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晋于此时更是道出早与陈瑾达成协的议,这就更让司徒永炸了。
“你疯了!”司徒永惊愣无比,难以想像司徒晋竟然答应这桩事。
“父亲信不过康乐公主,我清楚,既如此,且让康乐公主居于公主府内,不与我们司徒家共居一处。想来,她是再也休想能动歪心思。
“既可免了父亲的担忧,也不必让父亲和母亲看着不喜之人,心情不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司徒晋有此问,既是回应了司徒永的担心。
司徒永死死地盯着司徒晋,这一刻的司徒永才意识到,眼前的司徒晋早已长成了他无法洞察的人。
有些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司徒晋的算计,他就是为了达到一些目的。
“你究竟喜不喜于康乐?”最后,司徒永只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甚喜。”司徒晋并不迟疑地回答,司徒永却带着狐疑地问,“喜之于将她竖起为棋,令天下无人不知你对她的欢喜,无法对你动手的人,便只能对她动手?”
此话落下,司徒晋愣住了。
司徒家上下对陈瑾是不喜的,这一点司徒晋早已知晓。
上辈子刚开始时,他是不知的,但他喜于陈瑾,司徒家的人却都知道,为此,私底下陈瑾受了多少人的讥讽,轻视,初初他并不知道。
后来,原本与他相敬如宾的陈瑾,随着他们结为夫妻的时间越长,竟然越发疏远。最终,陈瑾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彼时的司徒晋依然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直至陈瑾与他的母亲李氏争执,更是将李氏气晕过去,面对司徒晋的询问,那是陈瑾第一次说出和离二字,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争执,为此,陈瑾差点丢了性命。
事后,司徒晋回想他待陈瑾的点点滴滴,也才意识到,或许很多事情并不在他。
一查,司徒晋才知道,当着他的面,司徒家上下给他面子,对陈瑾客客气气,背地里陈瑾却被人冷嘲热讽,更是处处为难。
偏陈瑾是个倔强的人,不管面对多少人的为难,从不在他面前提过一句。
那一次陈瑾会跟李氏闹翻,皆因李氏犯了陈瑾的忌讳,竟然打他们孩子的主意。李氏想抱孩子养在膝下,一个不喜于陈瑾的婆母,道她会多善待她所生的孩子,陈瑾绝不信。
司徒晋在那之后,直接了当地出面,告诫李氏绝不可再提此事。
他以为这件事只要李氏不再提,陈瑾那里也就过去了,没有想到,陈瑾却一再提出和离。
最后若不是司徒晋让陈衍出面,陈明陈瑾若是和司徒晋和离的利害,司徒晋是留不住陈瑾的。
可是,留住了人,自此他们夫妻随着陈瑾对司徒家出手,又陷入了僵持。
陈瑾知道陈衍需要司徒家的助力,但同时亦防备着司徒家,她小心翼翼地拿捏住这点尺寸,令司徒家的人吃尽苦头,自此,再无人敢欺她、辱她半分。
司徒晋一直以为自己是护着陈瑾的,在自家人面前告诉他们,他对陈瑾的欢喜,还有信任。他以为自家人会看在他的份上,对陈瑾好一些。
可是陈瑾与父母兄嫂们的矛盾,最后愈演愈烈,一度让司徒晋烦忧之极。
他到最后依然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何在陈瑾看来,他对他不过是不得已,不过是利用?
今日司徒永的一番话,司徒晋好像懂了。
“怎么?”司徒永一看司徒晋在发呆,亦是不解,询问着。
司徒晋问:“父亲,我与你说明,我欢喜康乐公主,为何你只想让我与她的亲事作罢?”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爱他的父母,为何却不能待他所喜欢的人好一些?
对此,司徒永道:“你们是敌人,天生的敌人。不管是陈家也好,朱家也罢,我们与他们都不能善了。若康乐公主是与宜佳一般的公主也就罢了。
“康乐公主在江南所为,你该清楚,她不是安于室之人。你欢喜于这样的人,不过是将你的软肋丢到你的敌人手中。更是让康乐公主握住了可以伤你的匕首,你糊涂,我们还没有糊涂。”
如此答案,司徒晋怔了怔,随的只剩下苦笑。
软肋,防备,就因为这两样,他们就让他和陈瑾成为仇人一般?
因为从来都是敌人,更不必成了亲便化干戈为玉帛?
“父亲,我与康乐公主之事,往后请你和母亲,甚至是司徒家的任何人都不要插手。我与父亲明言在前,若是父亲随后不能约束于人,那就由我来。”
司徒晋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他上辈子在陈瑾那里吃尽了苦头,明了自家人一直在给他拖后腿,他想出的约束自家人的办法。
办法啊,有用就该用。
司徒永本以为他和司徒晋把话说得够明白,一向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如何决择了吧,结果倒好,司徒晋是执迷不悟!
“安之。”司徒永再也忍不住地唤一声,想让司徒晋醒一醒,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父亲,我并不是玩笑。你该知道,我一向说得出做得到,绝不口出狂言。”司徒晋两辈子到此,唯一得不到,却也一直想得到的都是陈瑾。
他不希望重来这一辈子,他与陈瑾有了新的开始,却终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所有的阻碍,他会从一开始就清扫干净,包括他的父母。
司徒永不可置信地望着司徒晋,难以相信,司徒晋竟然真为了一个陈瑾,对他说出这等威胁的话。
司徒晋迎向司徒永,掷地有声地道:“父亲,司徒家是你的全部不错,但对我来说,司徒家不仅代表现在,也代表未来。我不介意一手毁掉已然变得乌烟瘴气的司徒家,重新再建一个。我有这个能力。”
无能的人才会觉得家族的存亡与否关系重大,然司徒晋却不以为然,司徒家现在的存在,只是在不断地拖他后腿,既如此,为何他不能破而后立?
司徒永再也忍不住一巴甩过司徒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地烙得在司徒晋的左脸上,可见司徒永被气狠了,下手并无半分留情。
然而受了一记耳光的司徒晋并不曾因此畏惧,而是再一次抬头,朝司徒永道:“父亲若是想杀了我,只管动手。但只要我活着,我娶定了康乐公主。”
“鬼迷心窍。”司徒永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只道出这样的一句。
“或许吧。”司徒晋无意解释,他这一生,所思所想,所欲所求,从来都是一往无前。对前途如是,对陈瑾亦如是。
但不管怎么样,司徒晋为所求所想不择手段,这就是他。
司徒永无话可说,司徒晋最后依然提醒道:“父亲知道,我一向言出必行,故,希望父亲不要考验我的决心。”
“滚!”司徒永气得不行,便只有这一个滚字,让眼前的司徒晋离得他远远的,永远也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司徒晋不见丝毫不喜,退出去前朝司徒永作一揖,礼数周全。
随后,司徒晋彻查他所上告之人,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是再细查查有没有漏了其他罪名。
一应众人,面对证据确凿的事实,自有人上门求见司徒永。
毕竟主审此案的人是司徒晋,可是司徒永的儿子。想是这一位网开一面,他们都能逃过一劫。
然而司徒永被司徒晋的表态气得不轻,恨不得没生过那么一个儿子,结果还有人上门请他求情。
司徒永被司徒晋放话威胁,他亦明了司徒晋说话算计,事起之因是为何,他自明了。
但现在让他去跟儿子认错,请司徒晋手下留情,他自是不肯的。好在他的儿子不少,总能寻到别个合适的人选。
第080章 婚期当定
司徒旭就在这个时候被亲爹推了出来, 寻着亲弟弟想要好好地跟人说说话。
结果他寻到司徒晋的书房,话还未开始说,司徒晋已然先一步道:“兄长为何而来我心中明了。请兄长回去告诉父亲,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然很明白了,司徒旭面上一僵, 好在还是很快地稳住了, “那毕竟是依附我们司徒家的人, 若是你不肯网开一面,日后谁还愿意为我们司徒家所用?”
“如他们这般罔顾王法,唯一己私欲的人, 不要也罢。若是公正知理之人,知我司徒氏不曾罔顾国法, 一视同仁,只会更喜于我们司徒氏。”可惜司徒旭的理由对旁人而言可以, 对司徒晋却分文不值。
天底下的人和事, 总得讲个理吧。
司徒家愿意讲理, 天下间的人竟然都不乐意他们讲理了?
世上若是再无公理,只有关系,这个世道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司徒旭头痛。他对司徒晋一向束手无策,谁让自小司徒晋便聪明,远不是他这一个作为兄长可自恃年长,无视司徒晋的。
“我们不顾你的意愿,想搅黄你和康乐公主的婚事, 父亲和母亲都明白我们做错了,如今也愿意向你保证, 绝不会再有同样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将这桩事掀过?给父亲和母亲留些颜面?”司徒旭没有办法, 只好把司徒永和李氏拉出来。
这两位的心思断然瞒不过司徒晋,司徒旭为何而来,司徒晋亦明了。既如此,何必绕弯子,说句实话就是了。
司徒晋抬头与司徒旭对视,“兄长,我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开始由他们决定,结局却是万万不可能由他们做主。
“兄长莫以为我只是在斗气,证据确凿的事,想抹去,谁能容,你以为陛下将事情交由我来办,就会全心全意地相信我?
“我若是好好的将差事办好,自然一切好说,反过来,我敢有半点徇私舞弊,我们司徒家在陛下处,正是陛下巴不得揪住把柄的人,岂不是将把柄送到陛下手里?送死!”
司徒晋倒是想问问,他们以为他那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是赌气的话?
他们开了这个头,还以为能把控全局?
真以为顺帝是摆设?
平衡朝局多年的帝王,现在最希望的莫过于能寻一个好机会,将他们这些世族一网打尽。
可是,顺帝明白,想改变时局,改变这个天下,并不是杀一族,或是灭世族便能改变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不过皆因无法破局,便只好放任局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如果司徒家非要作死,以为他们可以挑战皇帝的威严,无视皇族,便莫要怪顺帝动手收拾他们。
“总有办法的。”司徒旭以为凡事并非都不可改,现在的局势没有司徒晋说的那般严重,自不该把事情做死了。
“兄长想试?以司徒家百年的基业来试?若是兄长同意,那便试。”司徒晋完全不在意后果,也并不认为这个后果他负不起。然而司徒旭愿意吗?
“别,千万别。”司徒旭吓得连忙否认,绝不能接受事情最后牵扯上他们司徒家。
尤其这个事情竟然还是他们自己要掺和,上赶着的,那更万万不能。
司徒晋不意外,只是平静地望着司徒旭。
司徒旭也不傻,司徒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
“罢了,我走了。”司徒旭不敢再作声,这就老实地走人。
司徒晋满意了。
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证据确凿,任是谁再想动手脚,断无可能。
等他将查明的事情上呈顺帝时,顺帝倒是唤来了陈瑾,“司徒安之此人,着实了不起。”
看把案子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没有半点徇私舞弊之举。
“否则如何能让父皇赞不绝口,委以重任。”陈瑾不忘把顺帝一并奉承上。顺帝可不是寻常人,否则就司徒晋拒绝娶宜佳这事,早就该被朝廷所弃。
“事情办得好了,该不该赏?”顺帝被陈瑾拍得通体舒畅,亦想起另一回事。
陈瑾疑惑地望向顺帝,无声地询问顺帝所指何意。
顺帝道:“你与司徒安之的婚期用来试探,如今目的算是达到了,既然如此,还是早日成婚。否则外头的流言蜚语对你百害无一利。”
未出嫁的公主居于宫外,与母亲不和,就算朱嫔现在安分了,不敢再寻陈瑾麻烦,总有那不安分的人总是说三道四,不乐意见旁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顺帝不想让陈瑾受委屈,如此当如何?
早早让陈瑾成婚,成了婚,这宫里进不进,理不理会朱嫔,便无人多管。
当然,顺帝还想到另一层,江南的事,三月之期就到了,结果如何顺帝心里没底,这时候也该拉拢一波人,或者,转移注意力。
挑了挑眉头,陈瑾只问:“司徒安之所请?”
差事办得漂亮的人,若是在顺帝面前表现出情深意重,更是欢喜得想与心上人相处,还真是让顺帝无法拒绝。