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上还有未褪去的热潮。
程寄清润的眼眸妖冶绮丽,幽幽地黏在她身上,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景致的表情。
景致不愿意被他这样瞧着,她垂下脑袋,顶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虽然已经停了哭腔,但心脏似乎还在抽痛。
她觉得程寄这些日子把自己困在他身边,并不是没有效果的。
程寄正在编织一张甜蜜的蜘蛛网,试图将她捕获其中,而她也正在不如她意地坠入网心。
程寄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神情恢复平静的时候,长眉却紧紧地蹙起。
就这样不愿意让他碰吗?
明月香雪般的脸上尽是对自己的厌恶。
他竟然已经让景致不喜欢到这种地步。
一想到这里,原本已经消下去的□□又死灰复燃,银盆中的香灰阴燎,将他烧得浑身烫热,程寄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揉烂。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再让景致讨厌自己,只好死死地压抑住。
他紧紧地抱着她,还是轻柔地安抚着,声音喑哑黯淡:“没事了,不会再这样了,没事了。”
那天晚上,程寄抱着景致睡觉,没再发生什么事。
也许是哭得有些久,景致累得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摸了一把床边,已经不见了程寄踪影。
她稍微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刚开门,景致就见到陈管家在客厅忙碌,她听到声音,抬头对着景致笑。
在这里骤然见到她,景致有些讪讪。
原本没有机会再见面的人,却因为程寄的执着又再次见面。
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
景致有些恍惚。
陈管家热切地和她打招呼,景致今天有些恹恹的,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回话。
“昨天程先生和我说要新找个厨师,家里的王师傅回了老家,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只好找了酒店的师傅,不知道景小姐合不合胃口。”
桌上摆着的是brunch,景致不愿为难她,本来就是她为了气程寄随便找的借口,她扫了一眼,笑着说:“看着就很好吃。”
“你喜欢是最重要的,”陈管家麻利地收拾东西。程寄不喜欢这个房子有太多的外人,她要早点走。
也许是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景致,陈管家有点收不住嘴,趁着收拾的工夫,继续和景致说:“程先生今天有两个重要的会议,一大早就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景致面色平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她对程寄在干什么兴趣不大。
陈管家想进去喊程寄过来吃饭,但一想到他不愿意外人多加打扰,但景致倒是例外。
于是说:“景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程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餐,我们要不要给他续杯咖啡?”
景致一顿,她垂着脑袋,露出后颈一截雪白的肌肤,神色冷漠地说:“不去,不想看见他。”
对于她如此直白地表达厌恶,陈管家感到陌生,她心里惴惴的,勉强一笑:“是我说错话了。”
景致没有吭声。
一会儿,陈管家就带着东西走了。
房间又恢复安静。
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隔着两堵墙,她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程寄模糊的声音,流畅得黏在一起的法语单词。
景致在这样的声音中安静地吃完饭,她的对面是属于程寄的,还未动的食物,已经凉了,她把自己的餐盘收拾到了厨房。
今天是周末,她不用上班处理事情,懒散地重新躺回到床上,翻了翻朋友圈,似乎大家都趁着好天气出去玩。
她倒也不是想出去玩,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后来想起来,自己iPad里的电视剧才看了一半。
这是她之后想要合作的制片人负责的项目,多看一些她负责的项目,这样之后在饭局上也不会空无一物。
想要结交对方,最忌讳的就是乱拍马屁。
进到书房的时候,程寄正在开会。不同于这段时间的休闲装扮,他穿着西装,端正坐在电脑前面,倒真有几分业界精英的模样。
就算景致再如何讨厌他,也不得不承认程寄这人实在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气质清冷,月朗风清。
他正捏着鼻梁骨,看上去有些疲惫,却有条不紊地吩咐工作任务。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到景致的刹那,眉眼慢慢舒展。
景致对于昨晚发生的事还没有彻底放下,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瞥了他一眼,就侧开目光,径直走了进来。
视频会议是公放的,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景致想早点找到iPad,早点离开,但可能是心理作用,越着急就越找不到。
“找什么?”程寄已经走到她身边。
景致抿着唇不和他说话,但见他不走,有些没好气地说:“iPad。”
她对这个地方不怎么上心,家里简单的家务活都是程寄在整理,就连书房也是。
程寄想了一会儿,走到书桌前,在一堆厚厚的文件最底下找到。
他递过来的时候眉眼温润,似乎一点也没有计较景致别扭的态度。
景致看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指,心里不太痛快,一把夺过来。
她没有看他,转身走的时候,依旧恶言相向:“怎么放到这里,这让我怎么找,连收拾东西都不会。以后说什么都不来这里玩了,有毛病,每次非要压着我来这里。”
程寄没有流露出反感的神情,反而目光定定地看着景致的脚,玲珑小巧,粉嫩可爱,每走一步仿佛都踩在他心里。
澄澈的眼眸腾起莫名的欲念,长眉秀目,眼底沉沉,他紧了紧手,才把念头压制下去。
之后又目光平静地回到座位上,对着电脑里各大地区的代理总裁说:“继续吧。”
之前程寄离开屏幕前的时候着急,没有按下静音模式,屏幕前的代理总裁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对着他们严词厉色的人在私底下竟然有这样好的脾气,任劳任怨。
只有日本区的佐藤先生能从屏幕中窥见一二,心想:你们懂什么,去年的时候他还在我办公室摔过手机呢。
会议还是照常进行,只是快要结ʝʂց束的时候,程寄又匆匆地结束了今天的会,剩下的让姚助理来主持。
“怎么回事?程老板还有不专注工作的时候?”
“好像从那位女士出现,他就这样心不在焉。”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听到程老板那头有动静。”
眼见着会议室里的画风要从严肃的商务转向八卦,姚助理立马出声,将画面重新扭转回来。
其实就连他这个作为程寄助理的人,也摸不清程寄在想什么。
卧室里确实传出了动静,似乎是有重物坠在地上,接着就是景致的痛呼。
书房门没有关上,因此传到程寄耳朵里清晰可闻。
景致离开书房后,回到卧室,继续看起了那部电视剧。但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iPad丢在身边,她仰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在住了大半个月,完全是把这里当酒店,还没有好好观察过整个屋子的装修。
三个房子,一个卧室,一个衣帽间,一个书房,她和程寄待在卧室和书房的时间比较长,偏温馨简单的装饰,和她心目中的房子差不多。
以前的别墅装修太冷,她似乎和程寄说过这件事,但她已经忘了。
景致仰起上半身,看了眼壁墙处的翻斗柜,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之前还看到程寄在那儿放了点东西。
景致好奇地站起来,走过去。
由于这个翻斗柜的造型奇特,景致抽了半天没反应,后来使了点劲,里面的柜子整个当啷地落在地上。
看到掉落的东西,景致愣在原地。
全是些避孕套和不堪入目的东西。
“你没事吧。”清冽的嗓音响起。
程寄显然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但面对这些,那张如玉的脸上波澜不惊,就连一点羞涩的表情都没有。
景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走到床边,这才发现翻斗柜掉下来的时候,也撞在小拇指上,刚才体会不到的疼痛,现在才回涌。
她痛得皱眉,蹲下身,被程寄抱回到床上。
“砸在哪里了?”
“脚背。”痛得她直哼哼。
程寄半蹲在地上,把景致的脚抬在膝盖。雪白的脚面只泛了点青,看不出什么。
“是这里吗?”他尝试着去揉。
景致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明媚,程寄单膝下跪,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上所有的纽扣,四肢紧绷,后背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微尘在阳光下飘荡。
程寄微垂着脑袋,长睫轻眨。
说不出的光风霁月。
而他身后是杂乱的避孕套和情趣用品。
谁能想到书房里和经理们开会时,西装革履的正经严肃模样,背地里竟然准备这种东西。
道貌岸然得让景致浮起一丝异样。
她的脚白皙柔嫩,五指小巧又饱满,脚上揉捏的力度绵柔,温热有力。
程寄给她揉得仔细又认真。
原本冰凉的小脚渐渐发热起来。
景致从他的手中把脚抽出来,慢慢上抬,用脚尖勾起程寄的下巴。
脚面绷得很直,纤细的经脉绷起,像是悬索桥上的缆索,很是漂亮玲珑,姿态高贵,程寄呼吸一窒。
有微热的呼吸蔓延在脚面,景致哼了一声,高傲地朝着他身后的东西点了一下脑袋:“不解释一下吗?”
程寄感受着下巴处的熨热,艰难地滚了滚喉咙。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很平静地说,“我喜欢你,自然是想和你做这些事,你不会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很光明磊落吧。”
“你无耻。”半只脚贴近他的喉结,他一说话就震得脚底发麻。
景致羞愤,想要收回脚,却被程寄一把抓住,怎么挣也挣不开。
“嗯,我无耻,”程寄抬眸,很诚实地说,“我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想做正人君子。”
他做事一向都是求有利可图。
“我对你,更加不是,只想把你压在身下。”
“天天都想,夜夜都想,每时每刻都想。”
他拉住景致的脚放在那里,神性一般温醇的嗓音却说着下流话。
被顶住的脚心时刻提醒着景致,面前的人说的都是真情实意的心里话,由那一点触发全身,滚烫发热,景致被羞得面颊绯红,仿佛要滴出血。
房间里有一丝诡异的安静,但她动也不敢动,仿佛一动,就泄露了底气。
程寄跪在地上,紧紧地捏住那段脚腕子,雪白细腻,如同一尊兔子,止不住地把玩。
景致有些震惊地转过头,看到那浓艳的眉眼,像是盛着浅色的琥珀,隐隐有着喜悦的碎光浮动。
程寄脸上有一种餮足后舒敞地笑,昨晚上景致哭了之后,他一直憋着。
景致没客气地骂了他一句:“死变态。”
程寄毫不介意,他站起来,穿上裤子。
程寄抽了纸巾,把景致的脚擦干净,随后又去卫生间打湿了毛巾,回来时,身上的西装已经脱下,他又替景致擦了一遍。
他耐心地擦拭,絮絮叨叨地说:“地上还凉,别光着脚走,抽屉里有袜子,等会儿自己穿上。”
又担心景致拿错袜子,特意叮嘱道:“穿短袜,脚腕子擦伤了,等会儿我再给你上药。”
程景致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果然隐隐红着一圈,也不知道刚才他有多用力。
她狠狠瞪了程寄一眼,程寄说:“别这样看着我。”
“我看错了吗,你难道不是变态?”
程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些落寞,他没有回答,收拾起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要在卧室睡觉吗?要不等我换个床单,上面也脏了,得洗一下。”
景致被她看得心烦意乱,随后就捡起身边枕头,向他砸过去,口不择言地凶他:“烦不烦,快滚出去吧你。”
枕头被程寄接住,沉默着看着景致,目光闪烁,好一会儿才抬眸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他把枕头轻轻地放在床上,整理了东西就出去了。
他的背影清瘦单薄,飘渺得像是国画中的松竹苍柏,景致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
她想了很多事,又忽然觉得脚上被烫到的那滩东西,即使被程寄仔细擦洗了,也还是觉得黏腻。
她又下床,走去卫生间,路过房间门的时候,景致犹豫了一会儿。
凝神静听地注意客厅里的情况,有一些轻微的动静,也不知道程寄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