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开始,此阵法会在每夜止止入睡时起效。”
“这样,止止不仅能一边入睡而休息,还能与我一同经受阵法。阵法如若不破,则会日日入梦。”
“止止往日那般喜欢对我用阵法,今日也该轮到止止了。唯有止止真正地心悦我之后,此阵法才会被解开。”
“如若不然,夜夜入梦。”
“宿主,”因果的神情变得担忧起来,“我怎么感觉这阵法好像跟你之前用的都不一样,宿主,你看看这阵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名字中推测出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阵法...”
赵止继续往下看卷轴,在留白的边缘处找到了阵法的名讳——
搅池引。
第九十九章
◎操劳…◎
“搅池引?”因果惊讶地又重复了一遍,“搅池引?”
“这阵法怎么以春许宫双修药物的名讳为名?”因果觉得奇怪,“那这阵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怪怪的...”
赵止今日去酿酒,却没有见着‘荼’。
仙鹤化为青铜杯,毕恭毕敬地说,“神上担心姑娘最近劳累过度,让赵神官今日酿完酒后可以先回去休息一阵。”
“思过书还用写么?”赵止问。
“当然,不过今日神上不会来监督,”仙鹤说,“说是让神官你多休息休息。”
“宿主,好事儿啊,”因果说,“等会儿回去了你先把药膏敷一敷,然后找个机会我们去人间玩一玩儿,前几日我去月老的姻缘镜里看到了人间,极为热闹。”
仙鹤显然听到了因果的话,“赵神官如若对人间感兴趣,在阵法中也能亲历。”
赵止看向仙鹤,“神上还有什么交待么,为何让我今日多休息?”
“今夜毕竟是第一次您入阵法,可能会耗费些灵力。”仙鹤规矩地说。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神上还说了,希望神官你能尽早适应这些‘操劳’,毕竟以后都是常态。”
赵止听懂了仙鹤的话,侧脸不明显得染上了一抹红,她很快撤离视线,往云海处看去。
云海之中不断飘着粉色的不知名的花瓣,像是要把不断变化的云也染成粉色。
等赵止走后,青铜杯拿出一本《止止图鉴》,在新的一页上专注地落笔——
‘止止神官听到神上转告的话后脸红了,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脸红了。’
‘止止神官总会有一天会习惯被神上‘操劳’的。’
“宿主,我最近总是被神力屏蔽在你的神识里,也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记得你白日里只需要酿酒,”因果说,“晚上也只需要写思过书啊,这有什么操劳的么?”
赵止没有应声,只是侧脸又不明显得红了一些。
她用灵力酿完酒后,并没有成华阁休息,而是应了因果的话,陪它去仙境看一看。
“宿主,”因果说,“那几个仙鸟很擅长画阵法,我想问问它们有没有听说过搅池引这样的阵法怎么破,毕竟我的数据库里没有收录。”
因果总惦记着月老庙的那几只仙鸟,但今日月老庙关了门,只有两只仙狮在门口打盹。
它们是第一次看到赵止,眯了眯眼睛后嘀咕道,“近日有什么凡人羽化登仙了么,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好看的仙人?”
“等等...这不就是凡人么?”
“凡人!凡人怎么会能出现在仙境?”
“等等...她身上有神印,她不会就是那个被神上给放在心尖尖的神官吧?”
两个仙狮瞬间打了个哆嗦,立马站起来朝赵止低头行礼。
赵止开口,“请问月老仙官何在?”
“他带着一群仙鸟...”两个仙狮的腿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去仙市了。”
“宿主,”因果不解地问,“你又没干什么,它们的腿怎么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因果很快便知道了为什么这两个仙狮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因为摩肩擦掌的仙市中人声鼎沸,全都在问月老仙官买故事。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故事!”月老说,“你们知道为什么神上那般重视那位赵神官吗,只要你们问我买了这典故,我就告诉你们。”
众仙理了理自己的近身法宝,一脸肃然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怎么个卖法?”
月老仙官虽然名字里有个‘老’字,但看身量只是个小男娃,肉嘟嘟的脸庞上有着两抹跟年画一样喜庆的红。
“宿主,这就是月老仙官,”因果化为一只银雀,停在了赵止的肩膀上,用翅膀指向月老,“他形态可多了,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个老头儿,上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少年。”
“宿主,既然我们见到他本人了,不如直接问问他阵法的事儿吧,”因果说,“毕竟月老庙那些懂阵法的仙兽也是跟着他学的。”
月老仙官却一心只想着卖故事,他举起自己显得十分红肿的手,“我编了一个月的红线,手都快变成猪爪了...诸位不用付我银两,也不用给我仙力,只要帮我编三千根红绳,我便把故事卖给你们。”
司掌人间闲书的仙人第一个冲了上去,衣袍偏偏,“不就是几根红绳么,我肯定帮你编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一个人上去后,许多仙人都应声答应了,然后他们全都跑到月老旁边。
月老仙官走到云梯上的仙障内,招手让那些答应他帮忙编织红绳的仙人们跟着他一起走入那道仙障。
仙障深厚,可以隔绝外面的仙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宿主,”因果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后回到赵止的神识内,“这些仙障对我没用,宿主你都能听得见。”
仙障内,月老仙官卖了个关子,板着一张娃娃脸咳嗽了几声,压低嗓音,“这件事我也是无意间从姻缘镜中窥见的,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
有仙人不解,“你的姻缘镜不是看凡间的么?为什么能看到神上和那位神官。”
“三千世界,大小凡间,时光悠悠,”月老仙官说,“我还真就看到了某个时境内,看到了神上的转世和那位神官,他们俩...关系匪浅...”
月老仙官故作玄虚后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其实他只是看到了一个阵法的片段,连神上转世的脸都看不清,经不起细问。
那阵法好像叫作...搅池引?
这名字真怪,像个双修药的名讳。
月老仙官决定了,以后若是他到人间开创什么山门,弄个什么仙药圣物镇山门,肯定用‘搅池引’做名字。
山门的名字就叫春许宫...多么的一目了然,多么符合月老庙的气质。
“月老仙官,你别卖呆了。”仙人们纷纷喊月老仙官,“快说说那位神官到底是何等的身份,能让神上对她如此青睐?”
“咳...”月老仙官的声音一再压低,最后才隐隐地从嗓子里压出一声,“神官啊...是转世的神上的...嫡妹。”
众仙哗然,惊讶的神情引得被搁在仙障外的仙人们更加好奇,他们再也忍不住,也纷纷应声说愿意帮着编织红绳,而后跑入仙障内。
“嫡妹?亲妹妹么?神官是神上的亲妹妹?”
“我前几日听说佛陀的石榴果子被神官都摘走了...我还以为是那种...关系呢...”
“神上是何种模样,你看清了么?”
“怎么可能看清,万物皆不可直视神上,就算隔着姻缘镜也不能。”
月老仙官一下子就被铺天盖地的询问给包裹住,他这么一个小身板儿,被仙人们挤得透不过气来。
“你们让让...”月老仙官实在喘不过气,白烟“砰”得一身,他又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白须老头儿,终于挤出了人群。
月老仙官只是通过姻缘镜看了些许片段,哪里知道仙人们问的那些问题,于是他挥了挥手,“我只卖这么一个故事,其余的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探查去。”
从诸多问题中,月老仙官抓住了“佛陀的石榴果子”这几个字,眼睛珠子转了转,“是不是亲妹妹我不知道,但我的庙里最近进了一批写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的话本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买...”
仙人们哪里还管什么话本儿,全都在谈论姻缘镜和佛陀果子,逐渐将赵神官和神上之间的关系编成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有好几个仙人信徒露出不忿的神情,“无论是什么关系,姻缘镜里看出来的能算什么准数...她不过一个凡人,岂可与神上相提并论。”
“可赵神官也是神境里唯一的神官,许兄,你怎么没去做个什么神官,反而还跟我们这些散仙在一起?”
“你...”
“行了,别吵了,”有仙人出来当和事佬,“那赵神官我们见都没见过,能当上神官估计也有她的厉害之处,但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与神上相提并论。”
“要我说,赵神官也只是运道好,”有仙人感叹,“能踏入神境之内,该是多厚的福泽。”
“我觉得这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做神官的,就算在这茫茫仙境中,我也从未见过一个能让我觉得能力、品貌都让我心服口服的人...”身披竹叶的仙人昂起下巴,但话卡在了一半,因为他看到了赵止正在缓慢地走上云梯,向他们走来。
竹叶仙人略微红了脸,“这...这位仙人是何处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其余好几个仙人也跟着说,“祥云这般亲近这位仙人,说明她肯定非常强,也不知道修得是哪派仙力?”
月老仙官也跟着点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是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等赵止走近了,所有仙人都发现赵止的身上完全没有仙力后,他们立马睁大了眼睛。
能出现在仙境中、身上完全又没有仙力的,也只有可能是神境的那唯一一位仙官了!
仙人们回避视线,开始回忆起他们刚才编排了什么话。
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刚才好像有好些人说神官不配其位来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到。
心里再怎么想,他们都不敢对赵止有任何不敬,因为她是九州六合里唯一一位神官。
且他们不用打听,都知道神上是如何宠爱这位神官。
月老仙官不是说当过兄妹么...
但很快,他们又松了口气,“我们从刚才到现在都站在仙障内,那位赵神官不是仙人,她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
“这仙障如此厚重,就算几百个仙人在外面攻打都不会破,赵神官不会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的。”
一群仙人们在仙障里收起脸上紧张的神情,朝着走上云梯的赵止行礼。
他们看着赵止略微颔首,而后直接走入...走入仙障内...
走入仙障内?!
众位仙人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厚重的仙障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呲”得碎成了一地的仙雾。
赵止走向人群中快把头埋进衣领里的月老仙官,“仙官,我有些关于阵法的事想问你。”
“扑通”
“扑通”
赵止一抬眼的功夫,周围跪了一地的仙人,“请...请仙官息怒!”
云梯上,挤挤攘攘跪了一群人,全都把额头贴在地面上。
从仙障碎开的那一刻起,这些仙人就再也不敢把赵止当成普通人看待。
他们用仙器都破灭不了的仙障,就这碎了,可见赵神官灵力之深厚,远远在他们的仙力之上。
以人之灵力,压制所有仙人的仙力,恐怖如斯。
赵止平淡地看着一地跪了一地的仙人,说了几次不用行此大礼,但这些仙人还是跪着,且肃然地念着魂誓,说往后绝不再冲撞神官。
“宿主...”因果说,“你在四水里找紫色闪电的那段时间,灵力就不断增涨,但我也没想到你会涨这么多...”
赵止并不想受众人叩拜,她走下云梯,但那些仙人却依旧毕恭毕敬地伏在地上,只有月老仙官跟了下来。
“砰”得一阵白烟后,月老仙官变成一位桃花眼的少年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赵止一眼,又看了赵止一眼...试图用自己原身的皮囊让赵神官不要太在意他闹的这桩胡事儿。
月老仙官确实长得风流,一双桃花眼曾经迷得仙境的许多女仙人失了魂,后来月老庙实在太挤了,月老仙官才逐渐掩去了容貌,总是变化成小孩儿和老人。
但赵止只是开口,“听闻月老仙官擅长阵法,我有一阵法想讨教。”
“您说,您说。”月老仙官开口,“北从丰罟山,南至晏文海,西从归墟境,东至八摆界,没有一个阵法我没有听说过的,不知道赵神官您想问什么阵法?”
“搅池引。”赵止应声。
月老仙官闻言,瞬间被自己给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第一百章
◎搅池引◎
月老仙官眯起自己的桃花眼,眼神快速地闪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的想法。
为什么神官和神上共同出现的阵法会在‘姻缘镜’中出现?
为什么神官会去摘象征着‘姻缘’的佛陀果子?
为什么万年来神境里从未有过神官,但赵止一登上仙界,便被召去神境?
最重要地是——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脖子后面阴飕飕的,总感觉有股力量正在不断地靠近他?
月老仙官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然后忍不住抖了个冷哆嗦。
那一刻,月老仙官几乎立马打了个喷嚏,而后“砰”得变成了一个小仙童,还是豁开牙齿的那种。
豁开牙齿的月老仙官不断地打着抖,额头上也不断往外渗汗,他抬头看向赵止,“赵、赵赵神官...”
“不不不,”月老仙官立马大喊,“神后!”
“神后!神后!神后!”月老仙官连喊了十声“神后”后,才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如同杀机一样的力量逐渐松弛开。
月老仙官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因果则是开口,“宿主,这月老仙官怎么莫名奇妙得变成一个豁口小儿?口吃不清,连‘神官’都能念成‘神后’。”
月老仙官虽然松了口气,但明显能感觉那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凝视着他,仿佛他要是说错一个字、或是再敢接近赵止一步,他的仙命就到此结束了。
于是豁口小儿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赵止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股无形的力量,应该就是神力了...
“神后,”月老仙官擦了擦脸上的汗,每一句话都斟酌无比,“您刚才说的阵法,我确实在姻缘镜中看见过,但小仙也只是无意间窥探了一部分,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他说,“像这种小仙未曾见过全局的阵法,估计是仙力范围以上的阵法了。”
赵止若有所思地抬眼,“月老仙官可曾见过类似的阵法?”
“既然小仙是在姻缘镜中看到的阵法,这说明此阵法与姻缘有关,”月老仙官说,“此类姻缘阵法,只有一个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