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妤脑中闪过那晚,不知道做了几次,后边她没力气地软在床上,他却还似毫无半分疲倦,直到天蒙蒙亮时,他还有精力抱她去洗澡。他的体力确实很好很好。
但问题是她指的又不是那方面。她翕着唇,默了好几秒才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空寂雪夜里,谈让哼笑的声音无端有些旷远,他手掌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捏了下她的腰,其实也没捏到实处,可闻妤的表情特委屈,说:“你干嘛!”
“妤妤,讲道理,不领情的是谁?”谈让声音含着笑意,眼神点了下她垂荡着的脚尖,“你穿这双鞋,雪地里走一遭,回去岂不是要湿透?”
闻妤下意识地抬起脚尖,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忘记到保姆车里换上雪地靴了,她此刻穿得仍是剧里的方口皮鞋。
要是真一路走回去,不止湿透,估计连脚都要冻麻木了。
闻妤的表情在一瞬间就由委屈转为心虚,她脸转进他怀里,不吭声了。过了会儿,到了个十字路口,谈让问她:“往那边走?”
她才偏过头看过去,路灯的光在风雪里显得那么黯淡,让她对这个路口有种陌生感。实际上,她来往片场都是坐在保姆车里,大多数时候都在休息,从没有关注过路况。
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跟他说要走回去的。
看了好一会儿,闻妤凭着依稀的记忆与感觉,指了个方向:“应该是那边。”
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浓重的不确定,可听的人却像对此坚定不移般,真就朝她指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也是又走了会儿,闻妤才想起来能看手机地图。平常查看路线这种事都有助理,所以她那会第一时间竟没想起来。
她忙从口袋拿出手机,点开地图,认真调整着方向看了会儿,欢喜地说:“我们没走错……咦,怎么已经到了。”
电梯一路上行,闻妤被谈让抱着进到顶层套房才放下。因为谈让会来探班的缘故,现在顶层套房是闻妤一个人在住,何韵和佳佳一直住在楼下房间。
房间里暖气很足,一进去闻妤就脱了外边的羽绒服,只穿着里边的月白色旗袍坐在沙发上。
她脸颊发热,嗓子很干,脑袋也有些发蒙,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闻妤以为是一冷一热猛然之间有点不适应,她喉咙吞咽了下说:“我想喝水。”
谈让将脱下的大衣挂起,随后去给她倒水。水杯是在餐厅里,他刚倒好一杯水,转身就看到她脸庞异样绯红站在那里,眨巴着眼睛说:“我好热……”
第一反应是她发烧了。
谈让把水递给她,要用手掌去探她额头,却被躲过。她像只猫儿一样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喝完后把水杯放在一旁,水润的眼睛睁得很大,却莫名有些呆滞,启唇说:“谈让,我好热,是不是因为想要了?”
谈让蹙眉,喉结滚动了下。
闻妤眨了下眼,吸了口气继续说:“是不是因为上次你技术太好,我食髓知味,馋你身子了?”
她难受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谈让走近,环住她的腰,旗袍勾勒出美好曲线,没有一丝赘肉,纤细而又紧实。他的呼吸声很重,平复片刻才道:“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有小部分是因为你发烧了,而且,烧糊涂了。”
“是吗……”闻妤喃喃,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她眼角有泪溢出,问他:“怎么办?”
谈让不确定她发烧多少度,但能让她胡言乱语到这种程度,一定不低。这个时间点这样的天气,如果让王秘书找医生过来,大概率会在路上耽误很多时间。
他放轻声音回她:“去医院,你先到房间里换身衣服。”
她总不能再穿着这身旗袍去医院。
闻妤近乎机械性地点了两下头,然后回到房间,门都忘记关上,她连最基本的警觉也没有了。
也就导致了她坐在床边笨拙地解着旗袍的盘扣,谈让倚着门框等她,眼眸落入了一片雪白。
闻妤从小到大不常生病的,偶尔几次的感冒发烧身边也是一大堆人照顾着,事事都有人为她安排。所以她今天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发烧时脑袋会卡壳,连带着动作也不受控制,解了大半天才艰难地解了三颗盘扣。
思维是真的有些混乱的,她以一种求助的目光望向门口,丝毫没意识这是在邀请他帮她解衣服。
谈让眉梢挑了下:“你确定?”
闻妤重重点头。
在得到了明确的首肯后,谈让才走进来。他蹲下身,抬手解第四颗扣子,顺着往下,雪白的肌肤与黑色的蕾丝也在同一时刻撞入视线。
他目光只停留了一瞬,继续往下解。
完全解开后,他起身,没有半分停留地走出房间,将门带上。他后背靠在门上,深深地平复着呼吸。
方才那一瞬,他有太多想法闪过,吻她,要她,欲念横生,又被理智压下去。也许接一个吻不需要多久,可她在发烧,他一秒钟也不敢耽误。
司机开车等在楼下,车轮上了防滑链,等到两人上车后便一路开往医院。
当天夜里就挂上了水,谈让一直守着她,几乎没睡,等到后半夜她退了烧,他才坐椅子上眯了会儿。
闻妤倒睡得很香,次日早上醒来时看到病房的环境,她懵了片刻。
高级病房明亮宁静,暖气温度适宜。
闻妤坐起身,昨晚的一些记忆片段忽然在脑海闪现。发烧不像醉酒,她醉酒时醒来会想不起来喝醉发生的事,但她退烧过后关于发烧时说得话还记忆犹新。
……
她情愿什么都不记得。
她坐起来的动静惊醒了谈让,他抬眸看她,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声音也低哑:“醒了……”
“嗯。”闻妤抿唇,眼珠转了转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啧,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谈让眸光沉沉看了她一会儿,哼笑了声说:“妤妤,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昨晚说得话你应该记得很清吧?”
第43章 指尖
“真记不清了。”闻妤揉了下额角, 故作头痛的样子,那双眼睛很是无辜:“你有录像或者录音吗?”
烧退下去,整个人思维也敏捷许多, 闻妤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问他要证据, 俨然没有证据她绝对不会承认的样子。
谈让没说话,站起身走近她。
晨光蓦地被遮挡住大半,他弯腰低头凑近她脸颊。他那双眼睛有些疲倦,看起来比往常更深邃,唇角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倦倦懒懒地开口:“没录像也没录音, 但我有证据……”
他顿了下,笑意真切, 贴近她耳边缓缓说了四个字:“黑色蕾丝。”
闻妤表情皱在了一起, 伸手打在他胸膛,力道没收,结结实实一下。
谈让直起身, 依旧在笑,笑声清朗和着熹微晨光一起,让闻妤恍惚有种回到少年时代嬉笑打闹的错觉。
好像也不对, 他学生时代要比现在闷一些的。
护士来查房,又量了温度。
温度正常, 也没有其他不适症状, 但出于严谨,护士还是说最好再留院观察两天。
闻妤摇头强烈拒绝, 等护士走后,她看向谈让:“给我办出院。”
谈让跟她强调:“人护士让你在留院观察两天。”
“就一个着凉发烧而已……”闻妤语气满不在乎, 丝毫不记得她以前发次烧家里边重视得跟什么似的。
“出院也可以观察,在片场那么多人,我还有助理。我真不想待在这,我还要回去赶拍摄进度。”
谈让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变了很多,以前那个连头发都不会自己洗的大小姐,现在褪去娇气,连发了场烧都不当回事。
像一朵被呵护的花,从温室走入风雨人间,没被摧折,反倒更坚韧了。
见他不说话,闻妤又问了遍:“好不好?”
“好。”
-
沪市那边的事物处理完,谈让难得落了两天闲,就在剧组陪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片场,尽管他想低调,但周身气度摆在那里不容人忽视。
尤其是张恕倾,身边有这么尊大佛,无形之中他在剧组的绝对权威想被压制般,总下意识被这位影响。
这两天剧组的进度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这种缓慢连闻妤都发现了,收工回到酒店时她委婉提醒:“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去片场,在酒店等我回来就好。”
“等你回来做什么?”谈让含着笑问她。
其实这两天他们之间纯得不能再纯,她拍戏回来时间晚,他顾念着她生完病需要好好休息,连吻都是浅尝辄止。
“做……就一起吃个夜宵、或者看看电视呗。”房间里暖气温度很高,闻妤把羽绒服外套脱掉,里边穿了件毛衣长裙。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其实没有电视的,配备的是高清投影仪。她指了指说:“这投影仪到现在我都没用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闻妤也没有很想看,她只是转移个话题,顺便能坐下来跟谈让好好聊聊让他不要去片场的事。
谈让看了眼她乖巧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样子,轻笑了声,熄灭了房间内的所有光源,随后过去按开了投影仪的遥控按钮,问她:“想看什么?”
在房间内暗下来的那一瞬,闻妤蓦地有种预感,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是很难好好聊聊的。可谁让投影仪是她先提起的,她心思也没真在看什么上,心不在焉回:“随便吧。”
整个客厅昏昏沉沉的光影里,他站在投影仪的光束中,墙面投屏的黑影是他的身型。穿了件宽松灰色毛衣和休闲裤,一副居家的样子,单手拿着遥控器调换影片。
直到他转身走向她,影片瘆人兮兮的背景音响起,闻妤才发现他调的是恐怖片。
……
她小时候看恐怖片被吓哭过,这事他也知道。闻妤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不看就好了。
谈让在她旁边坐下,拍了下腿,表情很是慷慨大方:“害怕了可以坐我怀里。”
闻妤婉拒,准备要说正事,客厅里响起一声凄厉尖叫,她下意识往投屏画面看去,瞳孔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一张鲜血淋漓的鬼脸。
“啊啊啊啊啊!”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边他的毛衣,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一块浮木,紧紧地攥在手里,脸背了过去埋进他的胸膛。
这是一部国外的恐怖片,不同于中式恐怖的精神攻击,主要是画面血腥吓人,且一开局就是高能片段。
谈让把她往怀里圈了圈,轻声哄着:“别怕,都是演的,你自己就是演员还不知道吗?”
他声音沉沉的,莫名让人定心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切入点很贴合实际,被他这么一说,闻妤想到这一个血腥鬼脸的背后,是电影化妆组和道具组的效果加成,瞬间就真没那么害怕了。
她缓缓抬起头,忽地发现自己此刻是以一个坐在谈让腿上的姿态,并且还被他手臂紧紧圈着,像是被禁锢着一般。
她挣扎了下,无果,反而被环得更紧。
耳畔落下一道低哑暗含警告意味的声音:“别蹭了……”
坐着的位置,隔着毛衣裙的软糯布料,有什么在悄然滋生,壮大,远比自然界植物破土而出的速度更快。
闻妤整个人定住,一动也不敢动了。她吞咽了下,艰难地将思绪拉回正事,小声说:“那个……你以后别去片场了吧?你在,还挺影响拍摄进度的。”
“嫌弃我?”谈让凑近她颈窝。
温热浓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白皙肌肤上,闻妤肩背僵直着,只觉得坐不安稳。他的手掌不知何时顺着毛衣裙的边缘,缓缓上探。
他指腹有些薄茧,是经年健身锻炼留下的,即使只隔着纯棉的布料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怀里的人也像惊弓之鸟般并起了腿。
“不是……嫌弃……”闻妤脖颈微微仰着,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历经艰难险阻才从齿关发出。
该穿一层打底裤保暖的,而不是为了省事只穿了一双过膝羊绒袜,结果现在省了别人的事。
电影不知道进行到什么剧情,背景音乐恐怖氛围更甚,伴随着小孩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让闻妤心脏阵阵发紧发烫,随后热感又涌流向下。
“怎么湿这么快?”
他另一只手掌贴上她脸颊,微微用力,她脸便侧了过来。她眼神些微迷离,唇异样的红润,他几乎没有思考,吻上她的唇。
似博弈般,他攻势迅捷猛烈,她齿内城池皆被攻陷,舌尖软绵地与他纠缠着。可他还能一心二用,那只手指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懈怠。
用心把玩,若磨若碾。
双重的涣散让她大脑近乎空荡。
投屏的电影也进行到一个奋激的片段,主角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一声畅快的哼咛被湮灭在这当中。
谈让这才松开她的唇,垂眼看着指尖晶莹的,甚至还粘连着的水丝,低低笑了一声说:“怎么这么坏啊你,流了我一手。”
闻妤脸埋在屈起的膝盖里,喉咙里“呜呜”了两声,听起来委委屈屈,但分明不是哭腔。
“怎么还委屈上了?”谈让扶着她肩膀,又让人坐起来面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