵……
钟慈还大喜过望着,还沉浸在这份惊喜中,等彻底回过神,她的怀里已经堆了五、六十朵红玫瑰,像怀里抱了个裹在红色襁褓里睡觉的小宝宝。
羿修简直太会制造浪漫了,真不愧那个爱在动画电影中搞彩蛋的高手,让她惊奇,让她快乐,让她幸福感爆棚。
钟慈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出问题了,怦怦乱跳。
“停,停停停……羿修你的爱意和真心,我已经满满感受到了,你快停下来,我快抱不住玫瑰花啦。”
她的语气很急,羿修却很明显地听出里面夹杂着的那丝的喜悦。
于是,他先亲昵地揉了几下钟慈的耳垂,然后才笑着说:“好。你让停,就停。”
“啪。”
空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响指声,花圃里的玫瑰花们立刻安静下来,花朵齐齐转头,像一个个的小脑袋,直视着羿修和钟慈。
钟慈笑眯眯垂下脑袋,从怀里费力地挑出一支玫瑰:“羿修快接着,这是我送你的花花。”
“小姐,我送你的花,转头你又送给我,借花献佛么。”虽然话这么说了,可羿修手上的动作很积极,“那行吧,我来闻闻自己亲手种的玫瑰到底有几分香。”
“别闻啦,香极。”钟慈抢过这句话,催促起来,“你快帮我抱点,这边的花儿快掉下去了。”
可是,羿修却一本正经地说:“抱什么花啊。”
不及钟慈发牢骚,羿修屈膝,一手揽她的腰,一手托她的跨,把她整个公主抱横抱起来,切换为不正经口吻,不紧不慢道:“当然是抱美人啦,喏,这样两全其美,一朵花都不会掉。”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钟慈惊叫一声,吓得马上腾出一只手揪住羿修的衬衣领,不小心扯出领口一片桃红色的春光。
钟慈不敢正眼瞧了,歪过脑袋,这时闹了点动静,哗啦,七八十多玫瑰花从她脖子处开始,一直铺展至她的膝盖。
霎时,她变成了一条人形玫瑰毯子。
“羿修你快放我下来。”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他只关心这个。
“放我下来!”
“你留下来。”
“会不会发展太快了?”钟慈忽然羞涩地说。
“慈慈,一点不快的,”羿修垂眸凝视着钟慈,“你不知道我等你,等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话都聊到这了,钟慈肯定要追问。
“我们分别快九小劫。”他说。
一小劫约等于人间13.28年,九小劫就是,121.32年。
“慈慈你嘴里嘟哝什么?念经似的。”
“我在换算时间单位呀。”钟慈抬眸,对着羿修顽皮地眨眨眼,“我今天碰见Bill,他告诉我一些『鹓族』的知识,所以我知道该怎么算这个九小劫。”
“所以,你今天外出去了哪儿?”羿修的关注点总是很特别。
“你先放我下来吧,咱们去厨房先把这些玫瑰花修剪一下,对了,你家里的那些看起来就很贵的花瓶可以用吗?”
“当然可以用,不然真拿它们当摆设了。所以——”羿修又回到上个问题,“你今天是去外面散心了吗?”
“嗯,我心里觉得很烦,中午随便坐了一趟公交,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城,去了南门的树兰街喝咖啡,碰见了在附近开会的Bill。”
她没把遇见甘峻丽的事讲出来。
“对不起……”羿修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慈慈,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我发誓。”
钟慈笑看着羿修,揶揄道:“你管哪位神明发誓呢?你自己就是神,然后吧,还求神,想想就好笑。你怎么在生活中,完全跟工作时两个样啊。”
“这样不好么,处处都能给你带来惊喜。”
“好啦,快放我下来,明明还生着病,还学大力士。”
“心疼我了?”
“一口气抱你上三楼都不成问题。”
“那你要抱就抱好些嘛,”钟慈红着脸轻责道,“我都快滑下来了。”
这时,羿修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钟慈听不懂的话,可能是咒语吧。
只一个眨眼的时间,铺在她怀里的七八十朵玫瑰花,齐齐消失不见了。
钟慈大惊,一手继续揪住他的领口,一手无情地拍打他胸膛:“你把玫瑰花弄哪里去了?送人家的定情礼物,怎么还兴收回去的,小气鬼。”
“在厨房呐。”羿修轻笑一声,把她往上抱了抱,掂货似的,大步径直往厨房方向走去。
“小气鬼你为何要拿走送我的花花。”钟慈改捏他的脸颊。
“慈慈,我总不能把你当盘菜,直接搁在流理台上,然后一朵一朵从你身上拿玫瑰花吧。”羿修把脸努力往钟慈掌心里蹭。
“噢哟,听起来蛮有理。”钟慈摸了把他的耳垂,“那放我下来吧。”
“就几步路了。”说着羿修继续像掂货一样,掂了掂,小声嘟囔道,“还可以再长胖点,明天开始投喂。”
进入厨房,两人肩并肩站在流理台旁,有说有笑,没十分钟,就把这堆玫瑰花收拾好了,羿修从客厅各处拿来五、六只花瓶。
钟慈和羿修怀里各抱三十几枝花,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对着花瓶口,你一朵,我一朵,依次放入玫瑰。
剩下的九朵玫瑰,钟慈齐齐放进一个清乾隆桃花洞釉灯笼瓶,抬眸问羿修意见:“我把它抱进卧室,可以吗?”
“当然可以,慈慈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有权做任何安排,连我在内,也得听你的话。”羿修黏乎乎地说着情话。
钟慈害羞,扭过身,指挥他:“那你把花瓶抱上楼。”须臾,补充说了句,“这瓶子是古董,要细心呵护。”
羿修弯腰,啄了两下钟慈的唇,退回双手抱起花瓶,道:“在这个房子里,你最珍贵,没那件东西、那样古董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