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女A男O)——橙六【完结】
时间:2024-03-04 14:46:53

  “这当中还有好多好多话,你要是想听,我再一句句讲给你听。总之,我潇洒地说我要自掏腰包,拒绝了那张卡,并跟司令说,他想要表达的这些情感,应该亲自对你说。”
  说着,陈姝像抚摸小猫一样,在他发间慢慢滑过。
  就看到,月亮睁大了眼睛,神情又变得明亮,不再受乌云遮蔽,她便要再将他悬挂上去。
  可当陈姝往回收手时,林雨泠突然摁住了她。
  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将脸颊贴了上来。
  只是猫的本性让他还是寻了个小理由,他说:“因为答应过学妹,短期不会再找学妹打架,但我今天的心情又变得起起伏伏,所以,抱一下吧…,抱一下的话,可以不打架。”
  猫的亲近从来不是对人类的恳求,而是对人类的‘恩赐’。
  所以林雨泠也并不是在征求陈姝同意,他放任自己对陈姝放肆,不等回答就直接钻进了她怀里。
  柔软的好像没有骨头,温暖就包裹住他,如他想念的那样。
  在餐桌上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林雨泠紧紧攥住陈姝的外套,将自己蜷缩。
  于是她以差不多的力道,双手护住他的后背,努力心无旁骛地拍着。
  他缺乏安全感,想要的是一个停靠的港湾,无关于关系,只是恰好她是一个Alpha;但是omega和Alpha之间的相处,原本就困难重重,所以如果她带有什么其他思绪,大概就会打破他的这份安全感。
  陈姝觉得,当两人内心想法不对等时,即便是同样的行为相处,在暗中也已经构成了冒犯。
  她极力想尊重林雨泠,于是这个拥抱让她异常难熬。
  在多次试图放空自己却失败了之后,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自暴自弃,牙痒痒的想咬他一口,随便咬哪儿。
  然后把他拎起来教育,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可以对一个Alpha这样亲密;她明明告诫过他,Alpha都是混账,为什么他还是没记住?
  所以说她才不放心啊,这只看起来警惕的大猫,一旦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你就能随便rua,随便欺负,吓唬他也不会生气,反而会冲你撒娇。
  不可以。
  动物世界里,给摸给抱给亲亲的小动物,是会被坏人抓住的!
  陈姝努力的拉开些许距离,低下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低着的睫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水珠,而自己胸口处晕开了一团水渍。
  他哭了…
  那些教育的话卡在嘴边,她抬起右手,托住那张白皙的脸颊,温柔地抬起来,让他对着自己,颤颤巍巍睁开泛红的眼。
  指腹在眼角带过:“以后,不想吃就不吃,吃自己真正想吃的,嗯?”
  陈姝软和下声音,在摩挲过那颗泪痣时,怀里的人细微地颤了一下,像摁了什么开关一样,豆粒大的泪珠子直接砸在她手指上,还散发着一丝温热。
  “你是因为爱哭才长得这颗痣吗?”陈姝故意惹他。
  林雨泠怔了一下,这句话莫名地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有人也这么说过他。
  但他想不起来。
  随即回到现实,他突然一头撞进陈姝怀里,狠狠蹭过去,躺平了身子。
  “才不是。”
  猫猫恼羞了,他决定不再去看陈姝。
  车停在市中心,距离庆功宴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打算随便走走。
  “有什么想逛的吗?”陈姝一边问,一边划拉着光脑,调出成堆的攻略,和景点资料来:“我对都城还不太熟,这上面说…”
  “真是好学生啊,出门也看资料?”林雨泠笑话她。
  摁灭了她的光脑,拽着她往儿童区走。
  陈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去得是儿童区,但猫猫想去,她就跟着去。
  最后,俩人站定着成群的小朋友中间。
  陈姝低头看看还没自己腿高的小豆丁们,又抬头看看面前响着儿歌的旋转木马。
  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来维修的师傅。
  林雨泠推着她,倒是真不客气:“不是豪言壮语要带我开心吗,去付账。”
  陈姝怀疑他是在为她省钱,于是道:“我还没穷成这样,你可以选别的…”
  明明隔壁就是成人的游戏区,有各种全息舱,ai,vr。
  林雨泠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坐这个。”
  陈姝就顺从地扣了一下光脑,而林雨泠甚至专门找工作人员要了纸质票出来,并将两张票根都塞进了口袋里。
  在可爱的omega小姐姐的秩序管理下,小豆丁们“噔噔噔”地跑着,一个个坐上了木马,终于轮到陈姝和林雨泠。
  omega小姐姐笑着检票:“嗯,二位孩子的票也请出示一下噢~”
  陈姝被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们不是夫妻!”
  omega小姐姐仿佛见惯了大风大浪,依旧保持笑意:“不是夫妻,孩子的票也要出示一下噢~”
  就算天王老子带孩子来也得检票!!!
  林雨泠拍开陈姝,道:“没有孩子,就我俩坐。”
  “啊?”omega小姐姐愣了一下,习惯性弯起的眼睛蓦地睁大,来来回回在陈姝和林雨泠身上扫过,最后确定俩人确实没有偷带孩子:“好的。”
  怎么会有一米九的大人来坐儿童旋转木马啊,也太奇怪了吧,这是什么癖好吗?腿能坐得开吗?
  显然,不管是陈姝还是林雨泠,两人的腿都坐不开。
  但是林雨泠还是坚持要坐,并且非常执着地挑了一匹头戴蓝色蝴蝶结的小马。
  陈姝不挑,就挨着他坐。
  木马开始上上下下起伏着,缓慢地旋转。
  林雨泠神色谈不上开心,或者说,自从坐上木马,他就显得有些不安。
  “怎么了?”陈姝问他。
  “…”林雨泠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转了十分钟,听了两首寓教于乐的儿歌。
  终于,木马停了下来。
  林雨泠闭上眼睛,仿佛在做什么心理建设,陈姝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陪在一边。
  在omega小姐姐即将催促时,他睁开眼睛,走下木马,然后转头望向陈姝,一把抓住了她,面上绽放出了释怀的笑意。
  “结束了…”
  “嗯?”
  “那种转完之后,找不到人的恐慌感,结束了。”
  曾经,爸爸妈妈也难得的带他来过这里,他开开心心坐上了木马,可是从木马上下来后,却发现爸爸妈妈都被紧急叫走。
  他孤零零站在人群里,好像被遗弃。
  也是这么一个omega小姐姐走过来,跟他解释,说他父母安排了人,正在往这儿赶,会接他回家的。
  他那么期盼的日子,却成为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反复惊醒的噩梦,而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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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进行时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既然父亲已经对陈姝说过了,又出于对陈姝的放心,林雨泠也没什么介意的,索性打开话匣子,跟她聊起许多小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他们说得那部分小时候,但事实上,是我连住院期间的事也都不记得。”他语调平淡,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陈姝微微偏过头去看他。
  她也不记得,六岁以前的所有记忆都是空白,哪怕做梦也始终隔着一层雾气,看不清晰。
  如果不是梦境和现实重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将二者串连。
  如她睁开眼是在老李头怀里,林雨泠的记忆节点也同样奇怪:“我只记得我被爸爸抱在怀里,睁开眼看见‘林宅’两个字,他跟我说,他是爸爸,那个是妈妈,这里是我的家,我就稀里糊涂被带了进去。”
  说着,他顿了一下,低头翻了翻光脑,想能找出张照片给陈姝看,可惜一张也没能找出来,也就作罢。
  于是道:“这次匆忙,你没能看我的房间,下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里面是天蓝色的墙漆,七彩的儿童吊灯,和悬浮车造型的床。那是我妈妈布置的,她说这些都是我失忆前吵着想要的,那时候她没给我买,现在都买给我。”
  虽然没有照片,但随着林雨泠的描述,陈姝善于脑补的脑袋里依然有了画面。
  说实话,很童趣,但太杂乱。
  林雨泠继续说着:“大概就是一种,心疼孩子大病的补偿行为,然后她就问我喜不喜欢。”
  陈姝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样的布置实在是过于鲜艳了,也确实很符合照片里的他前期形象,但现在的林雨泠,肯定不会喜欢这种装修。
  要她说得话,林雨泠看起来会喜欢洁白的,或者杏色,奶白色,那种温和而清浅的设计,然后能有面书墙就更好了,桌子上再摆一两盆小巧的绿植,干干净净又不失温馨。
  她脑补不出有钱人家的房间能多么豪横,但她可想的范围里,大概是这个样子。
  林雨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情绪波动,他微微拧起眉头,对于童年的记忆,他几乎挑不出舒服的:“她红着眼,眼里满是期待与破碎的,那种,难以形容的脆弱,与挣扎一线的绝望。”
  “我就点头说了喜欢。”
  “但是,那不是我的本意。”
  在失忆后的他和之前就像两个人一样,性格,喜好,截然不同。
  爸爸妈妈不断想唤起的那些东西,让他觉得迷茫又害怕。就好像是要将现在的他消亡,抹杀,然后替换上另一个芯子。又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芯子。
  “相较后来,第一年的时候,妈妈还算能耐下心来引导我,而到第二年的时候,我熟悉了家里,小孩子脾气就上来了;我开始抗议不喜欢吃的东西,还有讨厌的装修,以及那些我觉得穿上很浮夸的衣服,妈妈就开始崩溃,她歇斯底里,不停重复,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一次她甚至跪了下来,摁着我的肩膀求我,求我想起来。”
  “那时候我被吓坏了,妈妈明明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突然看我的眼神就像要驱魔一样,好像我是不应该存在的‘人格’,或者说‘灵魂’,总之,我占据了这具身体。”
  “我现在去回想,其实妈妈应该已经崩溃了很久,从第一年就是崩溃的状态。只是由于我初到陌生环境时的害怕和顺从,他们说什么,我就应什么,妈妈精神状态才看起来好上那么一些。”
  “后来我当然就改口了。”
  “我不再提换装修,不再挑食,继续忍受那些我不喜欢的衣服。可我在彩色氛围里根本睡不好觉,一个晚上会醒个三四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读军校,在宿舍里,我才终于能一觉天亮。吃甜口的菜恶心得我胃抽搐,经常不得已去厕所呕吐…,衣服不喜欢倒也是其次的。”
  刮层墙皮都是钱的林家,当然倾尽所有给了孩子最高昂的物质生活。
  可那些东西,却只贵在价格,而没有一样是林雨泠真正喜欢的。
  父母的爱像湿棉袄一样压在他身上,穿着沉,脱下冷。
  陈姝听着头皮发麻,这简直可以用虐待来形容。
  就像把高高飞于天空的雀鸟抓进金笼,这笼子再华贵,观赏与享受的也是人,而不是笼子里的鸟。
  笼子对于鸟是剥夺与摧残,林家对林雨泠也是如此。
  怪不得他有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委屈,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怀抱,想蜷缩起来。
  他不断扭曲自己配合父母,可他的懂事听话,换来的是母亲依然失望,借口忙碌的躲避,和父亲心如明镜,却又转移开的注意力。
  太奇怪了。
  林承孝对林雨泠的愧疚不像是假的,但夫妻俩对林雨泠的精神虐待更不是假的。
  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失去全部的记忆,重头再来一千次一万次,但,对父母而言,这是自己生下的骨血,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
  更让陈姝觉得困惑的是,老李头的态度和林司令夫妻俩截然相反。
  她曾经坐在漏风飘雨的废墟里,对老李头叫嚷着,她不要在这个地方呆了,然后质问老李头,她的家在哪儿,她看到了别人有爸爸妈妈,还有人喊她叫野孩子,小孤儿,所以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在哪儿。
  老李头就格外生气,说过最难听的话是:“你记住,你生来就在贫民区里,就是贫民区的孩子!怎么,别人都能生在贫民区,就你不能生在贫民区?你是我捡来的孩子,要是乐意的话,喊我一声爸也不为过,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有次把她骂得直抽抽,倔着非想要找回忆,老李头就开始糊弄学,跟她讲:“多少大人都回忆不起小时候的事儿,那都不重要的,忘记是自然过程,人要过的始终是眼下。眼下这日子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脏兮兮臭烘烘的,
  她清晰记得,那天去翻垃圾,她还被那个垃圾场的老大给踹了一脚,说,如果不是看在她小的份上,一定会打死她。
  老李头就沉默了,抱着她,直叹气:“孩子,可这是你最好的命。”
  “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甚至盼着你永远别明白,如果走出这片贫民区,或者,这片贫民区也不再安全,你就会知道,这些日子的可贵…”
  当然,话是这么说,转脸老李头就去替她找场子,跟人拼了一架。
  总之,他们就获得了这么一小片生存的场地。
  陈姝从自己的记忆里抽离,她望着林雨泠,周遭的一切变得静默,唯独心跳震耳欲聋,一股焦灼与不安攀升上来,她隐隐觉得,自己和林雨泠绝对不只是病友关系。
  他们失忆的节点都太巧了,这不正常。
  后来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她沉默了太久,以至于林雨泠许久没听到回复,转过头来看她。
  然后笑了出来:“不用这么凝重,好像我被什么蒙在鼓里,搞得很可怜。”
  林雨泠的话令陈姝心脏骤缩,他时不时轻轻扯她一下,继续往前走。
  穿梭于吵杂的人群,与乱七八糟的音乐交汇在一起,将他的声量掩藏。
  这样,好像就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林雨泠仍想保留的自尊心。
  但陈姝还是听到了。
  他说:“你一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才一直傻傻的对家里抱以期待。”
  “不是的。”
  “我知道,我从第二年,妈妈的第一次崩溃,我就知道。”
  “他们对我隔着的,是一层名为‘无法接受’的东西。”
  “所以拒绝有时候也是假的,解释其实是谎言。”
  “但我想要。”
  “想要爸爸妈妈…”
  “所以失望也好,痛苦也好,那都是我…”活该。
  林雨泠没把最后的字眼说出。
  他是很敏感,远比陈姝认知里还要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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