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嫁妆也都备好了。
  一共十副,妥妥的十里红妆。
  封重彦没再说话,掀帘进了浴室。
  这头好不容易吹了灯,封夫人却睡不着,灯火亮到半夜。
  这几日的事情,尽管静院的人瞒得深,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里,春素垂头低声道:“头一日亥时才回,省主没说她一句不是,还在门口等人回来,今儿个省主生辰,她又往外跑,省主酉时便回来了,在屋里等了她一个下午,天黑了才归,她怕早就忘了......”
  封夫人扶着额头,良久都没出声。
  两人上回见面,还是在门头打了个照面,几个月了,她没来过她这里一次,对她如此,对封家上下皆是如此。
  不冷不热,就像当初封家待她一样。
  她不是来嫁人的,她是来讨债的。
  从自己儿子带她回来的第一日,她就知道再也不同往日,她不来自己这儿无所谓,自己没什么好计较的,可她担心的是伯鹰。
  当真爱上了,这一辈都逃不掉,只能任由她宰割,不会再有安宁。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旦插手,便是火上浇油,只会让她的儿子处于更难的境地。
  “上回我告诉你,休要妄议主子,瞧来你是当成耳边风了,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还能去哪儿?必是大公子授了意,我封家规矩虽多,但也没说要绑住府上谁人的手脚,不让人出去了。两人再过几日便要成亲,若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从哪个嘴里传出来的,我便掌谁的嘴。”
  春素垂目,“夫人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封夫人心烦意乱,又问她:“驿站那边还没消息吗?”
  春素知道她是问的封国公,大公子成亲,按理说封国公怎么也该回来了,如今离婚期只剩下五六日,夫人每日都会派人去城外等,等了半月,一直没见到人。
  “估计这两天就该到了,夫人先别着急。”
  能回来早就回来了,封夫人一时没有困意,让春素拿了几炷香,起身去菩萨跟前跪下,念起了经文。
  —
  沈明酥没再出去,接下来几日都呆在府上,听连胜和婉月同她讲述婚礼上的流程和该注意的地方。
  临近婚期的前一日封重彦亲自送她到水巷的院子待嫁。
  从封府到水巷,马车慢慢摇,得要半个时辰,沈明酥这几日听两位姑姑不断念叨,耳朵有些嗡鸣,掀开车帘想透透气。
  明日便是正亲,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沿路都能看到喜庆的气息。
  每隔一段,都栓上了大红的绸缎。
  婉月说,“省主和少奶奶的这场婚礼,已经轰动了全城,到时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如今一瞧,确实花了不少钱。
  正入神,腰间被人轻轻一碰,沈明酥转过头来,便见封重彦垂目往她的腰带上正绑着东西。
  低头一看。
  是那枚定情玉佩。
  离开封家前,她放在了鲁班锁内,还给了他。
  如今两人既然要成亲了,定情信物也应该在,沈明酥没去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从佛兰那里拿回来的。
  今日能重新回到她手里,必然是已经打开了那把鲁班锁。
  就是不知道是他还是佛兰解开的。
  “上回的鲁班锁,确实难解,解了三日才解开。”封重彦将玉佩的丝绳拴在了她的腰带上,抬头看向她,目光轻松坦然,似乎并没有介意此块玉佩是如何落到他的手上,也没去问她为何那么早就还给了自己。
  他没问,沈明酥也没必要去解释。
  明日就是两人的新婚,从此以后,两人便是真正的夫妻,过去一切,都没了计较的意义。
  脚下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新婚规矩,婚前新郎官不能进门,下了马车后,封重彦便驻了步,同她道:“明日我来接你。”
  沈明酥点头,“好。”
  一道跟来的还有沈月摇和佛兰,两人走在前面,已经等了一阵,见人下来了,佛兰忙上前来拉沈明酥,“兄长别送了,赶紧回去准备,明日别迟到了,早早过来把嫂嫂接回去。”
  封重彦难得没有斥她没有规矩,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院子里的钥匙沈明酥早就有了,一次也没来过,院子不大但也不小,里面的仆人几日前便住了进来,浆洗得干干净净。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沈明酥都再熟悉不过。
  身后沈月摇的脸色也白了白,因跟前的院子和曾经的沈家简直一模一样。
  佛兰并不知情,一面挽着她,一面四处打探,好奇道:“也不知道兄长何时置办的这处院子,伯母之前替沈姐姐挑了几处,他一个没看中,竟是选了这儿,瞧这里面的布置,倒像是个医馆......”
  沈明酥和沈月摇都没吭声。
  两人仆人在前领着三人,穿过前院,刚上了环廊,便见对面一行人款步迎了过来。
  为首的妇人头梳高频,一袭杏黄对襟衫肩披霞帔,雍容华贵,沈明酥一眼就认了出来。
  太子妃。
  不明白太子妃怎么在这儿,沈明酥愣了愣,身后的佛兰更是疑惑,不由轻声嘀咕,“太子妃,她怎么在这儿。”
  唯有沈月摇神色不动。
  人到了跟前,沈明酥屈膝行礼,“民女见过娘娘。”
  “不必拘谨。”太子妃走到跟前,轻抬她的胳膊,几个月没见,声音依旧柔和,“明日就要嫁人了,我身边恰好还有几个懂梳妆的老人,便带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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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太子妃送嫁(二更)◎
  这是来替她送嫁了。
  沈明酥微微诧异, 封重彦虽同太子走得近,想要在大婚替其撑腰,也应该去封家助阵, 也不是来给她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医馆之女梳妆。
  见她目露疑惑,太子妃也没多解释, 笑了笑,“我来得早,底下的奴才已经烧好了炭火, 外面风大, 赶紧进去吧。”
  虽想不明白,但人来都来了,算是给她天大的脸面了, 沈明酥回过神, 谢恩道:“多谢娘娘。”
  “阿锦不必见外。”太子妃依旧拉着她没放, 这才抬头看向她身后的沈月摇和佛兰,和声道:“都起身, 不用多礼。”
  目光又慢慢地停在了沈月摇身上, 轻声问:“你是月摇?”
  沈月摇已恢复了真容,许是没想到太子妃会忽然与她搭话, 愣了愣, 低头道:“回娘娘, 正是民女。”
  太子妃细细地端详了一阵, 无论当年沈壑岩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救了阿锦一命, 且养育了她十七年, 如今沈家唯一的后人, 她也应该看顾。
  笑着夸了一句:“长得真水灵。”
  再看向佛兰, 问候道:“三娘子,好些日子没见了。”
  佛兰乃封家的嫡女,进宫的次数不少,能被太子妃记得乃情理之中,忙俯身道谢:“承蒙娘娘挂心。”
  一到九月,秋意越来越浓,廊下的风大刮在脸上有了疼痛,太子妃没再多说,转身牵着沈明酥去往后院。
  走了一段才察觉自己还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松开,侧目问她:“最近在封家过得如何?”
  在东宫时,沈明酥便感受到了这位太子妃的温柔,也不知怎的,每回站在她身旁,都会觉得很安心,“回娘娘,都好。”
  “最近在忙些什么?”太子妃一笑,“上回你送十全的那套皮影,我见他时不时地翻出来看,也想借过来瞧瞧,他倒是推三阻四,不乐意了,愣是当成宝贝,谁也不能碰。”
  太子妃语气极为随和,沈明酥在她面前也没了最初的顾虑,轻笑道:“娘娘要是喜欢,下回我再刻一套给娘娘。”
  “好啊。”太子妃似乎很高兴。
  沈明酥问她:“娘娘喜欢什么人物?”
  太子妃含笑道:“阿锦会刻孟母吗?”
  沈明酥一愣,自从学会了皮影戏,她刻过的影人儿上百,英雄人物刻过不少,倒是从未刻过孟母,但也不难,“娘娘喜欢,民女下回刻给娘娘。”
  “好。”
  说话间几人到了屋前,正院是沈明酥今夜出嫁的新房,门上贴了贺新婚的对联,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树上,柱子上绑满了红绸......
  前院照着沈家修建,后院也是,跟前的院子便是同沈明酥之前所住一样。
  一恍惚,倒像是真从沈家出嫁。
  太子妃带来的两个嬷嬷,都是宫中梳头描妆的老手,等沈明酥进屋,喝完一盏茶,便过来请人了,“沈娘子该沐浴了。”
  院子里的仆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今夜只为伺候沈明酥出嫁,锅炉里的火一直烧着,没有断过。
  沈家虽没有娘家人来,但屋里有个太子妃坐镇,比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有分量多了。
  夜色一落下,华灯点燃,整个院子的星火堪比银河。
  太子妃和佛兰在屋子里看着沈明酥梳妆。
  屋里的人太多,沈月摇出来透了一口气,倚靠在墙角,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封重彦做的这个院子太像了,就连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
  中秋已过,月儿也扁了,阴阴淡月笼沙,全被底下的灯火抢了光辉。
  忽然想起那年两人定下亲事后,沈明酥缠着父亲道:“待我出嫁那日,父亲定要给我买一堆的烟花爆竹,半夜就开始放,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家要嫁女儿了。”
  “你也不嫌吵。”
  “不嫌,我还要灯,院子里得挂满。”
  眼前一道光芒从眼前闪过,声音爆在后,“咻——”一声擦过耳畔,烟火炸开,在明月的旁边绽放出了一朵徇烂的花束。
  沈月摇心头蓦然一哽,泪水含在眼眶内,低声道:“父亲,母亲,姐姐出嫁了,她要的烟花,灯笼,都有。”
  可你们不在了。
  姐姐也要走了。
  她有自己的父母,往后还有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她有另外一个家。
  她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父亲,母亲,我是不是应该放她走......”可她放她走了,自己怎么办,谁又能把她的父母还给她,把家还给她。
  姐姐,我该怎么办......
  “月摇。”
  耳边忽然被人轻轻唤了一声,沈月摇抬起头,便见沈明酥站在她前面,刚沐浴完,头发也洗了,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身上穿了一件常服,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我要穿嫁衣了,你能陪陪我吗?”
  沈月摇一愣,眼里的泪水收不回去,挂在了脸庞,忙转过头去。
  沈明酥看着她,过了良久才轻声道:“阿摇,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适才在屋里没找到人,知道她在同自己闹脾气。
  前几日她来找过自己,质问她到底同凌墨尘说了什么,为何凌墨尘不再愿意见她。
  她没否认,也没去解释。
  两人已经好几日都没说过话了,但今日自己成婚,父母不在,她希望妹妹能陪自己一宿。
  话音一落,沈月摇再也没忍住,脊背靠在墙上,身子慢慢地滑了下去,蹲在地上,忽然呜咽了起来。
  沈明酥缓缓地走过去,蹲在她对面,伸手抱住了她,“阿摇别哭了,姐姐即便嫁了人,也还是阿摇的姐姐,永远都是。”
  “姐姐......”沈月摇头靠在她怀里,呜咽道:“别抛弃我。”
  她不是赵家人。
  她姓沈。
  她不能让他们把她夺走。
  沈明酥揉了揉她的头,“姐姐怎会抛弃阿摇呢。”
  —
  屋内一堆人等了两炷香,才见到沈明酥和沈月摇回来。
  怕来不及,嬷嬷有些着急,“沈娘子,该穿衣了。”
  太子妃瞧了一眼两人,察觉出了微妙,见丫鬟捧了嫁衣来,便同沈月摇道,“月摇过去帮把手,帮姐姐穿一下嫁衣可好。”
  沈月摇心情已经平复,点头道:“好。”
  哭了一场,沈月摇眼角有些红,众人都看出来了,道她是舍不得沈明酥出嫁,佛兰上前安抚,“月摇妹妹别怕,待嫂嫂嫁进来,你便也是封家的小姨子了,想见嫂嫂还不容易......”
  沈月摇唇角轻轻扯了扯,“佛兰姐姐说得是。”
  嫁衣里里外外一共九件,好几个宫娥捧着,嬷嬷一件一件地披在她身上,沈月摇立在一旁,一同替她整理衣襟,袖口。
  青绿色的缎子,每一样都是精工细制。
  摸在手上,光滑细腻。
  这样的嫁衣,哪个姑娘不喜欢,沈月摇瞥了一脸沈明酥,华服慢慢加身,衬得那张脸愈发高贵明艳,也越来越像赵家人了。
  “好了,二娘子先歇着吧,余下的就交给奴才。”一旁的嬷嬷,牵着人转过身来,看向太子妃,“娘娘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婚服都是按规矩定制,沈明酥也已试过。
  长衫、襦裙、腰封、霞帔......
  每一样都很适合。
  华丽又高贵。
  “挺好。”
  没有哪里不妥。
  唯一的不妥,便是她从出生就该这样高贵。
  婚服穿好了,接下来要开始梳头了。
  若是沈家双亲尚在,今日的头一梳,该由沈家夫人来替沈明酥梳,但人已经不在了,只能略过。
  嬷嬷扶着沈明酥坐在了绣墩上,刚拿起梳子,一旁的太子妃忽然道:“等会儿。”
  嬷嬷一愣,停了动作。
  太子妃缓缓地走到沈明酥身后,透过铜镜看了一眼她,笑着道:“沈家夫人不在了,这里不还有我这个长辈,出嫁的流程不能乱,我来替阿锦梳头。”
  没等沈明酥回过神,太子妃已转身接过了嬷嬷手里的金梳。
  金色的齿轮轻轻地穿过她如流墨一般的青丝内,慢慢地往下滑去,“一梳梳到头。”
  她声音本就柔和,此时放慢了语调,传入耳朵,击在人心坎上,忽然一悸,莫名生出一股悲伤的感情来。
  沈明酥怔住,痴痴地看着跟前的铜镜,模糊的光面上,映出两人的身影,身后的太子妃微垂着头,看着她的发丝,半垂的眉眼之间,晕满了柔情,浓浓化不开。
  手里的金梳缓缓地,一路落到了发尾,柔顺的碎发从金梳内完全穿过,太子妃才再次抬起手,继续念道:“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金银玉满盆。”
  声音如春风,徐徐拂来,带着一股暖意,熏得人眼眶生涩,心口那股道不明说不清的热流,沈明酥只觉得陌生得紧。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愫,眼眶不知不觉已湿透。
  四梳完毕,太子妃轻轻地咽了一下喉咙,含着笑,看向铜镜中那酷似太子的面容,又一字一句地道:“祝阿锦百事谐,体康健,无病又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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